第八章 通靈酒館

一扇破舊的鐵門，牆皮翻卷的石壁，生鏽泛紅的扶手，以及掛在距離頭頂不到三尺的六十年代霓虹燈招牌，通靈酒館四個大字閃爍著花花綠綠的顏色。

「通靈酒館？」

高妍麗和張明宇的好奇心一下子升了起來。

地下酒吧、酒館之類的地方不是沒去過，但是這種另類的，帶有靈異氣息的酒館，還真是第一次見。

「選址在這裡，想來也不是做大眾生意，都是些『固定』客戶，我說的對吧？」高妍麗明亮的眼瞳中閃過一道狡黠，唇角揚起微弱的弧度，得意的說道。

「對了一半，不過具體什麼樣兒，你們進去后體驗一下便知道了。」葉玄府上前敲了敲門，三長二短二長。

不一會兒，有人從裡面開門，葉玄府帶領高妍麗、張明宇二人進去，高妍麗的餘光看見開門人，竟然穿著一身黃色紙制的壽衣，身形消瘦像一根柴火，垂手低頭，看不清容貌。

活人穿壽衣，難道不覺得晦氣嗎？

疑惑隨餘光一閃而過，視線緊跟著回到了前方，高妍麗眼眸一下子亮了起來。

通靈酒館是三層樓的結構，總體像蒸汽朋克的風格，以鐵青色和銹紅色為主基調，內部構造大多是鋼絲網、鐵管、巨大的螺母等等。

「通靈酒館是一個廢棄的地下工廠改造過來的，當時設計基於原本風格，小範圍改造了一下。哈哈哈，主要為了節省成本。」葉玄府解釋道，哈哈一笑，透出一絲洋洋得意。

「跟我來，要去的地方在三樓。」葉玄府走上一個狹窄的樓梯，大門入口在二樓，有通道可以上三樓，也可以下一樓。

高妍麗被通靈酒館奇特的風格吸引住了，不由多看了幾眼，這才跟了上去。

「妍麗姐，我去玩一玩！」張明宇頗為興奮地說道。

高妍麗猶豫了一下，葉玄府笑著開口，讓張明宇隨意去玩好了，同時告誡他有些禁忌不要碰，另外叮囑千萬不要一言不合就拔出他背後的東西。

「放心好了，他們不是我的對手。」張明宇嘴角掠起一道邪魅的笑容，說著，雙手往欄杆上一撘，翻身直接從二樓躍下一樓。

「明宇！」高妍麗驚呼一聲，氣得瞪眼睛，想要拉住他，不過張明宇已經跑過去跟人搭訕去了。

「走吧，他在這裡不會有事的。」葉玄府轉身上樓。

「通靈酒館，正如其名，有兩層含義。額，通靈遊戲你知道嗎？」

「通靈遊戲，指筆仙之類的嗎？」高妍麗一邊跟上，一邊隔著鐵網到處觀望。

不知為何，原本感覺挺稀奇，突然升起一股陰森之意。

「筆仙算是一種，還有什麼碟仙、鏡仙等等，又叫做招靈遊戲。由於刺激性，似乎在女生之間挺受歡迎的。」

高妍麗嘴角抽搐了一下，表示對通靈遊戲無感。

「其實呢，一般的通靈遊戲很難召喚出什麼來，需要天時地利才行，所以沒有太大的危險性。」

「等一等，葉先生你是說在這裡，可以增加通靈的成功率？」

「是的，通靈酒館的位置屬於『地利』，前身作為廢器工廠，也經常鬧過鬼的。如果說一般通靈遊戲成功率只有千分之五，那在這裡，可以提升一百倍，達到百分之五十。而今天……」

葉玄府嘿嘿一笑，道：「天時地利齊全，基本上只要玩通靈遊戲，不管是什麼，不管步驟對不對，都會召喚出鬼魂！」

話音未落，一樓一道刺耳的尖叫聲響起，劃破酒館，幾個小女生玩碟仙遊戲，真的召出了一個白衣女鬼，甚是嚇人。

這時，站在吧台前，一個身穿燕尾服的個頭高挑的中年男人，正在調酒，突然把酒潑了出來，灑在白衣女鬼身上。

白衣女鬼慘叫一聲，扭曲幾下消失不見了。

「方才是？」高妍麗臉色有點發白，對方才的一幕又驚又懼又疑，「真的是……鬼？」

葉玄府點了點頭，指著吧台的高個子中年短髮帥哥說道：「他是通靈酒館的老闆，是一個實力強勁的法師，額，多強呢，反正二三個青雲道長也不是他的對手！」

高妍麗望向一樓幾個驚魂未定的小女生，問道：「她們沒事吧？」

「在通靈酒館玩遊戲，絕對不會受到鬼怪的攻擊，怎麼比喻呢，酒館布置了強大的法陣，像一道過濾網，使得鬼怪不可能完全召喚過來，剛才酒館老闆的一杯雄黃酒，直接切斷了召喚儀式，所以那個女鬼消失了。」

「說來也奇怪，明明很嚇人，怕的要死，可還是有人願意花那個大價錢玩，反而喝酒得很少。平心而論，酒館老闆調的酒真心絕品！」

高妍麗還想問什麼，結果已經到了三樓。

「在這裡。」葉玄府說道，「全是法師！」

「這個法師是廣義上的，其中包括道士、巫師、通靈師、靈媒者、降頭師等等。」

高妍麗掃了一眼，和一樓敞開式的風格不同，三樓全是封閉式的，一個個房間全由鐵板隔開。

「那些法師在這裡幹什麼？」高妍麗問道。

「當然是通靈啊！剛才也說了，這個酒館的位置比較特殊，所以比其他地方更好通靈。不過法師通靈和一樓那些通靈遊戲不同，而是真正的『請神』！」

「請神？」

葉玄府不願多說這個，換了一個話題：「因為這裡經常有法師出沒，而且老闆也是一名強大的法師，久而久之，通靈酒館也成了法師的聚集地，經常會有法師在這裡交換信息。」

「我們要找的，就是這麼一個專門以交換信息謀生的人。」

葉玄府找到了404室，敲打了三下鐵門，沒有動靜，他又敲了四下，每一下都有不同的韻律，不同的間隙。

咔嚓一聲，一陣生鏽鐵板在卡槽中摩擦的聲音，鐵門下方打開了一個小窗口，一個嚴重變形的鐵盤子伸了出來，同時見到一隻鬼爪一樣慘白骨瘦的手臂。

鐵盤抖了抖。

葉玄府心領神會，從口袋中掏出一沓錢，放在鐵盤上，然後取出一個玻璃小瓶，同樣放在上面。

高妍麗好奇地瞅了一眼，本以為葉玄府多有錢，結果驚駭地發現那些全是冥幣，至於玻璃小瓶中裝了什麼，一點也看不見。

鐵盤子收了回去，隨後404室的鐵門后發出咯吱咔嚓等異樣刺耳的聲音。

刷的一下，變形的鐵盤子再次伸了出來，不過一沓冥幣和玻璃小瓶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皺巴巴的像揉了無數遍的黃紙，還有短小的炭筆頭，紙上寫了歪七扭八地四個大字：三個問題！

「他是？」高妍麗疑惑地望向葉玄府，從鐵門對面伸過來的手臂太驚悚了，細得跟骨頭一樣，沒有半絲血肉，讓她懷疑到底是不是一個正常的人類。

「陰人，專門跟陰曹地府通風報信的。」葉玄府側身到高妍麗的耳畔，低聲說道。

「他說可以問三個問題。」葉玄府想了想，拿起炭筆，寫下了三個問題，然後把鐵盤子推了進去。

三個問題：

泥石流衝到李家村的十二口棺槨的原主人何在？

第十三口棺槨何在？

屍雨是何因引起？

不一會兒，鐵門對面發出窸窸窣窣地聲音，而後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半晌，鐵盤子推了出來。

葉玄府拿起皺巴巴的黃紙，鐵盤子一下子觸電般收了回去。砰的一聲，鐵門開出的生鏽鐵板重重的闔上了。

「他怎麼……」高妍麗神色不忿地想說什麼，被葉玄府攔了下來。

「這是規矩，陰人不做你生意，任何法師都不可以強迫，走吧。」

葉玄府看了一眼黃紙，面色一沉，旋即拉著高妍麗離開。

「紙上寫了什麼？」

「第一個問題，他的回答是『山中』，第二個問題，他的回答是『村中』，第三個問題……他的回答是『你惹不起』！」

「惹不起？」高妍麗驚呼。

葉玄府苦笑一聲道：「看來這次是真碰到棘手的角色了。」

他突然停下來，認真地說道：「還記得我說天時地利的事嗎？三是初三的日子，天地間靈質會比以往濃郁十倍，所以通靈、請神會更容易，再加上之前的一場陰雨，導致空間中瀰漫了屍氣，所以……。」

「今晚回去后，一定不要外出！特別是午夜時分！」

葉玄府叫上張明宇，離別時再三囑咐。

「這兩張符篆貼在窗戶上，保你們一夜平安。」

葉玄府鄭重遞出了三道黃色的符篆，符紙上寫了血色的玄奧符咒。

「哼，真有什麼不長眼的鬼怪找上門，本爺讓他吃不了兜著走！」張明宇牛氣哄哄地說道。

高妍麗撲哧一下，白了張明宇一眼，剎那間風情萬種：「你到時候可別哭鼻子跑到我的房間來哦。」

張明宇眼睛頓時賊亮，笑嘻嘻地說道：「妍麗姐姐，我知道你最好了，明宇從小到大最怕的就是鬼怪殭屍，到時候……」

「想都別想，如果怕跟葉先生睡一床好了！」高妍麗抱著手臂哼聲道。

「那還是算了。」張明宇一臉噁心。

高妍麗惡狠狠地瞪了張明宇一眼，感激地說道：「葉先生，那我們就收下這份厚禮了！」

「好了，時辰不早了，你們先回去吧。」葉玄府道，同時腹誹一句，「你們是我的僱主，如果死翹翹了誰給我報酬！」

高妍麗哪知道葉玄府的心中所想，無比感動，提議道：「葉先生，你看也這麼晚了，不如我們送你回去吧。」

葉玄府笑著婉拒：「我還有點事情要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