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重騎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重騎

?陳到被他抓得胳膊生疼,心中不虞,用力一甩,險些將曹性從馬上甩下去。他本是大漢邊軍悍將軍出身,性格無比狂傲。在他看來,天老大,地老二,師傅王越和呂布派第三,他陳到就該派到第四了,本就非常看不起曹性這個半路出家的軍漢,聽到他驚慌的大叫,倒被他嚇了一跳,心中禁不住升起一片怒氣。

開口就罵:「你這個該死的嚴家奴隸,叫魂呀……」

可這一耽擱,對面的敵人已經衝到面前來了,而白耳軍還沒做好戰鬥準備。

白耳軍是大漢正規軍隊,裝備極好,每個士兵都有一匹良馬,一具匹甲,一把白蠟桿長槍和一張騎弓。行軍之時,隊型也保持得很好。可惜,這些裝備畢竟很有些分量,士兵們也不可能穿著皮甲,全副武裝地急行軍。

按照大漢軍條例,騎兵行軍,在沒遇到敵人時,除斥候可全身披掛外,其餘士兵都要下馬步行以保持馬力。因此,當河內騎兵突然殺到時,很多士兵都還站在地上,沒來得及著甲。

見敵人惡狠狠地撲來,朦朧的月色中,也看不清有多少人,白耳兵都有些慌亂了。一千多人亂糟糟地堆在那裡,相互推搡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這樣的軍隊,一遇到河內強力騎兵的衝擊,結局可想而知。

一想到這裡,陳到打了個激靈,顧不得罵曹性,一聲長嘯:「白耳勇士,吹號,著甲,騎弓準備!」

陳到這一聲咆哮從丹田裡發出來,他本就是武藝高強之輩,這一聲長嘯,如同春雷轟鳴,覆蓋了整個戰場,甚至掩蓋了河內軍轟隆的馬蹄聲。

聽到這一聲蒼龍般的咆哮,剛才還顯得有些混亂的白耳兵頓時一靜。總歸是大漢朝碩果僅存的強軍之一,多年以來的沙場血戰,多年以來的刻苦訓練,在此刻突然顯現出來。一千多人麻利地穿著鎧甲。

漢軍的鎧甲樣式簡單,就一個直筒,肩膀上兩條皮帶。動作快的人瞬間就能套在身上,且,這個著甲的肢勢他們平時也不知道訓練過多少次。

轉眼,一千白耳都穿上皮甲翻身上馬。只見,一片黑色鎧甲如突然湧起的噴泉在大地上蔓延開去,白色的氂尾在這片黑色上起伏不定。一千白耳本不多,可騎兵佔地本就寬,這一列好陣,看起來很大一個正面。一根根長槍按照漢軍的條例高舉過頭,只等陳到一聲令下,就放平於身前,朝敵人猛衝過去。

可就在這個時候,陳倒犯了個經驗主意的錯誤。按照條例,敵人的騎兵在衝鋒時,防守一方應該用弓弩壓制敵人的攻勢,擾亂敵人的攻擊隊型。

於是,他將手狠狠向下一切。一聲悠長而響亮的牛角號「嗚嗚!」吹響。

聽到這一聲號角,一千白耳同時抽出騎弓,拉圓了,斜指前方。

「呼!」一聲,一叢白色的羽箭像是大江之上泛起的一層波浪,順利地落到河內騎兵的衝鋒隊型之中。

白耳兵的戰術素養並不壓於當初的先登,這一輪箭雨射出去,幾乎全部命中目標。

可是,陳到並不知道,他所遇到的是一隻不同於往常的騎兵。

河內的長槍重騎每人身上都穿著一件厚實的鐵甲,李克在鄴城時得了不少牛皮。而河北又是煤鐵產地,李克為了組建這支重騎更是把庫房裡最後一文錢都掏了出來。這樣的騎兵,已經不是白耳軍手上柔軟的騎弓能射穿的。即便是河內槍騎兵座下的戰馬,也披上了奢侈的皮甲。

若換成其他騎兵,白耳兵這一輪齊射已足夠讓沖在最前面的那一排騎兵慘叫落馬了。可是,今天的情形有些怪,沖在最前面的河內騎兵身上都插滿了羽箭,可他們衝鋒的速度卻絲毫未減。

最離譜的是,有的士兵明明已經被射成刺蝟了,偏偏還在戰馬上坐得穩如泰山。

「糟糕,敵人身上都批著重鎧!」陳到腦袋裡嗡一聲,背心中沁出了一片冷汗。他意識到自己遇到一個很大的麻煩了。若在一開始就親自率領手下騎兵狠狠地迎上去與敵人對撞,以白耳兵的強悍,或許與河內軍還有一拼之力。但他因為在皇甫嵩將軍手下幹了這麼多年,思維模式已經固定,一言一行都要用大漢軍事條例去套,一遇到敵人騎兵衝鋒,第一時間下令射箭。

但騎兵畢竟人少,騎弓的弓力也比不上步兵大弓。這一輪射擊遇到李克的重騎兵,效果幾乎為零。

這個時候,他看見,河內軍騎兵陣中衝出一個手持長槊的高大將軍,大聲呼喝:「殺賊,殺賊!」

一百多槍騎兵也跟著一聲大吼,瞬間撞進白耳軍的人堆之中。

「難道他就是李克?」陳到有些疑惑。

根本來不及閉上眼睛,久經訓練的白耳兵在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指揮,同時扔掉騎弓,提起白蠟桿長槍,向河內軍反撲過來。

都是一等一的強兵,都是吸收了整個大漢正規軍隊營養成長起來的軍隊。在兩支強力騎兵將要撞在一起的時候,兩軍同時一個旋轉,錯身而過。一個向左,一個向右,如同兩張同時打開的摺扇,「刷拉!」一聲,無數長槊如鞭子一般向敵人抽去。

「劈劈啪啪!」的脆響響徹雲霄,那是長槊抽中人體,槊刃切進溫熱肉體的聲音。

紅色血霧噴射而出,一圈人影落葉一般飄零。

人喊馬嘶,轉眼,剛才還緊密結合在一起的兩軍陣前就空了一層。

地上全是蠕動的身體,只可惜,這些落馬的士兵轉眼就被再次彌合在一起的人馬狂潮湮沒了,踐踏成爛泥了。

陳到看得分明,剛才這一次交鋒,敵人並沒受到多大損失,只十餘騎敵人被掃落在地。但白耳軍就慘了,超過四十人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這一千多人的戰鬥力無庸質疑,若不是皇甫將軍當初打下的底子,若讓陳到從新訓練,也不知道要多少年。如今,剛一接觸,就損失了四十多騎。這還是開始,接下來還不知道要承受多大的打擊。

敵人的身上的鐵甲實在太厚實了,白耳兵手上的長槊一劃上去,只不過挑起幾片鱗甲。但敵人鋒利的槊刃劃到白耳兵身上就是一道深深的傷痕。一但被敵人的長槊咬住,就會徹底失去戰鬥力。

雖然付出巨大犧牲,可白耳軍還是依照漢軍軍事條例有效地運轉著。從頭到尾,白耳軍的騎兵都在動,而河內的槍騎也在動。

一大一小兩團馬隊都瘋狂地繞著圈子,相互用長槊互砍。

又是一圈白耳軍落到馬下。

已經損失一成兵力了,再這麼下去,部隊的士氣就要完蛋了!

陳到眼睛紅得要滴出血來,他又發出一聲怒吼,在機械一樣運轉的戰場上尋找著自己的目標。

很快他就找到了自己的敵人,那個手持長槊的高大將領。

那傢伙長得倒也儀錶堂堂,武藝也非常厲害,在一眾河內騎兵中顯得特別顯眼。他槍法非常厲害,同樣的劈砍招式在他手中使出來,比起普通士兵來總是要快上半拍。而這半拍在這種殘酷的戰場上,通常就能決定一次戰鬥的生死勝負。

沒有任何花招,一招就是一招,每一槊下去就是一條人命,轉眼,超過十個身經百戰的白耳勇士栽到他手裡。

一定是李克,沒錯,就是他。

陳到一聲呼嘯,趁他不備,一夾戰馬猛衝過去:「李克,拿命來!」

那個高大將領一楞,一聲長嘯:「某乃夏侯敦是也,你是何人?」

「白耳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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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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