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10章 十 反目
「什麼？竟然沒有一絲炎火勁的波動？」
「那不是不能修鍊炎力了？」
「嘿嘿，果然……」
沐少天此言一出，覺醒壇大殿之內登時一片嘩然，一道道或惋惜，或驚詫，或幸災樂禍的聲音此起彼伏，沐雲中眼裡也是出現了一絲震驚，當下一擺手，止住了眾人的喧鬧。
「少雨，你去看看。」
沐少雨負責整個炎力覺醒之事，當下也是應了，走到沐凌面前，眼露慈愛之色，柔聲說道：「小凌，把右手給姑姑。」
不知怎地，沐凌對沐家人沒一個有好感，但對這個漂亮的姑姑，從第一眼看到便有一股親切之意，聞言「嗯」了一聲，遞出手來，沐少雨握住沐凌柔嫩的小手，探出一股炎力。
「竟然真的沒有一絲炎力。」沐少雨眉頭有些微皺，臉上露出一絲古怪之色，沉吟半響，才說出這麼一句。
沐少雨的鑒定之語一出，眾人再無懷疑，覺醒壇下又一次轟然熱鬧了起來。
「開什麼玩笑，竟然沒有一絲炎火勁，他到底是不是沐家嫡系？」
「搞這麼大動靜，原來還是一個廢物！」
「嗯，可能是覺醒火靈球這麼多年來都沒有見過如此『天才人物』，這才急怒攻心，控制不住！哈哈！」
「……」
剎那間，四周一片譏諷之聲，沐少天面沉如水，偏偏事實面前又找不到反駁的理由，恍惚中，沐少天似乎回到了十五年前，當時的冷嘲熱諷，此時一絲不變地加在了自己兒子的身上，沐少天能忍住別人對自己的侮辱譏諷，但絕不允許自己的兒子再受到如此的羞辱，誰要敢這樣對待自己的兒子，他就敢跟他拚命。
「不，絕不，凌兒絕不是廢物！」
心念及此，沐少天氣血上涌，再也忍耐不住，沐吼一聲，叫道：「我兒子不是廢物！」
「老子是廢物，兒子更是廢物中的廢物，沐凌體內連一絲炎火勁都沒有，你說一句不是廢物，那他就真的不是廢物了？」
沐少雷的大兒子剛才在殿外被沐凌擠兌得狼狽不堪，在一眾師兄弟妹之前大失顏面，此時抓住機會，哪有不落井下石之理？這繞口令一般的譏諷，惹得覺醒壇大殿之內鬨笑一片。
「浪兒，不得無理，怎麼說他也是你大伯。」
沐少雷口中雖在喝斥兒子，但面上猶自帶著春風般的笑容，只見他慢慢走近沐少天身前，拍了拍沐少天的肩膀，悠悠地說道：「大哥，你這個兒子，可真是了不得，這個，算不算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呀！」
此言一出，鬨笑聲更加地大了，什麼叫誅心之言？這就是赤裸裸的誅心之言！
沐少天漲紅了臉，伸手指著沐少雷：「沐少雷，你……你……」
此時沐凌早已緩過神來，剛才覺醒之火的攻擊雖然來得突然，但他受冰繭保護，卻並未受到什麼實質性的內外傷，只是年紀幼小，受一番驚嚇倒是免不了。
沐凌輕輕掙扎著跳下沐少天的懷抱，卻不理眼前的沐少雷，一言不發，沉著臉走到沐浪面前。
沐浪修習炎力多年，明知眼前的小子對他沒有一絲威脅，但沐凌身上自然而然散發出的一絲冰寒之力卻是給了他莫大的壓力，只覺體內的炎力轉動都變得遲滯起來，看著沐凌走近，不由得退了一步，色厲內荏地喝道：「你這個廢物，你……你要做什麼？」
沐凌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朗聲說道：「我要做什麼？我只是想說說你這個目中無人，目無尊長之紈絝之徒！」
「首先，我爹爹是你的大伯，是你的長輩，你眼中毫無長幼之分，難道你的父親我的好二叔，平日里就是如此教導你為人之道的？你今日對自己的大伯肆意凌辱，是否表明他日你連你的父親我的二叔甚至是族長也不放在眼裡了？」
「我……我不是……」
這一頂大帽子扣將下來，沐浪張口結舌，卻無法反駁。
沐凌哪會給他分說的機會，接著道：「第二，在場的多有你我長輩，族長爺爺，二爺爺等都還未說話，哪輪得到你這小子在這兒胡說八道亂下結論，當著眾位爺爺，叔伯的面，你都敢大放厥詞，若是到了外間無人管你，還不知道要將沐家的臉丟到哪裡去呢？」
一時間覺醒壇大殿之內鴉雀無聲，一個六歲的孩童指著沐家第三代中的傑出人物沐浪，侃侃而談，帶著童聲的話語中卻又句句在理，沐浪不過是起頭說了一句嘲諷之言，便被沐凌抓住痛腳，大加貶斥。
沐浪此時心中早已亂作一團，臉色漲得猶如豬肝一般，手腳無措，當下再也沒有了計較，只得將求救的目光看向一旁的父親沐少雷。
沐少雷眯著眼聽了半天，心下也是暗暗吃驚，心想這小兒怎麼地伶俐至此？只聽得沐凌言辭越來越是犀利，怒氣也不由得竄了上來。
沐少雷的城府可遠非兒子可比，當下哈哈一笑，道：「小凌啊，想不到你年紀不大，這嘴上的功夫倒是練得爐火純青，不過這實力吧，還是要看自身炎力的高低，耍耍嘴皮子功夫，終究沒有半點用處。」
只幾句話，便將話題拉扯回到了修鍊之上，果然姜還是老的辣，沐浪感激地看了一眼父親，不由得又是神氣起來，挺了挺胸膛，大聲道：「爹說得對，你這連炎火勁都不能覺醒的廢物，有什麼資格教訓老子？」
剛剛被沐凌一通搶白在眾人面前丟了大臉，此時有乃父撐腰，一時激動之下，竟然自稱起「老子」來，想是平日在外面耀武揚威，說順了口，卻沒在意此時在場的全是自家人，因此這二字一出，不僅沐少雷暗罵兒子愚蠢，連沐雲中與沐雲蒼也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真是個蠢材！」
沐凌不再看他，留下一句淡淡的話后，轉身向沐少雷走了去，身後的沐浪瞠目結舌，漲紅了臉。
沐少雷卻不像兒子般沒有計較，微笑地看著沐凌走近，問道：「怎麼？小凌，你還有話說？」
沐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呼出一口氣，說道：「二叔！今天我看在爺爺的面上，尊稱您一聲二叔，但這也是我最後一次叫你二叔，還有二爺爺，三叔，你們，……」
說著用手指了一圈，道：「你們當年對我爹做過的一切，我沐凌在此發誓，日後必會向你們一一討還！」
說完不理目瞪口呆的眾人，轉頭對著同樣目瞪口呆的沐少天與沐凡道：「爹，大哥，我們走罷！」
沐少天眼中忽地有些濕潤，十五年不敢說的話，不敢做的事，今日被小兒子說了出來，心裡沒來由地一陣痛快，當下重重地點了點頭，拉著沐凡，大步朝外走去。
「沐少天，你……你們，可知自己在做什麼？」
坐著的沐雲蒼終於反應過來，騰地站起，大吼一聲，滿臉鐵青地指著沐少天三人咆哮，旁邊的沐雲中卻是臉色陰沉，一言不發。
沐少天頭也不回，只道：「凌兒說的話，就是我想說的，我只恨炎力低微，十五年來我都沒有勇氣說出口，這點上，我不如兒子，今日我出了這個門，就與你們是敵非友，來日相見，打殺隨意！」
沐雲蒼怒極反笑，繼續咆哮道：「你……你憑什麼？憑你那二十九級的大炎力么？」
此話一出，許多人在這緊張之餘也是忍不住笑出了聲，沐少天三人不再說話，只朝門外走去。
「少天，你連我這個父親，也不想認了么？」
沐雲中略顯無力的聲音終於響起，聲音雖然依舊威嚴，但那一絲痛苦，卻是怎麼也掩飾不住。
沐少天聞言身形猛然停住，拉著沐凡與沐凌轉身徑直走到沐雲中面前，說道：「凡兒，凌兒，跪下！」沐凡與沐凌應聲跪下。
「少天，你……你這又是何苦！」
沐少天卻不答他的話，拉著兩個兒子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這才抬頭說道：「爹，我相信當年之事，你和小妹是沒有參與的。」
說著看了沐少雨一眼，接著道：「但那些設計害我之人，我可都記得清清楚楚，在沐家，他們容不下我，我也容不下他們，來日相見，若是爹向著他們，要對少天打殺，少天也絕無怨言。」
「砰」地一聲大響，卻是一旁的沐雲蒼揮掌重重地拍向面前的木桌。
「唉，既然如此，你走罷，你記著，我永遠不會向自己的兒子動手的。」
沐少天聽了此話，點了點頭，拉著兩個兒子站起，說道：「少天有生之年，也絕不對爹爹你動手。」說罷轉身。
沐少雨緩步走上前來，輕聲道：「都是兄弟手足，大家各自退讓一步不好么？」
沐少天聞言冷笑道：「我十五年來炎力未有寸進，誰來補償我？當年的他們，可有顧及兄弟之情？」沐少雨一時語塞。
「哼，不自量力！」
一旁的沐少雷卻是忍不住地道，臉上鄙夷之色，似乎一點沒有把沐少天的狠話放在心中，也是，他炎力修為比沐少天高了一個大級，何況此時殿內多為他之盟友，又何必怕一個炎力都無法修鍊的無用之人。
「二哥，那我們便在青光城恭候你的大駕了。」
沐少風也適時地笑著回了一句，言下意思，也是全不在意。也對，沐少天丹田受損，早已不能修鍊炎力，二十九級的大炎力，可還有些不夠看，沐凌言辭犀利，但炎火勁都未能覺醒，更是構不成威脅。
唯一的一個沐凡，雖然天資不錯，但要修鍊有成，那也是至少十數年以後的事情了，而在這期間，沐家發展壯大，又怎會怕這區區一人。
因此沐雲蒼等人心中雖然憤怒，卻絕沒有將這父子三人當成真正的威脅，而正是因為這一想法，將他們推入了不久后的萬劫不復之地，而從今日起，沐少天一家三口正式與青光城沐家總部決裂，從此是敵非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