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幹得漂亮

要把一道烤白肉做的好吃，關鍵在於火候。白肉體質耐熱，所以火候要旺。但火候旺了以後，肉皮就會燒焦。據《雞肋篇》記載，可在肉皮表面塗上一層老屍油，這樣不但可以防止肉皮被烤焦，而且還能增加許多香味。

我和蔣十八精心挑選了一頭年紀在30歲左右的白肉，30歲恰值壯年，皮肉有力，嚼起來最有滋味。另外，這個時期的肉體是精力最旺盛的時候，其肉質又能給傷者補虛。

為了節約時間，早點把肉給七妹送過去。我沒有去找老蔡，而是選擇自己下手屠殺。可從小到大，我連一隻雞都沒殺過，現在突然要殺一頭白肉，其中的難度就別提有多大了。

每每下定決心，要下刀子的時候，總會在半道停住。我下不了手，真的下不了手！

蔣十八見了，不由得微微一笑，從我手機拿過刀子，說：「讓我來吧！」

身為經營白肉的掌柜，應該有這一手。他說，有時候老蔡懶得幹活，那麼只好自己動手。

他的手藝雖然比不上老蔡，但至少能殺翻白肉，中間不出問題。

殺白肉也是有講究的，在下刀子前，需要祝願一聲：願你來世也能成為屍蠹，吃盡人間白肉。

祝願完畢，即可下刀。下刀要講究狠准快，一刀命中心窩子。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然後抓住他的雙腿倒提起來，使得鮮血能夠快速流干。要不然，滲在體內會影響肉質。

再接下來就是切開肚皮，把體內的污穢逃掏出，接著用接近白肉肉體溫的熱水沖洗。

最後一部是去毛和冰敷，冰敷的目的是為了肉體能夠迅速退溫。

整道工序很有講究，一般從事殺白肉的屠夫都要老師傅手把手教導。

蔣十八共計用了一個半小時，他大汗淋漓，並表示這次是他最滿意的一次活。

我來不及謝他，立刻就著手烤肉。生好炭火，塗上老屍油，用鐵杆子插穿了，就擱在上面烤。

為了去掉肉里的權位，在白肉到半熟的時候，我會澆上一罐蜂蜜。又因為七妹奶奶喜歡吃蔥味，所以在快要熟的時候，我又抹了一少許蔥汁。

等到大功告成，已經是兩個小時以後的事情了。我拿著表皮已成金黃色的白肉，以飛一般的速度感到了舒道人的家中。

這時，七妹雙腿盤膝，坐在一旁。她面色蒼白，病態盡顯。我趕緊把肉遞了上去，叮囑她，你快吃吧。

七妹聞了聞，笑逐顏開，向我豎了一個大拇指，誇道：「不錯，真不錯。回去一定好好獎勵你哦。」

獎勵我？我聽完，不由得一顫。心想她到底要怎麼獎勵我呢？難不成……

後面的事情我不敢想象，只要有那個念頭，心頭就火熱火熱的。

「你要不要避開他們？」我隨即避開了話題，在場的人畢竟都白肉，讓他們看到七妹吃同類，總歸是不好的。

可七妹卻搖了搖頭，說這麼美味的東西她不能一個人獨自佔有。應該要和所有人一起分享。

什麼？我被她這翻驚人的言語給嚇住了，屍蠹吃白肉天經地義，但白肉吃白肉那就該天譴。

果然，舒道人和丁老大都一口拒絕了。他們冷笑了一聲，表示沒這個口福。

然而，其餘幾個道人卻是在猶豫。他們躁動的表情告訴我，其實他們想吃，但又不敢第一個吃。似乎都在等帶頭的人。

「怎麼怕我家男人在肉里下毒？」七妹激將了一句，緊跟她把一整塊肉放進了嘴裡，吧唧吧唧的咀嚼起來。

同樣身為屍蠹族的我，此刻最能體會她口中的幸福。就像自己餓了好久以後，突然吃到了腐屍肉。

「怎麼樣？現在總該放心吃了吧！」趙七妹咕咚一聲把肉咽了下去以後，又對那幾個道人說道。

道人們也跟著乾咽了幾口，但固有的矜持還在。

「你們修行多年，怎麼連口白肉都不敢吃？難道還不及我這個弱女子嗎？」七妹走嘲笑了一聲，她今天的態度很明確，似乎一定要逼著這些牛鼻子老道們把白肉吃下去。

「你少用激將法，我的這些道友修的可是正道。」這時，丁老大又些看不下去了，他指責了趙七妹一聲，要吃就快點吃，道友們還等著看你跳舞呢！

「丁兄，不礙事。她能吃得，我們為什麼不能吃呢？大不了引了天雷，好渡劫成仙。」丁老大話音剛落，一個身材修長的道士就跳了出來。

他的道號叫長鶴真人，屬茅山一脈。長鶴走到七妹跟前，然後撕下一塊肉放進了嘴裡。

剛開始，他還是小幅度的咀嚼，但品嘗到其中滋味后，不由得放肆大吃起來。

「嗯！美味！太美味了！」他最終抑制不住內心的喜悅，大聲誇讚起來。

「長鶴道兄，這肉到底是什麼味道？」其他人立馬問道。

「似羊非羊，似牛非牛，嚼勁十足，鮮美無比。」長鶴形容道，跟著又撕下了一塊肉。

到了這時，其他人再也按耐不住了。不約而同的搶了上來，你爭我奪，頃刻間就把半個身子給吃空了。更有甚者，還把大骨頭撬爛了，從中吸食骨髓來吃。

我見他們這般狂野，不由得擔心起來，照這樣吃下去。我的七妹奶奶就沒法吃了，做一頭白肉不容易，可不能被這群畜牲糟蹋了。

我正要上前制止，卻被趙七妹攔住了。她向我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他們盡情吃吧。

最後，那些道士們是飽餐一頓了，可她什麼也沒吃著。更可氣的是，還給他們唱了一段小曲，舞了三段水袖。

直到丁老大等人盡興了，舒道人才讓我們回去。臨走前，還囑咐了一句，如果明天需要的話，還要來。

回到白肉村，我一直悶悶不樂。自己的一番心血被人糟蹋了，實在是不好受。

七妹見了，卻笑著安慰我說，不打緊，她雖然沒吃到白肉，但卻收了幾個門徒。

我聽不明白她這話里的意思，連忙問道：「什麼門徒？」

「一會你就知道了！」七妹淡淡一笑，保持了神秘感。

然後，她又說我今天表現不錯，她說過回來之後要好好犒勞我一番。我聽到這裡整個人立馬緊張起來，她該不會要和我行那好事吧？可我還沒準備好，屆時恐怕會力不從心讓她看笑話吧。

於是，我趕緊編造了一個借口。我說，你剛剛幾乎沒怎麼吃，現在一定餓了吧？我再去斬一頭白肉來，給你煮碗粥喝。

她搖了搖頭，說白肉是要殺，而且今晚要殺的不止是一頭那麼簡單。到時候，我有得忙的。但現在應該躺下來好好享受。

「你真要我躺下？」既然她這麼執著，我的意志也開始慢慢動搖了。

不錯！七妹點了點頭，然後轉身走了出去。等她回屋的時候，我已經躺在了床上。可我把事情想得太複雜了，原來她不是要和我辦好事，而是要給我洗腳。只見，她手裡端著一盆水。

在古代，身為妻子給丈夫洗腳那是本份。但由於她們趙氏部族是母系氏族，女子的地位要比男人來得高。所以，當女人給男人洗腳時，那是很高的恩賜。

趙七妹洗腳的手藝非常不錯，我那個叫做享受。不知不覺就睡過去了，等我睡醒已經到午夜2點種左右。

這時，趙七妹已經站在屋外等人。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左右，一串黑壓壓的人影出現了，等到他們走到燭光能照到的位置。我不由得大吃一驚，怎麼會是他們？

這群人正是長鶴等幾位道人，他們一見到趙七妹就撲通一下跪倒在了她的跟前，並且口中稱呼道：「拜見七妹奶奶！」

「都起來吧。」七妹說著，把他們領進了屋子，然後又叫這些人稱呼我為祖爺。

到這時，我仍舊很好奇。白天他們還是趾高氣揚的，為什麼僅僅過了幾個小時，就成了七妹的族人了呢？

七妹得意洋洋地告訴我說，其實那烤白肉中被她偷偷放置了活蠹幼蟲。他們吃下幼蠹之後，自然也就成了屍蠹族。幼蠹雖然不及成年的屍蠹來得兇猛，但正因為處在長身體的時候，胃口極大。所以，他們吃下白肉不到幾個小時就會感到肚子飢餓。如果，不能儘快補充食物。那麼，屆時幼蠹就會啃食他們的心臟。幼蠹心性未全，更需要細心呵護。就像幼兒還在哺乳期一樣，不時的會鬧脾氣。

原來，趙七妹用盡激將法逼那幾個人吃下白肉是有陰謀的。這一招實在太絕了，有了這幾個道人做門徒，那麼我們在這裡也算是有些勢力了。

接下來，最重要的是如何隱藏這幾個人。畢竟，我們還需要不斷壯大，不能在這個時候打草驚蛇了。

七妹說叫我多殺幾頭白肉，然後做成肉乾讓他們帶了去，這樣就不會被人察覺。她還告訴長鶴等人，幼蠹的能力還沒長全，需要精心餵養。等到時機成熟了，她會告訴他們該怎麼做的。

長鶴等人聽了，說從今往後他們就潛伏在小鎮附近，如果七妹奶奶有什麼吩咐的話，只要叫人帶一句話，他們即可趕來。

這一晚最辛苦的要算是我了，我用毛躁的手法一連殺了三頭白肉，並把他們烘乾成肉乾。事後，我忽然覺得趙七妹今天給我洗腳也是一個鋪墊。下次，她再對我好的時候，我可得悠著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