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放手一搏

接下來的幾個月，我們過得相安無事。我白天在店裡乾乾活，晚上回村子里陪七妹過夜。隔三差五的去一次死人宴，不過有了上次的教訓，我變乖了許多。丁老大沒了屍狗王后，還有毒蠍、毒蛇、毒蛙等等兇殘的東西，好在我體內的不死蠹爭氣，每一次都熬了過來。這期間，我也幫著舒道人贏了不少東西。比方說在上星期，我就幫著她從丁老大手裡贏下了一個棺材鋪。

至於七妹這幾月里一直在養傷，在我的悉心照顧下，傷勢基本恢復了。平時，她除了種植屍菌外，還會和村子里的白肉融洽感情。她把當初在趙村的那一套慢慢地搬到了村子里，我發現許多白肉暗地裡已經開始稱呼她為老祖宗了。

此外，丁老大偶爾也會叫她過去應酬。我發現丁老大的交際很廣，經常有道友過來做客。那些牛鼻子老道的口味基本臭味相投，把七妹當成稀罕玩意。他們很開心能看到一個活了八百多歲的女人來給自己跳舞。

至於舒道人每月初都會來白肉村一次，不過他過問的大多是關於屍菌的情況。趙七妹每次都能應付得過去，直到冬至前的那個晚上。禍事來了！

按照往年的傳統，舒道人要在冬至前清算白肉的數量。他帶著蔣十八進村的時候，也沒跟七妹打個招呼。

蔣十八把所有的白肉都叫到了村頭，然後點上幾十根白蠟，逐一開始清點。在他手上有一本賬冊，記錄的是這一年來白肉的增減情況。

他大概花了兩個多小時，才把白肉全部清點完。然後，這時候他卻皺起了眉頭。似乎覺察到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緊接著，他跑到舒道人耳邊嘀咕了幾句。

舒道人聽后，不由得怒意橫生。他狠狠地瞪了七妹一眼，然後斥問道：「白肉怎麼減少了那麼多？」

七妹聽了，手指蔣十八，說道：「管事的是他，你應該問他。」

的確，平時白肉村的一切事務都由蔣十八來打理的。

蔣十八見了，立馬起慌，解釋道：「我都是按規律來取得白肉，一直都是做到增減平衡的。絕對不會少了那麼多。」

根據他剛剛點的數量白肉近乎銳減了三分之一，這是往年從未有過的現象。要知道的是白肉村生態很平衡，除非是發生大的瘟疫，不然絕對不會出現大量銳減的情況。

但在我看來，這其中的原因很好解釋。一是因為趙七妹住在村子里，她每天都要吃掉兩頭白肉。二是，我們還得供養著長鶴等人。這麼一來，白肉的數量自然要銳減了。

舒道人不是傻子，他明白這事一定和我們有關。所以，他吩咐蔣十八今晚留在村子里。其意圖是叫蔣十八監視住我們。

等到舒道人下山以後，蔣十八就問我們道：「這件事情是不是跟你們有關？」

我和趙七妹一臉冷漠，沒有理他。他見了之後，又兀自笑了笑，「其實你們不說，我也知道。老畢，你我兄弟一場。我勸你趕緊逃跑吧！」

逃跑！我能逃到哪裡去？我們的賣身契約還在舒道人手裡，一旦逃跑了，那陰司的人還不追你到天涯海角啊！

「我們哪都不去，就留在這裡。」趙七妹很淡定的說道。

「我的七妹奶奶呀，你們再不跑就真的來不及了。」蔣十八很著急，他可能真的是為我們好。

「他能把我們怎麼樣？」趙七妹又問蔣十八道。

「你們知道閆缺，閆老三嗎？」蔣十八接著說，閆老三是小鎮上排第三的勢力，他承包了鎮上所有的工地。手底下養了五十幾號人，各個五大三粗的。你們可能不知道，他這五十幾號人都是從南疆買回來的屍蠹族。

「南疆的屍蠹族？」趙七妹聽了，不由得插了一句：「南疆蠻荒之地所孕育的屍蠹可是兇悍無比的！」

不錯！蔣十八點了點頭，又繼續說閆老三正是靠著這五十多號人才當上第三勢力的。我的老闆和他關係很好，每年都會送他一定數目的白肉。而他也會幫著老闆處理一些棘手的事情。

我聽蔣十八這麼說來，舒道人一定是去找閆老三搬救兵了。他剛才沒有把話挑明，那是在怕七妹還有同夥。所以要把閆老三的人帶過來，以防萬一。

「怎麼辦？」我著急地看著七妹。現在，她可是我的主心骨。

「我也不知道。」七妹嘆了口氣，竟然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她這是坐以待斃的表現嗎？

我見了更加著急，接連轉了幾個圈圈，最後還是求助蔣十八道，十八哥你想法子棒棒我吧！

蔣十八聽了很為難，他嘆了口氣告訴我說，不是他見死不救，只是這件事上自己真的有心無力。舒道人是個冷心的人，一旦讓他發現自己背叛了。那麼，下場是很可悲的。

「不過，我可以幫你們去報個信。」蔣十八說著，看了看七妹，「七妹奶奶，你的同夥一定不少吧？要不然也不會吃掉那麼多白肉。」

聽蔣十八這麼一說，我突然想到了長鶴他們。正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現在恰是要用到他們的時候。

「七妹，把他們叫回來吧。或許，我們還能搏一搏。」我說道。

不行！可沒想到，七妹卻一口拒絕了。七妹說，她給長鶴等人種下的是幼蠹，幼蠹沒什麼戰鬥力，就算把他們叫來也無濟於事。

「那該怎麼辦？」看到唯一的希望破滅，我沮喪的坐到在地。

「對了，老蔣。那個閆老三是不是一直去街口的饅頭店買人血饅頭？」趙七妹接著又問蔣十八道。

蔣十八點了點頭，回答說閆老三早年拆遷陰宅的時候，被屍氣所傷。後來性命是保住了，但肺部留下了病根。必須要以人血饅頭來緩解咳血的毛病。

他說完似乎又想起了什麼，連忙補充了一句，街口那家人血饅頭也是老闆的。

趙七妹一邊聽一邊沉思，過了好一會後，突然閃亮了眼睛。她忙對我說：「老畢，快點起來，你去閆老三那兒一趟，然後告訴他……」

七妹貼著我的耳朵嘀咕了一陣，我頓時會意。蔣十八也想間接幫我們一把，所以當我要下山的時候，他沒有阻攔。

我必須趕在舒道人之前見到閆老三，要不然七妹的計劃就落空了。好在舒道人是個死胖子，行動不怎麼利索。再加我曾是專業的走屍公，很擅長走夜路。因此，他雖然先走了一會，但我完全有信心趕在他的前頭。

閆老三在鎮上有多處房產，但蔣十八說他最喜歡住西街的老宅。這宅子是陰宅，經常鬧鬼。在整個小鎮上也只有閆老三敢住進去。

我趕到閆老三家裡的時候，他正咳的厲害。他見了我不由得大吃一驚，急問：你來幹嘛？是舒老二叫你來的？

我搖了搖頭說，是我自己要來的。我來的目的是為了和你逃筆交易。

交易？你能和我談什麼交易？閆老三很詫異。

白肉村，我能給你半個白肉村！我告訴他說。

閆老三聽了，咳嗽更加厲害了。過了好久才慢慢緩解下來，他說：你別開國際玩笑了，白肉村是舒老二的心肝寶貝，你憑什麼能給我？

我說，就憑趙七妹手裡的屍菌。眼下，她已經完全控制了白肉村。舒道人沒辦法，才會向你來搬救兵。如果，你能站到我們這邊。我們願意用一半來和你交易。

閆老三聽完，沉思了片刻，接著又說，他早知道七妹這個女人有些手段。沒想到連白肉村也控制了。他確實很想得到這個村子，因為這樣他就可以養更多的屍蠹。從而成為小鎮第一勢力。另外，以後要吃人血饅頭，也不必再看舒道人的眼色了。

他最後同意了這筆交易，但又把籌碼往上加了許多。他說，我們兩夫妻過日子要不了那麼多白肉。所以，要三七開。他拿七，而我們只能拿三。

這簡直是獅子大開口，但為了穩住他。我也只好答應了。

為了確保交易的真實性，他要我留下來當人質。直到他上山接手了白肉村為止。如果說，我剛剛說的話都是騙他的話，他一定會把我碎屍萬段的。

我當然沒有問題，因為以七妹現在在村子的威望，已足夠駕馭那些白肉了。然而，就當我和他擊掌為誓的時候，舒道人突然闖了進來。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顯然是急著趕路的緣故。他見到我和閆老三舉止親密，不由得勃然大怒，大聲說道：「好……好啊！我說嘛這兩狗男女會這麼囂張，原來是和你閆老三勾搭上了。」

他可能真是急了，問也不問就以為閆老三一早就和我們有了勾結。閆老三聽了似乎還想解釋什麼，可我應變很快，立馬喊了一聲：「閆老三，這個死胖子已經看穿我們。你現在不動手，還等他去搬救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