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囚

72.囚

林牧覺得眼皮子沉重無比,他似乎被限制在一個東西的內部,這東西並不算大,以至於他的手腳只能蜷縮起來,這樣的姿態並不舒服,讓他有些心浮氣躁。

他隱隱約約記得自己是被許逸軒抓住了,或者說他手中有著王牌,讓他不得不屈服。

焦躁之中,林牧覺得自己大概是有些傻,就像他當時說的那樣,直接離開不管嚴媽媽和胖子的死活才是正確之路,如今倒好,許逸軒多了一個人質,還不知道離開的嚴華醒來之後,會如何痛苦自責,只希望他能狠心一點,與其為了他們豁出性命,他倒是寧願嚴華好好活著。

一開始,林牧以為自己是被許逸軒封閉在一個密封的空間內,周圍一切都是漆黑一片,看不見任何的星光,是的,即使閉著眼睛,人類也不可能完全喪失光感,但是周圍實在是太暗了。這讓他心中不是不安,那個變態不知道對他做了什麼。

但是漸漸的,林牧卻發現有幾分不對勁的地方,這個空間確實是很小,讓他不得不蜷縮著身體,但就是這樣一個小地方,他居然沒有覺得窒息難受,更有甚至,周圍的空氣之中還浮動著隱隱約約的香氣。

難道許逸軒那個變態還知道善待俘虜,看他對待戰神那些人的手段,可真不像是有這個慈悲心腸的。更有甚者,這種隱隱約約的香味讓林牧覺得萬分的熟悉,甚至有一種安全感。是的,即使在這樣的境地,他居然覺得自己很安全,就像是處於母親的臂彎之中。

他掙扎著想要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無能為力,心中有些著急的林牧一咬牙,不停的呼喚著林葉,但是這一次,林葉似乎消失了似的,許久都沒有絲毫的回應。

林牧心中有些絕望,深深的吸了口氣,將自己的精神力蔓延出去。

這是他在看許逸軒使用精神控制之後產生的想法,既然許逸軒可以,那麼同樣具有精神力的異能者,即使不能達到精神系那種作用,也不該毫無用處才是。

這一次他做對了,周圍的束縛對他的精神力毫不設防,他毫不費勁的就鑽了出去。

一旦離開那個黑暗的世界,林牧卻止步不前,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在他的面前,是一片茂密生長著的森林,似乎還有幾分眼熟,林牧努力的分辨著,終於確定眼前的世界就是他父母墳頭所在的小山包,但是現在已經不能被稱為小山包了。

這座山原本就不算高,但至少在他家鄉附近還算可以了,這邊就沒有多麼挺拔的山峰,但是現在,小山包被直接削斷了山峰,看起來更像是比周圍微微高出一段的平原。

在這一片平原上,無數的草木爭奪著土地,雨水和陽光。

林牧低頭看去,這才發現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棵樹,一棵紫衫樹。他似乎想到了什麼,朝著父母墳頭的方向看去,那地方已經被夷為平地,再也不見曾經的墳包。

這棵樹,他曾經見過,爬過,惋惜過,而現在,這棵樹已經足足有兩人合抱粗細,上頭依舊纏著許多的無根藤,兩者就像是伴生一般相互依存著。

正常的情況下,紫杉樹是不太會長得這麼粗壯高大的,但這顯然不是正常的狀態,只見周圍的花草樹木無一不是散發著詭異的氣息,其中一顆看似尋常的一年蓬微微搖晃著花朵兒,白色的花朵看似柔若無骨,但是在一隻肥壯的兔子經過時,卻嗅著花香成了肥料。

植物之間的競爭也是殘酷的,不能變的更強就得被周圍的同類吞噬,林牧眼看著一棵松針樹射出攻擊力十足的針葉,心中焦急不已。他似乎對這棵紫杉樹滿懷眷戀,捨不得他被其他的植物排擠掉剩餘的生存空間。

要變的更強,才能活下去。這是林牧的信念,而就是這個信念讓紫杉樹開始飛快的延伸著自己的根系,一開始只是這個小山包,慢慢的越來越廣。

一隻依附著紫衫樹生長的無根藤顯的那麼的溫順,如果不是偶爾路過的野獸沒有一隻能活下來,林牧幾乎也被騙了過去,但那又如何呢,至少無根藤對紫衫樹而言是另類的保護。

他看著紫衫樹一點一點的長大,看著他不斷的進化,從一棵誰都能欺負的小樹變成了一方霸王,看著無根藤終於能脫離紫衫樹到處的玩耍覓食,看著這一片山包變成了名副其實的小山包。然後,他看見了自己。

在紫衫樹王的中心,那個渾身赤/裸的男人靜靜的躺著,他看不見外界的歷史變遷,也同樣不會受到任何的傷害,因為在大進化一開始的時候,他就與這棵樹化為一體了。

他只是本能的想要活下去,即使沒有意識也要活下去。

當林牧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心中忍不住感嘆一聲造化弄人,也許在一開始的時候,剛能進化的紫衫樹吞噬了他,是想要把他變成自己的一部分養料。

但是造化弄人,也許是林牧原本就覺醒了木系異能,也許是紫衫樹不忍心完全消化了他,反正一年年的過去,他們早就融為一體了。

「你醒了!」粗啞的聲音打破了室內的安靜,顧山像一道影子一般站在窗邊,說是窗口,其實是假的,如果拉起窗帘就可以看見外面做實的牆壁。

他回頭看向林牧,眼神中帶著複雜的情緒,一時之間倒是看不出到底是在想什麼。

林牧臉色一沉,他倒是做了一個不算美的夢,但是並沒有鳥用,即使來歷再不凡,他現在也落到了許逸軒的手中。不過比起變態似的許逸軒,他更加喜歡跟顧山打交道,至少這個人看起來是正常的:「嚴媽媽和胖子呢,他們現在怎麼樣?」

顧山眼神微微一動,轉身看向他,開口說道:「他們沒事,都還活著。」

至於活的好不好那就是另外一件事兒了,就像雷神的那些人,如今恐怕還不如死了的好,至少死去的話就不用感受到那些痛苦了。

林牧卻微微鬆了口氣,至少沒有因為他而直接導致嚴媽媽和胖子的死亡,不然他會愧疚一輩子。他看了一眼顧山,繼續問道:「這裡是哪裡,你們究竟想要做什麼,千方百計的把我抓過來,總不至於是好吃好喝的養著我吧。」

顧山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忽然上前幾步靠近了床鋪,伸手去摸林牧的臉頰,林牧臉色一變,下意識的一把打開他的手,眼中滿是警惕。

要知道這年頭男人看上男人是尋常事兒,當初他出現在紫衫鎮的時候,嚴華還讓他喬裝打扮以免被打主意,後來他實力變強起來,才慢慢不用這麼小心。

顧山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似乎也並沒有被拒絕而產生的惱怒,他盯著林牧看了一會兒,直到林牧似乎下一刻就要爆發,他才忽然開口說道:「我見過你,二十年前的時候,你送給我一盒糖,那盒糖很好吃,很甜,我一直記得那個味道。」

林牧臉色變的古怪起來,他在紫衫樹王中心昏睡了二十年,一覺醒來只記得進化世界前的事情,這件事對於顧山已經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但是對於林牧而言,不過是過去幾個月。

林牧還能記起那個孩子的模樣,臉圓圓的,看起來有點兒沉默寡言,被他奶奶帶著出來走親戚,似乎很有禮貌,拿著糖走的時候還說了謝謝。

顧山發現他臉色的變化,就知道他已經想起來了,繼續說道:「我一直很想謝謝你,如果不是那盒子糖塊,進化世界一開始的時候,我跟奶奶很可能就會餓死,是它讓我熬過了最艱難的那段時間。」

也許在進化前的世界,那盒子糖塊也就是價格稍微貴一些,鐵盒子好看一些罷了,但是進化一開始,這盒子糖塊就成了救命稻草。

顧山依稀還記得那些個艱難的日子,他那時候還是個孩子,身邊唯一的親人是年邁的奶奶,是個人都能踩上一腳,後來,他活了下來,奶奶卻早就已經死了。

林牧卻一點兒沒能理會到顧山的心情,反倒是冷笑著問道:「你就是這麼感謝我的?」

林牧指了指自己的處境,心中嘲諷不已,他不知道顧山到底是為什麼在這個時候提起那件事,但是這種感謝他十分吃不消。

顧山一雙眼睛依舊暗沉沉的,他似乎沉浸在自己的記憶之中走不出來,沉聲說道:「那罐子糖果真的很好吃,是什麼牌子的,你還記得嗎?」

他帶著幾分遺憾的說道:「本來我還能藏著那個盒子的,但在一次暗殺中,它被毀了。」

林牧算是聽明白了,顧山感謝的也許不是他,他懷念的是那種絕境之中的甜味。林牧自己並沒有經歷過那種絕境,但也能想象顧山這時候的那種執著。

他想明白了,反倒是有些可憐這些人,不管是顧山還是許逸軒,都已經被這個世界壓迫的扭曲了人格,他們適應了這個世界,也被改造成世界所需要的樣子。

見他久久沒有回答,顧山的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他微微嘆了口氣,退後了幾步回答了林牧一開始的問題:「這裡是諾亞基地,逸軒掌控的實驗室,你醒了,他應該很快會過來。」

林牧臉色有些扭曲,雖然早有猜測,但真正知道的時候還是覺得肝肺都在疼。

顧山看了看他的臉色,忽然開口說了一句:「我沒有告訴他曾經見過你。」

林牧眼角微微一抽,算是明白了顧山的話,恐怕這就是顧山的感謝了,他是不是應該說聲謝謝,如果那個變態許逸軒知道他活了二十年模樣都不變的話,或許會做出更加可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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稱霸世界這件小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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