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卷 第8章:莞心湖風波
在我看來,皇后確實是一個母儀天下的皇后。她善良平和,端莊美麗。對皇上敬重愛戴,對太后體貼入微,對身下的妃嬪更是寬容大度。
但是我卻更加明白在這樣複雜的深宮後院之內,人心是被隱藏得最深的東西。沒有人可以輕易地值得你去信任,沒有人能夠真正成為你並肩的夥伴。並非所有的人都會像皇后一般善良。我甚至因為沉醉在隆仁的愛里而幾乎忘了危險在向我緩緩而來……
端午節快到了,天氣開始悶熱。每天午膳過後,我都會和素兒一起到眠月閣後面的莞心湖納涼。莞心湖不大,裡面卻有許多成群結隊的錦鯉。那紅色的魚兒躲在蓮葉下面,時而探出可愛的小腦袋,吐出一串又一串的泡泡。我坐在靠湖的亭欄上,拿著手裡的糕點,揉碎了灑到湖裡,湖面頓時一陣漣漪,錦鯉們爭先恐後地游來搶食。
「才人,你可小心些。這湖雖然不大,可是深得很。據說先皇的梅妃曾經……」素兒說到一半便捂住了嘴。
「先皇的梅妃怎麼了?」我好奇地轉過頭看著素兒。
素兒的臉色微變,訕訕道:「沒什麼,奴婢一時胡言亂語來著。總之才人要小心些,這湖水深,才人又不識水性,千萬別出了什麼意外才好。」
我看素兒不願多說,也不強求。將剩下的糕點灑進了湖裡,便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裙,走出亭外。
「素兒,我們回去罷。這兒也怪熱的。再過幾日便是端午了,不知朱嬤嬤將端午要用的避邪荷包做好了沒有。我們回去看看。」
「是,才人。奴婢扶你回去。」
正午的日光毒辣辣地照在身上,晃眼得很。我用手掌擋著太陽,由素兒扶著向眠月閣走去。
「洛才人真是有閒情逸緻啊,這麼大的太陽還出來賞荷。果然和我們這些凡夫俗子不同啊。難怪皇上如此寵愛你呢。聽說今晚又掀了妹妹的牌子呢。妹妹可得好好把握住皇上的心,免得像姐姐我這般被打入冷宮啊。」
一陣矯揉造作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我轉身只見一個年紀和我相仿的女子穿著艷黃的短衫和同色綉著海棠爭春的紗裙站在亭前的柳樹下。一隊宮女拿著扇子果盤隨在身後。
那女子明眸皓齒,甚是好看。只是圓圓的杏仁眼裡此刻正盛滿了濃濃的醋意。一對柳葉眉因為怒意微微緊蹙著。豐滿雪白的胸脯在短衫的襯托下更加誘人三分。
「洛才人,這是儲月宮的韻婕妤,還不上前拜見?」韻貴人身後的老嬤嬤盛氣凌人地沖著我說道。
「韻婕妤吉祥。」我微微行了一個萬福禮。
不料膝后卻被人用力踢了一下,一個站不穩,我跪倒在地上。我又羞又氣,抬頭看見韻婕妤的嬤嬤正站回她主子的身後,一臉得意。
「看來才人入宮前沒將這宮裡的禮儀學好啊。連個禮都不會行。本婕妤要叫蘭嬤嬤好好教教你才是。」韻婕妤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艷紅的唇角上掛著冷冷的笑意。
「韻婕妤你太過分了,我們家主子……」素兒看不過去頂了一句,清秀的臉上因為憤怒此刻漲的通紅。
「蘭嬤嬤,給我過去掌這個丫頭的嘴。狠狠地給我掌!不給她點顏色倒忘了自己的身份!算是個什麼東西,膽敢在本婕妤眼皮底下放肆!」韻婕妤大聲地呵斥素兒,此刻瞪得如銅鈴一般的眼睛卻死死瞪著我。
我自是知道她的話是沖著我說的,但明裡卻不好說什麼,心裡又擔心素兒因為我吃了苦頭,只好跪在地上朝她說道:「婕妤姐姐,素兒年紀小不懂事,冒犯你的地方妹妹在這兒代她陪個不是。姐姐大人有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給我掌!」韻婕妤看著跪在地上的我,一臉得意。
蘭嬤嬤聽了主子的命令,噼里啪啦地朝著素兒的臉一陣打。很快,素兒白嫩的臉上便印上了紫色的手指印,嘴角也滲出了血絲。
我心裡一陣不忍。素兒從進宮起就跟著我,又是個老實忠誠的丫頭,一心護著我。眼下看著她因為我而受到這樣的欺負,我實在看不下去。於是,起身拉住了蘭嬤嬤的手。
「韻婕妤,素兒就算有錯也不該受這樣的罰。還望韻婕妤高抬貴手。」
「誰叫你起來的?真是放肆!你沒好好管教好你的婢女本婕妤已經沒難為你了,你倒好在這兒和我抬桿來了?蘭嬤嬤,給我重重地掌她的嘴!」
「是,主子。」
蘭嬤嬤的手越發地狠起來,素兒沒幾下便昏了過去。
「素兒,素兒……」我推開蘭嬤嬤的手,一把抱住昏倒的素兒。
「主子……」蘭嬤嬤看著韻婕妤,等候著她的意思。
「算了,這種賤丫頭這麼不經打。好好的心情全給破壞了,真是掃興!我們回宮去吧。」韻婕妤輕搖著手中的美人團扇,得意洋洋地從我和素兒的面前走過去。
我壓住了心中的怒火,看著素兒發紫的臉頰和滲出血的唇角,心裡一陣委屈,眼淚便掉了下來。
「素兒,素兒。」
素兒緩緩睜開了眼,看見我淚水滿眶,輕聲說道:「才人不必難過,素兒自小身子骨強,這幾下不礙事。」
「才人,這是怎麼回事?」朱嬤嬤看見我抱著素兒在哭,一臉著急,「剛剛我聽敬事房的小桂子說韻婕妤在莞心湖和你起了爭執。」
「沒什麼,嬤嬤快扶素兒回眠月閣吧。」我拿起絲巾擦了擦眼角的淚起身說道。
「才人,我們快些回去吧,楚公公馬上來宣旨了。皇上今夜要才人侍寢呢。」朱嬤嬤扶著素兒同我一同朝眠月閣走去。
我的膝蓋傳來了隱隱的疼痛。韻貴人的臉從心頭掠過,我的眉緊緊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