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董寡婦家的小孩

夜色臨近，天已經昏暗下來，我清晰的記得當時我正在後堂中陪著幾位管事的叔伯聊天喝茶。

「啊~~~」

一聲清脆尖銳的女聲從後院傳來，我臉色一變，快步向後院跑去，正坐著喝茶的幾位管事叔伯也嚇了一跳，以為出了什麼事情，跟著我身後向後院跑去。

「思甜，怎麼了？」

孫思甜滿臉蒼白驚恐，渾身顫抖的站在藤椅前，看到我后直接撲了過來，一把抱住了我。

「有鬼，有鬼，德佑，這裡有鬼！」

當時我看著滿臉驚恐的孫思甜，忍不住把她緊緊的抱在懷裡，心疼的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告訴我，別怕，我在身邊呢。」

孫思甜聞言有些哭腔的對我說：「我睡著了，一睜眼就看到一個黑影不斷靠近，我說不出話來，也動不了，看到你過來又走了，黑影趴在我身上，我看的清楚，是個女人眼睛，她眼裡流出來的都是血啊…德佑，我們回家吧。」

我聽孫思甜說完后也嚇了一跳，左右看看，除了天色暗下來，也沒什麼黑影什麼的啊。

而且，爺爺去世，這剛到老宅忙活沒半天，就要回家？我相信父親說不定會讓我下去陪爺爺。

所以當時的我連忙安慰孫思甜說道：「我剛剛一直在前面幫忙，沒有來後院，你是不是做惡夢了？」

孫思甜流著眼淚搖頭道：「我不知道，她流的血滴在我臉上，我就驚醒了，什麼也沒有了。」

我聞言鬆了口氣，當時也沒想那麼多，以為這肯定是作惡夢了，就趕緊安慰孫思甜說：「別怕，別怕，只是做夢而已，你肯定是坐車太累了，這叫鬼壓床，科學點解釋就是身體極度疲憊而精神振奮。」

身後的幾位叔伯也紛紛鬆了口氣，這天還沒黑呢，幫我家辦個喪事要是在鬧個鬼，那樂子可就大了。

而且這喪事還沒正式開始，幾位叔伯也怕我帶著媳婦跑回了市裡，趕緊跟著安慰道：

「沒事兒，德佑媳婦啊，你這是做噩夢了。」

「對對對，你們城裡人八成是不習慣俺們這鄉下，十里八村的，那麼多年了，也沒聽說誰家鬧了鬼的啊。」

「……」

孫思甜這才精神好了點，可一想到夢中的情形，就感覺不寒而慄，緊緊的攥住我的手不願意鬆開。

我也無奈，父親這時候也從前院走了過來，臉色有些難看，畢竟辦喪事的時候鬧出這種事情，傳出去了也不好聽。

可看了看他兒媳婦蒼白的臉上還掛著淚痕，父親也不好說什麼了，便吩咐我照顧好自己媳婦，後面的事情不用我幫忙了。

能清閑下來，當時的我心中確實還是挺高興的。

人散之後，我有些心疼的拉著自己媳婦孫思甜的手，說道：「思甜，走吧，我帶你吃點東西。」

前院正是宴請忙人的時候，我從伙房裡挑選了些孫思甜愛吃的東西遞給了她，我們也沒有上桌，直接去後堂里吃了起來。

孫思甜雖然精神狀態好了不少，但是還是吃不下什麼東西，我草草的吃好收拾了一下，便帶著孫思甜去了我小時候住的房間里休息了。

忙了半天，坐車從市裡到老家也夠疲憊的，隨便收拾了一下被褥，我很快就睡著了，九十年代的農村裡，連家裡有電視機的都很少，更別說什麼娛樂項目了。

晚上，賓客紛紛散去，父親獨自一人在靈堂里守靈，本來我也是跑不掉的，但是經過孫思甜一鬧，父親也懶得讓我陪著他了。

隨著夜色漸深，白天的熾熱空氣消散，涼意傳來，我微微睜開眼睛，拿起枕頭後面的手錶看了看，已經是夜裡十一點了。

「德佑」

孫思甜輕聲喊了一聲，我扭頭看去，孫思甜緊緊的把自己捂在薄被中，眼神有些迷離的看著我。

「怎麼還沒睡呀？這麼捂著你也不怕中暑了。」我無語的伸手幫孫思甜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

「我害怕。」

我打心眼裡，有些疼惜的看著孫思甜，這姑娘打小就生活在大城市裡，長得漂亮精緻，人又聰明懂禮貌，向來是爹媽寵著，同學追著，朋友哄著，什麼時候經歷過這種事情啊。

「不怕，這不是有我呢！」

當時，孫思甜聞言抱住我，輕聲說道：「你要保護我，我既然嫁給了你，這輩子就交給你了。」

聲音有些嬌弱，有些期待，也有些憧憬，這和以往的小才女孫思甜簡直判若兩人。

「嗯！」我伸手揉了揉孫思甜的小腦袋，說道：「我會一直保護你，愛你的。」

孫思甜在我說完后，從被窩裡探出了小腦袋，勾著嘴角笑著，一臉的天真無邪，一隻小手悄悄的從薄被中轉移到了我的下身。

「德佑，我獎勵你好不好？」

看著僅僅身著睡裙，滿臉天真的孫思甜，我心中火熱，再加上新婚不久食髓知味，也顧不得白天父親交代的事情了。腦子裡只有孫思甜嫵媚火辣的腰身，我騰身而起把孫思甜壓在了身下。

「你這個小妖精。」

……

雲雨初停，我渾身大汗淋漓的躺在一邊，看著渾身虛脫已經睡著了的孫思甜，忍不住搖了搖頭。

初試雲雨的女人永遠滿足不了男人的****。

幫孫思甜蓋好了被子，我起身到院子里沖了個澡，去了去火氣，然後換上一身衣服，向前院走去。

「你怎麼來了？」江父訝異道。

「思甜睡下了，我醒了睡不著。爸你去休息吧，這裡交給我守著。明天的事情那麼多，你今天開了半天車又忙活了半天，肯定疲憊的不行了！」

「嗯，那好吧！但是你小子可給我安分點，千萬別弄出什麼動靜驚到了你爺爺。」江父聞言有些欣慰又有些嚴肅的說道。

我當時點了點頭，對父親說：「你放心吧，我那也不去，就在這守著。」

看到我披上孝服開始守靈，父親站起身，向他所在的房間走去。

時間很快過去，我不知道為什麼，當時的我一點兒都感覺不到困，也沒有絲毫的感覺到恐懼，就這麼守著爺爺的棺材跪了三個多小時。

我當時看了看錶，已經是夜裡兩點多了，腿已經跪的酸麻了，我忍不住站起身子活動起來。

靈堂的門正對著老宅的大門，大門沒有關，按照鄉下的意思是給爺爺回魂留門。

我站在靈堂門口，一眼就看到了老宅外的老槐樹，情不自禁的，我走出了老宅。

當時走到老槐樹下，我站到了白天看到的懂小貓所站的位置，摸了摸槐樹，神情有些恍惚。

往事如同錄像帶般在眼前劃過。

……

1980年，冬，大雪飄落，整個村莊陷入白茫茫一片。

年僅七歲的我手持一本******詩集一邊走一邊大聲讀著：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可就在那時，一個小小身影吸引到了我的注意力，我跑出老宅走到槐樹下，看著一個窩成一團的小姑娘正在瑟瑟發抖，我好奇的問她：「你是誰？為什麼在我家門口？」

小姑娘衣服單薄，聞言抬起頭來，可憐兮兮的看著我，小姑娘穿著紅色繡花薄襖，留了一頭的齊劉海，就像爺爺說的故事裡民國時期女學生一樣的髮型，大大的眼睛格外吸引人。

「我找我媽媽…」

「你媽媽是誰？」

「我媽媽是董寡婦…」

「你媽媽在哪？」

「他們說，我媽媽去隔壁王叔叔家了…」

「王叔叔？這裡沒有姓王的，你找錯地方了。」

說完起身走了，我頭也不轉的回到宅子里並關上了門。

七歲的我久居老宅中，被爺爺和父親寵著，絲毫沒禮貌，不懂事不說，甚至還嫌棄小姑娘身上臟。

這時，來檢查我讀書的爺爺走了過來，好奇的問我：「德佑啊，剛剛跟誰說話呢？」

「董寡婦家的小孩，說是去一個姓王的叔叔家找她媽媽。」

爺爺聞言眼神有些複雜，搖了搖頭嘆息一聲說道：「孤兒寡母的也不容易，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啊。去，把董娃娃接家裡來，那麼冷的天，別凍壞了。」

當時七歲的我撇嘴嫌棄道：「我還要讀書呢。」

爺爺頓時氣樂了，對我說：「你個小畜生，白讀那麼多聖賢書了。去把她接家裡來，今天不用讀了。」

年幼的我最討厭的事情就是爺爺和父親逼我讀書，當時爺爺說完后，我瞬間興奮的扔掉手中的書，快步向外面跑去，爺爺在後面撿起地上的書，拍了拍上面的雪，恨鐵不成鋼的看著我的背影自語道：「主席啊主席，你說我老江家怎麼就出了這麼個小王八蛋啊。」

槐樹下，當時年幼的我伸出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腦袋，幫她撫下積雪，對她說：「我叫江德佑，你叫什麼名字？」

小姑娘有些害怕的看著我，小聲說道：「我..我叫董小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