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節 進退兩難
周子言吃了早餐后收拾了一下才出門去上班，樂小陶這個女孩很有意思，不過對她更多的是同情。
父母的情況不好，一個年紀才這麼大的女孩子能努力咬牙承受這個擔子，很難得很難得，一想到自己，周子言就沒來由的想幫一幫這個自強的女孩。
要不然他也不會想著答應租樂小陶的房子，更不會想著去幫她做這個廣告方案。
不過說實在的，對樂小陶的廣告方案，周子言還真是竄起來一股子念頭，就把綠樹林廣告公司的砍了，換上樂小陶的這個方案，私心確實有一些，的確是存了想幫一幫樂小陶的念頭，但樂小陶的方案過硬才是最關鍵的。
就算幫她，那也得拿出壓得過綠樹林公司的東西才行，另外，周子言還是有些想在江百歌面前「露一手」的念頭，要是一切都按著水到渠成的正規來辦，那還有什麼好顯露的？
在小區外的路邊，周子言準備攔計程車的時候，手機響了，接通后，手機聽筒里傳來的是江雪雁那清脆的聲音。
「你在哪兒呢？」
她問自己這個幹什麼？再說她一大早的找自己幹什麼？又不在她的直屬下，真是奇怪。
周子言猜測著回答：「我在路邊攔車，準備去上班。」
「你在哪兒？我剛好出門，有事要去錦湖苑那邊，順路的話載你一起過去。」
周子言望了望身周，說：「不一定順路吧，我在米蘭春天小區這兒。」
江雪雁道：「就離得不遠，你等我五分鐘。」說完掛了電話。
周子言慢慢揣了手機，臉上嚴肅起來，江百歌的警告還歷歷在耳，對江雪雁，就算沒有一丁半點的幻想，也最好少跟她接觸，江百歌就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壓在頭頂一般。
江雪雁說的五分鐘還很准，剛好到五分鐘的時候，她那輛黑色奧迪A6就出現在眼前。
「上車。」江雪雁放下車窗玻璃，露出那張清純又冷傲的美麗臉蛋。
周子言上車，系安全帶，然後斜撐著臉望著車窗外。
江雪雁開著車，兩個人都沒說話，車裡有些沉悶，看看周子言，他卻一直望著車窗外邊，給她一個側面。
「周經理，來公司這幾天還好吧？有什麼不習慣的可以跟我說。」
周子言回過頭來看著江雪雁，江雪雁穩穩的抓著方向盤，眼睛盯著前邊，臉上沒有表情，好像就沒說過話一樣。
周子言淡淡道：「也沒什麼不習慣的。」
「那就好。」江雪雁嗯了一聲，又加了一句：「公司里有什麼困難可以跟我說。」
「謝謝。」周子言隨口說了一聲，任誰都聽得出來是一句敷衍的話。
江雪雁是什麼意思？就算她有事去錦湖苑吧，那跟他有什麼關係？為什麼還要繞著過來載他一起去錦湖苑？
莫非又是江百歌的陰謀？
為了所謂的「門戶」，為了不讓他對江雪雁有企圖，想把他趕出百歌集團恐怕也是江百歌的目的。
也就是說，江雪雁靠不靠近他，江百歌都想把他趕出百歌集團，江雪雁靠近他的話，讓江百歌有了借口，只是把這個時間提前了一些而已。
把他留下來，也只是江百歌給他兒子江昊然一個面子而已，現在他還能在錦湖苑呆多長時間，就看他有多大的能耐了。
江雪雁恐怕並不知道這些，但關鍵的是，周子言似乎感覺到江雪雁對他的態度並不像之前那麼冷淡了，用周子言自己的話就是：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看看快到錦湖苑的時候，周子言趕緊說道：「江小姐，我就在這兒下車吧，不然給公司的同事們看到傳些風言風語的出來對江小姐就不好了。」
江雪雁忍不住「噗」的一聲笑：「你倒是奇怪，換了別人不正想傳這樣的話出去嗎，你怎麼比我還怕了？」
周子言攤攤手道：「不是怕，我只想認認真真的把工作干好，江小姐坦坦蕩蕩的沒什麼，但給別有用心的人傳出去就會說我背後有什麼什麼人撐著，這對江小姐恐怕不好吧……」
江雪雁笑了笑說：「心眼兒多的人才會有這樣的念頭吧，也好，那你就在這兒下車吧。」
車子靠邊停了后，周子言開門下車，抬眼見到一輛紅色的保時捷帕拉梅拉緩緩開過，敞蓬著的車裡，夏明珠戴著副墨鏡看了看他，墨鏡后看不到她的眼神表情，但周子言皺了一下眉頭，還是給夏明珠看到了。
給夏明珠看到可不是什麼好事，她一開始對自己就是懷有敵意的，看到自己坐江雪雁的車來上班，肯定會有想法。
夏明珠對管理制度上確實管控得很嚴，不準遲到早退，一般的公司通常會以罰款五十一百的數目作為懲罰手段，而夏明珠的規矩嚴苛得多，遲到一次罰一周的薪水，遲到兩次罰三周薪水，遲到三次則開除。
她說過，她的團隊不要不勤奮的懶惰者，不要工作業績倒數的弱者，不要對公司不忠誠的背叛者，這是她的「三不」規則。
打卡簽到，管理層例行十分鐘早會。
每天的早會夏明珠都把各部門的工作重點的進度提一下，再講一下工作態度，早會的時間只有十分鐘，但這十分鐘對所有她的下屬來說都是度時如年，美艷無比的夏明珠對他們來說就是個嚴苛的惡魔！
其實周子言對夏明珠的這種工作態度倒不是不贊成，他在國外的工作環境只有比夏明珠的嚴苛更甚，但夏明珠對下屬的態度不贊成，嚴苛帶不來下屬的絕對忠誠，一味的嚴苛只會帶來相反的結果。
夏明珠好則罷，如果夏明珠倒了，恐怕她所要求的忠誠下屬也都變成了落井下石之徒了。
「散會。」夏明珠很準時的在十分鐘時結束了早會，然後對周子言招了招手說：「你留一下，我有事跟你談一談。」
正站起來的周子言又坐了下來，她要跟自己談什麼？工作進度還是又一次訓戒？
「周經理，」夏明珠看著周子言面無表情的說，「江小姐還在我辦公室里，我很清楚的記得，她前一年第一次來錦湖苑，一年之中來了兩次，去年來錦湖苑總共三次，而今年，在你來之前她還沒來過一次，現在，一周的時間中她來過兩次，其中是什麼原因我不想去追根問底，我呢，給你幾點建議，一，如果你是百歌集團未來的駙馬爺，我開不了你，但在錦湖苑的時間裡，那麼請你別破壞我的規矩，二，要麼你跟江小姐提個建議，換個地兒，到別的公司，百歌這麼大的產業，你想做什麼都有地方，但求你別在我錦湖苑讓我難做，其實我呢……」
說了一通的話，夏明珠停了下來，表情有些緩和了，不過話卻更鋒利了些，又說：「其實我希望你離開，我的團隊都是精英，都是靠自己的實力而獲得的成績和地位！」
「那夏總的意思是我靠裙帶關係，靠吃軟飯？」周子言笑了笑攤攤手說，「夏總，我只有三個字告訴你：我不走。」
「另外，還有件事你要弄清楚，」周子言沒等夏明珠有反應又加了幾句，而且語氣很重：「我跟江小姐沒任何的關係，更不是你所說的什麼駙馬爺！」
夏明珠揚了揚光潔好看的下巴，似笑非笑的說：「是嗎？那好啊，我期待你在你的職位上大放異彩，既然你這麼肯定，那我就把你跟其他同事一樣的對待了，希望你做得好，而不是最終被掃地出門。」
好厲害的女人，被她引入坑裡了！
周子言頓時發覺他掉進夏明珠的坑裡了，這個女人，明知不能趕不走他，卻拿話來激他，然後落入她的陰謀中，這下好了，如果以後達不到她所要求的業績，那就名言正順的被她趕走了。
江昊然把他誇得再好都沒用，他老子也只想著找個理由把自己趕走，現在不僅僅是江百歌想那麼做，就連夏明珠也恐怕不懷好意，這從上到下，從下到上，幾乎上上下下的人都不歡迎他這個外人，這個地方，他還能呆多久？
「行了，你去吧。」夏明珠把坑放出來讓他踩進去后，又揮手讓他回辦公室工作。
周子言回到大廳的辦公位后坐著沉思，許麗麗拿著杯子站起來問他：「周經理，需要我幫你打點水來嗎？」
「哦，不用了，謝謝。」周子言搖頭謝謝，瞧著許麗麗出去的背影，又想了想，還是起身去列印室去把樂小陶的方案材料列印出來。
方案材料列印出來后，周子言又看了兩遍，仔細分析斟酌，再修補了一些小缺點。
方案做得相當好了，不過應該怎麼遞交？
夏明珠雖然說了讓他來處理廣告業務的事情，但那不是明擺著就是個跟著她安排準備好的路子走的活兒嗎？
綠樹林廣告公司，綠樹林……周子言在心裡又默默的念了幾遍，想了想，還是拿了材料起身去了夏明珠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