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差一點
我閉上了眼睛，彷彿已經能夠看到自己的手被棍子硬生生打斷的情景了。
然而就在棍子即將敲在我手臂的時候，耳旁傳來了一聲刺耳的尖叫：「不要！」
我睜開了眼睛，發現是趙欣。她抽泣著，對張泓旭說：「我有錢，你別亂來。」
「這就對了嘛。」張泓旭眼睛一亮。
「我的錢在宿舍，要回去拿才行。」
「可以，我就在這裡等你回來。」張泓旭回頭朝其中兩個手下抬了抬下巴：「你們兩個，陪她去一趟。」
那兩個手下點頭會意，一邊跟在後面，一邊推搡著趙欣離開了水房。
等到他們走後，宋輝臉色有些不滿，對張泓旭說：「旭哥，你不會真讓那娘們兒拿了錢，就把地上這小子放了吧？」
「我有分寸的。」張泓旭拍拍他肩膀說：「大家都是文明人，講些道理比較好。正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誰會跟錢過不去呢？放心，那娘們兒把錢拿來了，少不了你一份的。」
宋輝的臉色這才好看一些。
我在旁邊聽著很不是滋味，一直努力要站起來，但肩膀被人摁住，什麼勁兒都使不上。
我其實是希望趙欣不要再回來，畢竟到了宿舍之後，即便有人跟著，到時候喊一聲非禮也能輕易脫身了。
但過了才六七分鐘，趙欣和光頭旭哥的那兩個手下就回來了。
趙欣手裡拿著她那個橘黃色的錢包，遠遠望了我一眼，看到我的手沒事兒之後，才明顯地鬆了口氣。
「錢呢？」不等趙欣說話，張泓旭已經過去將她的錢包一把奪了過來，滿臉陰笑。
但下一刻，他的笑容就僵住了，從錢包里抽出一沓鮮艷的人民幣，咬牙切齒說：「就這點兒，你耍我？」
「我來學校沒帶那麼多錢。」趙欣哀求說：「剩下那些當我先欠著你，等放假了回家我再給你打行不行？」
「去你媽的。」張泓旭重重一巴掌抽在了她臉上，咬牙切齒說：「老子等你半天，你他媽居然騙我？就這一千塊錢，給你倆買棺材都不夠！」
趙欣跌倒在我身旁，抽泣著說：「可我實在拿不出那麼多了，你放過我們吧！」
「你不應該回來。」我低著頭，自嘲說：「我的命反正不值錢，斷一條手臂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宋輝雖然有幾個手下，但也只能欺負欺負像我這樣的軟蛋，他充其量只能在班上囂張一下，可張泓旭不同，這人是整個二中都出了名的狠人，宋輝跟他根本就沒有半點可比性。別說把我的腿打斷，就是把我弄殘廢了，到時候他也能找個未成年的來替罪，頂多送去勞教十頭半個月，很快就又放出來了。
現在早已經不同以前，學生早熟得很，年紀雖然不大，但是什麼都能做得出來。
張泓旭開口就要一萬塊錢，可一萬塊錢是什麼概念？一萬塊在我們村子里，已經能夠蓋起一層小平房了，轉成生活費的話，甚至能讓一戶普通人家用上整整一年。
以前奶奶在世時，出去撿瓶子，一天最多只能掙十幾塊錢，這一萬塊的巨大數目，不是沒有想過，而是根本不敢去想。
「去找個窮點的學生，記得年紀要小，給點錢，讓他準備好頂替。」張泓旭吩咐一個手下，看著他點頭離開后，開始提著棍子朝我走來。
「斷手還是斷腿。」張泓旭指著我的額頭，臉色猙獰道：「給你一個選擇。」
我害怕得渾身都發起抖來，偏偏雙手又被制住，只能緊抓著拳頭，心裡對這些校園惡霸恨到了骨子裡。
都是媽生的，為什麼我就非要低人一等，必須臣服在這些敗類的面前？
我越想越憤怒，強烈的不甘心，讓我發出了一聲凄厲的大喊，用盡全力將雙手掙脫，整個人跳起來，朝張泓旭撲了過去，滿腦子都是同歸於盡的想法。
但是張泓旭早有防備，往旁邊一閃就讓我撲了個空，隨即一個勾拳打在我肚子上，打得我慘叫一聲，整個人弓成了蝦子。
還沒等我站定，側臉就被掃了一腳，整個大腦彷彿磕到了石頭上，連看東西都重影了。模糊中看著張泓旭走到跟前，臉上立即又挨了一拳，緊接著胸口、肩膀、手臂等地方，陸續傳來劇痛，讓我再也無力支撐，在趙欣的尖叫聲中，一頭栽倒在地。
「還敢還手。」張泓旭呸了一口，咬牙切齒說：「來人，給我把他的手架起來！」
兩個手下聞言點頭，一個壓著我肩膀，一個將我的右手硬生生掰了起來，放平在張泓旭的面前。
趙欣想過來阻止，但很快就被人拖到了一邊，她尖叫著喊我的名字：「姓張的！」
我聳拉著腦袋，無力反抗，鼻血被打出來了，彷彿連視線都是血紅的，心裡除了恨還是恨，咬牙切齒地想，千萬不要給我機會，不然我一定會將宋輝還有這個張泓旭碎屍萬段。
張泓旭抬起了腳，朝我的手臂用力踩了下來，可我只能眼睜睜看著，心裡充滿了絕望。
就在這時候，外面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住手！」
張泓旭又一次被打斷，正想冒火，就看到水房門口走進來一個非常漂亮的女孩子，穿著白色T恤，剪了個西瓜頭，急急忙忙跑了進來。
張泓旭皺起眉頭，說你他媽誰啊，沒看到老子在辦事兒嗎？進來找死？
「是啊，就是進來找死。」
光頭旭哥話音未落，門外又響起了一個男聲，隨即門口就出現了一個白襯衫悠閑褲的男生，不僅長得高大，還非常帥氣。
見到他，一旁的宋輝立即縮了縮頭，眼裡滿是恨意，小聲嘀咕說：「挨千刀的李俊！」
與此同時，水房門口出現了大批的人影，外面天還沒黑，遠遠望出去，竟然不下三四十人，將整條走廊都站滿了。
「李俊，你什麼意思？」張泓旭轉過身看著他，臉色鐵青道：「我們之間好像沒什麼過節吧？」
「你剛才不是說我女朋友找死嗎？」李俊指了指唐芊芊說：「你現在倒是動一下她試試？」
「哦，原來她是你女朋友啊？誤會了而已。我在這裡跟弟妹說聲對不起了。」張泓旭緩和了下臉色，但話鋒一轉，又對李俊說：「不過我在教育不長眼的東西，你女朋友突然間闖進來阻止又是幾個意思？」
「這可又是另外一碼事了。」李俊整了整衣領，指著一旁的宋輝冷笑道：「就是這鱉孫，昨天晚上居然敢對我女朋友下藥！」隨後他又指著我說：「幸虧他剛好碰到，把我女朋友救了下來。你說說，你現在打的是我的恩人，我應不應該管一管呢？」
張泓旭臉色一變，回頭瞪著宋輝，咬牙切齒說：「你惹出來的破事兒，居然還敢往我身上引？」
宋輝啪嗒一聲跪下來，哭喪著臉說：「你聽我解釋啊旭哥！」
「王八蛋。」張泓旭一腳把他踢翻，罵道：「滾！」
隨後他又對李俊說：「你放心，既然這張阿牛跟你有交情，我也就不為難他了，宋輝也隨便你處置，我絕對不過問！」
「不愧是高二一霸，果然明事理。」李俊皮笑肉不笑地點點頭，話鋒一轉，又說：「不過旭哥啊，聽說你最近跟王曉輝的關係挺緊張的，要不要小弟幫一下？」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張泓旭像是被戳到了痛處，陰沉著臉說：「以後你統治你的高一，我去收我的租，還是別有來往的好。」
說完之後，他哼了一聲，擠過門外那幾十個人，離開了水房。
而李俊好像也不想在這裡過多停留，使了個眼色，身後立即進來四五個手下，將宋輝拉到了旁邊，不多時，就傳來了他那凄厲的慘叫聲。
李俊來到我旁邊，居高臨下地看了我一眼，嘴角帶著憐憫，平淡說：「芊芊，人我已經幫你救了，咱們走吧。」
「好，馬上就走。」唐芊芊應了一聲，跟趙欣一起把我扶起來，對我說：「昨天晚上的事情我記起來了，謝謝你。不過這一次我還你人情，咱們就兩清了。」說完之後，她站了起來，跟在李俊身後，朝門外走去。
看著她的背影，我再也忍不住了，掙扎著站起，大聲說：「唐芊芊，你等一下，我有些話想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