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無法置信
下午上課的時候，趙欣進了教室，身上已經換了套新的衣服，但整個人的精神很不好，非常憔悴的樣子。
她在我旁邊坐下，看我渾身是傷的狼狽樣子，問我嚴不嚴重，要是難受的話，等下午就陪我去醫院看看。
我滿腦子都在想著在樓道里宋輝跟他幾個小弟說的話，所以對趙欣的話有些心不在焉，隨意搖搖頭，說沒事，我已經習慣了。
之後她突然對我說：「你就不恨我？」
「恨你幹嘛？」
「你被宋輝打了兩次，全都是我害的啊！」趙欣咬了咬嘴唇說：「我那樣子對你，你後來為什麼還要幫我？」
我撓撓頭，說我如果不幫你，你不就被宋輝欺負了嗎？
「初中的時候，我跟我哥欺負了你三年，你難道就沒想過要報復我？」
「報復你做什麼，又不能換吃的。」
趙欣把臉放在桌面的雙手上，偏頭看著我，像在自言自語說：「我哥已經坐牢了，我以後不會再欺負你了。」
「欺負也不怕，你總不能把我殺了。」
「可我以前那樣子對你，一直到中午的時候，我還想著利用你脫身，最後還丟下你一個人跑了……」趙欣說著說著，莫名其妙就生氣起來，兇巴巴地對我說：「我這麼壞，值得你那樣子嗎？」
我還是撓頭說：「可我不想看到你被欺負啊。」
趙欣氣得推了我一下，賭氣似地把臉轉向窗外，小聲嘀咕說：「做什麼濫好人，真是個傻子。」
就這樣到了下午放學，趙欣拉著我一起去打飯，飯堂里人不多，我們在角落裡找了個位置，面對面坐下。
趙欣看起來並么有食慾，說這學校伙食那麼差，就一大鍋飯和青菜，你怎麼還吃得這麼有味道，狼吞虎咽的。
我搖搖頭沒吭聲。她不知道我是餓著長大的，在家的時候，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兒，完成不了后媽劈頭就是一頓打，那時候別說白飯青菜，能吃飽就已經不錯了。
趙欣悶著臉色在我旁邊坐了好久，看著飯盒老半天愣是吃不下去。最後只能到外面加了好多菜，順便幫我也加了一份，才勉強吃了幾口。
我看她一臉嫌棄的樣子，就說你家裡很有錢的嗎？平時都是吃的啥呀？
我的話彷彿說到了趙欣的痛處，她乾脆把筷子一扔，賭氣說：「我吃過的最差的東四，也沒有面前這些那麼差，你看看這青菜那麼黃，也不知道是不是隔夜的，是給人吃的嗎？」
我心說這飯也沒多難吃啊，於是打算勸她多少也吃點，不然晚上可連上課的力氣都沒有的。
這時候旁邊傳來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呦，果然是大小姐啊，既然瞧不上這裡的飯菜，那晚上跟哥哥出去外面吃怎麼樣？」
趙欣偏頭一看，發現這說話的竟然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的宋輝，緊張得大氣也不敢出，低著頭假裝吃飯。
宋輝冷笑一聲，看了看趙欣，又對我使了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這才拿著飯盤出去了。
我們都鬆了口氣。不知是不是趙勇坐牢了的緣故，沒了保護傘的趙欣好像變了個人似的，說話不囂張了，也沒了以往那蠻橫的氣勢。
就在我們快吃完了的時候，飯堂外走進來了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穿著白襯衫，很高大帥氣；而女的身材纖細，皮膚白皙，剪著個西瓜頭的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非常漂亮。
趙欣撇了撇嘴，走過來坐在我旁邊，低聲在我耳旁說：「姓張的，我問你啊，我跟那個唐芊芊比，誰更漂亮一些？」
我看看她，又看看唐芊芊，毫不猶豫地說：「當然是我妹妹啊。」
氣得趙欣在桌子底下踩了我一腳，怒聲說：「人家都說了不認識你了，你還那麼在意她幹嘛？」
我有些傷心，沒答話，低頭扒著飯。
趙欣拿胳膊捅了捅我，說哎，你別生氣啊，我就開個玩笑。
「不生氣。」
趙欣放下心來，又問我：「你妹妹當初是為什麼離家出走的？受不了你那個惡毒的后媽？」
「不是。」我搖搖頭，說：「我當初罵她了，是我趕她走的。」
「這我就搞不懂了。」趙欣沉吟說：「如果這唐芊芊真是你妹妹的話，她應該感謝你才對啊，要不是你趕她出來，她現在還不是跟你一樣，在家裡挨打，出來也只能打零工撿垃圾？哪裡會有這麼好的生活。」
「你不要說她的壞話！」我有些生氣，說我當初不僅罵她，還打了她，我妹妹不認我是應該的。哪怕她一輩子也不理我，我也認了。反正現在看到她過得那麼好，我很高興，攤上我反而是個累贅。
趙欣無可奈何地搖搖頭：「沒見過你這麼傻的人。」
學校叫廣市第二中學，簡稱二中，不大，這幾天我已經逛了一個遍。校園設施說不上好，但也不算太差，就是每晚的自修課很寬鬆，基本整堂課都沒有老師來巡查，全靠班幹部維持秩序，所以班上的同學睡覺的睡覺，逃課的逃課，唯一優點是不吵鬧，相當安靜。
我一直在想著中午的事情，由於沒有手機，只能隔一會就問趙欣時間，最後問得她不耐煩了，乾脆把她的蘋果手機給我拿著，說你自己看算了。
就這樣熬到了第二節晚自修下課，已經是九點二十了，我把手機還給趙欣之後，急急忙忙離開了教室，悄悄來到宿舍樓後面。這裡有一堵牆很矮，只有不到兩米高，而且牆面有幾個洞，我踩著幾個借力就爬到了頂部，很快翻了出去。
這是我第一次逃課，也是第一次翻牆，說不緊張害怕是假的，但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摸黑走過一條小橋，又穿過幾塊莊稼地，繞了個圈，終於來到了外面的大街。
我一直在市裡打零工，周圍的情況基本都清楚，知道附近只有一個電影院，所以徑直來到那電影院外面，找了個地方坐下，靜靜等待著。
一直等到了十點多，應該是電影散場了，非常多的人從電影院里出來，基本都是男女搭配的年輕情侶。我焦急地四處張望，最終在人群中看到了唐芊芊，她穿著一身白色的連衣裙，手上挽了個包包，看得出精心打扮過了，化了點淡妝，比任何時候都好看。
唐芊芊身邊是白天在飯堂里看到的那個高大男生，帥氣的臉上滿是笑容，正滔滔不絕和她說著話，只是距離太遠，聽不清楚。
不知為何，我總覺得唐芊芊心情並不好，笑容都是僵硬的，應付式地有一搭沒一搭跟那男生說話，心不在焉的樣子。
等到電影院的人走得差不多的時候，那男生終於鼓起勇氣抓起了唐芊芊的手，放在了自己臉上，並注視著她的眼睛，深情地說著什麼。
而等到他說完之後，唐芊芊臉色紅了，低著頭，輕輕點了點下巴，顯然是答應了對方的告白。
我站在遠處看著，整顆心像撕裂一樣疼痛，既悲傷又高興，心想這個男生那麼帥，又對她那麼好，妹妹一定會幸福的吧。
就這樣，那男生拉著妹妹的手往回走，離我這裡越來越近，我甚至能夠看到他眼中幾近燃燒的熾熱。
之後唐芊芊說渴了，那男生二話不說到附近買了杯奶茶回來，一邊遞過去一邊說：「芊芊，現在已經那麼晚了，要不你就別回學校了，我們在外面住吧。」
聽到這話，唐芊芊顯得很吃驚，正準備拒絕，就看到一輛粉紅色的小車從遠處駛來，很快在旁邊停下，從上面下來一個穿著超短裙的高挑女生，臉上滿是怒火，劈頭蓋臉就朝唐芊芊罵開了：「你個臭不要臉的狐狸精，這一次老娘終於逮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