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傻子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都驚呆了。
唐芊芊嚇得臉色蒼白，退後一步說：「你是誰？」
那高挑女生怒極反笑：「你勾引我男朋友，居然還敢問我是誰？我他媽是李俊的女朋友，周小藝！」她指著唐芊芊身邊那男生說：「李俊你真是對得起我，難怪給你打十個電話九個不接，要不是我有朋友跟你同一個班，她悄悄告訴我，我還蒙在鼓裡呢！」
唐芊芊被吼得說不出話來，反而是那李俊比較鎮定，對那周小藝說：「你誰啊？我不認識你，拜託你矜持一點，別胡說八道！」
「矜持？我胡說八道？」周小藝一陣冷笑，指著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帶著哭腔說：「你跟我上床的時候，怎麼不叫我矜持一點啊？老娘現在都懷上你的孩子兩個多月了，你居然還敢在外面沾花惹草？」
「什麼？孩子？還兩個多月了？」李俊臉色一變，隨即冷哼道：「你得了吧，我從沒有在你裡面出來過，就你這水性楊花的女人，鬼知道孩子是誰的！？」
「呵呵，你剛才不是說不認識我的嗎？」
李俊這才自知失言，恨不得抽自己一大耳光子，回頭焦急地跟唐芊芊分辨說：「芊芊，你要相信我，我們早就已經分手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啊！」
「分手？」聽到這兩個字的周小藝一下子慌了，臉上原有的怒火也一掃而空，抓著李俊的手臂哀求說：「不，我不會分手的，我那麼愛你，為了你我早已經不跟其他男人聯繫了，你不能這麼對我！」
「滾開！」李俊用力一甩手，周小藝就被推倒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李俊抓著唐芊芊的手，還想接著解釋，但是唐芊芊已經把他的手掙脫開，說很晚了，我要回學校了，你還是把自己的事情先處理好吧。
說完同情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周小藝，轉身小跑著離開。
李俊眼睜睜看著唐芊芊遠去，卻又追不了，只能惡狠狠瞪了周小藝一眼，罵也不是，打也不是，氣得直跺腳。
而我眼裡只有妹妹，對李俊和周小藝之間的事情並不關心，所以也朝妹妹離開的方向追了上去。
夜漸漸深了。
九月中已經算是入秋，衣衫薄一點的，會覺得有些涼意。
空無一人的馬路上，在昏黃路燈的映照下，妹妹在前面走著，我在後面跟著，兩人相距有百多米。
我不敢上去，更不敢主動跟她說話，本打算一直送她到學校門口的，可不到兩分鐘，就看到前面的妹妹突然踉蹌了一下，連忙扶著旁邊一個電線杆才平衡住身體。
她好像很累的樣子，休息了一會兒才又繼續走，但這次腳步明顯不穩，一邊走一邊搖晃，很多次都差點跌倒。
我知道一定是出狀況了，於是加快了速度追上去，想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但就在這時候，前面的一處草叢裡，突然竄出了四五個人，將妹妹的雙手抓住，然後其中兩個人分別架著她的一隻手，開始往旁邊的一個岔口跑去。
至此至終，妹妹竟然都沒有反抗一下。
我驚呆了，直到妹妹快要消失在視野里，我才突然發現，那幾個人裡面的其中一個背影非常熟悉，再聯想到中午偷聽到的話，立即意識到那些人，應該就是宋輝跟他的幾個手下！
大腦像是瞬間被雷電劈中，我渾身一個激靈，再也顧不上其他，一路往前跑出幾十米，發現那些人已經甩下了我很遠的距離，但是他們挾持著妹妹走不快，正好我曾經在這附近派過傳單，知道旁邊有一條近道，所以瘋了似地追了上去。
我緊繃著神經，穿過幾個街口，又繞了幾個彎，終於將距離縮到最短，只跟他們相隔不到七八米，甚至連他們的說話聲音都能聽得很清楚。
就聽到其中一個人諂媚地說：「老大，這臭娘們兒可算落到咱們手裡了，讓她白天的時候給我們臉色看！」
緊接著就傳來了宋輝那熟悉的聲音：「想不到李俊那王八蛋也是個衣冠禽獸，居然已經事先給這小妞的奶茶里下藥了，還好那個什麼周小藝來的及時，否則今晚可沒咱們的事兒了。弟兄們放心，趁著她昏迷的時候老子會抓緊時間完事的，到時候隨便你們怎麼玩，最好拿手機拍點照片，防止她事後找麻煩，哈哈！」
隨即就是宋輝的幾個小弟那猥瑣的笑聲。
我越聽越憤怒，胸口像是壓著一團火，熊熊地燃燒著。
終於，我在地上撿了半塊磚頭，加快速度從旁邊跳出，擋在了宋輝這幾個混子的面前。
「放開她。」我跑得氣喘，很緊張，就連聲音都有些顫抖。
宋輝先是被嚇了一跳，隨後他借著路燈認出了我，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說去你媽的，又是你這王八犢子，被我打了兩次，你怎麼就是長不了記性呢？
我看著被她們攙扶著的妹妹，頭微微偏到一邊，緊閉著眼睛，臉色有些白，好像已經神志不清了。
「放開她。」我再次重複了一遍。
「呵，還是要來當護花使者啊。」宋輝的臉色猙獰起來，給旁邊兩個手下打了個眼色，咬牙切齒說：「不要留手，給我打斷他的腿！」
那兩個小弟同時點頭，將拳頭的骨骼壓得啪啪響，獰笑著朝我快步走來。
我對自己說，怕嗎？
很怕。
但我沒有退路了。
小時候，被后媽打；小學和初中，活在趙勇的陰影下；一直到了高中，仍舊逃不過宋輝的魔爪。我知道，自己一直都是個軟蛋，軟得被人瞧不起，慫得連一個朋友都沒有。
我的拳頭在一瞬間握緊。
隨即以最快的速度舉起了手，半截磚頭狠狠拍在了宋輝其中一個小弟的腦門上，打得他發出一聲悶哼，直挺挺地栽倒在地上。
另外一個人已經大罵著往我臉上打了一拳，說操你媽的，居然敢耍陰招，老子弄死你！
一邊罵一邊朝我揮動拳頭，一拳接著一拳，拳拳到肉。
我的臉被打了有三四拳，鼻血立馬就下來了，但我並不去擦拭一下，也不抵擋，只攻不守，跟宋輝的這小弟扭打在一起。
在這一刻，我忘記了恐懼，忘記了一切，腦子裡想的，全是怎麼去打倒眼前的對手，眼睛充斥著血絲，變得格外兇狠。
不到一分鐘，宋輝的這小弟就抱頭鼠竄地慘叫起來，整張臉已經被我用指甲抓花了，全是長長的指甲痕；臉上、胸口，各自被我打了十多拳，之後又往他肚子狠踢幾腳，讓他徹底喪失了抵抗能力。
宋輝沒想到我突然間會變得這麼凶，乾脆將妹妹放在了地上，帶著另外兩個小弟親自迎了上來。
「你敢動她，我就殺了你！」我大吼著揮動雙拳，哪怕被三個人圍攻，哪怕一秒鐘被打上四五拳，哪怕被打得頭破血流了，也絲毫不後退。
不到幾分鐘，我的臉上就被打了十幾拳，眼角破了，嘴巴腫了，牙齒掉了，腦子已經很沉重，但我還是咬牙堅持著。
就聽到宋輝的一個小弟突然後退了幾步，聲音顫抖說：「老大，這小子瘋了，再打下去的話，不是我們死，就得是他死了！」
宋輝一拳把我打翻在地，看到我又立即爬起來后，也終於露出了驚慌的神色，說去你媽的真是個瘋子，老子不跟你玩了，快走！
「那這娘們兒咋辦？」一個小弟指著地上的妹妹說：「不管啦？」
「還管你媽個比，你有那個命享受嗎？趕緊拖上地上那兩個飯桶走！」宋輝一邊罵一邊後退，另外兩個小弟則背著地上受傷的同伴，一行五人狼狽不堪地跑了。
我看著他們消失在視野里，緊繃著的神經才終於放鬆，整個人無力地跪倒在地上。
我吃力地爬向妹妹，在她身邊坐下，然後安靜地等待著。
終於，她慢慢睜開眼睛，開始醒來。
但見到我的那一刻，嚇得尖叫了起來，連忙往後退了幾步，臉色蒼白說：「你……你怎麼流了那麼多血？」
我笑著說：「我沒帶電筒，路上摔的。」
「我怎麼會在這裡？你又怎麼會在這裡？」
「我剛好路過，就看見你突然間昏倒了。」
唐芊芊狐疑地說：「不對呀，我好像記得身後突然出現了好多個人的……」她低頭開始查看自己的衣服，發現都完好無損，這才鬆了口氣。
「現在已經很晚了，你該回去了。」我拿過她掉落在旁邊的包包，發現上面沾上了幾滴血，連忙用袖子擦乾淨，然後才遞過去：「給。」
「你身上好臟。」唐芊芊小心翼翼地接過包包，低聲說：「離我遠點兒……」
「誒，好。」我撓撓頭，退後了幾步。
「你是跟人打架了吧？」她打量著我，皺眉說：「不去醫院看一下？」
「沒有事。」我笑臉燦爛：「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不是很遠，我自己能走回去。」
「好。」
我看著唐芊芊漸漸遠去，直至消失不見了，終於撐不下去，無力跌倒在地上，哇地吐了一大口鮮血，身上的劇痛開始潮水般湧來，痛得我只能在電線杆下捲縮著身體，意識開始模糊。
恍惚間，彷彿有另外一個聲音在問我：你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執著？
「因為她是我妹妹呀。」
你既然要保護她，那為什麼又不讓她知道？
「她小時候那麼護我，也同樣不用我知道呀。」
她看起來已經真的不認識你了，你還何必這麼做？
「因為我……不想看到她受到傷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