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了結

李若凡道，「要麼原諒，要麼毀滅。說實話，對於當初的錢無懼來說，每次轉生，都要還上一輩子欠下的債，然後不得好死，這也真是一件殘忍的事情。怪只怪他自己，不懂得什麼叫行善。」

何瑞修苦笑了笑，「那你什麼時候告訴她？」

李若凡道，「還是由晴丫頭來告訴她吧。我們先去看看那丫頭，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這案子，最終還是由你們來了結。」

何瑞修點頭。一想到王晴兒，他心中的愧疚再起。所以一路上，他沒再出聲，眼睛獃獃地看著窗外。

進了病房，何瑞修發現王晴兒正在半坐著，閉著眼睛養神。她的精神狀態已經明顯好了不少，兩個人剛剛一進屋，她就自然睜開眼睛，微微一笑，沖李若凡說道，「怎麼樣，都搞定了？」

李若凡道，「就等你最後處理了。你怎麼樣了？」

王晴兒輕嘆一口氣，「唉，還能怎麼樣，養唄。」

李若凡看了一眼何瑞修，「你這一傷，把這小子弄得心裡極為愧疚，話都不想說了。」

王晴兒瞟了何瑞修一眼，「這點兒出息。哎對了，你過來，這是給你的。」說完，王晴兒從床邊的一個盒子里，拿出了一面錦旗，上面寫著「警民一家親，救命顯真情，贈鑒證署何瑞修」的字樣。

何瑞修遲疑著不想上前，看了看王晴兒，「這麼說，你都知道了？」

王晴兒輕嘆了一口氣，「就這點兒破事兒，我能不知道？來，拿走拿走，放在我這兒我還嫌礙眼。」

何瑞修一時不知道怎麼解釋好，「我那時只是一時救人心切，後來又堵車，所以，所以誤了時間，才讓你受傷的……」

王晴兒這時閉上了眼睛，「有什麼好解釋的？救別人是救人，救我也是救人。而且，你不救那個人，那個人會死，你不救我，我卻不會死。實際上你並沒犯什麼錯。」她的聲音中略帶一絲的失落，「我和那個人都是人，同時救兩個人，總是有一個選擇的。換成我，可能也會和你做一樣的事情。」

何瑞修聽王晴兒這麼說，心中的愧疚感更重，「對不起。」

王晴兒睜開眼睛，微微一笑，「有什麼對不起的？來來來，你過來，還有件事得向你交待。」

何瑞修遲疑了一下，轉頭看了一眼李若凡，然後才走過去。王晴兒示意他在床邊坐下，何瑞修小心地坐在一個看護凳上。誰知道剛剛一坐穩，王晴兒「啪」一下拍在他的頭頂上，雖然不重，但還是有點兒疼。

「對不起對不起，我都說了沒什麼對不起的，你磨磨嘰嘰個什麼？再說了，我沒說你錯。而且，就這麼點兒小事兒都沒法釋懷，這麼在心裡壓著，以後怎麼跟著我混？告訴你，給你10分鐘時間，馬上把狀態給我調整過來，別一個大男人這麼柔柔弱弱的。」

何瑞修一隻摸著自己的頭，口中喃喃道，「哦，哦……」

而在一邊看戲的李若凡，此時也是笑而不語。

七天後。

馬飛將收納了吳跡一半靈魂的半顆縛靈珠寄到了王晴兒手中，果然那一半是沒有意識的。王晴兒將兩個半顆的縛靈珠使用陣法融合之後，過了七七四十九個時辰，也就是98個小時之後，吳跡的靈魂得到了復原。

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吳跡並沒有再追究趙明殺他之責。趙偉臣及時引見靈使，他很快便歸入靈界，排隊準備轉生。

孫菲的靈魂，在滋養之下，也逐漸恢復了活力。王晴兒將它暫時放出來，很嚴肅地向她說道，「我們已經查清，殺你的那個渣男錢無懼，經過多次轉生，目前就是與這次案子直接相關的趙明。但是，他已經身患絕症，不久於人世。」

孫菲依然是面帶忿恨，「好，好。這種人不得好死，真是上天有眼。」

王晴兒搖搖頭，「實際上，他不單是目前這一代不得好死。此前轉生，每轉一次，他都會欠下生債，轉生后再還。自從他死後，每一世代，都死得很慘。」

孫菲面上的忿恨漸漸淡下去，「你是說，他一直都沒有幸福過？」

王晴兒道，「從我們所查到的情況看，一直沒有。而且，就目前來看，他雖然身患絕症，可是極可能馬上要面對另外一件事，那就是他的兒子很快就會拋棄他，他將會再受親人背叛之痛。而他這一世所作的惡，要轉生後下一輩子才能還。他的下一輩子，依然不會幸福。」

孫菲沉默了一會兒，「你告訴我這些，是想抵消我身上的怨氣？如果我身上的怨氣少了，是否那個冤靈就會消亡了？」

王晴兒搖搖頭，「不，不會。冤靈已經形成了，就不會再消亡了。但此冤靈並非實體，所以無法轉生。我準備將它煉化。而你，我也會安排靈使引入靈界，從此你可以自由轉生了。」

孫菲又沉默了一會兒。良久，她向王晴兒問道，「那，你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

王晴兒點頭，「說來聽聽。」

「我想見一下這一代的錢無懼，也就是你們所說的那個趙明。」孫菲說這句話時，語氣之中情緒很是低落。

王晴兒思考了一會兒，點頭道，「好，我幫你安排。但是你要知道，現在的趙明是不可能認出你的。所以，你們見面前，我先要將你送入他的夢中，你可以在夢中喚醒他往生關於你的記憶。然後，我帶你去他所在的醫院。」

孫菲向王晴兒拜謝之後，被王晴兒又收回了縛靈珠之內。何瑞修感嘆了一句，「終究，還是有夫妻的情分在啊。」

王晴兒看了何瑞修一眼，奇怪地笑了笑，「也未必是這麼簡單。我其實並不想答應她。不過，她們這幾千年的孽緣，讓他們自己了結也好。」

三天後。

王晴兒和何瑞修帶著孫菲的靈魂，進了趙明所在的醫院。此前一天，就如王晴兒所說，已經通過託夢的方式，讓趙明記起了錢無懼的事情。

只不過十多天沒見，趙明的狀態已經明顯差了很多。他現在顯得更加消瘦，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王晴兒和何瑞修來的時候，剛剛好有個護士過來催款。他這一個治療周期的錢，他兒子並沒有來交。

換句話說，他兒子已經拋棄了他。至於那塊金牌是否已經落入他兒子手中，何瑞修不想去過問。

見到王晴兒和何瑞修，趙明有氣無力地道，「你們又來了。」

王晴兒點點頭，「有個人要見你。你和我去趟治療室。」

趙明苦笑了笑，「又是吳跡？」

王晴兒搖搖頭，「不，是你前多少輩子，被你拋棄的妻子孫菲。你一天前剛剛夢到她。」

「是她？」趙明眼中突然泛出一些淚花，「原來那些都是真的。」

治療室外。

王晴兒和何瑞修在這裡已經等了十分鐘。他們並沒有進治療室，給孫菲和趙明留下了個人空間。而這時，何瑞修突然面色一變。

「我感覺似乎有靈能變化，莫非……」何瑞修極為緊張地看向王晴兒，等王晴兒回應。

王晴兒表情沒有什麼變化，「由她去吧。」

不多時，二人進入治療間。瘦弱的趙明躺在治療床上，已經沒有了呼吸。孫菲浮在空中，面色平靜。

王晴兒道，「你這樣殺了他，你就成了罪靈了。罪靈回到靈界之後，是要受罰的。我知道，你殺他不是因為你恨他，而是因為你愛他。你得知他每個轉生都過得不幸福，所以你想改變。你現在讓他在這一世被殺，等於是讓他多受一次罰，等他再轉生，可能要還的這輩子的債就輕了。我說的是不是沒錯？」

孫菲點點頭，「你從一開始我說要見他，就知道我是這麼想的？」

王晴兒輕嘆了口氣，「我只是列出了所有的可能。所以你這樣做，我並不覺得意外。可是你真的覺得這樣做值得？當初，是他害你那麼慘。」

孫菲道，「我說不清楚。我無法原諒他，可是我又不想看他不幸福。如果不是他現在身患絕症，活著也是受苦，我想我也不會去殺他。我被封印了這麼多年，到靈界再受一次罰，也無所謂了。」

王晴兒又嘆了口氣，「這便是夫妻之情么？」說罷，她一招手，將孫菲的靈魂再次封入縛靈珠之中。

回去的路上，王晴兒突然問何瑞修，「你現在，是不是心情也很複雜？」

何瑞修點頭。「每個案子，都有讓我觸動的地方。」

王晴兒一反常態，用一種極不常見的語重心長的語氣說道，「希望你能儘快成長起來。經歷了這些，你也該能夠正確認識我們OSI的工作了。就是這樣，忙忙碌碌，一天又一天。後面的日子還長著，你要有心理準備。而且，公路硬屍案必然有幕後黑手，而這一次雖然不確定有人在推波助瀾，但也不排除這種可能。也許，你趕上了一段比較灰暗的時期。」

何瑞修深吸了一口氣，「你放心，我撐得住。」

剛剛說完，王晴兒的電話響了。她聽完情況，轉向何瑞修，「又有事情了。我決定，這個案子由你主查，作為一個階段考核。如果你順利破案，我就打報告正式給你定級一級OS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