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聖水瓶疑點
何瑞修心中一沉。王晴兒剛剛離開，到底去幹什麼，什麼時候回來，沒有交待。而從何瑞修對她的了解來看，王晴兒走得這樣急，絲毫不顧現場的其他情況，也沒有再關照何瑞修的傷勢，要麼是她想到了什麼關鍵的線索，要麼是她心中已經煩亂到了極點，要麼是二者皆有之。
而自己所在的這個地方，是與十四路鎖魂陣相關的現場，那十四個沒有頭的靈魂現在是什麼狀態，他還沒有能夠確定。客觀來說，他自己處於一種不確定的危險之中。
再加上本來可以指望的王晴兒，說八角塔那邊也有情況，這真是雪上加霜。八角塔中會有什麼情況？是陳暮出現了？還是佳英在那裡出了什麼問題？何瑞修不知道，也無法判斷。
普善這時候情緒已經穩定了不少，走到何瑞修的身邊，「我們接下來要怎麼做？你們一定要把那個陳暮控制住，該收收，該殺殺，為我師兄報仇。」
何瑞修正在試圖讓自己內心冷靜下來，想了想才回應道，「你也不要過於衝動。這個現場，應該還有很多內容要查，而現在看來，殺你師兄普清的兄手到底是不是陳暮，我們還無法確定。按我們的規矩，你現在作為知情者和首批現場見證者，需要配合我們進行一些調查。」
普善點點頭，「你放心，我知道的都會告訴你們。」
何瑞修「嗯」了一聲，「你現在在外面等我一下。現場我有些情況要處理。」
普善略有遲疑，但還是很快離開了屋子。何瑞修拿出另外三張符紙，按照順序一一煉化，之後取出一顆縛靈珠，口中微念一聲「收」。
房間之中，大概有三四十個靈碎片，在空中慢慢顯形，然後被縛靈珠收納。這些靈碎片明顯都比較小，既難以形成靈磁波譜，也與所謂的無頭靈魂有著極大的形態上的差別。換句話說，那十四個無頭靈魂，已經在完成十四路鎖魂陣之後，就在這裡自然地消亡破碎了。
馮坤他們還沒有到。由於這裡是方丈的私人居室，所以外來的人極少，現場封鎖時間稍晚一些，倒不會造成什麼嚴重的後果。何瑞修開門出去，見普善一直等在窗外。
「我們很快會對現場進行系統的檢查。在此之前，有一件事我想向你求證一下。」何瑞修取出在地鐵列車中發現的裝牛眼淚的小瓶和符紙，「這兩樣東西，你可曾見過？」
普善眼睛微眯了一下，很快答道，「當然見過。這是我們八角塔禪寺的消災聖水和護體靈符。你這是從普清師兄居室中拿出來的？」
何瑞修搖搖頭，「不，這是我們從一輛有嫌疑的地鐵之中發現的。而且，這可能是那些人報警說見到了鬼的直接原因。」
普善一臉的驚訝，「不可能吧？我們的消災聖水和護體靈符，都是確實具有驅避作用的真貨，怎麼能讓別人見鬼？而且，怎麼能讓那麼多人見鬼？」
何瑞修聽得出普清並沒有撒謊，但還不想將有些事情說破，繼續問道，「你們的消災聖水和護體靈符，是怎麼造出來的？」
普善道，「消災聖水，其實是露水。八角塔本身是一座保平安福泰的塔，特別是還有降魔大陣在，歷經千年之後，靈性更高。每天清晨，塔身都會結露，在第一縷陽光照到塔身之時，正東方第一層塔檐必會滴下八滴露水，這便是我們的消災聖水。這露水，確實有很好的驅避作用，但是產量極少。除去陰雨天，每年也就能有200多份。」
何瑞修點點頭，「那護體靈符呢？」
普善道，「剛剛我也見你使用了靈符。我們的靈符，都是普清師兄事先寫好的，存放於祈福寺的。靈符這東西其實沒有什麼特殊的說法，只要書寫時使用靈力進行激活，便可以算是合格的可用的。」
何瑞修嘆了口氣，「那你可知道，我手裡這兩樣東西，與你說的並不相同？」他將證物袋展示給普善，「你們的消災聖水，裝的是牛眼淚，而護體靈符，是可以讓人聽到靈體語言表達的符。這兩樣東西，被一個地鐵的維修保養工人放入了地鐵車廂的出風口中，於是，造成了一批人具有了臨時看見和聽見靈體的能力。這批人之中，有十四個人剛剛好見證了陳暮砍掉靈魂頭部，將它們拖回八角塔的過程。」
「怎麼可能？」普善面色一變，「存放消災聖水和護體靈符的聖水廳，我們向來都是嚴加把守的，怎麼可能被換？」
何瑞修道，「是啊，不容易換。我也懷疑，有沒有可能是普清方丈自己換的。因為在這對水瓶上，有一枚他的指紋。」
「指紋？」普善一臉疑惑，「那，那就更不可能了。方丈師兄說，聖水屬聖物，不能以手取之，以免沾染凡俗之氣。因此，他每次取聖水，都是以靈力隔空相托取出，送入受水者的布袋之中。他的指紋，是不可能沾到上面的。」
何瑞修慢慢點了點頭，「嗯，按你這麼說來，確實也有道理。可是，為什麼他的指紋會出現在聖水瓶上？另外，如果真是用手取的，那不該只是一枚才對，至少有成對的兩枚。看來這裡是一個疑點。」
普善似乎對何瑞修的分析聽得並不是太專註，只是問了一句，「那，方丈師兄在見鬼這件事情上，應該是被冤枉的？」
何瑞修道，「現在下結論可能為時過早。我們必須再進行進一步的調查。」
說到這裡，外面警笛聲響起。何瑞修向外看看，有3輛警車一先一後進了八角塔禪寺。何瑞修知道應該是馮坤他們趕到了，示意普善去把他們迎過來。
在馮坤到場之前，何瑞修還是在思考著關於指紋的問題。現在，拋開是誰換了聖水和靈符這個問題不說，單是為何在聖水瓶上留下一枚指紋，就是一個很大的疑點。如果是有人想要陷害普清方丈，利用指紋將事件引向普清，那麼，他要如何得到普清方丈的指紋？
如果是普清方丈自己，又為何只留下一枚？同時他的目的是什麼，是想讓王晴兒他們趕過來？他難道算準了自己會遇難的時間，提早排布，留下指紋等著王晴兒來給自己解難？可是，畢竟現在通信如此發達，他和王晴兒又認識，真有困難，打個電話不就解決了么？
而且，換聖水和靈符這件事，也值得查究。能換聖水和靈符的，不可能是普通人。因為單是換靈符這件事，就需要很多條件。比如，找到會畫符的人。同時，換完聖水和靈符之後，還要確保這兩樣東西，能精準不差地進入那個維修保養工人的手中。
難道說，這八角塔禪寺之中還有內鬼？可是，如果真的是有內鬼，目的是什麼？把聖水和靈魂換掉，指罪魁禍首指向普清，會產生什麼利益么？
何瑞修雖然覺得現在頭緒繁多還穿不成串，但也沒有停止思考。而在這時，一個假設出現在了他的腦子裡。
如果說，是有人想要方丈之位呢？將聖水和靈符換掉，使普通人能見鬼，驚動第八現場調查局，然後把問題指向普清，這樣一來，普清的威信必然受到影響。單憑這一點，就可以讓普清讓出方丈之位。
那麼想要這方丈之位的會是誰？普清的某個師弟么？可是若是這個人想以敗壞名聲的方法來逼普清讓位，他就根本沒有理由和必要去殺了普清。莫非普清的死，和逼其讓位根本就是兩件事，只不過是巧合碰到了一起？
「何瑞修。」馮坤的聲音已經傳過來，「接到你的電話，我們馬上趕過來了。什麼情況？」
何瑞修指了指普清方丈的房間，「呶，八角塔禪寺的普清方丈，不久前死了。我需要你幫忙封鎖現場，然後派人和我一起進行現場勘查。」
「普……普清方丈死了？」馮坤不管是表情還是語氣，都是明顯的不信之色，這時候又重複問了一句，「是普清方丈死了？」
何瑞修點點頭。「沒錯，我和王晴兒也沒有想到。」
馮坤似乎還沒有緩過神兒來，「普清方丈死了……他居然死了……」
何瑞修拍了拍他的肩膀，「便是有法力之人，同樣也是會死的。你不用這麼驚訝。」
馮坤這時猛吸了兩口氣，環視了一下四周，「那，王晴兒呢？」
何瑞修道，「王晴兒有其他事情暫時離開了。目前這個現場由我負責。告訴你的人，馬上將這裡封鎖，我們兩個，再加上一個人，對屋內進行一次徹底的勘查。」
馮坤又做了三四個深呼吸，「好。我馬上安排。」
拉上封鎖帶之後，何瑞修和馮坤帶著另外一個女警員再次進入了現場。此前何瑞修已經看過，普清的屋子裡沒有什麼現代化的電子設備，所以想找到喇叭之類的磁體，提取磁附靈磁波的可能性幾乎沒有。屋子裡也不透光，窗戶全接著紗簾，達不到形成靈紋的條件。在靈異現場取證價值不大的情況下，進行細微的現場取證，對案件也有很大的幫助。
「你們也需要進行現場取證么？」馮坤在開始工作之前，問何瑞修。
何瑞修笑笑，「難道你覺得我們都應該掐指一算，就能找到兇手么？」
剛剛說完，何瑞修的手機響了。接過來，是李若凡的聲音，「何瑞修，你那邊忙得怎麼樣？八角塔中有些情況，你最好能過來幫我處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