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陳暮的消亡
何瑞修看了看善清的居室，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應了聲，「好的，我馬上到。我把這邊現場有些注意事項向馮坤交待一下就過來。」
馮坤當然聽到了何瑞修與李若凡之間的話，抬頭問道，「怎麼了？需要我幫忙么？」
何瑞修搖搖頭，「不用，我去就行了。這裡你們兩個一定要仔細地進行一遍檢查，特別是如果發現了什麼磁鐵之類的磁體，一定不要挪動，等我回來再處理。其他的，按照命案現場調查的要求辦。在檢查完之後，屍體可以運行進行屍檢。」
馮坤點頭應聲，「你放心。我們能辦好。」
「好。」何瑞修似乎總覺得哪裡不太放心，但是一時又想不出什麼來，深吸了一口氣，從屋裡出來，直向八角塔而去。
從善清的居室到八角塔，距離並不算遠，但是由於中間隔著一個小型的花園，裡面的路繞來繞去，所以走起來還是要多費一些時間。一路上，何瑞修也是在思考，李若凡會遇到什麼事，需要他去幫忙處理。
從李若凡的語氣中感覺，並不像是她遇到了什麼危險。她更像是想和何瑞修交流工作一般，但是卻又比交流工作的時間要求似乎要高一些。
又轉了一彎，何瑞修已經看見了八角搭的入口。在這個距離上感受八角塔，一股莊重而隸穆的氣息迎面撲來，比遠看時更覺得穩重和高大。雖然是很早的磚石塔基塔身，並且還經歷過火災，但關鍵的部位都維護保養得不錯，沒有半分那種破破爛爛的感覺，比起一些新建的佛塔來一點兒也不差。
再往前走，八角塔給何瑞修的這種感覺越發明顯。他原來也接觸過一些有名的佛塔，確實是或多或少都有這種氣息，但是八角塔卻與眾不同，更為突出。
塔的正門是硃紅色的，應該是後來配的木漆門，現在緊閉著，門的兩邊各有一個和尚把守。何瑞修走過去，其中一個迎上來，得知何瑞修的名字之後，告訴他李若凡就在裡面等他，然後打開了塔門。
門一開時，何瑞修不禁打了一個冷顫。一股陰冷的氣息從塔中撲出來，給人一種極為不適的感覺。這種感覺，何瑞修能辨得出，與靈能強度極高應該有關係。
沒有做其他動作，他直接進了門。進門后，外面的和尚再次將門關閉。
塔中一層，是一個廳，中間靠後的位置，供奉有佛像，靠牆的四邊則是一圈供行人參觀的走道。這些擺設，可以看得出是後來又重新修繕過的，很多地方的材料和配色，都與塔本身的磚石之間有些違和感。想來，在塔建造之初，內部應該多為木質配飾，經過大火之後，自然被燒毀了。
塔內的地面之上，點燃了很多蠟燭，何瑞修大概估算了一下，應該也不下數百根。燭光將這裡照得還算是明亮，沒有留下明顯的暗區。
他拿出靈能測試儀，在這裡的靈能讀數已經接近100。
「沿著邊上的路，到樓梯的位置，直上三樓。我在這裡等你。」李若凡的聲音傳過來，不多時又附加了一句，「一層的蠟燭是我布下的陣法，用來穩住陳暮的靈魂的。如果你見哪裡滅了，先補一下再上來。另外，樓梯上比較暗，你腿腳不好，注意安全。」
何瑞修又通視了一眼一層，確定沒有哪裡有蠟燭熄滅之後，才慢慢地開始上樓。樓梯應該也是後來重新修的，但是不知道是年久的原因，還是故意製造的效果，每上一級，腳下都有會種「吱呀」的木頭擠壓的聲音，像是隨時都可能墜下去一樣。
當然，何瑞修並沒有踩斷任何一級樓梯。這裡畢竟算是一個景觀，樓梯的安全是需要定期檢查的。到了二層時，他發現二層也有所謂的陣法，一大批蠟燭正在燃燒。再往上走，到達三樓時，在樓梯口就可以看見李若凡背對著她坐在地上的蠟燭陣法之中，在她的對面，有一個同樣坐在那裡的靈體。
王晴兒感覺到了何瑞修的到來，道，「陳暮的靈魂快要消亡了。你過來幫我，主要是在這第三層之中補陣。我在這三層塔中，設置了天罡浩氣養心陣，主要作用就是穩定靈體的存在。其實，這個陣法，很多時候也被用於快要死亡的人的續命。」
何瑞修眉頭微皺，陳暮快要消亡了？他在這塔中偷偷地過了上千年，怎麼會說消亡就消亡？但是，他沒有問這個問題，而是道，「我需要幹什麼，你告訴我。」
李若凡道，「我會盡我努力去穩定陳暮的靈魂。但是，由於他的靈魂消亡勢頭比較猛，靈能的衝擊會使第三層的蠟燭出現熄滅。你在這裡，如果見到哪個蠟燭滅了，馬上幫我點燃。否則，熄滅會呈一種擴散的趨勢出現。如果熄滅的蠟燭過多，陣法的效力就會下降，那樣陳暮就會消亡。我們還有很多疑點需要向他問詢，他的靈魂如果真消亡了，我們就會又陷入極大的被動。」
她剛剛說到這裡，何瑞修身邊的一根蠟燭火苗閃動了兩下，直接熄滅。何瑞修同時也感覺到了一股陰冷的氣息襲來，這大概就是靈能衝擊的感覺。
何瑞修從自己隨身的工具箱中取出火種，湊近蠟燭，將其點燃。沒過多久，李若凡道，「注意了，下面可能還有一波靈能衝擊，發現哪裡熄滅，一定要立即補上。」
話音剛落，離何瑞修最遠的地方，一根蠟燭晃了兩下熄滅了。何瑞修立即起身，拖著還沒有好利索的傷腿小跑著過去，才蹲下身子，蠟燭兩邊的又有兩根滅掉。
還好，時間來得及。何瑞修剛剛把三根蠟燭點燃，在離他約兩米的地方，又有蠟燭熄滅。
並且，這一波次的熄滅遠比何瑞修想像得要麻煩。以陳暮為中心，大概有十根左右的蠟燭已經熄滅。按照他現在的速度，根本無法將這些蠟燭全部點燃。
李若凡顯然也是感覺到了形勢的嚴峻，右手一翻，取出一張靈符，飄在胸前，道，「祝融借法，火龍。」
靈符很快燃盡，一條二尺余長的火龍瞬間出現在她的胸前，並且以極快的速度向著熄滅的蠟燭游去。它所游到的地方，熄滅的蠟燭復燃，這效率顯然比何瑞修強多了。
但是何瑞修也知道，李若凡若是真的像這樣自己能控制事態，一定是不會叫自己來的。果然，李若凡開口道，「火龍是我陣法最後的一道防線了。這一波的靈能衝擊還沒有結束，可能火龍也無法應對，你一定要繼續幫我點燃。」
何瑞修剛剛想回答，卻突然覺得從從陳暮身上一股涼風吹來。三樓陣法之中的蠟燭，有不下三十根在這一波之中熄滅。
火龍開始快速遊動，何瑞修也就近一根根去點燃。但是，這三十多根還沒有點完，又一陣更強大的靈能衝擊到來，小火龍在衝擊之中，嘭地化為點點火星消失。三樓所有的蠟燭瞬間全部熄滅，之後是二樓，一樓。
塔中立即變得一片黑暗。這種黑暗帶著難以言喻的寂靜，讓何瑞修感覺到一種無法迴避的恐懼。他再次打開火種，去點燃離得最近的蠟燭，可是無論如何，蠟燭也點不著了。
從上衣的口袋之中取出隨身攜帶的小型手電筒，何瑞修照向剛剛陳暮所在的方向。那裡已經空空如也，根本就沒有了陳暮的影子。
再向另一邊看，李若凡還安靜地坐在那裡，面上沒有什麼表情。何瑞修心中一驚，立即半瘸著跑過去，「李若凡，李若凡！」
李若凡這時候慢慢睜開了眼睛，面上多少有些失落。「我沒事。只不過，我的努力失敗了。陳暮的靈魂已經消亡，我用盡全力的天罡浩氣養心陣也沒有能夠阻止這個進程。」
何瑞修先去拿過了自己的工具箱，然後在李若凡的身邊坐下，取出一個應急光源，打開後放在兩人身前。應急光源基本能將三樓照亮，雖然光線不是很強。
「其實我有些不懂，為什麼一個千年的靈魂，會這麼快就消亡了。」何瑞修這時候終於說出了心裡的疑惑。
李若凡苦笑了笑，道，「事情其實比我們想象的複雜。我這次進入八角塔，發現了兩件事。第一件事，在八角塔第一層，有一個秘道，具體通到哪裡，我還沒有探查，可能與佳英進了塔之後就沒有出去有關係。第二件事，我在三樓一個角落，發現了正在發抖的陳暮的靈魂。」
何瑞修有些不解，「正在發抖的靈魂？」
李若凡道，「沒錯，正在發抖的靈魂。他發抖，是因為他處於極度的恐懼之中。他對我並沒有太強的敵意，我為了能幫助他，想說服他隨我離開這個地方，可是他拒絕了。他說，離開塔之後，他必死無疑。」
「可是他並非是被禁錮在塔中。他原來也是有一定的自主活動能力的。並且，從我得到的信息，自從此前一個遊方的人到達這裡之後，他基本上就已經從塔中獲得自由了。何況，他不是之前還到湖面斬首了十四個靈魂么？」何瑞修越來越覺得事情不是那麼簡單。
李若凡道，「你說的前兩部分，我不是太清楚。最後這條我是知道的。所以我也在想，為什麼出塔他就死定了。後來，結合他的語氣和狀態，我懷疑，有可能他是被要挾了。」
「被要挾？被要挾不出塔？」何瑞修道，「對於他來說，需要那人有極強大的能力，可以制服他才行。但是，哪裡會有這樣強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