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補全)
頭頂暖暖的撫摸,一陣陣發癢……
正掉金疙瘩的小錦心,一時竟忘了臭美那回事,絲毫也沒想起來髮髻會被弄亂的。
被摸久了,才發覺有點不對勁……
狐疑地仰起小腦袋,觸到了一臉的毛。
「唔。」短暫一瞬的發懵,下一刻狂喜不已。
「你……你……」小錦心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剛剛撫摸她小腦袋的居然是大黑馬的馬頭。
它聽懂了她的話,看懂了她的眼淚,感受到了她環抱它脖子的力度。小姑娘眼淚掉下來,粘住它皮毛的瞬間,它知道這個漂亮的小姑娘在乎它,雖然它不懂她為何在乎它。
但它眼裡的眸光漸漸亮了起來,有了生的意志。
「薛哥哥,薛哥哥……」激動不已的錦心,扭頭望向怔忡不已的薛陌,摟著馬脖子歡跳不已。一個不注意,小腦袋撞到了馬脖子。
「唔。」撞疼了的小錦心連忙用手捂住腦袋瓜,一張嘴卻咧著直笑,因為大黑馬正一眼溫柔地看著她呢,還試圖用馬嘴去親吻撞疼她的部位。
這麼一鬧,小傢伙立馬就「咯咯」笑了起來。
直到馬嘴很沒分寸地要親吻她的臉頰和嘴嘴,她的小身軀才猛地被誰一把撈了起來,及時避免了那不該發生的「初吻」。小錦心扭頭一看,竟是薛陌。
「不要讓別人隨意親你,我的馬也不行。」薛陌一副守衛小妹的大哥模樣,訓誡得一本正經。似乎怕這話傷了自個寶貝馬的自尊,連忙騰出一隻大手來撫摸馬頭,寬慰一時開心做錯事的它。
小錦心卻是聽蒙了,他這是在看護他未來的媳婦兒么?不讓別人親她?
如此一想,臉蛋兒都暈開了紅花。
「哈哈哈。」陸明笠拍著小侄女的小腦袋,笑得毫不在乎,「薛陌,你那麼緊張做什麼,我這侄女兒從小就親近貓啊,狗啊,鹿啊什麼的,那什麼估計早就不在啦……」
說完,還特意與陸錦心對視一眼:「對吧?」陸明笠打她剛蹣跚學步起就愛逗這個聰明伶俐的小侄女。
陸錦心斜瞪二叔一眼,像個急於證明清白的小媳婦似的,窩在薛陌懷裡,嘟著嘴嚷道:「人家,人家的初吻還在的。」在兩個大男人面前討論這個,她羞死了,卻又不得不挑明了說。
說完羞得脖子都紅了。
幸好此時天色已晚,紅霞布滿天空,整個大地都掩映在紅彤彤的霞光中,陸錦心那點點羞澀紅暈自然瞧不出來了。
可她的話,還是說愣了薛陌。這個小丫頭才多大,連初吻這種字眼都知道……
「哇……」突然,身後傳來一陣哭聲,卻是小肥球薛寶哭了,他雖然從沒聽過初吻兩個字,可他看懂了剛才那匹大黑馬的行為,瞬間自以為懂了初吻是什麼意思,大聲哭道,「小姐姐的初吻還在,可我的初吻被娘親奪走好多次啦……」
小肥球薛寶哭得一臉委屈,娘親可愛親他嘴嘴了。
肥得像球的小身軀,一步一晃地挪過來,趴在兄長腿上就抹眼淚兒,儼然將薛陌的袍子當成了吸淚的錦帕。
眼下的薛陌,沒有心思去搭理小肥球,整顆心都沉浸在小郡主適才的動作帶給他的震撼里。這個小郡主,不僅黏他,連他的馬都黏,怎麼有股愛屋及烏的感覺……
突然,小錦心又「咯咯」笑了起來,薛陌低頭一看,馬兄弟正用嘴叼著小郡主的繡鞋玩呢,一向愛乾淨的馬兄弟破天荒頭一次不嫌棄她沾染了泥淖的繡鞋,逗她玩得不亦樂乎。
臉上的黑毛都蹭上了泥。
~
這夜,暮色四合時,錦心才依依不捨地辭了薛陌和薛寶,跟隨二叔回到攝政王府。
一路上都在回憶薛陌答應她「下次休沐,咱們幾個帶上大黑馬去郊外踏青」的諾言。小錦心甜甜的笑容猶如夜裡綻放的花似的,掛在嘴角梨渦處。
哪知,才剛跨入大房院子的石拱門,就在前院處遇上了一個不想見的人。
如花的笑靨頓時隱去了八分,小錦心眸子也冷了下來。
一路護送侄女的陸明笠發覺到了侄女的不對勁,雙眼趕忙掃射前方,並未見到有何異常,只是一個桃紅色衣裙的丫鬟提了竹籃從一側的游廊走下去進了竹林而已。
若硬要說有何不妥,大概就是那丫鬟走姿有幾分輕.佻。
這等小事,回頭讓大哥身邊的大丫鬟紫茉訓誡一番就好了,還值得侄女如臨大敵似的垮了笑臉。陸明笠覺得小侄女有些少見多怪,丫鬟么,難免良莠不齊。當即笑笑,抱起侄女快步穿過前院,將她送回了大嫂處。
小錦心半天沒見著娘親了,嬌滴滴彷彿受了委屈似的喚了聲「娘……」撲上去就埋入娘親懷裡,藏起了有些不悅的小肉臉。
明兒就是七月十五中元節(鬼節)了,爹爹身陷大火便是在一年前的中元節那日,奶娘也是那日去世的。第一個忌日到了,桃紅那丫鬟肯定不會錯過,估摸著又有一番好戲上演了。
這一次,得讓桃紅脫層皮。
甄氏微笑送別了小叔子,才捧起趴在自個懷裡的女兒的小臉蛋,心疼道:「我的乖女兒,這是怎麼了?」怎麼眼角眉梢處有一股隱憂呢。
小錦心見娘親問了,心知自個情緒拿捏得很好,抬起小肥手抹了抹眼睛,假裝還沉浸在大黑馬蕭索落寞的身影里:「娘親,您今兒個是沒瞧到那匹瘸了腿的大黑馬,它老可憐了,不吃不喝,瘦了好幾圈啦,皮毛都不亮了……」
小傢伙說著說著就快哭了,美美的桃花眼裡泛著霧氣。
甄氏知道自個女兒是個善良的,以前就為夭折的貓啊,狗啊掉過眼淚,如今再為一頭瘸腿的大黑馬哭鼻子也屬正常,又是在自家府邸前受的傷。
關鍵,兇手還沒抓著,甄氏心底也是有些不舒服的。
忙抱了女兒攏在身前,溫柔哄著:「錦心乖,那匹大黑馬吉人自有天相,會有後福的……」
小錦心將搖搖搖欲墜的淚滴兒抹在娘親臉頰上,可憐兮兮道:「娘,我好怕大黑馬最後也尾隨小黑狗而去了……」說罷,又哭得抽噎起來。
甄氏一愣,小黑狗?
那是一年前日日尾隨在女兒身後的小狗崽,它走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女兒都鬱鬱寡歡的。
今日居然又想起來了,甄氏一時有點頭疼,怕中元節近了,女兒又胡思亂想起來。
正不知該如何安慰時,小錦心開口了:「娘,明兒個夜裡咱們也去定河河邊放河燈祈福好不好,我要給我的小黑狗祈福。」小傢伙哭喪的臉,讓甄氏心疼不已,只是出門放個河燈而已,她稍微猶豫下,允了。
甄氏向來不讓錦心夜裡出門,此番若不是急於安撫傷心的女兒,她是不會同意的。自家女兒有多貪玩,她知道。一個招呼不好,說不定就掉河裡了。
見娘親被她的眼淚騙得這麼快就允了,小錦心立馬開心地吻了一下甄氏的臉頰,吻得「啪啪」響。
這幾日,爹爹身邊的大丫鬟紫茉攔截了桃紅的書信,知道有個神秘人要趁著中元節這日見桃紅一面。
神秘人,終於來了。
~
第二日黃昏,素凈打扮的陸錦心,只穿了條淡綠色的竹子花樣的小裙子。
小手被娘親牽著,穿過後院游廊,正要與等在前院的爹爹匯合。
小丫頭愛美,即使穿得素凈淡雅,也時不時拎起裙擺瞧瞧上頭的花樣。想起先頭鏡子里嬌小的身影,真真是穿啥都美,一張小肉臉笑得美滋滋的。
甄氏低頭瞅了眼女兒笑靨如花的梨渦,頓時覺得被昨日哭泣的女兒騙了。
說到底,女兒還是貪玩。
不過,比起見到錦心哭喪的臉,甄氏寧願女兒活在臭美的喜悅里,活在貪玩的活潑里。
「爹爹……」老遠見到陸明嶸站在馬車旁的身影,小錦心就掙脫娘親的手,屁顛屁顛地跑過去了。今兒個她開心,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爹爹今日就能看清楚「恩人」家的嘴臉了。
「哎喲,爹爹的小寶貝喲。」陸明嶸蹲下身抱起飛奔來的女兒,追著錦心小臉頰香了好幾口,才捨得往馬車上送。
這時甄氏邁著碎步,裊裊婷婷來到了丈夫身旁,見他不害臊地想抱她上馬車,忙抓住他不安分的手,嗔了他一眼:「胡鬧什麼呢,我自個上去。」
早有搬木凳的小廝在一旁候著了,見世子妃不願讓世子爺抱上去,趕忙在馬車下擺放好木凳。
陸明嶸到底是趁著扶妻子上馬車時,摸了把她滑嫩嫩的手。見妻子含羞地進入車廂里了,才翻身跨上自個的高頭大馬。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