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繼女(十四)
這一夜,南宮曜過得迷迷瞪瞪的。
有女人撫慰了他的躁動,可是叫他心裡卻更加屈辱。
這並不是他主動想要寵愛某一個女人,而是被女人算計,想想都覺得噁心。
然而他無能為力,只能在勃發的欲/望之下,變成了野獸。
似乎耳邊還傳來女人的哭聲,南宮曜卻顧不得這些,哪怕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兒,卻依舊無法停止。直到他感到疲倦,他才徹底地放鬆沉睡了下來,甚至都沒有打理自己身上的痕迹,當他怔怔地醒來之後,卻只聽到了女人的悲切的哭聲,之後,血腥味兒更重了。
他一扭頭,就看到自己那張非常大,大得可以隨意打滾兒的大床上滿是淋漓的已經變得發黑的鮮血。
思心正跪在地上,嚇得直哭。
那刺目的發黑的鮮血還未完全凝固,南宮曜發現自己就睡在這血液之中,哪怕見多識廣,心裡也狂跳了起來。
這一刻的驚悚,幾乎叫他嚇得渾身發軟。
「怎麼回事?!」這刺鼻的血腥味兒中,南宮曜顫抖著下床,遠遠地離開了這片血跡。
他突然覺得自己有什麼地方,軟得不像話。
不知是昨天太疲倦,還是被刺目的血跡驚嚇到,南宮曜垂頭震驚地看著每天早上都應該很精神的某處。
思心縮成一團,看著床上的血。
她本來就是一個柔軟的女孩兒,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面,想到昨天晚上,當愛麗一臉蒼白地推開了房門要求送醫院的時候,那身下流淌的鮮血,幾乎哭得透不過氣。她根本就沒有看到南宮曜正驚慌地看著自己的某處,只是哭著說道,「是,是……」她雖然不大喜歡愛麗,可是也知道,如果愛麗出了事,那南宮曜是不會原諒自己的,抽噎地說道,「是愛麗的血。」
「什麼?!」南宮曜的臉猛地就青了。
他想到昨晚自己沉浮之間,女人的哭泣和央求。
他不是什麼都不懂的男人,幾乎不能相信地看著面前的思心。
「昨天不是你!」他突然厲聲問道。
他記得自己確實抓住了一個女人,本以為那個女人是思心,因此格外粗暴,可是難道是愛麗?
是懷著他骨肉的女人?
別看南宮曜對懷了自己孩子的女人都很冷酷,找上門就送醫院,可是愛麗是不同的。
她挺著自己的肚子在自己面前,叫他清楚地知道這個女人在為自己孕育血脈。更何況醫院乾乾淨淨的,孩子被拿走他也看不見,不會有什麼心理障礙。可是如今是怎樣?南宮曜的身上床上都全是鮮血,跟恐怖片兒現場似的,哪怕南宮曜心理素質再好,再狠辣,也撐不住這種事兒啊。
簡直能叫人生出陰影來。
南宮曜只覺得,自己想要寵愛什麼女人,第一個想到的只怕就是這鮮血淋漓的恐怖場面。
那以後的歡愛還怎麼進行下去?
「愛麗,愛麗把我攆走了。」思心想到昨晚愛麗怒罵她下賤,竟然下藥給南宮曜,只覺得百口莫辯。
她真的只是燉了一碗湯,之後什麼都沒做,可是這湯是她親手做的,完全沒有假手於人,就算說人陷害,都找不到證據。
想到這裡,思心是真的覺得很害怕。她看著南宮曜那張冷酷憎恨的臉,看到血跡在他的身上凝固,更加忍不住地哭了起來,抽噎地說道,「她說,不許我親近阿曜哥哥。」
什麼不叫思心的奸計得逞啊,不叫她如願爬南宮曜的床啊,罵她少了男人就不能活啊,愛麗把思心關在門外,自己去照顧彷彿野獸的南宮曜。思心什麼都看不到,只聽到女人傳來的慘叫還有求饒,之後變成了凄厲的哭聲。
之後,愛麗就身上都是血地出來,暈倒在她面前。
傭人叫了救護車,把受到了重創的愛麗給拖走,思心就守著昏睡過去,得到了滿足的南宮曜,直到天亮。
在這段等待的時間裡,思心感到的不僅是恐慌,還有更多的痛苦。
她不知道當南宮曜醒過來,自己會遇到什麼處罰,她只知道,不管南宮曜怎麼傷害辱罵自己,她都不會離開這個男人的。
「愛麗呢?」南宮曜看著自己身上觸目驚心的血跡,閃過一抹厭惡,冷冷地問道。
「在,在醫院。」思心怯生生地說道。
她才說完這個,就見一個傭人冷著臉站在門口,輕輕敲門。
南宮曜命傭人進來,皺眉問道,「什麼事?」
「愛麗小姐的孩子沒有保住。」這傭人垂頭低聲說道,「她厥過去了,有人在照顧她,她說跟您傳個話兒。」傭人看都不看地上無比可憐的思心,輕聲說道,「她的孩子沒了,這是沒有緣分的事情,求您給她一筆錢,她不會留在這個傷心地,再也不會和您有瓜葛。」
對於傭人來說,這才是情人的典範,不管什麼時候都不會給南宮曜添麻煩。至於不合格的,就是思心這種類型了。
看看把南宮總裁給坑的。
這麼多血,以後誰心裡受得了啊?
「給她。」南宮曜同樣不想看到愛麗了。
看到她一回,自己就得想到此時那滿是污血的大床一回。
他很大方地同意,這傭人就去操作了,不大一會兒,就再次回來。
「愛麗小姐已經離開了。」他低聲說道。
雖然動作有些迅速,不過南宮曜卻覺得愛麗很識相,給她那麼多錢作為補償也算是划算,這才將目光冷冷地投在了思心的身上。
他簡直不知道自己該用怎樣的懲罰來處置這個女人,因為這個女人,他才陷入了這樣的境地,叫他竟然親自弄死了自己的孩子。他一想到自己發泄在懷著自己孩子的女人身上,那個孩子是因自己的欲/望而死,哪怕鐵石心腸,都覺得感到無比的沮喪。
他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表達自己的內心了。
「你也滾。」他突然淡淡地說道,「滾出南宮家。」
「阿曜哥哥!」思心哭著撲過來,抱住了南宮曜的腿。
她把臉貼在南宮曜的皮膚上,流著眼淚央求道,「別趕我走。」
他是她的生命啊,如果他不要她了,她活不下去。
南宮曜露出一個厭惡的表情,他沒有想到,思心竟然是這麼一個貼上來就甩不掉的女人。
從前,那個曾經叫他心動的美麗而柔軟,清純而乾淨的少女,彷彿就只是一場夢一樣,只是他心裡想象的思心的樣子。
真實的她是這樣充滿心機,這樣叫人厭惡與噁心,南宮曜覺得自己真的是受到了極大的愚弄,這種突然發現從前喜愛過的女孩兒轉眼就變了模樣兒的感覺,真的叫南宮曜很不高興。他只是一腳將思心給踢開,冷笑說道,「怎麼?你媽黏上我父親,你還想黏上我?」
「我是真的喜歡你。」思心用力搖頭哭著說道。
「喜歡?」
「我已經是你的女人了,阿曜哥哥。」思心用力點頭,淚眼朦朧無比可憐地央求著,她搓著雙手流淚說道,「你忘記我們從前多麼快樂了么?」
她甚至為了這個男人和母親與妹妹決裂都不會後悔,她可以為他做任何的事情,只求留在他的身邊。這就是愛吧?難道不行么?她的媽媽思佳麗可以嫁給南宮成,那她們同樣就是有緣分的呀。思心想著這些傷心的事情,抬頭期待地看著南宮曜。
他們可以結婚,相愛,過很幸福的生活。
無論誰想拆散他們,都是他們的敵人,哪怕有再多的誤會,他們卻依舊會在一起。
她覺得這本來就是他們的未來。
「我的女人很多。」南宮曜卻顯然沒有思心的心情,他冷笑了一聲,垂目看著這個憔悴的女孩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
「以為被我睡一回,就能做南宮家的女主人?」
他忍不住想到自己和思心的第一次,同樣是這個女孩兒穿著睡衣來勾引自己,原來她心裡打得是這個算盤。和他上一次床,就可以嫁給她?她是不是想得也太美了?南宮曜一想到思心的這百般想要嫁入南宮家的心機,就更加覺得,思心還不及那些外面明晃晃和自己提條件的女人。
那些女人至少坦蕩,不會打著真愛自己的幌子,反而來謀取更多的利益。
這種心機,真是令人噁心!
「我是不一樣的啊!」思心哭著喊道。
「你和她們是一樣的。只不過她們要錢,而你,」南宮曜把自己全部的怒火都噴薄在女孩兒的身上,只想用最冷酷的聲音來傷害她,鄙夷地說道,「現在免費,以後要的更多,嗯?!」
或者,思心是打著更精明的算盤。
如果她懷孕,只怕就不會如愛麗一樣好打發了。
南宮曜是驕傲的。
越驕傲的人,發現自己竟然被一個小丫頭玩弄在手裡,就會越惱火。
他垂頭,看著用力抱住自己肩膀痛哭流涕的思心,忍不住想到那個在自己的身家面前不肯回頭的思純。她或許是攀上了東方玄,因此對自己不屑一顧,可是南宮曜卻始終覺得,思純是比思心更加清純的女孩兒。
那個女孩兒的眼睛里愛憎分明,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哪怕他再有錢,也無法叫她的眼睛里有自己的影子。這種感覺,叫南宮曜垂了垂自己的眼睛。
他俯身,如同最親密的愛人一樣持起了一縷烏黑的長發。
「為什麼,不是思純呢?」他的聲音如同惡魔一樣,鑽進了思心的耳朵。
她睜大了自己的眼睛。
在她心愛的男人的眼睛里,自己的妹妹比自己更叫他喜歡。
「思純比你乾淨一百倍。」南宮曜嫌棄地將她推開,轉身,皺眉看了看身上的血跡,就去洗澡。
水聲嘩啦啦地傳來的時候,思心一個人在房間里蜷縮成一團,目光木然。
南宮曜否定了她和她的愛,她完全輸給了自己的妹妹。
更加悲慘的是,她心裡燃燒著對妹妹的怨恨,可是卻連一點兒都捨不得怨恨自己的男人。
都是……思純的錯啊。
如果不是思純,南宮曜只會愛著她啊。
思心捂著臉痛苦,她哭著抓著自己的手機,拚命地給自己的母親思佳麗打電話,可是卻只是忙音。
大概是思佳麗已經把她拖進了黑名單。
連母親都徹底地被搶走了。
思心卻知道,自己已經無法對妹妹做什麼,因為她在那麼多人的保護之下,哪怕她想要做些什麼,卻都無能為力。她只能用力地抓緊南宮曜,這個她深愛的男人。
她的愛這樣真摯,就算如今南宮曜不相信,可是時光流轉,總有一天南宮曜什麼都會明白的。在這之前,就算在南宮家做僕人,她也心甘情願。這樣的堅持叫思心的臉上露出了更深刻的光彩,她抹了臉上的淚水,戀戀不捨地走出了房間。
她下定決心,一定留在南宮曜身邊哪兒都不去。
而此時,沈望舒卻瞠目結舌地看著阿夜。
「是你叫人送那位愛麗去的?」
阿夜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將修長的腿搭在書桌上,悠然而英俊。
他信手指了指東方玄說道,「他同意的。」
別以為殺手都很壞,其實殺手們壞事兒的背後,都有一個更缺德的幕後老闆。
少年對沈望舒露出一個純潔無辜的笑容。
「我只是叫他送南宮曜個女人,而已。」他無辜地說道。
阿夜哼笑了一聲,見遠遠的南宮香走過來,再厚的臉皮也干不出當著人家女孩兒的面兒禍害人家大哥,起身飛快地說道,「懷孕是假的,她拿著南宮曜的錢和自己男人跑了。」
懷孕是假的,被南宮曜折磨得滿床鮮血也是假的,愛麗只是當被迷得暈頭轉向的南宮曜奮力抱著被子吭哧吭哧做事時發出幾聲尖叫什麼的就完了,等南宮曜抱著被子睡了,這才把藏著的血往床上一淋,自己走了出來去了醫院。
當然,雖然這一次是假的,然而上一次,卻是真的。
難怪愛麗用這樣的手段來報復南宮曜。
「然後呢?」沈望舒覺得東方玄和阿夜真是太壞了,興緻勃勃地問道。
「你姐給愛麗背了黑鍋,聽說南宮曜都要恨死她了。」東方玄笑眯眯地說道,「她喜歡南宮曜,我偏偏要她得不著。」
沈望舒滿意地捏了捏他的耳朵,看到少年快活地湊到了她的手邊兒。
「做得不錯。」她親了一口。
少年雪白的臉慢慢地紅了,左右看見無人,急忙湊過來,把嘴唇貼在沈望舒的嘴唇上,輕輕地啃咬。
「然後怎麼辦?」沈望舒繼續好奇地問道。
「這個時候別說這些討厭的人。」少年把她壓在椅子里,和她耳鬢廝磨。
他笑眯眯的,看起來和小狗兒一樣可愛。
頭髮柔軟,叫沈望舒忍不住笑著摸了摸他的頭髮。
「一勞永逸。」她柔聲說道,「以後,咱們的世界里就只有你我兩個,不要再想別人。」
聽到這個,東方玄眼睛頓時就亮了。
他嘿嘿地笑了兩聲,覺得為了自己未來的幸福,只好送南宮總裁去死一死了。
當然,怎麼死還是蠻有技巧的,少年要求給點兒獎勵才說,趴在沈望舒的身上美美地吃了一頓好的,直到兩個人都面紅耳赤,這才滿足。
他是個雷厲風行的人,不幾天的功夫,安靜得死寂,隨時沐浴在南宮曜怒火中的南宮家別墅,迎來了一個客人。
英俊的男人坐在南宮曜的面前,提著彼此的合作。
南宮曜等的就是他。
如果不是沖著北堂合代表北堂家要來跟南宮家合作,南宮曜也不會回到老宅。
然後遇到這等苦逼的事情。
這一連幾天南宮總裁都做惡夢,一夢就夢見自己躺在血海里,就算八千億的命格,都有點兒鎮不住了。
他現在一看見思心就覺得惱火到了極點,然而思心哭哭啼啼的就是不肯走,南宮曜見她這樣無恥,反正別墅里無趣得很,一連幾天把她摁在自己的床上。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心理障礙,南宮總裁對思心多少有力不從心的感覺,只有在僕人為自己買了幾次藍色的小藥丸之後才能重振雄風。思心倒是覺得他雖然對自己很冷酷很粗暴,不過心是在她的身上的,因此刻意逢迎。
就比如現在,在南宮曜努力揉著自己的眉心和北堂合談合作的時候,思心就怯生生地上來,端了兩杯湯水。
「阿曜哥哥,你昨天休息得晚,喝點兒湯吧。」她充滿了愛意地說道。
她想用自己的愛情來感染自己的愛人,希望他能夠發現自己的好。
因此,哪怕南宮曜對她冷酷,可是她依舊親手煲湯,都是為了他的身體的健康。
她怯生生的,雖然這些日子更加瘦弱,可是一張臉卻依舊美麗而清純。
正在一旁的北堂合看到她,微微一怔,之後就無法把眼睛從她的臉上轉移開了。
雖然氣色和神態不像,不過這個小女僕真是太像那天東方總裁身邊的那個女孩兒了。
這種相似,令他有些失禮地專註思心看著,連思心羞紅了臉,快步走到了南宮曜的身後站著,都沒有轉移開。
因為小女僕和人家那位東方總裁很護著的女孩兒地位完全不同,北堂合不敢看有靠山的,看小小的一個女僕還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然而到底思心只是有些和沈望舒相似而已,北堂合對女僕本身就帶了幾分輕視,因此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溫文爾雅地對南宮曜說道,「能和南宮家合作,是我們的榮幸,只是南宮總裁,我們的合作……」他笑了笑,意味深長地問道,「是不是需要更緊密一些?」
最好的聯盟,就是婚姻。
南宮曜眯著眼睛開始想北堂家的小姐們。
東方家斷了和他的合作之後,他就不得不將目光轉到北堂家來,雖然這家的實力還不如自家,不過也是數得上的豪門了。
南宮曜不介意用自己的婚姻,來捆綁北堂家。
「你的意思是?」不過北堂家似乎已經沒有年紀和自己相仿的小姐了,南宮曜不知為何,竟然在心底鬆了一口氣。
「您家的南宮小姐?」北堂合試探地問道。
南宮曜目中閃過一抹光亮。
他本來就不是一個捨不得妹妹的人,見北堂合似乎對南宮香頗有耳聞,倒是覺得這樁婚事對兩家來說非常合適,因此他沉默了一下就微微點頭。他素來有長輩的威嚴,做哥哥的當然能給妹妹做主,因此對思心吩咐道,「去給阿香打電話。」
看到思心乖巧地撥通了南宮香的電話,南宮曜順手接過,還沒有開口,就聽到裡面傳來的少女尖銳的罵聲道,「思心!你還敢給我打電話?你是不是沒挨夠我的巴掌?你的皮子就那麼緊,欠抽是吧?!」
最近思心不僅給思佳麗打電話,還給沈望舒打,給南宮成打,雖然大家都不接,轉到黑名單,不過都被騷擾了一圈兒。
南宮香早就憋著這口氣,可憐思心就是不撥她的電話,叫她罵人都找不著機會。
「阿香。」被衝擊著的耳朵都發疼,尖銳的叫罵,叫南宮曜以為自己遭遇了菜市場潑婦大媽。
「你啊,什麼事兒?不是也犯賤吧?」南宮香聽出來是自己大哥的聲音了,不高興地問道。
她聽說最近南宮曜似乎躲在別墅里,阿夜比較含糊,就說南宮曜弄沒了愛麗的孩子。
南宮香就覺得大哥很不是個東西。
南宮曜鐵青著臉,得深深地吸一口氣才能叫自己的心情平和下來。他的臉色猙獰了一瞬,然而顧忌對面的北堂合,不得不聲音冷冷地說道,「你回家裡來,我有事和你說。」
「什麼事?」
「你十八了,該結婚了。」南宮曜冷淡地說道。
「哦,我確實要結婚了。」南宮香比親哥還冷淡地說道。
這話就有點兒叫南宮曜聽不明白了,皺眉問道,「你知道你要和北堂家聯姻?」
「北堂家?……南宮曜,你個王八蛋,你想把我賣了?!」南宮香聽了這話哪兒有不明白的呀,頓時就氣得咆哮出聲,都託了這是思心的劣質手機的福兒,擴音效果好極了,隔了老遠兒都能聽到南宮香尖銳的叫罵。
北堂合同樣嘴角抽搐地聽著裡面的罵聲,「南宮曜,你真是個畜生!你怎麼不賣了你自己?!想聯姻,自己去。什麼北堂家,什麼王八玩意兒,以為自己提聯姻,我就得跪著願意呢?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是個什麼德行!是北堂家的哪個傻X?叫他聽電話!」
傻X北堂合只能默默垂頭,當聽不見。
其實羞憤欲死,說的就是他的心情了。
他從未被一個女人輕賤到這個份兒上。
這些罵聲簡直都要深入到靈魂里了,心理素質差一點兒的,沒準兒都得嘔血。
「南宮香!」南宮曜是南宮家的家主,擁有無上的威嚴,哪裡容得下妹妹忤逆。
「我馬上就要嫁給阿夜了,敢來,叫北堂家等死!」南宮香可知道自家未來老公是第一殺手了,氣勢洶洶地掛斷了電話。
不知道為什麼,她在掛斷了電話,罵了北堂家的無恥之後,覺得自己的心裡,有什麼變得鬆快了起來。
可是此時南宮曜的心情卻很沉重。他沒有想到妹妹竟然搭上了阿夜,那是一個絕對危險的男人,連南宮曜都在心底警惕他,更何況他最近不願和東方家有什麼衝突,因此只能眯著眼睛想了想,對北堂合歉意地說道,「舍妹不聽話,叛逆。聯姻之事……」他敏銳地看到北堂合目光閃爍,不時地落在身後的思心的身上,察覺到北堂合對思心的興趣,就挑眉說道,「不如,我把她送給你,作為我的歉意。」
隨手送出自己的女人,這並不是第一次,南宮曜做起來沒有一點兒心理壓力。
女人在他的眼裡,也只不過是一個物件兒而已。
北堂合一愣。
思心也是一愣。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要將自己送給別的男人的南宮曜。
如果說從前還相信他愛著自己,那麼此時此刻,思心只感到徹骨的絕望。
彷彿是……一切色彩都被打碎的痛苦。
她以為的愛情,原來在南宮曜的心裡,什麼都算不上。
她甚至大概在他的眼裡不是一個有思考能力的人。
隨手送出,簡單得完全不必動一根眉毛。
「阿曜哥哥……」思心的眼淚一滴一滴地落了下來。
她感到北堂合驚喜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只覺得更加悲哀,連愛情都被辜負,這一刻她甚至都無法自欺欺人下去。
可是她就是為了愛才活著的人啊,沒有了愛,她還剩下什麼呢?天底下沒有隨意把愛人交給別的男人的,原來他真的不愛她。那麼這麼多晚上的纏綿,難道她只是他發泄的工具?思心搖搖晃晃地看著南宮曜,又看了看北堂合。她在這個男人的眼裡同樣找不到對自己的愛。
只是興趣,被轉手收到一個女人的興趣。
他們都不在意她的心情,因為在他們的眼裡,自己卑賤得根本不需要有屬於自己的心情。
思心哽咽了一聲。
她看到北堂合雖然在謙虛,說著「這是南宮總裁喜歡的人」,卻會用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垂涎眼神看著自己,嚇得渾身發抖。她知道,如果自己跟北堂合走,就真的只會淪為一個被人作踐的女人,或許,當北堂合膩歪了,同樣會將自己轉手送人。
那樣悲慘的未來幾乎叫思心的心都要跳出來,她顫抖著,用力搖頭,腦海里充斥的都是自己被別人壓在身下的可怕的畫面。
這個時候,她看到北堂合起身,似乎想要帶自己離開。
她下意識地摸到了自己腰帶上的一把小刀。
那是愛麗在出事之前給她的,說南宮家的僕人都是一些欺軟怕硬的,看到她無依無靠可能會欺負她,叫她拿著防身。
小刀並不大,可是足夠她使用了。
驚慌失色令她無法自持,當自己被另一個男人的手握住手臂的時候,思心驚叫了一聲,在北堂合驚訝的目光里,一刀捅進了他的小腹。
鮮血噴涌而出,她看著北堂合跌倒在自己的腳下,看到南宮曜震驚地快步走過來。
「你做了什麼?!」自己的女人捅了北堂合,北堂家還怎麼和他合作?!
南宮曜的怒吼可怕極了,思心再次尖叫了一聲,閉著眼睛揮舞著自己的小刀,就感到小刀刺到了什麼。
她睜開眼睛,看到自己深愛的男人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而手裡的小刀刺在他的胸口。他似乎要走過來抓住她,卻被她一下子推倒,衝出了別墅。
身後傳來的都是南宮家僕人的追趕聲,思心幾乎瘋狂地逃跑。
當沈望舒知道這場變故的時候,她清楚地在南宮離那張秀雅的臉上,看到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她頓時就知道是誰幹了壞事兒了,湊過來笑著問道,「又是你乾的?」
「湊巧而已。刀子是阿夜特製的。」東方玄也不知道南宮曜這麼配合,叫思心這麼快就要捅死他啊。
北堂合就更是巧合了。
不過巧合也好,一箭雙鵰,確實省下不少的力氣。
他們才接到南宮家發生了血案,還沒等慌張的南宮成去醫院看兒子,就再次接到了電話。
南宮曜和北堂合都死了。
雖然刀傷不致命,可是刀上有蛇毒,那刀子是南宮家僕人證明思心每天都帶在身邊的,更說明她是處心積慮,早就想捅死南宮曜。
理由也很簡單,南宮曜凌虐她,將她虐待得遍體鱗傷,她當然會恨他。
一時間,哪怕南宮家是豪門顯赫,可是南宮總裁這麼不名譽的因為強迫一個女人導致被捅死就非常難看了,他的名聲壞透了。和緋聞不同,這是醜聞來的,南宮成都不好意思出去見人了。
更何況死了的不僅是南宮曜,還有北堂家的精英分子。北堂家堅決不肯放過思心,思佳麗大病一場,同樣沒有勉強南宮成去救自己的女兒。北堂家帶走了思心,沒有人知道他們把她關到了哪裡去。
沈望舒只知道,當她看到已經死去的南宮曜和北堂合被關在不同的房間里,露出淡淡的驚訝。
「他們不是死了么?」葬禮都完事兒了,怎麼又活了?
「別小看第一殺手先生啊。」阿玄笑眯眯地說道。
阿夜精通各種暗殺手段,當然,假死也會一點,那家醫院本來就是東方家旗下的醫院,隨手動動手腳,真是再簡單不過。
少年趴在沈望舒的肩膀上,看著監視畫面里的兩個英俊的男人,側頭,親了親沈望舒的臉頰。
「南宮曜喜歡女人,以後天天有女人來和他親近,他這麼英俊,要收費的。」少年輕柔的手指點在那畫面上,看到各色的女人在南宮曜驚恐的目光里撲向他,目光轉到另一個封閉而漆黑,沒有窗戶的房間,溫柔地說道,「你說過,叫他也嘗嘗被幽禁的滋味,以後他再也不會踏出那裡一步。」
他嘆息了一聲,抱著自己心愛的女孩兒,嘴角勾起一個心滿意足的笑紋。
「舒舒……我什麼都願意為你做。」
這個承諾,就是一生。
當沈望舒老去,奄奄一息的時候,她的手依舊被愛人握在懷裡。
「托你的福,我一直都很幸福。」她最後對他說。
已經同樣變得蒼老的男人垂頭,將自己的吻印在她的手指上,眼淚一滴一滴地落下來。
「舒舒,我什麼都願意為你做。」
「別忘了我。」
她意識的最後,只聽到這最後的話,當靈魂開始慢慢地投入自己熟悉的空間,卻猛地看到席捲而來的大火。整個空間已經化為一片火海,所有的書冊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只有無數的金色的符文在死死地抵抗著這炙熱的大火,符文跳動,在大火一次一次的衝擊之下開始破碎,金色空間晃動,之後,慢慢地出現了無數的裂紋。
那片恐怖的大火將沈望舒席捲在其中,沈望舒彷彿聽到妖丹之中,傳來一聲哀鳴。
它猛地沖向金色空間那無盡的穹頂。
金色空間霍然炸開。
沈望舒被可怕的衝擊震蕩,猛地失去了意識。
當她再次恢復了神智,只不過是恍惚的一瞬而已,她的身周是無盡的萬里雲空,然而雲空卻被靈氣震蕩,露出了蒼藍的天穹。
無數的金甲戰車與金甲仙衛,在和無數的化作猙獰獸形的妖獸隔空對持。
旌旗萬里,山河碎裂,星月顛倒,赤地千里。
巨大的仙器爆裂的轟鳴聲在雲空震蕩。
還有一道裊裊的,彷彿能叫人的神魂震出的鐘聲。
她的面前,是一道已經近身到了眼前的,穿著一件銀甲的修長的身影。
淡淡的彷彿是熟悉的氣息,然而她的目中卻閃過冰冷的殺機。
那人的刀鋒已近在咫尺,幾乎下一刻,就可以捅進她的心口。
她從方才的失神終於想到,自己被那人的驚魂鍾震懾,竟然有了片刻的失神。
兩軍交戰,她竟然失神!
何其致命。
可是當他的刀鋒遲了自己一步,當她比他想象得更快地從驚魂鐘的鐘聲之中清醒,她就不會叫他得逞。
她握住手中的靈劍,在那人還未動手的瞬間,一劍捅進他的丹田,用力一擰。
「玄曦天君,驚魂鍾也救不了你。」她眼裡閃過一抹淡淡的血色,勾唇說道,「我贏了!」
她看到抵在自己胸前的刀鋒在顫抖,本以為這人至少也會和自己同歸於盡。
可是直到最後,那冰冷的刀刃,遲遲沒有刺入她的心口。
只有一滴眼淚,在這個被長發遮住面容的男人臉上滴落,落在她握著靈劍的染血的手背上,灼熱入骨。
「舒舒啊……」
他低低的喚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