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冥刀

贏……贏了……

看著掉在地上，滾著泥土變得骯髒不堪的風魔頭顱，陳未名突然感覺渾身力氣一空，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氣。

這就是地獄試煉，無情而殘忍，不是你殺他，就是他殺你，沒有原因，也沒有道理。

陳未名默運《元氣吐納術》，急速吸收四周的天地元氣恢復體內真氣。練氣期三重天，真氣並不是多渾厚，用起來快，恢復起來也相對容易。

盤坐原地半個時辰，體內真氣已經盡數恢復，只是精神力的卻依然耗損不小。

符印之術，神奇無比，只需要少量真氣就能運轉強大神通，讓陳未名可以在同境界的戰鬥中佔據巨大的優勢。但依然有個弱點在，便是精神力的恢復。

這種神通在消耗真氣的同時亦是在消耗精神力，雖然量不是很大，但精神力的恢複比真氣要慢上許多。

這意味著在學到高深的精神力恢復功法之前，他適合個人戰或者小範圍的持久戰，但一旦遇到長時間的鏖戰，就很容易落入下風不得翻身。

再次感受和熟練了符咒之術后，陳未名又是催動了那種神奇的眸術。當雙眼變成銀色之後，所有的實物消失，整個世界變得只剩下道紋和能量。

很有意思的情況，水裡面的水之道紋、石頭裡面的土之道紋和石之道紋、樹裡面的木之道紋……一覽無遺。

也許這才是世界的本質，由道紋和能量構成……陳未名並不太確定這種事情，只能在心中猜測。他也不知道自己這種眸術是什麼神通，但已經為其想好了一個名字：破妄存真之眼。

世間有很多事情都是妄像，自己的眸術可以看破妄像，直達本質，破妄存真。

只是同時亦有一件麻煩的事情在，他依然無法使用道紋。明明自己用風之道紋的神通擊敗了風魔，可並不能化風之道紋為己用。

他能看得到，但無論他怎麼做，風之道紋就如同水中明月，完全不與他反應。

這究竟是怎麼了……陳未名想不明白，疑惑不解。正是凝思之間，突然聽到有人在一旁輕聲說道：「嗯？風魔被你殺了？」

聲音雖小，卻是如同炸雷，嚇得陳未名彈跳而起，急速後退。循著聲音看去，見得不遠處站了一個清瘦男子。

這男子看起來有些清秀，穿著一身灰衣，黑髮及腰，若不是手中提著長刀，眼中有著殺手的狠厲之色，怕是很容易被誤會成是一個翩翩讀書人。

「你是誰！」

陳未名沉聲問道，從破妄存真之眼中，他能看到對方體內的是一種很古怪的道紋，在周圍環境中不曾存在，掃視一圈，倒是風魔的屍體之中出現了這種道紋。

而從其體內真氣能量的水平來看，要超出風魔不少，至少該是到了練氣期七重天以上的境界。毫無疑問，這是一個比風魔更厲害的傢伙。

「我？」男子淡淡一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冥刀。」

「你想幹什麼？」

陳未名又是喝問，同時觀察四周尋思對策。莫說精神力沒有完全恢復，就算完好狀態，自己要打贏對方的可能性也不大。

冥刀搖了搖頭：「你別緊張，我不是來殺你的，只是聽說風魔像個瘋狗一般在追一個人，正好路過這裡，所以想來看看。沒想到死的卻是風魔，你……不是個廢人嗎？」

饒有興趣的看著陳未名，顯然是想弄清楚怎麼回事。

「我……突破了！」

陳未名沉聲說著，儘可能的不激怒對方，此時對他而言並不是一個戰鬥的好時機。

「突破？」冥刀搖了搖頭：「雖然風魔不能算最頂尖的殺手學徒，但也算是出類拔萃。在殺手學徒榜上排名一百八十七，可不是一個剛突破的人就能打得過的。」

「什麼是殺手學徒榜？」陳未名問道。

冥刀解釋道：「我們這種還沒得到煙雲閣認可的人都叫殺手學徒，殺手學徒榜乃是記錄殺手學徒戰鬥力排名的榜單。我們這一批殺手學徒百萬左右，風魔能排到一百八十七，非同一般了。」

停了一下，隨即好像想明白了什麼一般看著陳未名問道：「尋常的突破，不可能讓你打敗風魔，除非……你是覺醒者！你是什麼道紋的覺醒者？」

陳未名沒有回答，有些秘密藏著比較有利。

冥刀手指一動，將刀柄緩緩彈出：「本來是不想動手的，如果是這樣那隻能得罪了！你是個覺醒者，未來定然會是我的競爭對手。我不屑於在你弱小的時候滅殺你，但我必須對你的情況略有所知。」

一旦動手，什麼道紋自然一清二楚。陳未名無奈，只能說道：「風之道紋！」

他是絕不會將破妄存真之眼和符印之術告之，只能退而求其次謊稱這個。說完之後，凝聚一柄風刀斬向遠處，以作證明。

「好！」冥刀點了點頭，鬆開手指，刀柄回鞘，再對陳未名說道：「雖你殺了風魔，但也是惹了麻煩。」

「殺手學徒榜上共有五百名傑出殺手學徒，被稱作種子學徒。其中排名第一的名叫劍神，修鍊劍之道紋，排名第二的叫玄公子，修鍊念力道紋。」

「兩人天資非凡，雖有名次之分，但實力在伯仲之間。以兩人為首領，種子學徒或從劍神，或從玄公子，分做兩派，風魔跟隨的便是劍神。」

「殺手命賤，生死自理。風魔死在你手中是技不如人，本來說不得什麼。但他既然跟隨了劍神，那他的死就是掃了劍神的臉面。就算劍神不親自來殺你，肯定也會要派個人來收拾你，不然難以服眾。」

「我估算一下，你有三天時間修養。人人都知道風魔來殺你，三天之後，若他還沒出現，劍神必然能推算出死在了你手中。好好休息這三天吧，三天你就要經歷真正的死亡試煉了。」

「多謝！」陳未名道謝一聲再問道：「你呢？你是排名第幾，又是跟隨的誰？玄公子嗎？」

冥刀搖了搖頭：「我誰都不跟，我跟的我自己。」

「誰都不跟！」陳未名心中一動，猛然想到了什麼，失聲說道：「你來這可不是看看這麼簡單的，是想殺了風魔吧！」

這不是一個安於平淡的人，或者說殺手本就不可能有安於平淡的。只因為自己可能是個覺醒者就已經被他當做對手，更不用說其他人了。他誰也不跟，可不是說與誰都交好，而是意味著雙方都是他的對手。

所有人都認為自己會死在風魔手中，因為沒有人太關注這裡。若他來這殺了風魔，極可能會加劇劍神和玄公子之間的矛盾。不管什麼情況，只要雙方大打出手，他這個第三者就有機會取利。

如果此時殺了自己也會有同樣的效果，但見得風魔死在了自己手中，也許是覺得讓自己活著會牽扯劍神一方的力量，打破某些微妙平衡，令局勢再生變化，所以才會放過自己。

冥刀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絲銳光：「我若是你，絕不會把這話說出來。」

陳未名立刻凝神靜氣，小心翼翼。

不過冥刀沒有動手，而是再說道：「殺了風魔，你有資格上殺手學徒榜了，但凡榜單上的人都會給自己取一個名號。他叫風魔，我叫冥刀，你呢？想好名字了嗎？」

「我……」陳未名微微一愣，突然福至心靈一般的說道：「行者！」

他不喜歡煙雲閣，不喜歡殺手的世界，他發誓總有一天要離開這個滅絕人性的地方。

行者，行走在黑暗世界的旅行者，終有一天會要離開。

「行者！殺戮世界的黑暗行者嗎？有意思，我記住了！若你能從絕望平原活著出去又沒有加入任何一人麾下，到時候我再來找你。」

冥刀笑道一聲，便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