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夢境

霧氣濃重，一片昏黑，在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陳未名聽到四周傳來一陣陣古怪的聲音，時而重若雷鳴，時而輕若蚊蠅，離奇古怪，讓人神魂為之驚動。

濃重的霧氣磅礴而來，仿若大山一般凝重，壓得讓人喘不過氣來。陳未名想要避開，卻發現自己的手和腳好像被什麼東西捆住，無論如何用力都無法動彈。

該死的……忍不住坡口大罵，又發現根本發不出半點聲音來，極為難受。奮力掙扎，無濟於事。

「陳公子，陳公子……」

正式彷徨不知所措之間，突然聽到有人在輕聲呼喊，是一個女子的聲音，輕柔而急促，顯得極為著急。

片刻之後，在黑暗的霧氣之中，見到青光浮現，猶如一柄柄利劍在霧氣之中攪動。再見青光之中裹著一道身影從遠處而來。

是一個女子，體態輕盈，看不清面容，但想來也是極為美麗。女子似乎發現了困在此處的自己，一聲驚呼，若乳燕輕盈飛起，就要過來。

「轟！」

突然之間，一道恐怖的雷電從天而降，方圓數千米，散發著天地之威，彷彿整個世界的力量殺來，瞬間將那女子淹沒。

「啊！」

驚呼一聲，陳未名猛地一下坐起身來，氣喘如牛，渾身是汗，好像大戰了一場，發泄完了所有的體力一般。

還未緩過氣來，又是感覺腦袋之中一陣刺痛，彷彿撕裂靈魂一般，讓他苦不堪言，只能抱著腦袋在地上不管翻滾。高高彈起，又重重的落在地上不斷抽搐。

如今持續了近一刻鐘方才結束，陳未名已經是氣若遊絲，難以動彈。體內的力量被發泄一空，開始急速恢復。精神力亦是快速恢復，令那種靈魂撕裂之痛漸漸平緩下來。

等到身體完全恢復后，陳未名還是躺在地上，看著頂上石壁大口喘氣。

又是這個夢……陳未名內心難以平復，從他有記憶以來就會時常做這個奇怪的夢，夢到自己好像被關在了某處，夢到那個女子來救自己，然後被雷電淹沒，然後又被嚇醒。

做一次這樣的夢可能只是偶爾，但做了近百次這樣的夢，還一模一樣就絕不簡單了。

尤其是這麼多年了，儘管夢的內容沒有改變，但每一次都讓會讓自己好像第一次夢到，身臨其境，那種感覺透徹心扉，每一次都會心悸不定。

那個女子是誰，那又是何處……陳未名問過自己不知道多少次了，卻是毫無頭緒。他唯一能想到的，那個女子呼喊的「陳公子」應該就是自己，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會覺得自己是姓陳的。

他總感覺自己的記憶好像缺失了一部分，可自己記事的最早記憶是從兩歲開始，根本不曾遇到過這樣一個女子。若不是兩歲之後的事情，那兩歲之前的自己又能做什麼？又能經歷什麼？

種種疑惑，不得其解，讓陳未名腦海之中混亂了許久后，終於只能慢慢放下。

有些事情，到了某一天，終究會有一個答案的，前提是自己一定要活下去。

看了一眼四周，又是一陣暗驚，自己竟然是睡著了，還睡的如此沉。殺了風魔已經有五天，這幾天他在絕望平原上行動。儘管已經盡量隱藏身形，可就這麼大一個地方，百萬人，不可避免的會遇到其他人。

到了這個地方的人都是瘋狂的，攻擊性極強，沒有理由也會動手。幾天下來，發生了不少小的戰鬥，也殺了好一些人。

雖然有驚無險，但自己還活著的消息已經不脛而走。傳開之後，莫說他人，便是他自己也聽說了某些不好的傳言。

自己與風魔的戰鬥沒有人看到，但如今自己活著，風魔卻不見蹤影，結果不用多說。

煙雲閣從來不是一個培養軍隊的地方，他們要培養的都是殺手中的殺手。百萬人被趕入絕望平原，說是會留下一萬人活著，實質卻是為了培養那殺手學徒榜上的五百種子學徒。

如果百萬人都被五百種子學徒所殺，而五百種子學徒又互相廝殺到只剩一個，相信那才是煙雲閣最渴望看到的事情。

眾多種子學徒中，劍神是排名第一，如首領般俯視所有種子學徒的人。跟隨他的人死了，豈會就此揭過。儘管與玄公子的人在其他地方開始了競爭，但還是派出了人過來收拾陳未名。

在有心人的推動之下，不過兩天時間，這消息已經在絕望平原上傳開。

戰鬥應該很快就要到來了……陳未名心中如是想著，抬手間凝聚了一道雷電，又是使用了一些其他雷電招式后，方才停下。

幾天下來，他發現自己依然無法使用道紋，但通過符印之術卻是可以複製其他殺手學徒的神通。

閃電道紋是修鍊者最多的道紋之一，這種道紋威力大，速度快，容易上手，也是他這幾天學到神通最多的道紋。

他絕不會將破妄存真之眼和符印之術的秘密告知於他人，既然已經告訴冥刀自己是風之道紋的覺醒者，那就以風之道紋修鍊者的身份示人。

只是考慮到光靠一個風之道紋可能會力有不逮，所以覺得再為自己增加一個閃電道紋。

道紋的修鍊並沒有死板的數量規定，有些人只修鍊一種，也有人會選擇同時修鍊幾種。以一種為主，以幾種為輔，會產生很不錯的效果，上手更快。

不過不是煉的多就能更厲害，恰恰相反的是，同輩之中的佼佼者往往都是只修鍊一種道紋的。因為他們的天賦就適合那一種，而且全神貫注，精於一種反而會悟出更多玄妙，得到更強大的戰鬥力。

就好像殺手學徒榜上，排名第一的劍神只修鍊劍之道紋，排名第二的玄公子只修鍊念力道紋。

但這對陳未名並沒有太多意義，因為他真正的手段本就不是風之道紋和閃電道紋。

將學會的幾種神通熟練了一番后，陳未名起身，決定離開這個洞穴。絕望平原上沒有一處安全的地方，同一個地方呆的越久，可能越危險。

走到洞穴門口的時候，心中突然有感，立刻停了下來。

催動破妄存真之眼看了過去，很輕鬆的就看到了洞穴外一塊石頭后藏了道人影。體內環繞著劍之道紋、閃電道紋還有一種不曾見過的道紋，真氣程度超過風魔，比冥刀差了一點，該是在練氣期六重天境界。

對方屏氣凝神，隱藏在石頭後面，讓呼吸和心跳都降低到了一個極為微弱的程度。猶如一條毒蛇藏在草叢之中，只等獵物出現就伺機而動。

這絕不會是一個巧合，陳未名立刻做出了判斷，外邊的人定然就是劍神派來收拾自己的。

若換做風魔那樣的人，自感實力超出目標一截，恐怕早已殺了進來，速戰速決。而此人沒有，因為不清楚洞穴內的情況，所以不敢輕易冒險，而是選擇了在外邊等候。

正常情況下，若一個人走出洞穴，沒有發現其他人時，便會放鬆警惕。一旦有所破綻，必然會被此人攻擊。

這個人擁有比風魔更強的真氣水平，卻並不張揚，還極善於隱忍，不過一個簡單的照面，就已經讓陳未名判斷出，這是一個比風魔要難對付很多的對手。

但難對付，終歸還是要面對。陳未名深吸一口氣，直接走了出去，站在門口后就看著那石頭方向說道：「出來吧，我已經看到你了。」

「果然有點本事！」

那人提著一柄長劍走了出來，陳未名直接看著他躲藏的地方說話，毫無疑問自己的行跡已經被發現。故意隱藏毫無意義，倒不如乾脆一點。

這是一個身穿藏青色衣服的年輕男子，不知道是因為太喜歡在暗處躲藏，還是天生如此，臉色有些蒼白，略顯羸弱。

但陳未名絕不會就此小看對方，自己殺了風魔，劍神卻還派此人孤身一人過來追殺自己，毫無疑問，這是一個可以讓劍神也相信的強者。

尤其是那眼神，明明作為目標的自己已經現身了，卻是直到此刻也看不到殺氣。不說其他，單說這一點就已經超出其他太多人了。

「是劍神的人嗎？」陳未名開口問道。

來人點了點頭：「閃電劍，殺手學徒榜排名一百。」

陳未名微微一笑：「比風魔高了八十七名嗎？」

閃電劍，倒是名副其實。此人體內三種道紋，那個不知名的道紋最弱，劍之道紋要強於閃電道紋，該是一個以劍之道紋為主，輔修閃電道紋和那種不知名道紋的人。

「除非進入前十，不然這些名次並沒有太大的意義！名次反映的是戰鬥力，但在生死之戰中，還有太多的東西可以影響勝負。」

閃電劍面無表情的，聲音如同金屬碰擊一般難聽，看著陳未名一字一句慢慢說道：「你殺了風魔，必須要給劍神一個交代。第一，成為劍神的跟隨者，第二，死。」

陳未名不置可否，而是反問道：「我比較好奇，同樣都是在天圈之中掙扎，也同樣是種子學徒，你為何會選擇去做他人的手下？」

閃電劍沒有回答，而是冷冷的說道：「看來你是選擇了後者！」

陳未名淡淡一笑：「抱歉，我只是想為自己活著！」

話音一落，兩人已經開始同時凝聚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