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
?從十五歲起就不斷被人稱讚穩重的傅岳分寸全無地在床邊立了片刻,見司夏夏的哭聲漸止,嘗試著坐到床邊,溫聲軟語地說:「很疼嗎?怪我。我以為……我去放洗澡水,替你檢查一下有沒有受傷。」
傅岳平素最看不上對女朋友卑躬屈膝的男人,眼下卻恨不能再低聲下氣一點。
雖然沒有等到司夏夏的回答,傅岳仍是去了浴室,浴缸於他來說一直是擺設,仔細地清洗過,又用近八十度的水整個燙了一遍,他才放洗澡水。
傅岳走出浴室的時候,司夏夏還躲在被子里,他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問:「你喜歡洗澡水燙一點還是涼一點?」
「你到門外面去!」
傅岳說了聲「好」,卻站著沒動。
片刻后,司夏夏探出腦袋,看到傅岳就站在兩三米外的地方盯著自己看,立刻又哭著鑽回了被子。
瞥見司夏夏紅彤彤的眼睛,傅岳無奈又心疼:「我出去了。」
聽到門響,露出眼睛確定傅岳真的走了,司夏夏才抱著衣服進了浴室。
相對於委屈,她眼下的悲傷更多的是來自於羞恥。
她一直覺得婚前行為很正常,情到濃時沒必要剋制。但是這僅是思想上的開放,而且前提是兩個人要互相喜歡。
何況司夏夏想都沒敢想把身體暴露在一個男人的面前,還是她喜歡的卻不喜歡她的男人。
而在今天之前,她和傅岳根本是見了面連招呼都不打的狀態。
因為她兩次主動親傅岳,所以傅岳才會以為她很輕浮,才會這麼隨便地對待她。
其實她連手都沒和旁人牽過。
在傅岳那個年紀的人眼裡,發生關係或許只是稀鬆平常的消遣,可對於她來說,這是一件很大很大的事。
她本該高高興興地和朋友們慶祝二十歲前的最後一個生日,卻莫名其妙地變成了這樣。
雖然是她先親先摸傅岳的,雖然她也明白髮展成這樣自己也有的責任,可司夏夏此刻就是覺得憤怒,就是覺得傅岳混蛋。
他都不喜歡她的,怎麼能做這樣的事。
司夏夏在浴缸里泡到水幾乎涼透了才出來,期間傅岳敲過一次門,說把浴巾搭在了門把上,她賭氣般地仍是用紙巾蹭了蹭,就套上了自己的衣服。
司夏夏走出洗手間的時候,傅岳果然等在了外頭。她長長的頭髮濕漉漉地貼在臉上,尚在滴水,眼白紅得像只兔子,嘴角委委屈屈地扁著,毛衣鬆鬆垮垮地套在身上,看上去比平時更加瘦弱。
見她徑直往門邊走,傅岳立刻擋在了門前。
司夏夏垂著眼睛說:「我要回家。」
傅岳把她拉了回去,按到了床上:「你這麼出去會著涼的,把頭髮吹乾,我再送你回家。」
司夏夏倒沒反對,只是不肯理他。
傅岳找來吹風機,坐到她身後替她吹頭髮。
吹了兩下傅岳才發現她的衣服被沒擦乾的後背浸得濕了大半,便微微拉開司夏夏的毛衣領子,替她吹後背。
怕她被熱風灼傷,傅岳用手擋在她的背上,司夏夏正彆扭著,很抵觸他碰自己,卻捨不得暖風帶來的舒適感,糾結了一下,最終還是安靜地坐著沒有吵鬧。
替她吹乾頭髮和後背,見司夏夏打了個哈欠,傅岳試著問:「困了?要不明天再送你回去?」
冷靜下來后,司夏夏不願意讓傅岳覺得自己矯情沒出息,便忽略掉羞恥感,剋制著不再亂髮脾氣:「我自己可以的,不用你送。」
傅岳從衣櫃中找了件外套,不顧司夏夏的反對套在了她的身上,而後打開門,送她回去。
一路上他將車子開得很慢很慢,然而司載陽的別墅還是很快就到了。
見司夏夏頭也不回地扔下外套推開車門逃回了家,傅岳立刻開始後悔不該放她回去。
那句「我們在一起吧」他還沒說出口呢。
聽到樓下的動靜,給保姆放了假、獨自在家的司菲迎了出來。
察覺出司夏夏的不對,司菲問:「你不是和朋友去倫敦了嗎?」
「覺得沒意思,就沒去。」
「發生什麼事兒了?」
「沒有啊,我困了,要去睡覺了。」
司菲更覺得奇怪,眼下剛剛十點,司夏夏是典型的夜貓子,不過十二點絕不肯上床。
司夏夏剛走進卧室就又折了回來:「姐姐,你陪我睡吧。」
司菲給司夏夏熱了杯牛奶,坐到了她的床上。
司夏夏翻過身抱住了她。
雖然司菲有些私心,但感受到司夏夏全心全意的依賴,這一刻,她的心還是軟了下來。
司菲替司夏夏理了理亂掉的頭髮,問:「出什麼事兒了?」
司菲的語氣非常溫柔,反令司夏夏更感到委屈。
「姐姐……」司夏夏拖長了尾音叫了她一聲,聲音裡帶著一絲哭腔,「沒什麼事兒。」
司菲心中一沉,立刻敏感地察覺到了什麼,她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那些追她的富二代哪個單純?哪個不是騙過一堆女孩?還不是貪圖她的漂亮,想佔便宜,只有司夏夏傻兮兮地相信人家真的喜歡她。
「是不是那個賀豐欺負你?」
「是傅岳。」
聽到這個名字,司菲一時沒反應過來:「傅岳?你又去和他表白了?你不是不理他了嗎。」
司夏夏還沒回答,司菲的手機便響了,正是傅岳打來的。
司菲按著傅岳的指示走出了家門,意外地看到他倚在門前的車邊抽煙。
「傅岳哥,你怎麼在?」
四月夜間的氣溫並不算高,傅岳卻只穿襯衣牛仔褲,不講話的時候一臉高冷疏離。
「司斐睡了嗎?」
「她?睡了,這麼晚了,你找她有事兒嗎?」先前一頭霧水的司菲,更加確定司夏夏又去糾纏傅岳,然後被拒絕了。
「我想進去看看她,方便嗎?」
司菲本能地不希望傅岳再和司夏夏接觸:「她已經睡著了……」
「睡著了也沒關係。」
傅岳的語氣很堅持,司菲找不出理由拒絕,只得請他進去。
司夏夏並沒睡著,正躺在床上想心事,不料卻聽到了傅岳和司菲的談話聲,錯愕之餘,司夏夏下意識地裝睡。
傅岳坐到她的床邊,見司菲立在門邊不走,笑道:「這麼晚來打擾已經很抱歉了,你不用招呼我。」
司菲怔了怔才明白傅岳是在趕自己離開。
傅岳見司夏夏閉著眼,便沒叫醒她,隨手打開了壁燈。
他端詳了她許久,俯身吻了吻她尚自紅著的眼圈,嘆息了一聲,伸手去掀她的裙子。
司夏夏一下子就坐了起來:「你幹什麼?」
傅岳先是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隨即又笑道:「……替你檢查有沒有受傷,替你塗點葯。」
「沒有!你變態么?」
「真的不疼?」
「……」
疼,而且是特別特別疼,她換衣服的時候發現底褲上又有了新的血跡,都怪某個混蛋太粗暴。
司夏夏猶豫了一下,伸出了手:「把葯留下,你可以走了。」
傅岳順勢牽住她的手,吻了吻她的手指:「我說喜歡你是認真的。」
「你騙人!你怕我告訴司叔叔你沒法交代,才過來哄我。」
「你為什麼覺得我喜歡你是哄你的?」
「你為什麼會喜歡我?」
「我也不知道。那你以前為什麼喜歡我?」
「因為眼瞎啊。」
「……」傅岳被噎得一頓,隔了片刻才說,「那你能不能繼續瞎?剛才的事情我很抱歉,但不後悔,再來一次還會這麼做。」
「你要不要臉?」
「要是不這樣,你根本不會搭理我。」
「我現在也沒準備搭理你。」
「你確定?萬一你懷孕了,我就是你孩子的爸爸。」
聽到懷孕和孩子,司夏夏瞬間被嚇住了。
看到她慘白的小臉,傅岳不忍心繼續逗她,下樓倒水,喂她吃藥。
再三確認吃了葯就安全了,司夏夏皺著眉問:「你怎麼還不走?」
「我怕你做噩夢,留在這兒陪著你等十二點,十二點一過你就滿十九歲了。」
「你在這兒我才會做噩夢。」
「那我到外面去。」
司夏夏哪裡睡得著,隔了不知多久,聽到傅岳進來的腳步聲,她立刻翻過身閉上了眼睛。
傅岳關上壁燈,側身躺到背對著他的司夏夏的身邊。
他吻了一下她的肩,握住了她的手。
黑暗裡,司夏夏的心臟咚咚咚地直跳,傅岳聽到,勾了勾嘴角,並不揭穿。
司夏夏想,這人果然是不守信用的騙子無賴,可是他身上的味道太好聞,懷抱又太暖,困意很快襲來,害得她沒有力氣起身讓他滾開。
第二天司夏夏睡到快十一點才醒,傅岳並不在,她有點懷疑昨晚的一切是在做夢,傅岳那樣的性格,怎麼可能會有那樣黏人的時刻。
起身後,司夏夏才看清床的一角堆滿了禮物。
她數了數,從巴掌大的到比她還高的禮物盒,足足有十九個。
還沒來及拆,傅岳就端著杯檸檬水走了進來:「生日快樂。」
「你怎麼還沒走?」
她當年都只敢在他樓下等。
「回來給你送禮物。拆開看看喜不喜歡。」
「你沒走,姐姐不就知道了?」
「咱們在一起,她早晚會知道。」
「誰要和你在一起?」
傅岳只當沒聽到,把最大的那件禮物遞到司夏夏手邊,示意她拆,「明年你二十歲,我送你二十件,二十一歲送你二十一件,到你三十歲,就送三十件,八十歲一百歲就有八十件一百件,這樣想想,變老也不是多麼可怕的事兒。」
司夏夏詫異地看著傅岳,他是真的真的中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