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 47 章
?司夏夏二十歲生日還差半個月的時候,跟著傅岳回國參加傅岳好友的訂婚典禮。
「季泊均?不就是黎錚妹妹喜歡的那個人么。」
司夏夏和傅岳在一起的時候,季泊均已經拿到學位回國了,所以司夏夏並沒見過他。
「嗯,我會和黎錚認識,還是因為季泊均。」
「我們住哪兒?」
傅岳頓了一下才說:「酒店。」
幸而司夏夏年紀小,注意力都在別的上頭,並不會為到了男朋友家鄉,男朋友卻不帶自己回家吃飯見父母,反而住酒店而多心。
因為回不回國的事情,他正與媽媽冷戰,眼下並不是帶女朋友回家的好時機。
傅岳的爸爸在與他媽媽結婚前另有一段婚姻,傅爸爸和前妻的性格都強勢,在傅岳的哥哥傅川兩歲的時候便因水火不容離婚了。
除了容貌和年齡強過丈夫的前任,傅岳的媽媽在學歷、事業、背景上都輸了不止三成五成。
她本是戲曲演員,婚後在夫家的要求下辭掉了劇團的工作專心相夫教子。
以傅家的財力,並不需要她操勞什麼,人一閑就愛多想,傅岳的奶奶可憐傅川沒有媽媽在身邊照顧,又因為傅川是長孫,自然要偏愛他一些。
一件兩件的小事積累下來,傅太太心中的不平越壓越多,從小就不準傅岳輸給哥哥。
傅岳的成績一路拔尖,相貌也繼承了傅太太的優點,比傅川更勝一籌,可在傅太太眼裡,兒子卻輸在比繼子小六歲上。
傅川碩士畢業進公司的時候,傅岳高中還沒畢業,傅太太怕傅川站穩腳跟,公司的實權日後落到傅川手中,心急如焚又無計可施,偏偏她還要在公婆丈夫面前扮演對兩個兒子一視同仁的慈母,便只得把滿腔不平和埋怨發泄到傅岳身上。
傅家的家風很正,傅岳和哥哥的感情從小便很好,他十分反感媽媽把「家產」、「實權」掛在嘴邊,非要他站到哥哥對立面的做法,為了避免家裡上演宮心計,又因為本就對經商提不起興趣,他瞞著媽媽改念法律,傅太太知道的時候他碩士都畢業了。
在兒子再三表明無意進自家的公司后,傅太太猶不死心,在丈夫耳邊不斷吹風,傅岳一畢業,父親便讓他回國進公司做法律顧問。
傅岳再穩重,被念叨多了,也會生出反骨。他不耐煩面對媽媽,工作了三年後為了不回國又去念博士,父親倒是高興他多讀書,母親卻徹底氣進了醫院。
傅岳的父親準備六十五歲退休,傅太太擔心在丈夫退休前兒子不進公司就再沒機會掌權,最近一兩年念叨得尤為厲害,因而母子倆一直在冷戰。
好不容易緩和了一點,傅太太又因為傅川娶了對傅家的生意有利的世交的女兒而憤憤不平。
傅岳實在不明白,哥哥和嫂子本就是青梅竹馬,到了該婚嫁的年齡,兩人結婚再正常不過,為什麼會被母親看作心思深沉、想討父親歡心。
傅太太沒管成兒子的事業,婚姻再不肯錯過,早就在他耳邊念叨了無數次,傅岳心知肚明,司夏夏絕不是母親理想的人選。
傅岳很早就獨立了,並不需要理會家人的意思。何況只要結婚對象是清清白白的正經女孩子,父親應該不會過問他的婚事,因此他準備如念書時一般先斬後奏。
待司夏夏再大一點,他會找個母親不在國內的時機帶司夏夏回家,司夏夏活波的性子最討長輩喜歡,人又漂亮,得到爺爺奶奶和父親的認可不成問題,而後直接領證。
木已成舟,以母親那種擅長做表面文章的性子,心中再氣,也不會鬧騰了。
「累不累?到了酒店休息一會兒,吃過午飯我帶你出去轉轉。」
「後天才去觀禮,明天你要回你爸媽家嗎?」
傅岳不願意把複雜的家事呈現在司夏夏面前,媽媽再有不是,他也要顧及她的形象,便說:「不回去,一共只呆三天,回去了就別想再有時間帶你玩。」
好在司夏夏只盤算著去哪兒吃和玩,並沒有興趣見他的家人。
司夏夏人懶,又有時差,到酒店后一覺睡到了下午,一醒來就嚷餓,偏又磨磨蹭蹭地換衣服化妝,不肯直接出門。
「餓你還不快點?」
司夏夏不緊不慢地畫眉毛:「我要打扮的美美的,萬一在街上遇到你初戀了呢?」
「……初戀?」
十年以前上中學時鬧著玩的戀情傅岳早就忘到腦後了,加之他們從來都沒討論過這個話題,乍一聽到「初戀」這個詞,傅岳還以為司夏夏在說胡話。
「我打聽過的,她就在這兒的報社工作,我還看過照片,要是在街上遇到,我一定能認出來。」
「你從哪兒打聽的?」
「不能說,說了以後你去質問人家,我以後就收不到情報了!」
傅岳哭笑不得:「我已經認不出來了,你要是真遇見了,記得提醒我過去打招呼。」
司夏夏馬上不樂意了:「前任什麼的,再遇到不是要假裝不認識么?你還想敘舊?信不信我分分鐘把你變成前任?」
「信不信我分分鐘讓你回去前都下不了床?」
司夏夏噘嘴表示不滿:「你初戀都不是我。」
「……」
當真記不起來某張臉的傅岳正想擰她的耳朵問她好好地找什麼茬,司載陽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司夏夏見到司載陽的名字,沒敢立刻接,先去翻傅岳的手機給司菲打電話,待司菲接了,司夏夏拜託過她,才敢接司載陽的電話。
司載陽例行關心了幾句,司夏夏便此地無銀地說:「姐姐就在我身邊呢,你要不要跟她講話?」
說完這句,司夏夏把兩隻手機反著扣到一起,待司菲「證實」了她的確正和姐姐出遊,司夏夏才掛上了司載陽的電話。
「姐姐,感謝感謝!我會買好多好多禮物送你。」
把司菲的電話也掛上后,傅岳一臉不悅地接過了自己的手機。
「這不是有三天要一起過夜么?我怕司叔叔不同意才撒謊的……」本想就「初戀」這個問題好好打通滾的司夏夏知道傅岳不高興,按捺住心中的好奇,不敢再提。
近一年來,傅岳煩透了司載陽,忍了又忍才沒和他撕破臉,倒不是顧及兩家的面子,而是司夏夏對他言聽計從,一心一意地在他面前裝好孩子,即使撕破臉也不能改變現狀。
難得有四天三夜兩人可以形影不離,傅岳不想破壞好心情,便沒繼續這個話題,轉而說:「約了季泊均和他未婚妻吃飯,他們已經在等了,快點換衣服,再晚要堵車了。」
餐廳在海邊,一路上司夏夏趴在車窗上望著這座城市的夜景問這問那不停地講話,坐在她身側的傅岳摸著她的頭髮有一句沒一句地答,瞥見女朋友臉上的歡躍,心中的不快倒是煙消雲散了。
「明天一整天都空著,你想去哪兒?」
「想去你念過的幼兒園、小學、中學看看,我都沒看過你小時候的照片,你小時候也愛板著臉么?難道就沒有天真可愛的時候嗎?」
「……」
到了地方司夏夏才驚訝地發現,季泊均的未婚妻她居然認識,兩三年前同是本地人的司載陽帶她回司家老宅過春節,出去應酬的時候遇見了這位江小姐的父親。
江小姐的父親特別寵女兒,聽說司載陽是著名指揮家,特地在自己奢華的別墅設宴央他過去替從小學大提琴的女兒指點,還送了幅據說價值連城的畫,想請他為女兒引路。
聽過江小姐演奏的勃拉姆斯后,司載陽隨即讓司夏夏拉了同一首奏鳴曲,而後面帶慣有的傲慢地當著眾人的面問江小姐能不能分出高下。
離開時,司載陽非但沒收那幅畫,還對江小姐的父親說,江小姐把音樂當做消遣更適合。
江小姐的父親當場寒了臉,江小姐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大概對大提琴也沒什麼執著和熱愛。
江以蘿不記人,早就忘了曾經見過司夏夏,只是覺得她眼熟,稍稍寒暄過,便笑不露齒地坐在季泊均身旁繼續扮淑女。
待司夏夏提起當年的事,江以蘿才記起她來。
「司載陽帶你回來過春節?」正替司夏夏剝蝦的傅岳問。
「嗯!司叔叔忙,四年就回來過過一次春節,溫阿姨好像不喜歡司叔叔的父母,就沒一起,姐姐留在家陪她,只有我們倆。」
因為司夏夏的媽媽同是本地人,之前聽她說來過這兒,傅岳並沒在意。
傅岳正愣神,就聽到季泊均問:「黎錚呢?」
傅岳頓了頓,把剝好的蝦遞到司夏夏手中,又拿了只蟹腿扭出肉放到她面前的碟子中:「他有事,後天上午到,下了飛機直奔你們的訂婚宴。」
司夏夏對季泊均十分好奇,除了吃,全程盯著他和江以蘿看。
趁著季泊均出去接電話,江以蘿去洗手間補妝,傅岳敲了敲女朋友的頭,提點道:「人家後天就訂婚了。」
聽出傅岳話里的醋意,司夏夏笑嘻嘻地說:「我看季泊均不是因為他長得好看,而是他和你一樣都不怎麼笑,說話也是一個調調。我特別好奇他是真的謙謙君子,還是你這種悶騷假正經。」
傅岳伸手去擰她的臉頰,司夏夏嫌他的手上有腥氣,正躲著,江以蘿便回來了。
見未婚夫不在場,江以蘿一改片刻前的文弱與慢聲細氣,捉起司夏夏的手一臉殷切地說:「司先生最近回來么?能不能勞煩他再打擊一下我爸,別那麼婉轉,直接說我不是當大提琴家的料、練到下輩子也出不來就成。我爸煩死了,逼著我畢業後繼續念音樂學院,我想改學珠寶設計。」
「……」
「……」
季泊均是不是假正經另說,他的未婚妻的淑女卻絕對是假扮的。
告別季泊均和江以蘿后,司夏夏一臉驕傲地對傅岳說:「司叔叔說在音樂上,努力沒有用,必須有天賦才能成,他說我特別有天賦。不過江小姐的個子好高好漂亮,腿也長……真羨慕她,我有你就好啦,不需要天賦。真想拿天賦換她的大長腿,和她一樣高,跟你親親的時候我就不用踩板凳了。我怎麼不長個子了……肯定是被你蹂/躪的。」
「你再有天賦,也和司載陽沒關係,他有必要帶著你四處炫耀嗎。」
「啊?」
司夏夏只知道傅岳不喜歡自己被司載陽管,會因為自己不敢光明正大地在他的公寓留宿而生氣,並不知道傅岳連司載陽這個人也厭惡,因此驟然聽到這麼沒頭沒腦的一句,自然莫名其妙。
傅岳不喜歡講人是非,轉而說:「吃飽了嗎,沒飽的話帶你去吃小吃。」
察覺到傅岳不高興,司夏夏習慣性地抱住了他的胳膊撒嬌:「很飽!但是有好吃的還能再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