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們都要死

「哼，你們人類果然一個德行，貪婪不說，還喜干那自相殘殺的勾當」

那處樹冠，突兀的一震晃動，片刻后，一道通體雪白的嬌小狐狸現出身形，正落在楊軒身前，一對下場的狐目噙著一絲不屑之色，言語間滿是嘲弄。

出乎楊軒意料的，這霜焰靈狐果真沒有就此離去，看來真的是打算行那報復之事，畢竟靈獸自詡尊貴，被人類這般對待，如何能咽的下那口氣。

楊軒並未應和，神色自始至終一片冰冷。

「你不說話可是默認了？」

楊軒沉默依舊，甚至已經將視線自那霜焰靈狐的身上偏移開了，此舉令得靈狐眉頭微皺，心中頗有微詞，人類見了他，縱然不是溜須拍馬，當個寶貝似得供奉，噓寒問暖，也要向那宋濤一般，表現出極為明顯的貪婪之意，像楊軒這種，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你什麼意思？」

霜焰靈狐聲音也冷了下來，心中的不悅表現的淋漓盡致，踏足人類修行界遊歷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遭受了在他眼中卑劣無比的人類的漠然以對。

剛欲再行開口，卻陡然愣在了原地，狹長的狐目冷意盡失，眼中被驚駭填滿，甚至渾身潔白蓬鬆的毛髮都微微顫抖了起來。

那是怎樣的一對眸子……冰冷刺骨，甚至強過他天生而來的霜焰之力，沒有絲毫情感蘊於其中，那股滔天的殺意，恍若凝為實質，但卻極為詭異的盤踞在不過三兩寸大小的空間里，那對眼眸中。

沒有說話，冷漠的有些讓人心悸，楊軒再度偏過頭，視線似是透過無盡林海，落在了一處連他自己都根本就不知道的方位。

「霸刀門……做的太過了」

短短的八個字言罷，楊軒身形瞬間自原地消失，恍惚間一陣勁風吹過，原地除了散亂的草葉再沒了那個青衫的身影，霜焰靈狐猛的一愣，獸臉之上的兩道彎眉緊緊的皺在一起，口中竟也是輕哼一聲，四爪邁動，轉瞬間隱沒行跡。

看樣子，卻是追隨著楊軒而去，無形中，似有一陣腥風血雨即將在這蔥鬱的林間升起，天知道，又會有多少無辜的林木叢草，染上殷紅的鮮血。

……

……

「一天了，那楊軒和霜焰靈狐莫不是逃走了吧」一處林間，五名修士手提大刀，正極為仔細的探查著走過的每一寸山林土地，當中一人似是有些不耐煩了，沒來由的說出了這樣一番話。

「你最好別這麼想，若是當真如此，你我，甚至整個霸刀門，就都要準備好被人血洗的準備了」

「嘶……」那人倒吸一口涼氣，似是也想到了若是二人逃離霸刀門範圍，會發生什麼連鎖反應，登時神情惶恐，閉口不言。

「不過倒也奇怪，我霸刀門足足出動了上萬弟子，搜尋了整整一日卻連個鬼影子都沒找見，雖說在密林之中搜捕難度很大，但也決計不止於此啊」

「就是，近萬個同門師兄弟，就算一人看一個角落那楊軒和霜焰靈狐也絕無藏身之處了」

眾人一變搜尋著，一邊疑惑著，不時發些牢騷，也算是圍著枯燥的工作添加了不少樂趣。

「誒我說，那個叫莫悠的小子真的是慘啊，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妹妹被強、奸，偏偏自己什麼都做不了，最後甚至被人給廢了修為，標標準準的廢人一個」

「呵呵，依我看啊，縱然他能逃得一命，說不定在什麼地方也就自我了斷了，換成是我，定然沒勇氣苟活於世」

「逃得一命？你覺得可能？我霸刀門這麼大的事被其知道，門主還能放過他？不過等這事兒結束，應該能給他個痛快，再不濟也不能如何折磨，畢竟門主雖說心狠手辣，但也不像張天華那等變態……」

「噓，他、媽的你不要命了，背後非議門主，還有宗門核心弟子？」

「額……」那人又是一陣語塞，突兀的意識到自己這番言論竟是多麼的危險，心驚膽戰的四下望了望，眼見無人在側，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呼，好險，謝了兄弟，若非是你提醒，我好懸就鑄成了大……」話還未說完，那人只覺得脖頸一陣冰涼，恍惚間似是看到了一道璀璨的劍芒自眼前閃現而過，隨後便失去了意識。

「敵襲」身旁的修士呆愣了片刻，知道激射而出的鮮血撒了一臉才回過神來，眸中驚駭萬分，長刀倏然倒提在手，慌亂的大喊出聲。

其餘三人盡皆慌了，沒看到人，沒看到出手，僅僅是一道劍光，極為突兀的出現，便將一人的性命收割，來的全無聲息。

「誰？給老子滾出來」當中一人大著膽子怒吼一聲，顧不得濺在身上血腥刺鼻的鮮血，大刀翻卷，激蕩起無盡的凌厲氣息。

下一刻，又是一道讓人捉摸不到軌跡的劍芒閃現，如同一道雷霆電閃，自那人脖頸之間瞬間劃過，剛剛運轉的氣勢頃刻間崩解成虛無。

這一劍好像斬偏了一般，腦袋竟背到了身後，與脖頸之間僅有一層皮肉相連，鮮血噴出丈許高度，在這幽靜的林間，如同下了一場血雨一般。

「咚」無力的跪倒在地，發出令人心顫的聲響。

轉眼之間，兩人斃命，死狀無比凄慘，餘下的三人幾乎人人自危，慌亂的背靠背站在一處，視線來回掃視，盼望著能從幽深靜謐的叢林之間，看到是何人出的手。

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虎子，發信號」

「哦？信號？啊對對對，信號，信號」被稱為虎子的修士似是嚇得痴傻，這才想起了宗門有配給信號玉簡，哆哆嗦嗦的撫上須彌戒，卻半晌沒有動作。

「你他、媽在幹什麼？還不快點」

氣氛越來越緊張，這種無聲的恐怖對於任何一人來講都是一種煎熬，不催還好，越催，那人越是慌亂，手腳哆嗦的更為厲害，不過真元輸入須彌戒，隨後取出物件的這種，平日里不知道使用了多少遍的簡單動作，此刻卻好像無比艱難。

「快點，草……」

罵聲四起，三人都無比恐慌，未知的敵人就在身側虎視眈眈，以先前那人的出手來看，實力必然強絕，無論如何說，自己三人都絕對不是其對手，而今唯一的希望就是捏碎宗門配給的信號玉簡，等數十里範圍之內的同門弟子前來支援。

「咚、咚、咚……」腳步聲在這靜謐的林間，頗為清晰的響起，被三人收入耳中，極為默契的，三人盡皆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滿臉驚駭之色的看向了不遠處幽深的叢林深處，聲音似是從那裡邊傳來的。

「是、是誰？誰在那？」

好巧不巧，起風了，淡淡的微風輕輕吹拂，但在此刻三人的感知中，卻彷彿一柄寒氣逼人的劍刃，正在自己眼前晃動，似是在挑著地方下手，在思忖，如何才能把人殺的更有藝術感。

下一刻，三人六目瞬間圓睜，喉間一疼，鮮血彷彿開閘的河流一般傾斜而下，身形緩緩跪倒，雙眼滿是駭然的緊盯著身前的那處陰影。

此刻，正有一位青衫少年，昂然的站立在原地，手中提著一把古樸的三尺青鋒，面容冷峻，無窮的殺意有如實質，正盤踞在一對冰冷的眸子中，肆意翻騰。

「你們都要死……」這是三人意識泯滅之前，聽到的唯一一句足以讓人心悸的話。

楊軒雙眼不含一絲情感的看著地上的五具屍體，神色如常，不見絲毫波動，行進，彎腰，將一名弟子手中的須彌戒取下，從中那處一塊通體呈現紅色碧色交織的玉簡，隨後將須彌戒扔在一旁。

隨後，握著玉簡的手猛一用力，一陣清脆的碎裂聲音響起，楊軒竟是自己將那玉簡捏的粉碎。

目之所及，一道猩紅的光芒衝天而起，在半空中倏爾化為一柄巨大的環刀，鋒芒畢露，極為攝人，如血般殷紅的光輝，將不遠處一處樹冠之上的霜焰靈狐映照的滿身紅色。

狹長的狐目之中帶著一絲愕然和驚駭，微微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身前的楊軒。

「他瘋了嗎？以一己之力對抗近萬名霸刀門弟子？」

身形隨即隱沒，楊軒收斂了全身的氣息，重新隱於黑暗之中，他知道，這般動作比之自己一個個去找要省力的多。

……

「宗門霸刀令，是信號，有人發現楊軒和霜焰靈狐了！」

「走走走，去看看」

整片密林，霎時間炸開了鍋，一天多的搜尋，連個毛都沒找見，此番終究是有了些線索，這時候，幾乎所有的修士都在心裡祈禱，無論是誰發現了，都一定要多拖住他們一會，眾人已經厭倦了這種毫無樂趣的搜尋日子，恨不得快些將一人一獸逮住才好。

密林之中的一片空地，宋濤和張天華盡皆在此，隨性的是三個霸刀門尋常弟子，在此地負責看管被綁在一株古木樹榦之上的莫悠。

此時，莫悠已經轉醒，渾身的傷勢自不必說，臉色更是蒼白的可怕，隨意的坐在那裡，額頭都隱有冷汗潺潺而流，似是丹田處的傷勢對其造成了不小的痛苦。

橫貫天際的血色環刀，自然被此處的眾人收入眼中。

宋濤陰翳一笑，對著張天華緩緩開口「嗯，宗門弟子也不全都是飯桶，終究是發現了他們的蹤跡」

「走吧，小兄弟，我們去看看那位救了你們的高手究竟如何了，可別在我霸刀門弟子的圍攻之下先死了，那可就沒得玩了」張天華嘴角的笑容自始至終未曾變過，始終是那般陰森，一如鬼魅，讓人不寒而慄。

莫悠沒有說話，而是他實在說不出話來，丹田破碎的劇烈疼痛無時無刻不在侵蝕著他已然無比脆弱的神經，全身的大大小小的傷口沒有一千也有數百，但比之丹田的疼痛，卻有些算不得什麼傷勢了。

縱然其身上任意一處傷痕，看上去都無比恐怖。

三名修士聞言上千，以極其粗暴的態度將其解下，不顧他身上讓人眼暈的傷勢，將之捆綁，提在手中。

莫悠痛的直咧嘴，不住的喘著粗氣，一對似是已經麻木的眸子此刻卻隱隱帶著一絲別樣的情緒，但卻被其很好的隱藏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