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血洗

霜焰靈狐狹長的狐目之中，滿是驚駭，甚至是懼怕，他已經不知道是來了多少人，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眼前唯有滿地的殘肢鮮血，將原本蔥鬱茂盛的叢草盡數浸染，地上鋪了厚厚一層鮮血碎肉，恍如深淵煉獄一般，讓人膽顫。

自那威勢無匹的巨大血色環刀升空，楊軒和霜焰靈狐所待的地方就已是絡繹不絕的來人，五人一隊，彷彿設定好的一般。

楊軒的劍一直未曾停過，往往一劍斬出，便能收割掉好幾個人的性命，看得出來，楊軒怒到了極致，縱使已經手刃了數百霸刀門弟子，身上繚繞的那股殺意尤未減弱，甚至還有增強的趨勢。

此刻的他就如同一尊殺神，三尺血鋒揮舞見，毫不留情，讓霜焰靈狐看上去有些可愛的獸臉之上，滿是驚詫和惶恐。

「他比那群沒腦子的妖獸還要嗜殺……」

嗜殺嗎？楊軒不這麼覺得，他靈台無比清明，甚至比之尋常尚要好出不少，他只覺得，這群霸刀門的弟子該殺，一如數年之前在那個邊荒山寨之中，屠殺了數以千計的賊寇馬匪一般。

仗著方圓千里的絕對勢力，稱王稱霸，枉顧他人性命，甚至做出那等傷天害理，人神共憤的惡事。

楊軒在屍山血海中站立，周遭圍站了密密麻麻的背負大刀的修士，神色滿是驚恐，愕然的望著場中凄慘狼藉的狀況，一陣陣倒吸冷氣，吞咽口水，甚至有些人雙腿都開始打顫。

刺鼻的血腥氣少說也瀰漫了百里方圓，伴著清風，非但沒有消散，反而愈發濃郁。

「他、他是魔鬼……」

「好強的實力，怎麼可能？這跟宋濤師兄和張天華師兄說的天差地別啊」

「這般實力，已經是他們那一級的存在了吧」

圍觀修士瑟縮著不敢上前，縱然這全場的殘屍鮮血都是出自同門，也無一人敢有異動。

突然，遠處傳來破空之音，眾人一愣，視線齊齊望去，不多時，人群緩緩分開，讓出一條路來，只見得宋濤為首的五人，不對，加上被一人提在手中的垂死青年，六人緩步朝著場中走來。

宋濤和張天華臉色陰沉的可怕，隔了老遠便聞到了此地濃郁到刺鼻的血腥氣息，心中早就認定，若是自己門下弟子與那楊軒發生衝突，必然會有所死傷，但這股血腥氣太過古怪，走近一看，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這些都是你做的？」宋濤聲音冷厲，透著一抹森然。

楊軒不應，時正有鮮血自長劍鋒刃處順流而下，滴淌在浸染了一片粘稠鮮血碎肉的草地之上，迸濺起一道不甚起眼的血花。

他的視線落在了被一位霸刀門弟子提在手上的青年，滿身皆是無比恐怖的傷口，足足數百道，衣衫早已破爛，零散的掛在身上，勉勉強強還能作為遮擋之物。

最讓楊軒皺眉的，卻是青年身上散發出的氣息，與尋常人無異，若是他沒記錯的話，當初見到其師徒三人之時，青年，也就是莫悠明明是初入造化生絕之境的修為……

這般看來，就只有一個可能性。

楊軒臉色倏然變冷，陰沉到了極點，長劍微微一擺，劍尖直指宋濤等人，口中恍若自言自語般低沉的說道「這……是你們做的？」

「哼」宋濤一聲輕哼，心中凜然之餘，面上卻是不動聲色。

「是有如何？」張天華在一旁開口，臉上少見的失卻了那般令人心悸的變態之色，轉而凝重「殺我了霸刀門如此之多的弟子，還能這般雲淡風輕，或許你是個人物，但是很遺憾，你找錯宣洩的對象了」

「一劍雷霆」楊軒懶得和他們辯解，事已至此，一切盡在眼中，再說些沒意義的廢話也是無用，手中之劍倏然高抬，瞬息間，一道璀璨的金色劍芒橫空直射，捲動漫天大勢。

宋濤等人神色微微一愣，沒想到這楊軒連戰前宣言都不屑去做，如此冒失的出手，難道他真的有把握以一人之力，抗衡自己與張天華兩個造化意絕之境的高手不成？

更何況還有數以千計的霸刀門弟子，哪怕是炮灰，也多少會阻攔一下他的動作吧。

下一刻，二人卻猛然懵了，璀璨的劍芒脫手而出，明明就在眼前升起，但為何那軌跡卻是如此的難以捉摸？

劍芒彷彿在空間之中穿行一般，時隱時現，速度快的讓人驚愕。

「怎麼會這樣？」來不及感慨，一個念頭出現在二人的腦海，旋即被驚駭替代，猛一咬牙，大刀瞬間揚起，橫陳於身前，下一刻，只聽見一聲令人心顫的劇烈嗡鳴之聲，無邊的氣浪攪、動的四周站的近的修士盡皆倒伏。

位於楊軒攻勢正中的二人，身形竟不受控制的倒滑出去，四條腿在地上犁出一道道極深的溝壑。

楊軒含怒出手，只一劍，就讓得二人落於下風。

「這不可能……」宋濤滿臉的不可置信，握著大刀的手還陣陣發麻，戶口傳來的痛感不住的侵襲著二人的神經。

「他居然這麼強？」

「你不是說他是靠偷襲才傷了你嗎？」

「當初的確是，可是這……」

其餘霸刀門門人盡皆一副見了鬼的表情，在座數千弟子之中，實力絕對拔尖的存在，卻擋不住對方一劍，這般情況似是有些超出了他們的認知。

莫悠艱難的抬起頭，空洞的雙眸之中突兀閃過一絲神采，身上傳來的痛楚已經麻木，此刻，唯有眼中那個一襲青衫的男子，才讓他心中重新喚起了久違的希望。

「你不過才靈絕境，為何……」

「一劍雷霆」回應他們的是再度升起的一道無比刺目耀眼的劍芒。

宋濤與張天華對視一眼，盡皆狠狠的一咬牙，臉色無比猙獰，迎面而來的劍芒失卻了先前的那般詭異的速度，但卻自有另一種氣息瀰漫，只強不弱。

「庚金刀輪」

「狂風鏈枷」

愴然兩聲大吼，二人卻是祭出了異象之力，啥時間，一道瘋狂旋轉著的巨型刀輪橫空，攪動漫天風勢，另一邊，乍起的狂風似是猶如實質一般，被張天華抓握在手，如同兩道無形的長邊，卻又囊括出大致的形狀。

其手中的那柄巨大的環刀握手處，彷彿被狂風鏈條緊緊纏住一般，張天華的攻擊方式立時變化。

楊軒倒是第一次看到這般奇異的異象之力，不過也僅僅是略微感到驚詫罷了，這般異象，甚至比之網天宮文遠的極冰凍天域都又不如。

下一刻，劍光在兩道異象之力的衝擊之下宣告消弭，二人身形如遭雷殛，腳步蹬蹬蹬後退數步，方才站穩，急速旋轉的刀輪幾近停滯，卻又在宋濤的操控之下再度旋轉起來。

另一邊張天華同樣如是，竟是被與劍芒相撞的強悍力道震的齊根沒入地下。

「這……」二人對視一眼，皆看出對方眼中的凝重和不可置信，須臾間在心中堅定了一個想法，不能在這樣下去，對方的實力明顯強過他們，一定要搶先出手，逼得他毫無還手之力才行。

一念及此，二人怒吼一聲，刀輪和鏈刀紛紛動作，激蕩起浩瀚的威壓，山呼海嘯一般襲向楊軒，一時間，風聲呼嘯，鋒刃嗡鳴，聲勢浩大。

百米的距離轉瞬即過，此時，二人的異象攻擊距離楊軒不過尺許距離，但卻絲毫未見其慌張。

「他這是……有恃無恐還是……」

「屁的有恃無恐，宋濤師兄和張天華師兄的異象之力一出，他再強也不可能抵擋得住，重傷是最輕的下場」

「……」

人群雖然驚駭，卻也在愕然之餘對場中局勢有了些自己的看法，比之來歷絲毫不清楚的楊軒，他們更希望是自己宗門的兩個實力強勁的弟子勝出。

驀然間，眾目睽睽之下，楊軒動了，斜指地面的三尺血鋒倏然劈斬而出，此刻，刀輪和鏈刀距離楊軒面門不過數寸距離。

令人驚駭的一幕發生了，隨著長劍斬出，空間之內竟憑空多出一股詭異莫名的力量，一股強絕的毀滅意志，長劍所指，空氣劇烈的顫抖起來，似是承受不住這威壓一般。

視線所至，楊軒身側的鮮血殘肢，林木叢草，盡皆爆碎成齏粉，飄散在場地之中。

隨後，刀輪的旋轉瞬間停滯，自外延的刀鋒處，開始寸寸消弭，彷彿被一股莫名詭異的力量侵蝕一般，鏈刀的狀況與之相同，不消片刻功夫，兩股異象之力宣告崩解，再不存絲毫。

「噗……」一口鮮血自宋濤和張天華口中噴吐而出，化為濃郁的血霧，潑灑一身。

「這不可能……」

「他沒動用異象之力，怎麼會……」

驚駭身此起彼伏，沒等恐慌結束，只見得一道更為刺目的劍芒升騰而起，伴隨著楊軒如同九幽魔頭一般的森然之聲「一劍雷霆」

又是一劍，劍芒所到之處，萬物崩滅，無盡的毀滅之力在場中翻騰，肉眼見之，竟是將狼藉一片的場中立時肅清。

劍芒蔓延而去，速度極為緩慢，但卻詭異的五人閃躲，不是他們不想，而是不能，看似慢如龜速的劍芒卻以一個在眾人看來絕對不可能的態勢將場中修士盡數鎖定，氣機牽引之下，別說跑，縱使移動一下腳步都顯得無比困難。

驚駭在眼中逐漸放大，那道威勢恐怖的劍芒已經近在咫尺，他們已能感覺到那種全身如同撕裂一般的劇痛。

「嘭、嘭、嘭……」

隨著幾聲沉悶的爆響，最邊緣處的修士整個人瞬間爆成血霧，隨後血霧再度爆散，成就齏粉，徹底在這天地之間失卻了行跡。

宋濤和張天華已經驚駭的發不出聲音，正親眼看著自己的衣衫崩碎，皮肉綻開，一道道猙獰且細密的血痕出現在身體之上，直至蔓延至全身各處。

最無奈的，他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身子想動，卻絲毫動彈不得。

「結束了」長劍瞬間回鞘，伴著一聲極為清脆的金鐵之聲，全場威壓立時消散，場面無比靜寂，下一刻，在場數千霸刀門弟子，盡皆爆成一團血霧，肉身化為齏粉，飄飄而落。

視線所至，唯有那名提著莫悠的修士留得一命，此時正滿面惶恐的盯著那道青衫身影，身軀不住地顫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