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 出了問題

「菲菲……」轉眼間，陸遠已經走到了我跟前，「去哪兒了？剛剛去急診室找你，沒找到。」

我回道：「去警局了，就是霍超那案子。」

「怎麼樣了？」

「白律師說十有八九沒問題。」

「那就好。中午在食堂吃的嗎？中午我那邊有點忙，沒來得及過去看你。」

「沒事，我在食堂吃的。最近那邊很忙？」

「是，排了好幾台手術了。這一周，每天都有手術。」

「一定要注意休息。」

「放心。」

「那我先回急診室了。去晚了，這一下午又當沒上班了。」我指了指急診室的大門。

「去吧，晚上下班我等你。」

「那個……」我想了一下，說道：「我想下班回去就休息了，這不是昨天沒睡好嗎？我想今晚早點睡。」

「那我送你回去。」

「好。」

「快過去吧。」

「嗯。」

回到急診室，趙主任隨口問了幾句，也沒說我來遲的問題。我很快又進入了工作狀態，轉眼間就到了下班時間。

換衣服的，鄭筱問我：「霍超的事情怎麼樣了？你說說啊，這人看起來斯斯文文的，怎麼就做出這樣的事情了呢？」

「沒什麼問題了，現在證據都提交上去了。」我一邊說著，一邊脫下了白大褂。

「這種人渣就該好好懲治一下，判他個三五年，看他還敢不敢。不過，你在家害怕嗎？這梁阿姨怎麼出差這麼久了，還沒回來？」

「沒事，我現在不怕了。」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發現我不是在佯裝堅強，而是說的很輕鬆。我知道，我是實實在在的不害怕了。

也許是因為下午和霍超的那次談話吧，讓我徹徹底底的不再懼怕他這個人。而只是告訴自己，以後一定要小心謹慎，但絕不能畏懼這種壞人。

「那就好。下午，陸醫生過來找你了。你知道嗎？陸醫生再這麼高調，全急診室的人乃至全醫院的人可就知道你們倆在一起啦？可別怪是我傳出去的，是你們倆太明顯了。」

我已經換好衣服，問道：「我們倆真的很明顯？」

鄭筱認真點頭，「除非他們都眼瞎，否則早該看出來了。」

「好吧，那我和陸醫生說一下。」

鄭筱過來搭著我的肩，和我一起回辦公區，說道，「菲菲，知道就知道了唄？知道了。只有人家羨慕嫉妒恨的眼神，又沒壞處。」

我說道：「我就是不想別人用異樣的眼神看著我。我是個實習生，到現在連實習期還沒過，就和心腦外科的副主任在一起了，別人怎麼看我？」

「菲菲，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我要是能傍上個副主任，我天天吹噓。」

我故意說道：「急診室一直缺個副主任，聽說這次鄭醫生很有希望。所以你可以傍副主任了。」

「呸呸呸，你少和我說這些。不提那個姓鄭的會死啊？我們在說你呢。你說你不公開，人陸醫生同意啊？不能光明正大的和你牽手接吻，他不會憋得慌啊！」

我白了一眼鄭筱。「你這個腦子裡整天都什麼齷齪的想法？好啦，我答應了陸醫生了，等我實習期一過，就公開我們倆的關係。」

「這才像話嘛！一般都是三個月吧？我們倆來了有沒有一個月了？」

「二十八天。」

「記那麼清楚？」

「轉正後工資高了很多，我當然記得清楚啦！」

「你這個財迷。」

我們倆一起出了急診室的門，鄭筱看到陸遠靠在這邊的時候，嘖嘖了兩聲，「有男朋友就是不同啊。上下班都有轉車接送。我什麼時候能有這樣的待遇啊？」

「鄭醫生也有車啊，是你自己不坐。」

「他那輛大眾，我才不坐呢！」

「呦，還挑剔了。」

「哎。人比人氣死人啊，你瞧瞧陸醫生，就這麼隨便的一個站姿，多帥啊。」

「你這是在誇我帥嗎？」鄭一升走了過來，一抹頭髮，「走，哥哥帶你去瀟洒。」

鄭一升也是個大長腿，臉吧，也不差，就是這賤賤的表情，實在是跌份。

「姓鄭的。你要不要點臉啊？你和帥字沾邊嗎？」鄭筱給了他一個大白眼。

「鄭筱，你可是要轉正的人啊，你知道這轉正報告是誰簽字嗎？」

「姓鄭的，你敢威脅我？」鄭筱指著鄭一升吼道。

我攤手無奈，「鄭筱，鄭一升說的是實話。也算不上什麼威脅。」

「菲菲，你怎麼不幫我啊？」

「幫不了啊，轉正的時候，我還得去求趙主任呢！都一樣，都一樣。」

鄭筱表情耷拉下來，然後咬著牙問鄭一升，「姓鄭的，你說吧，要怎麼辦？」

「賞臉陪我吃個飯就行。」

「你……」

我勸道：「鄭筱，只是吃個飯，不是三陪，你沒啥要犧牲的。頂多，就是犧牲點色相。」

「好吧，犧牲色相，也是我虧大了。」

「鄭美女，走吧！」鄭一升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我看著鄭筱上了鄭一升的那輛大眾，才走到了陸遠的車前，嘴上還掛著笑。

「怎麼了？他們倆……」

「他們倆鬧呢。真是一對歡喜冤家。」

「我覺得也挺有意思的，在急診室打打鬧鬧的，也不至於讓急診室那麼緊張的氣氛把你們的神經都緊繃了。看著他們，我都想去急診室了。」

我看陸遠說的一臉認真，趕緊說道：「把你這麼個專家拉到我們急診室里，那心腦外科其他的醫生病人不得把我罵死。」

「是嗎？我就那麼重要？」

「當然。」

「對你呢？我重要嗎？」

「當……」我故意拉長了尾音，然後說道：「我不告訴你。」

「上車吧。」

「嗯。」

陸遠開了車，一開始還在問我要去吃什麼，我一想陸遠肯定又得帶我去一些高檔餐廳，趕緊說道：「不用不用了，我們隨便吃點吧。這樣，我倆都不太會做，而且也時間太長了。我來點外賣吧，我做主。」

「好，那就聽你的。」

陸遠開車的時候，我點開了美團外賣，然後選了一下，點了兩份吉祥混沌，又配了兩個餅，想想應該夠了。等到家的時候，估計沒一會兒，他們就該送來了。

付款。大功告成。

到了家裡，我和陸遠坐下來休息了一會兒，就有人打電話，說外賣到了。

我開門，把外賣接過來，放到了餐桌上。

「先去洗手。」我走到處廚房拿勺子，卻被陸遠攔住。

「嗯嗯。」我們在洗手池邊洗了一下手，剛準備走時，陸遠一把握住我的手，抽了一張紙巾溫柔的替我擦拭。我低頭看著他的動作，心頭很柔軟。

「好了。」陸遠拉著我到了餐桌邊。又用開水燙了一下外賣裡面帶著的兩雙筷子。

看著他這樣，我不由的一笑，「你這行為倒是和你哥很像。他上次和我一起吃小龍蝦的時候，他還……」

說到這裡，我的手猛地被陸遠一拉，我止住，看著陸遠問道：「怎麼了？」

「多說說我們吧，你提我哥，我怕我會吃醋。」陸遠溫柔的說著，眼神分辨不出是在說認真的還是在開玩笑。

我微微愣住，然後說道，「那我不說了。我們，吃餛飩吧，我都餓了。」

「嗯。」

吃完之後，陸遠沒有多留什麼，離開了我家。

我想起來七寶的事情，擔心七寶來了看不到陸聶會有些失望，所以就和七寶發了信息，說是陸聶有事出差了，如果七寶過來的話，可能見不到她的陸聶哥哥。七寶就回復她暫時不過來了，反正也開學了。如果可以。就到放寒假的時候過來。我覺得這樣也挺好。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陸聶那裡沒有絲毫的消息。我曾經想過問一問陸遠，但一想，在他跟前提陸聶，或許他真的會不開心。現在知道陸聶情況的還有白淺淺，但是白淺淺身為陸聶的愛慕者，一直對我有些敵意，肯定是不會告訴我的。

想一想還是算了吧，陸聶的病興許已經好了。

霍超的案子沒多久就告一段落，我不僅得到了部分的賠償，霍超也得到了他應有的懲罰。希望他以後可以不再這樣做。

這一天我從家去醫院上班，剛到急診室，就看到薛小燕他們幾個護士，還有鄭筱鄭一升他們都圍在一起，好像是出了什麼事情。

鄭筱一看到我，立刻跑過來，把我拉到一邊，表情像是有什麼不得了的事情，「菲菲，你聽說了沒有？」

「什麼？」

「就是你男朋友，陸醫生。」

「陸醫生怎麼了？」

「陸醫生他做的一台手術出問題了。」

「啊？什麼情況？」

「就昨天下午的事情，陸醫生做了一台手術。結果病人在手術台上死了。」

「這事我聽說了。」這件事我的確聽說了，因為陸遠經手的手術已經有上百台，從來沒有失敗的例子。所以昨天這件事發生之後，很快傳遍了醫院。病人如果病情嚴重，手術危險係數高，也不能排除病人會在手術台上去世的可能性。這在我們醫生看來，是不可避免的情況。昨天我去找過陸遠，但他一直在自己的辦公室，不肯出來。我知道這件事對他來說打擊很大，本來想勸他幾句的，可是他卻不開門，我也只好作罷。回去之後，我給他打電話，他沒有回復。我給他發微信他也沒有回復。我本來豬呢比今天來了就去看他的，可是好像這件事又有了新的進展。

「原本這事我們也覺得可以理解，病人家屬頂多鬧一會兒要點賠償。可是吧，那病人家屬還是個有點身份背景的人，找人解剖了屍體，然後查出來是病人在手術中因為操作不當導致的大出血而死亡，這下責任可不就到主刀醫生頭上了么？」

「怎麼會這樣？也就是說這個責任其實是要陸醫生去付？他們的解剖結果屬實嗎？不會是故意生事來誣陷陸醫生的吧？」

鄭筱說道：「現在哪說得好，人家把證據都提交出來了。說是醫院不給一個交代，就起訴咱們醫院。據說這是咱醫院建院以來遇到的頭一回。我還告訴你，現在院內網上都傳瘋了，說今早開始，各個科室來看病人的就少了很多，這件事對我們醫院影響很大啊。你沒看，連咱們急診室也冷清了不少嗎？」

我對鄭筱說道：「你別聽風就是雨了，病人本來就時多時少，不一定是和醫院有關係。你們私底下別亂傳了哈，有些話萬一傳到陸醫生耳朵里，會對他很不好的。」

鄭筱一挑眉，「我知道，人家是你男朋友，又是我學長，我還沒數么？不過陸醫生現在可是最需要你了，你趕緊過去安慰一下吧。趙主任被院長喊去開會了，今早的早會交給姓鄭的主持了，你過去瞧瞧陸醫生吧，這裡我幫你頂一下。」

我有些猶豫，鄭筱又說，「急診室現在也不忙，萬一有事，我立刻給你打電話。快去吧，指不定現在想著去安慰陸醫生的女醫生女護士已經排成長隊了呢！」

我深深的看了一眼鄭筱。然後點頭，「嗯，我去看看。一有事，你立刻給我打電話啊！」

「去吧去吧。」

我先回辦公區，把包放下，套了白大褂，然後才去了陸遠所在的辦公樓層。

結果過去的時候，看到陸遠的辦公室門口擠滿了醫生護士。

我還沒來得及去問發生了什麼事，就看陸遠從辦公室裡面走了出來，看到旁邊院長正在對陸遠說活，「為了避免更多的麻煩，這段時間你就在家好好休息，這件事情醫院會很好的處理的。」

陸遠什麼也沒說，撥開眾人要離開，卻在這個時候，和我四目相對。

陸遠的眼神稍稍閃躲了一下，我知道他現在想對我擠出一個溫和的笑意，可是卻辦不到。陸遠的神情有些落寞，完全不像先前那樣自信滿滿的樣子。

「都散了吧，趕緊去忙自己的。陸副主任的事情，請大家相信醫院，也相信陸副主任。」院長又說了幾句，就走了。

陸遠進了電梯，我也趕緊走了進去。

沉默了兩秒，我問道，「陸遠，你沒事吧？」

「我沒事，就是回去休息幾天。」

不管陸遠是不是騙我的，聽到他這樣說，稍微覺得安慰了一點。

電梯門打開，陸遠走了出去，我陪著他走到了車前，對他說道。「不如我送你回去吧。」

「不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何況你急診室也有事。」陸遠說著拉開車門坐了進去，又對我說道：「不用擔心我，我沒事的。」

陸遠伸出手放在車窗上，我伸過手和他握在一起，陸遠問我，「菲菲，你不會離開我的對吧？」

不知道為什麼陸遠突然會問這個問題，也許是他現在受了打擊，在那胡思亂想吧。

我拍了拍他的手背，說道，「你別多想了，一切都會過去的。而且我相信，這不是你的過錯。」

陸遠一笑，那笑意有些苦澀。

「好了，我先回去了，你也趕緊回去吧。」

「嗯，那你路上開車小心點。」

「嗯，回去吧。」

我看著陸遠的車開走之後，然後回到了急診室。我剛一進去，鄭筱就趕緊跑過來。問我道：「怎麼樣，陸醫生怎麼樣了？」

「他沒事。院長讓他回去休息幾天，說這些事情院里會處理。」

「就這樣？讓陸醫生回去，這不是要說陸醫生有問題嗎？這樣陸醫生心裡會怎麼想啊？」

「院里是這個意思？應該不是吧，只是想讓陸醫生避避風頭吧？」

鄭筱白了我一眼，「菲菲，你是不是傻啊？你凡事都往好處想，人陸醫生能這樣想嗎？陸醫生一直都這麼優秀，沒做過失敗的手術，現在出了這種事，如果讓他繼續在醫院待下去，或許心裡還好受點。現在讓他回去，他肯定想的就是責任在他啊！一個人在那麼高的地方，突然跌入谷底，你說對人的打擊大不大？」

被鄭筱這麼一分析，我頓時覺得很有道理。陸遠和我說他沒事，我就真的信了。我還真是笨啊！

「要不你回去看看他吧，我讓你去陪他的，你倒好，又回來了。」

「那陸醫生要回家，我怎麼能跟著。好了好了，讓他一個人靜一靜也不是壞事，何況……」何況陸遠和這家醫院的關係，醫院肯定不會讓他有事的，我也不至於那麼擔心。

「何況什麼？」

「何況，陸醫生沒你想的那麼脆弱啦。我們先上班，我到時候再給他打電話，問一問情況。」

「好吧，你心還真夠大的。走吧走吧，趙主任已經回來，你趕緊去報道吧。」

「好。」

我趕緊跑到辦公室和趙主任報道。

中午休息的時候，我給陸遠又打了電話，發了微信。可是陸遠依舊沒有回。也許鄭筱說的對，陸遠現在心裡肯定不好受。

我想著，要不晚上去一趟陸家吧。

等到下班的時候，我已經決定好要去一趟陸遠家裡。不過想著先回一趟自己家，給陸遠做點什麼帶過去。

可是剛出醫院的時候，突然衝出來一個女人，然後拿著什麼就要往我身上潑。我一看不好，那女人是霍語。我在她潑出什麼值錢，趕緊一個飛腳踢了出去，那桶直接被我踢倒在了一邊，然後桶裡面的液體流了出來，瞬間發出滋滋的聲音。我一聞那刺鼻的味道，判斷出來，那是硫酸。

「霍小姐，你竟然……」我難以置信的看著霍語。

霍語因為剛才被我那一腳踢，現在跌坐在地上。

很快鄭筱薛小燕他們下班跑了過來，一看情形立刻明白過來，薛小燕趕緊拿出手機要報警，被我攔住，「算了，反正我也沒事。」

「那不行。」鄭筱反對，「你說她，你好好的還救過她，現在她還恩將仇報了？我說你們霍家的人到底懂不懂得感恩啊？你弟弟，追我們菲菲不成，做出那樣的事情來。你，被我們菲菲救回來一條命，現在還想毀她容？」

鄭筱越說越氣不過，拿出手機還是要報警。

「好了。鄭筱，霍超已經進去了，要是她也……」霍語受過刺激，現在又因為霍超的事情，可能是一時想不開才這樣的。

「菲菲。你……」

此時霍語卻說道，「溫菲菲，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同情我。你當初怎麼就沒放過我弟弟呢？」

我看著霍語說道，「霍小姐，你曾經受過傷，所以想到過要自殺。我試問你，我不愛霍超。如果那天霍超用迷藥把我迷倒，後來又做了那樣的事情，你覺得我會怎麼樣？和你一樣自殺，還是怎麼樣？我們同為女人，你知道有些東西對我意味著什麼。我拒絕過你弟弟不止一回兩回，他甚至開始跟蹤我，介入到我的生活，後來還做了違法的事情。你讓我原諒他嗎？霍小姐，試問你現在原諒了彭剛了嗎？」

霍語被我說的一下子啞口無言。

「你的弟弟可能心理上存在著一定的問題，我希望給他這個教訓之後，出來能夠有所變化。這件事還沒造成很嚴重的後果，如果發生了嚴重的後果，霍小姐，你會忍心看著你唯一的弟弟那麼多年都在牢里度過嗎？」

鄭筱聽后，也說道，「就是就是。我們是醫生，救死扶傷。可你弟弟這回做的有點過了啊，我們也是出於自我保護，霍小姐，菲菲不和你計較這件事，你還是回去想想怎麼勸勸你弟弟爸。免得以後犯下更大的錯誤。」

霍語不說話。

「我們走吧，讓她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對著霍語說道。

走到門口，鄭筱說道，「我不放心你，讓那姓鄭的送你回去吧。萬一，她不知道悔改，又來找你怎麼辦？」

「沒事，我出去就直接坐公交車。」

正在這個時候，聽到鳴笛聲，是鄭一升開著那輛車到了我們跟前。

「美女，上車啊！」鄭一升對著鄭筱露出一個賤賤的笑容。

鄭筱說道，「是要上車，不過不是我這位美女，而是菲菲這位美女。你把她送回家吧，就靠你了。」

「鄭筱，真的不用了。鄭醫生和我也不是一個方向。你上車吧，我去坐公交車。」

「兩位美女就一起上車吧，我先把菲菲你送回去，然後再送你這個大美女回去，好不好？」

鄭筱一聽可行，就拉著我直接上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