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不可能!七公子不是這樣的人!」
「蕙蘭,忘了那個無情的男人,我愛你,我會給你你要的一切,當我的女人。」
「不!」她用力推開了於允昊就要往門外跑,卻被他抓住,由她身後抱住她。
「不要拒絕我,我對你的愛比雷傾天深了百倍、千倍!」
「少爺請自重!您這樣對得起少夫人嗎?」
「我不愛她!我愛的是你!」他再也無法慢慢勸說了,他失去了耐性,開始出言威脅,「你已無路可走,雷傾天不要你的事我母親已經知道了,明天她就會命人送來滑胎葯,然後以失貞敗壞門風的罪名把你賣了,你現在跟了我,我會幫你安排一處隱密的宅邸,讓我母親找不到你。」
「我寧願死!這一生除了七公子,我絕不成為其他男人的女人。」
冉蕙蘭死都不選擇於允昊,還奮力抵抗,終於惹怒了他,見她不斷喊叫,他的怒火不斷累積,最後竟拿起桌上的花瓶用力打了她的頭。
冉蕙蘭一個踉蹌,手搗著傷口,傷口的血流淌滑下她的臉,她又是難以置信又是充滿恨意的看著於允昊。
這樣熟悉的畫面讓於允昊想起了什麼,臉上出現了恐懼,「我不是故意的……」
「你……真想殺我……」
冉蕙蘭承受不了劇痛,緩緩倒地,但她圓睜著眼瞪視著他,竟把於允昊嚇得腳軟,他爬了開,喃喃說著沒人聽得懂的話,「不要找我……是你自找的,是你逼我殺了你的……不要找我!你知道得太多了,你是阻礙,我一定得殺了你!」
冉蕙蘭癱軟在地上,劇痛讓她漸漸失去了意識,在她意識模糊時,聽見房裡開始聚集了被她叫聲引來的人。
於夫人自然也被引來了。
「發生了什麼事?這賤婢怎麼了?」
「娘!我殺了她、我殺死她了!」
於府的奴人們聽見這句話,直覺麻煩上身了,僵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於夫人見兒子慌亂的模樣,連自己殺了人都承認了,立即給了四周的奴人一記陰狠的目光,奴人們個個低下頭去,不敢再看。
於夫人瞠目瞪著倒在地上、淌著血的冉蕙蘭,認定已經身亡。原本她讓允昊去問雷傾天是不是與冉蕙蘭有一段情,可允昊還未回復,才遲遲未處置她。萬一她真與雷傾天私訂終身,萬一她腹中胎兒真是雷傾天的,如今出了事,於家如何跟雷傾天交代?
本來死了一個侍女也不會有人追究,可萬一冉蕙蘭身分不同以往,於府絕對承擔不起這樣的責任。
「今後不管任何人問起,就說這賤婢是因為兄長過世傷心過度自縊,明白嗎?」
眾奴僕面面相覷,最後只能應了聲「明白」。
「這件事若泄露出去,今天在場的人我一個也不饒!」
這麼實在的威脅,讓每個人立刻回答,不敢有絲毫猶豫,「是!」
「把她扛到山上的亂葬尚埋了,還有她跟冉暗謙房裡的物品也一起抬到山上丟了。」
冉蕙蘭昏去前,只聽見這樣的命令,再醒來時,她已經被丟在亂葬崗了。幸好送她來的人見她一臉的血,心生害怕,隨意丟棄而沒有活埋她,她才得以倖存。
她記得自己房裡有些創傷葯,如果她的物品全被丟棄了,應該找得到,後來在附近搜尋了一下,果然在衣箱里找到創傷葯,她來到山溪清理了自己,然後上了葯。
冉蕙蘭怎能容許自己冤情不得昭雪,可是她頭上的傷滲著血,而且看天色就快下雨,她隨意拿了些換洗衣物就要去找個地方躲雨,離開前,看見冉皓謙的衣箱也被棄置在此,她在他遺物中找到他生前很寶貝的一隻小木盒,順手拿起便離開。
可老天似乎覺得她還不夠悲慘,不久就落下滂沱大雨,冉蕙蘭好不容易尋到了一處破敗的茅草屋躲了進去。
淋雨再加上她的傷,讓她在床上躺了好幾日,拖延了下山的時間,當她好不容易下了床,下山時都不曉得已經過了幾日。
冉蕙蘭已沒有親人了,她能依靠的人只有雷傾天,她還是不相信雷傾天真會不要她,所以決定到天庄去找到他,跟他哭訴自己的遭遇,要前往天庄必會經過於府,當她走到於府旁的巷子時,正見於允昊走了出來,她連忙躲進巷子里怕被他看見。
可也因為這一躲,她看見自於府後門閃過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雷傾天!
她欣喜不已,幾乎要撲進他的懷抱,可下一瞬間卻聽見他正訴說著甜言蜜語,她以為是自己錯聽,躲到暗處想看清一切,卻看見令她痛徹心扉的一幕。
雷傾天攬著於府里的一名侍女,冉蕙蘭當然認得她,她是與自己一同服侍於夫人的侍女。
「好了,我的心肝,我真的得走了。」雷傾天拍拍侍女攬著他的手,似乎是他本要離開了,但她又摟住了他。
「七公子以後該不會不來了吧。」侍女嬌嗔著,想挽留雷傾天。
他捏了捏侍女的鼻尖,笑著安撫,「怎麼會。」
「七公子不是就不要蕙蘭了?」
蕙蘭被發現有孕,說出孩子的父親是雷傾天這件事,只有親近於夫人的侍女知道,她自然也是知情的。
不過蕙蘭消失的那一天,她正逢休沐日,事後沒人敢再提起她,於是她猜測定是雷傾天否認了他與蕙蘭的關係,所以於夫人把她賣到青樓去了。
但即便有蕙蘭這個前例,她也不怕步上她的後塵,蕙蘭不哭不鬧,她可不是,她得趕快懷了雷傾天的孩子,然後鬧得人盡皆知,藉此離開於府嫁進雷家。
她跟蕙蘭不同,蕙蘭不肯當妾,她可以,只要能離開於府怎樣都行,但她並非完璧之身,即使兩人真的有關係也不足以讓他納她,得要有他的孩子才行。
「我的心肝,冉蕙蘭怎麼能跟你比,你要不信,我回去跟我父親說你已經是我的人了,我要娶你。」
真能這麼順利嗎?她不抱期望。「人家不過是個侍女,不敢高攀七公子,七公子只要常常來看人家就好,七公子肯再來嗎?」唯有懷上孩子她才有勝算。
「一定,我會再來的。」此時雷傾天臉上的笑意並沒有達到眼底,可是兩名女人都沒有發現。
冉蕙蘭眼見這一幕,她的天地霎時崩毀了,她不知道自己在那暗處待了多久,只知道當她回神時,雷傾天及那名侍女都不在了。
她抱著少得可憐的衣物,還有冉皓謙留下的木盒,身無分文,失神的走出了城門,不知不覺來到郊道上,又再次昏厥。
天可憐見,一對賣雜貨的夫妻救了她。他們會在大城鎮批些雜貨到一些沒見過城裡玩意兒的小鎮上去賣,冉蕙蘭邊養身子邊跟著他們,走走停停了幾個月,來到了軒毓城,知道自己不能一輩子跟著他們,於是她決定留在軒毓城。
夫妻倆和冉蕙蘭相處久了,看了看她懷裡抱著的包巾,兩人相覷一眼,覺得留下她實在不是好主意。
「香君,你留下來好嗎?其實我們可以……」
香君是冉蕙蘭隨口編的名字,雖然可能沒人會在意她,但她不想自己沒死的這件事被於府知情,於允昊犯的可是殺人未遂的罪名,難保他不會滅口。
她打斷了他們挽留的話,知道如今自己這情況,再跟著他們是連累了他們,「我自己可以的。」
夫妻倆相視一眼,最後,想到一個不得已的辦法,「香君,軒毓城雲仙樓的錢老闆不愛什麼名貴的寶物,就愛一些小鎮出產的手工藝品,老是要我們幫她帶些,久了就有了些交情,我們可以介紹你到雲仙樓做廚娘,也算有個棲身之處。」
冉蕙蘭聽了,正開心有地方可以收留自己,沒想到他們接著說——
「可是那裡是青樓,你是個美人兒,我們擔心……樓里的客人會欺負你。」
聽到是青樓,冉蕙蘭有些失望,但她隨即想到了方法,「我可以用炭灰把臉塗黑,把頭髮染得灰白,這樣雲仙樓的人以為我是個老媼,自然不用擔心我的安危,只要我能做事,雖然是老嫗,雲仙樓也會收留我吧。」
他們夫妻想了想,最後決定試試看。
於是,冉蕙蘭就這麼留在雲仙樓,錢老闆給了她一個簡陋的小房間,這是幾個月來她第一次有自己可以住的地方,她想著,這算是安定下來了吧。
夜裡,她打開了大哥留下的小木盒,過去幾個月她沒時間悲傷,每天都為了活下來而忙碌著,直到現在才有獨處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