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她在木盒中看見一封信及一塊象徵過去冉氏風華的族徽。
冉蕙蘭記得冉氏曾經的風華,她小的時候,家裡事業出了問題,後來家道中落,故鄉遭了災,她父母生病過世后,族人把剩下的財富搶得一絲不剩,她與大哥從此孤苦無依、相依為命,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大哥便帶著她來到京城。
她打開大哥留下的信,發現她的疑問大哥已在信中做了解釋,原以為再也沒有什麼能讓她覺得青天霹靂的消息了,但當她一個字一個字的看著,卻發現上天還沒折磨夠她。
冉皓謙留下來的信里寫著當年冉家事業出了問題,是天庄雷氏從中破壞的,他帶著妹妹到京城是想伺機復仇,後來發現雷傾天似乎對妹妹有意,他正想撮合他們,藉此進入雷家復仇。
冉蕙蘭知道大哥終究沒有達到目的,因為他遭逢意外過世了。
本來冉皓謙寫下這封信是怕自己復仇不成有個什麼意外,那麼至少妹妹看到信后還會知道仇人是誰。
如今他是真的過世了,卻不是因為復仇。
冉氏冤讎未報,大哥死前一定極為不甘心吧!
冉蕙蘭不知道自己的一生竟如此可悲,父母讓天庄雷氏害了,她更被雷傾天害得如此悲慘,只能躲在雲仙樓的廚房換取溫飽……
天啊!她還能有更悲慘的事嗎?
然而,的確是有的,那件事發生后讓她不得不洗去一身的偽裝,成了雲仙樓的樂伎。
冉蕙蘭就以香君的身分在雲仙樓過著不知未來在何方的日子,茫然度日,從未想過有一天雷傾天會再次出現在她面前,裝得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子,讓她看了就作嘔!
於是她裝作失去記憶,不想再與他有交集,沒想到他竟想買下她。
既然她缺錢,他又出得起,那就讓她肆意榨取吧!反正她缺錢的原因……他也該負責。
這夜,香君特意做了打扮,走出聽風軒要迎接雷傾天。
雷朔夜竟敢威脅她,她偏要讓他們兄弟失和,她會稱職的掉幾滴眼淚,跟雷傾天哭訴雷朔夜怎麼威脅她又怎麼嚇著了她。
只是她剛走出聽風軒,卻不意碰到一名雲仙樓的客人,喝得酩酊大醉不說,還趁著酒意壯膽,上前抱住她,「香君,我抓住你了。」
「這位老闆,請放開香君。」
「你喊我『這位老闆』?我送了那麼多寶貝給你,你居然還不記得我?」
香君睨了他一眼,臉上儘是不屑,送她寶貝的男人還少嗎?她哪能一一記得。
「老闆,莫忘了四大金釵不陪酒、不見客,您若壞了雲仙樓的規矩,可承擔得起後果?」
「沒聽過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風流嗎?」酒客將她壓在牆上就想一親芳澤。
香君還來不及反應,就見酒客驀地被人由她身上扯開,她只來得及看見來人是雷傾天,下一瞬,雷傾天就往酒客臉上招呼了一拳。
酒客被打倒在地,雷傾天正要上前抓起他再打,幸好聽到動靜的雲仙樓護院及時架開酒客,錢老闆也立刻擋在暴怒的雷傾天面前。
「雷家主,您想在雲仙樓鬧出人命嗎?」
雷傾天只回頭看了香君一眼,那眼神寒意逼人,香君一楞,就見他移開視線,對著錢老闆說:「在我殺了他之前,將人帶走。」
錢老闆揮了揮手,要身後的護院趕快把人帶走,然後對上雷傾天那讓人不寒而慄的眼神,「雷家主……」
「我說了,香君的時間我全買下了,錢老闆是到底哪句話聽不懂?」
「不是的……」
「好了!你快走,我有話跟香君說。」
錢老闆看他在氣頭上,為香君覺得擔憂,正想先勸走雷傾天,沒想到香君卻揮揮手要她離開,還給她一個微笑要她放心。
香君還想讓雷傾天及雷朔夜兄弟鬩牆,自然得撒嬌討好一下雷傾天,她柔若無骨地倚在他懷中,裝出受驚嚇腿軟的樣子,雷傾天只是凜著臉,橫抱起她走進聽風軒,直接走進她的寢房,把她放在床上。
香君在床上坐定,看見他寒著一張臉,「傾天……」
「為什麼那個酒客在吻你?」
聽見他的指控,她只覺得莫名。
吻?剛剛她根本沒讓對方得逞,而且雷傾天也立刻拉開他了不是嗎?為什麼這麼質問她?是因為他來得太遲沒看見一切,誤會她了嗎?
「他想吻,但我沒讓他吻著。」
「是這樣嗎?」但他親眼看見那男人摟著她,緊緊的貼著她,兩個人的臉這麼接近,是他親眼所見,難道會錯看?
香君拉住他的手,讓他在床邊坐下,然後倚進他懷中,「我正想要大聲呼救你就來了。傾天,要不是你救了我,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嚇死我了。」
「你不覺得你現在的討好,很虛假嗎?」雷傾天忍著怒氣,他除了想殺了剛剛那男人之外,更想好好教訓她一頓。
香君當然虛假,她的討好是為了要替挑撥雷傾天與雷朔夜鋪底,沒想到正應了雷傾天的猜測。
「什麼意思?」
雷傾天看見深愛的女人被另一個男人抱在懷裡,心裡被妒意及憤恨所填滿,才會失去理智口不擇言,「我買下你的時間還不夠嗎?你居然還私下接客?」
雷傾天徹底誤會了,而且在他眼中,香君的討好就是心虛,因為她很少如此主香君也惱火了,她不覺得雷傾天有資格可以限制她,「既然雷家主不相信,我也不需要多加解釋,雷家主若覺得香君的服侍讓你不滿意,就請回吧!」
「你在趕我?」雷傾天下顎緊繃,緊握著雙手,明顯是在隱忍怒意。
「是!既然香君在雷家主眼中是那樣的女人,那雷家主又何必執著?」
雷傾天扣住她的下顎,抬起她的臉讓她看著他。他可以不管她過去四年發生的事,如今他只要求她未來的忠誠,而她毫不留情的背叛了他不說,竟還敢趕他離開?
他冷酷的開口,「香君,你知道惹怒了我會有什麼下場,雲仙樓又會有什麼下場嗎?」
他要得到香君,不計代價,所以他出言威脅,要說他心狠手辣也好,說他暴虐無道也好,只要能得到她就好。
雷傾天的這句話讓香君想到雷朔夜的威脅,雷傾天的眼神儘是狂妄,甚至比雷朔夜更甚,一般女子或許不敢直視、或許會害怕,但她不是一般女子。
她嘲諷地說了,「你們還真是兄弟!」
雷傾天頓了頓,不明白她說的「兄弟」是什麼意思,「你指誰?」
「紫微院的家主、軒毓城的主子,軒毓侯雷朔夜。」
雷傾天不明白雷朔夜的名字怎麼會摻和進他們的爭吵里,「為什麼提起他?」
「今日早晨你走了之後,我一回房就看見軒毓侯在寢房裡等我,他威脅我不能欺騙你的感情,偽裝自己是冉蕙蘭,我說我從未說自己是冉蕙蘭,他便要我離開你,不準再接你的生意,否則就要毀了雲仙樓。」
雷傾天不用細想就相信了她的話,朔夜勸了他很多次,不要在香君身上浪費時間,不要被她騙了感情,他了解朔夜的苦心,但朔夜不是他,所以他無法理解他有多肯定香君就是蕙蘭。
朔夜這麼做,他並不怪他。
「朔夜那裡我會處理。」雷傾天給了承諾,但很顯然的她並沒有罷休。
「就這樣?」她冷漠的眼神未變,「那我還真是白討好你了。」
「討好?」
「我擔心軒毓侯對雲仙樓做出什麼事,方才討好是要求你幫忙,不是因為我接了其他客人而心虛。」
雷傾天發現自己誤會了,也因為這個認知而怒氣全消,看她還在氣頭上,他緩下了口氣,「你放心,我不會讓他對雲仙樓不利,你要相信我。」
「你憑什麼認為我會相信你?」
「憑我雷傾天說出口的話,還不足以為保證?」
「我與軒毓侯你只能選一個人,你讓軒毓侯親自來見我,跟我保證不會傷害雲仙樓,當然,你也可以不要勉強軒毓侯,只要你別再來雲仙樓就好,你不來,軒毓侯就會消氣,雲仙樓自然無恙。」
她當然不是要堂堂的軒敏侯到雲仙樓來給她什麼保證,她只想造成他們之間的嫌隙,或許達不到什麼顛覆天庄的效果,不足以為冉氏復仇,但已經達到了作亂的目的。
可她卻高估了自己在雷傾天心中的地位。
「我做不到,朔夜對我來說,跟你同樣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