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3 突然不想結婚了
何亭亭和劉君酌慘不忍睹地別開臉,不想看黑了臉的何玄連把陳惜顏放下。
當聽到何玄連叫自己的名字時,何亭亭拉著劉君酌轉身就跑。
兩人跑離了何玄連和陳惜顏,又在花園裡遊盪了一圈,這才手牽著手回去。
兩家長輩已經從書房裡出來了,有坐在客廳說笑的,有在客家圍屋參觀的,房屋一重一重的客家圍屋變得異常熱鬧。
何亭亭和劉君酌回去時,正好碰見劉君酌母親謝婉青在看花。
巷子里、陽台上,甚至是不經意的拐角處都種有鮮花,把一個古舊的大宅子弄得古色古香,頗像古時大戶人家祖傳的老宅,既雅緻又闊氣。
謝婉青是很有些小資情調的,所以她對這個大宅子很滿意,得知是何亭亭設計的,對何亭亭的好感度也上升了很多。
不過想著自己曾經不止一次給何亭亭面色看,她覺得如果突然改變態度有失身份,所以還是決定用面無表情對待何亭亭。
可是當何亭亭和劉君酌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她正在對林玲玲大讚特贊這裡的設計。
何亭亭看著謝婉青突然沉下來的臉色,有點不明所以,便瞥了劉君酌一眼。
說好的謝婉青對她態度已經改觀了呢,怎麼臉色還是這麼難看?所幸她並不在意謝婉青的態度,也不打算在意。
跟林玲玲和謝婉青打過招呼,何亭亭悠悠然往客廳行去,沒叫劉君酌。
人家媽媽在,她把人叫走了,沒準又惹來不滿。
不過她即使不叫,劉君酌還是跟著她走了,並且很快肩並肩。
「你別在意,我媽那人要面子,估計被你聽到讚揚你的話心裡覺得丟臉。」劉君酌挺了解自己的母親的,當下就溫言安慰何亭亭。
何亭亭搖搖頭,「沒關係,反正我也做不到把她當成我的母親。」
回到客廳,何亭亭坐下來,聽何學和劉君酌的爸爸劉定鈞聊天。
劉定鈞是個看起來很嚴肅的英武男子,跟劉君酌一般高,極有氣勢,不過說話時很溫和,態度也親近。
何亭亭才坐下來不久,他就親切地跟她說話,問她在大學教書累不累,平時有什麼活動,大概什麼時候會繼續出版和室內設計相關的書籍。
何亭亭一一答了,跟他聊起天來。
經過這次談話,何亭亭對劉定鈞觀感很好。相比起謝婉青的吹毛求疵,劉定鈞不要好太多,完全是何亭亭印象中溫厚大家長的做派。
因已經接近除夕了,劉家在何家住了兩日就急匆匆地北上回京了。
何亭亭這邊,也忙碌過春節的事,很快,這個春節就在忙碌中過去了。
過完年,又走完親戚,何亭亭才在何奶奶口中知道,她和劉君酌的婚禮定在今年內,至於具體哪天,得兩家商量著定日子。
何亭亭熱著臉聽何奶奶這些話,不知道該說什麼,便一直垂著腦袋。
何奶奶看得憐惜不已,「轉眼間我們亭亭就這麼大了,時間過得真快。我恍惚記得,你在奶奶懷裡哭鼻子,還不是多遠的事呢。」
「奶,我已經很久沒有哭鼻子啦,你定是記錯了。」何亭亭不舍地抱住何奶奶。
她不明白自己心裡為何不舍,明明到時會和劉君酌在南方生活的,日子應該和過去一樣。
「沒記錯……那時亭亭才這麼點高,愛跟奶奶撒嬌,沒想到轉眼就可以嫁人了。」何奶奶越說心裡越難受,從小疼愛到大的孫女兒就要嫁出去,成為別人家的兒媳婦了,也不知道嫁過去會不會被折騰著立規矩。
何亭亭眼睛濕潤了,抱著何奶奶不說話。
林玲玲走上前來,「媽,你就別想那麼多了,亭亭即使嫁給君酌,到時還是住我們南方的,和現在沒有區別。」
「什麼叫別想那麼多?有你這樣做母親的嗎?你也是出嫁了的,難道就不知道做媳婦到底比不得做女兒?亭亭從小沒吃過苦,嫁去劉家,得適應劉家的生活,哪裡開心得起來?」何奶奶不滿意林玲玲對女兒的態度,開口就訓。
林玲玲深吸了一口氣,「媽,我這不是怕你難受嘛……」從小因為女兒的問題,她都不知道被老太太說過多少次了,這時再聽,已經麻木了。
「我都這把年紀了,能難受到哪裡去?可憐我的亭亭還這麼年輕,未來日子長著呢,要是過得不好……」何奶奶越說越傷感,似乎已經看到自己故去之後孫女兒過得不好的日子了。
何亭亭難受得抬起腦袋,杏眼淚汪汪的,「奶,要不你就留在鵬城吧,三嫂快生了,你在鵬城也能看顧一些。我爸就要調任了,少不得奔波的,你跟著搬去,可累了。而且,你留在鵬城,我有空就可以回來陪你。」
「那怎麼能行,你奶奶年紀都這麼大了,哪裡能照顧得到惜顏?她是該享清福的時候,跟著我們去任上最合適。」林玲玲急道。
何亭亭聽了林玲玲這話不吭聲,只拿淚汪汪的杏眼看何奶奶。
何奶奶心動了,看向林玲玲,「亭亭說得對,我年紀大了,老跟你們在外地奔波也不是辦法……在這村子住了那麼多年,我也習慣這裡了,以後我便留在這裡吧。」
「可東西都收拾好了啊……媽,你就跟著我們吧,我能照顧你。亭亭和老三他們都有工作,你一個人在鵬城我和阿學都不放心。」林玲玲一邊急勸何奶奶,一邊沖何亭亭使眼色。
可是何亭亭也想何奶奶留在鵬城,所以當作沒看見她的眼色。
這時何玄青和慕容侍玉從外面挽著手進來,何玄青開口,「媽,我和侍玉以後也打算在鵬城發展,奶奶留下來跟我們住一塊就行。過兩天我和侍玉上去把手頭上的事處理好,就回鵬城落地生根了。」
「真的?你們大概什麼時候能把事情處理好?」林玲玲追問。
何玄青沉吟半晌,「大概半個月就可以了。」
「那就這麼辦,我就留在鵬城。」何奶奶最終拍板。
林玲玲沒有在說話,她打算等何學回來跟何學商量商量。
何亭亭看了看何玄青和慕容侍玉,又高興地抱著何奶奶,「奶,你早該住在鵬城,跟我們一起生活的。」
「現在也不遲……」何奶奶心情很好,「等惜顏的孩子出生了,我就幫她帶孩子,之後是侍玉的,最後是你的……奶奶留下來用處可大了。」
何亭亭抱著何奶奶的手臂,「奶奶什麼時候用處都很大。」
晚上吃完飯,何奶奶宣布以後要留在鵬城的事。
何玄連和陳惜顏兩口子相視一眼,都很高興。
何學早從林玲玲那裡知道了,並沒有反對,只是叮囑何亭亭、何玄連和何玄青幾個照顧好何奶奶。不過他到底不放心,尋思著找個保姆回來照顧何奶奶。
何奶奶笑著說道,「你要實在不放心,就請個保姆吧。橫豎到時家裡孩子多,我也忙不過來的。」
於是這事就這麼說定了,林玲玲還專門打電話去給老大何玄白夫婦知道。
何玄白聽了很是心動,也萌生了調回南方的想法。
可惜他是打算大展拳腳的,要回鵬城發展,估計難以高升,又加上陸露的活動範圍是在京城,他們夫妻分開不好,最終還是按捺住,決定繼續在京城打拚,得了空時盡量回南方陪何奶奶。
何亭亭覷著何玄青一個人,便把他拉到一邊,「二哥,你和二嫂怎麼突然打算回鵬城發展了?是不是你強迫二嫂了?」
「沒有的事,你呀,有空多想想結婚以後的事,別老胡思亂想。」何玄青點著何亭亭的腦袋說道。
何亭亭撥開何玄青的手指,「可是以前沒聽你們說過要回南方啊,這次怎麼就要回來啦?我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也沒什麼不對勁。」何玄青說著,四處打量一眼,把聲音壓得低低的,「你二嫂的一個嫂子說我們的店開在那兒是跟她家搶生意,你二嫂很生氣,就打算回南方了。這事你知道就好,可別往外說。」
何亭亭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原來是這樣……二哥,二嫂心情不好,你平時多陪陪她,開解她啊。」
「這還用你說。」何玄青摸摸何亭亭的腦袋,又問了她快要出嫁了,心裡怕不怕,擔心不擔心。
何亭亭搖頭,「我不怕。反正以後都是住在南方的,就是有什麼事,你們肯定也會幫我的。」
「我們自然是幫你的。」何玄青點點頭說道,「不過,亭亭,夫妻之間有矛盾,最好能內部化解,因為夫妻倆是要過一輩子的,總不能一直等人來幫忙。還有,結婚之後和談戀愛不一樣,婚姻是需要兩人一起維持的。」
何亭亭不是很懂,但還是點點頭。
何玄青回去之後,她想著何玄青的話,想著想著,心裡就難過起來。
二哥說希望她和劉君酌結婚以後有矛盾能內部化解,是不是不想再管她這個妹妹了呢?
這樣想著,何亭亭又想到自從長大之後,她和三個兄長相處的時間越來越少了,在三個兄長都結婚之後,他們相處的時間更是降低到了冰點以下。
是不是所有人在結婚之後,都會把重心移到另一半身上,渾然忘了兄妹曾相處過十多二十年的感情?
何亭亭越想越難過,垂頭喪氣地回了自己的卧室,坐在一樓沙發上抹眼淚。
她還記得,小時候三個哥哥都是很好的,有什麼好的總會先顧著她,一點重活都不讓她干。而現在呢,他們更疼愛他們的妻子,早就忘了她這個妹妹了。
忽然,外面傳來了敲門聲。
何亭亭抹掉眼淚,捂住嘴,沒有作聲。
外頭傳來何玄連的聲音,「亭亭,你在裡面嗎?三哥要進來了。」
「我、我要睡了……」何亭亭沙啞著聲音叫。
可是她話音才落,門就被推開了。
緊接著,吧嗒一聲,屋裡的燈光亮了起來。
何亭亭伸手捂住了臉,一方面是不想讓何玄連看到自己哭泣的臉,一方面是燈光太刺眼。
何玄連帶上門,徑直走到何亭亭身邊坐下,「告訴三哥,你在哭什麼?是不是劉君酌那小子在電話里說了不好聽的話惹你生氣了?」
何亭亭搖搖頭,仍舊捂住自己的臉不說話。
「亭亭,你說啊,不然我打給劉君酌問他了。」何玄連說著,拿出大哥大撥號。
何亭亭嚇得忙放開手,伸手去搶何玄連的大哥大,「別打給他,跟他沒關係。」
「那你告訴三哥,你哭什麼?」何玄連把大哥大放到一邊,摸著何亭亭的腦袋說道。
他和何亭亭相處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看到她哭得這樣傷心難過。
何亭亭的眼淚又滑了下來,垂下腦袋低聲道,「三哥,我突然不想結婚了……」
「是不是劉君酌那小子負了你?」何玄連的語氣帶上了怒意,「你別急,三哥會幫你討回公道的。」
何亭亭忙搖頭,「不是……我只是,只是……」她猶豫片刻,還是把心裡的想法說出來,末了問,「三哥,如果我嫁給劉君酌被欺負了,你是不是也不會幫我?」
「傻瓜,你怎麼會這樣想?」何玄連搖搖頭,耐心解釋,「你如果受欺負了,我們都會幫忙。你二哥不是你想的意思,他那是生活的智慧。你要和劉君酌生活在一起的,得你們自己磨合,旁人幫了容易幫倒忙。」
何亭亭聽了,默默地想著何玄青的話,猜測他的具體意思,是否有言外之意。
何玄連見她沉思,忙又舉了些例子進行論證,都是開解她的。
何亭亭聽了好一會兒,慢慢冷靜下來,不好意思地對何玄連道,「三哥,是我想多了。你回去吧,我會慢慢想開的。」
「那別胡思亂想了,你是我們的妹妹,這一輩子都是。」何玄連說著站起身。
何亭亭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忽然想起艱辛的上輩子,想起何玄連為了籌錢給她治病而下海,最後甚至和余蓮離婚,才止住的淚水頓時吧嗒吧嗒地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