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7 爭取一個半小時內把孩子生下來
張太太作為張書|記的太太,察言觀色的本領是很厲害的,她看了何亭亭一眼,就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當下長嘆一聲,
「這樣的事,捂著也來不及,我卻主動跟你說,想來你是很不解的。可是我思來想去,靜敏能談得來的,估計也就只有你了,所以希望你能幫我勸勸靜敏。」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張靜敏的事因為那個小保姆的母親來鬧,鄰近的人沒有不知道的。她不跟何亭亭說,林玲玲想起來,估計也會提上一嘴,所以她現在瞞不瞞何亭亭是一樣的。
「如果能幫得上忙,我自然幫的。」何亭亭說完,又好奇地問,「靜敏也來了鵬城嗎?」
「嗯。我和老張不放心她,所以把她帶過來了。」張太太點頭說道,至於張書|記把張靜敏弄過來,花費了多少工夫,她沒有在何亭亭面前說。家裡有人在體制內,稍微一想就知道。
何亭亭點頭,「靜敏來了好,一來和您也有個照應,二來悶了,也能來找我聊聊。」
「你是好孩子,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如果靜敏有你一半的懂事,我也不用操這麼多心了。」張太太嘆道。
她說的是真心話,何家論家世是不如張家的,可是何亭亭目標明確不犯渾,生生壓了她女兒一頭。事業上就不說了,畢竟需要天賦,就說婚姻吧,何家竟然能和劉家聯姻,而她的女兒卻下嫁給一個五不著六的男人,這對比太慘烈了。
以張家的家世,張靜敏但凡理智一點,找個門當戶對的,現下也是官太太,哪裡用得著辛苦?
可是張靜敏就是犯渾了,看上個狠心冷漠的男人,把日子過得一塌糊塗。
何亭亭聽著張太太的話,總覺得有哪兒不對,什麼叫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她喜歡劉君酌,可不是因為劉家的家世,只是因為喜歡而已。
不過眼下張太太心裡難過,又是長輩,她犯不著跟她置氣,當下就笑道,「靜敏現在離了,想來就是想清楚了。她人聰明,一旦想清楚,以後肯定能過得好。」
「希望是這樣。」張太太點點頭,還想說些什麼,林玲玲就進來叫她,說誰誰來了,正是她想見的。
張太太站起身,又叮囑了何亭亭一遍,讓她幫著勸勸張靜敏,這才跟著林玲玲出去。
然而出了正月,她也沒見著張靜敏,因肚子越發大了,她走動不方便,便休了產假不再去上課。
到了三月份,春雨來了,草長鶯飛,春花爛漫。
何亭亭的肚子圓滾滾的,像個西瓜一樣掛在腰間,低頭看不到鞋子,彎腰越發困難。夜裡,總是睡不好,翻身翻不動,還得經常起來跑廁所。
以前她看著三個嫂子,覺得她們辛苦,可是現在到了自己,她才知道,這種辛苦遠比想象中要深。
不過,在辛苦之餘,她心中又充滿了期盼和愉快。
何奶奶和二奶奶都很緊張,每天盯著何亭亭直看,隔了一段時間不見人,總是要去找的。
謝婉青面對何亭亭時,退讓了很多,以前會說的話都不敢說了,每天跟何奶奶和二奶奶一起緊迫盯人,不讓何亭亭勞累。
劉家人早回了京城,只有她留了下來,鵬城不比京城,但挨著香江,貴婦人也多,謝婉青結識了好幾個人。
在所有人中,劉君酌是最緊張的。他把工作往外推,紮根在家裡,白天跟著何亭亭,夜晚不敢睡沉,睡一會兒醒一會兒,總要去探何亭亭的聲息。
何亭亭被他們的緊張弄得也有了壓力,發飆了,「我又不是犯人,你們別老盯著我,你們這樣盯著我,我很緊張,很難受!」
何奶奶聽了不敢明目張胆地盯人,改成了悄悄地盯著。
劉君酌卻死性不改,總是跟著何亭亭,夜晚醒好幾次。
何亭亭見他眼下青黑,心軟了,這天晚上睡前拉著他的手,
「君酌哥,孕婦需要好好休息的,你也好好休息,別半夜起幾次吵醒我。我本來要起夜,休息就不好,你再吵幾次,我休息就更不好了。我休息不好,身體就不好,沒準你女兒的皮膚也會不好。」
劉君酌也知道自己緊張過度,可是這真的無法控制,他握緊何亭亭的手,「我盡量,我盡量……」他實在擔心身邊的人發動了自己不知道,累得她受苦甚至有危險。
「嗯,你放心好了,我喝了那麼多靈泉,身體好著呢,絕對不會有事的。」何亭亭說著,抱著他的俊臉,在他額頭上輕輕地親了一口。
或許是這一口太過溫柔,劉君酌當天夜裡只醒了一次。
他睜著眼睛看向黑暗的四周,聽著耳畔何亭亭淺淺的呼吸聲,忽然想起少年時第一次住何家的情景。
具體是哪天他已經不記得了,他只記得當時為能住進何家,和何亭亭距離近一點而興奮,心臟急跳,亢奮得前半夜睡不著,到了後半夜才朦朦朧朧睡去。
早上醒來,聞著花香和晨間清新的空氣,他看見了她,心裡湧起了吃了蜂蜜一樣的甜意。
那時他就想,如果以後每天醒過來都能看見她就好了。
現在他娶到了她,每天醒來,的確是能看到她的。
最近他之所以如此緊張,是怕每天醒來看到她的幸福不見了吧。
他一直在看和孕婦相關的書,報紙上報道相關的內容他也會看,看到很多的母子平安的例子,但也見過幾例母子都活不下來的慘劇。
他心裡害怕,怕何亭亭會出事,永遠離開她。
「君酌哥,睡覺……」這時,身邊傳來何亭亭迷迷糊糊的聲音。
劉君酌回過神來,測過身,抱住何亭亭,在她頭上的髮絲親了一口,「好,睡覺。」
他提前請了鵬城最好的婦產科醫生,還有何亭亭的好朋友李真真,生產應該不會有事的,他應該相信自己的眼光,相信醫生的醫術。
三月走到了尾巴,可是何亭亭還沒有發動的跡象。
何奶奶、二奶奶、謝婉青和特意趕回來的林玲玲都相對淡定,認為這是正常的。
何亭亭卻急了,「不在三月份出生,難道要和他爸爸一樣,在愚人節出生嗎?這個日期過個生日都不好過,請個客都不好請。」
「如果和君酌同一天生日,那也是好事啊。至於什麼愚人節,我們中國人哪個過愚人節?京城人基本都不提這個,你們是靠南方,受了外面的影響。」謝婉青說道。
何亭亭糾結地摸了摸肚子,「現在鵬城小學生都過洋節了,不知道以後會不會習慣了過。要是都過洋節,那愚人節這個生日就太不好了。」現在三堂妹讀小學,到了聖誕節時,和同學之間相互送賀卡,不知多流行。
「愚人節也不怕,那是新曆,到時我們過舊曆生日就行了。」何奶奶說道。
何亭亭卻還是愁,數著日曆過日子,當到31號那天白天了,肚子還是沒發動,她發愁之餘又有點輕鬆。
現在一點動靜都沒有,估計不會在4月1號那天發動了,放到2號、3號都好,4號5號又不好了。
說起來,孩子的出生日期,真是個煩惱的問題。
31號晚上十點多,劉君酌已經睡下了,正做著夢,夢見何亭亭生下一個跟她很像的女兒,剛想抱一抱母女倆,就被人拽住了。
他大怒,掙脫不開,氣得一下子睜開眼睛醒了。
「君酌哥,我肚子疼,要生了,你快送我去醫院,開車快點,快點……」何亭亭怯弱的聲音響起,帶著痛苦,說著說著哭了,「怎麼會這個時候痛,嗚嗚……孩子也要生在愚人節了……」
劉君酌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辦,直到何亭亭又拽了他一把,他才蹦的一下子跳起來往門外跑。
跑到了門外,他想起何亭亭還在屋裡,嚇得又要往回跑,才抬腳,又覺得還有什麼事沒做……混亂間,他扯開嗓子大叫,「亭亭要生了,媽,你快來——」
接連叫了兩遍,劉君酌暈乎乎的,還是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耳邊何亭亭的哭聲卻清晰起來,他忙往回跑,一邊跑一邊抽了自己兩巴掌,讓自己冷靜些。
可是何亭亭的哭聲越來越大,還有痛苦的呻|吟聲,劉君酌嚇得魂飛魄散,「亭亭,亭亭你沒事吧?」
他回到床邊,掀開被子,二話不說把何亭亭抱起來,急急地往外跑。
何亭亭哭著抱住劉君酌,「君酌哥,你慢點,慢點……不對,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走……好像說是要自己走的,你快放我下來。」
「好……」劉君酌什麼都忘了,下意識就聽何亭亭的,可是才把何亭亭放下來,他又忙抱住,「不行,你痛,不能走路,我抱著你,我抱著你……」
小夫妻倆亂得不成樣子,還是住得近的何玄連和陳惜顏從陽台吼了幾嗓子,教他們怎麼做,他們這才互相攙扶著下樓。
下了樓,大家都起來了,何玄連拉開車門,「快進來——」
何家住宅區距離大門口有些遠,孕婦走到門口再坐車花費的時間比較長,很容易出事,所以在陳惜顏有孕之後,何家就修過門口,把車子停在屋內。
現在,何亭亭就能在樓下直接坐車了。
劉君酌扶著何亭亭坐進了車子里,何奶奶忙也跟著坐進去,還剩下一個位置,林玲玲和謝婉青都想進去。
何玄青拍了拍抱著孩子的慕容侍玉,「你帶孩子回去睡吧,我也開一輛車去。」林玲玲和謝婉青肯定是都要去的,留下哪個都不好,所以開兩輛車正好。
「開車開穩點……」慕容侍玉沒有多說,抱著孩子退了幾步。
陳惜顏也叮囑何玄連一番,便退開點,讓兩輛車開出去。
何亭亭到了車上,小聲地抽泣著問,「現在是幾點了?天亮了沒有?我聽說第一胎很難生,要生一天一夜呢……」
「別哭,別哭……」劉君酌手忙腳亂地安慰何亭亭。
「呸呸呸,亭亭剛說的話不算,玉皇大帝在上……保佑我家亭亭順順利利的生產,生個大胖小子,母子平安。」很奶奶說完,又叮囑何亭亭,「不許說晦氣話!」
何亭亭抽泣著又問,「現在幾點了?」
「晚上十點零三分。」何玄連看了一眼車上的時間回答。
何亭亭愣了愣,停止了哭聲,「31號還是1號?」
「31號。」何玄連回答。
何亭亭馬上來了勁兒,「三哥,你開快點,爭取半個小時內到達醫院,我努力點,一個半小時內把孩子生下來!」
為了讓孩子不在愚人節出生,她拼了,一定要努力在一個半小時內把孩子生下來!
「慢慢開,不能快開……安全第一。」何奶奶馬上說道,說完又安撫何亭亭,「不怕,生在愚人節我們就給孩子過舊曆,沒事的,我們慢慢來……」
何亭亭眼紅紅的,「過舊曆生日會老一些。」
「沒事,一個月半個月的,不算什麼。男孩子么,年紀大點小點都無所謂。」何奶奶安慰。
何亭亭抿了抿唇,「可是我想要女寶寶,我喜歡女孩兒。」
「你這胎肚子尖尖,肯定是兒子,不是女兒。」何奶奶揉著何亭亭的腦袋,看了一眼一直摟著何亭亭不說話的劉君酌,「何況,生兒子好。」
她雖然疼愛何亭亭,但是也有老舊思想,認為生下男丁傳宗接代才是正理。而且,她認為,何亭亭生兒子,才好在劉家站穩腳跟。
「我想生女兒……」何亭亭堅持道,「君酌哥也希望生女兒的。」
劉君酌點頭,「嗯,我也希望是女兒,長得像亭亭的女兒。」
何玄連看了劉君酌一眼,見他一臉緊張,顯然有些心不在焉,想笑話他一句,但想起陳惜顏生產時自己也是這樣緊張的,便忍住了,說道,「生男生女不受控制,現在說什麼也沒用,等孩子出生了才知道。」
「沒錯,等孩子出生了才知道。」何奶奶點頭說完,又問何亭亭,「亭亭,痛嗎?你要是痛就跟我們說,別憋著。」
劉君酌馬上緊張把手伸到何亭亭嘴邊,「痛了就咬我,別忍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