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8 喜獲麟兒
何亭亭側頭,見劉君酌和自己一樣緊張和坐立不安,心裡首先就軟了,握住他的手,「我不咬,握著就好。」
「那睡一會兒好不好?休息一會兒,等會兒精神足……」劉君酌摟著何亭亭,恨不得使個魔法讓她馬上睡過去,保持精力。
何亭亭搖搖頭,「我睡不著。」說完又想起現在的時間,催何玄連,「三哥,快點……現在到哪裡了?」
催完了,伸手摸摸自己的肚子,心裡暗暗叮囑,「寶貝兒啊,你要早點出來啊。不然你以後過生日就跟你爸一樣,人家以為是開玩笑的,都不肯來……」
「不許開快車,慢慢來。」何奶奶鐵血命令。
何玄連應道,「放心,車速不快不慢。」說完又對何亭亭道,「你別想那麼多了,你才剛開始陣痛,一個半小時內是不可能把孩子生下來的。再說了,愚人節生日又怎麼了?這個日期好記著呢,別人羨慕都羨慕不來。」
劉君酌一手摟著何亭亭,一手握著何亭亭的手,慢慢緩過來了,點著頭柔聲安慰何亭亭,「三哥說得沒錯,愚人節生日也沒什麼,我每年都過得很開心的。每次生日,和大家鬥智斗勇,十分刺激……」
何亭亭沒說話,愚人節生日雖然刺激,可是也有很多遺憾的。尤其是年紀還小時,聽了別人一句嘲笑,估計心裡就難受得不行。
劉君酌想了想,又道,「你想想啊,我每年過愚人節生日多孤單,孩子出生了,就可以跟我作伴了。」
這一下,何亭亭終於聽進去了,她點點頭,剛想說什麼,陣痛又來了,便連忙閉上眼睛抵禦陣痛。
陣痛過後,何亭亭出了一頭的冷汗,她由著劉君酌幫自己擦汗,目光卻看向窗外,「我還記得,十多年前,我們開車到城裡,路上車輛很少,村落也不多,到處都是黑黑的。」
「是啊,才十年,這裡就這麼好了。」劉君酌放下幫何亭亭擦汗的毛巾,也看向窗外,「現在到處都是高樓大廈,到處都是霓虹燈閃爍,我們小時候哪裡能想到今天?」
何奶奶聽了就笑,「十年前還好,二十年前才叫荒蕪。別的地方倒還罷了,鵬城可真是荒蕪,人本來就少,隔一段時間還要偷渡去香江,年年都有丟荒的田地。內地城市,估計是不敢想象的。」
「哎,如果那時能隨便占土地就好了。那些荒地,放到現在大家不得搶啊。」何玄連感慨地搖頭。
何亭亭想起家裡大片的土地,心情好了些,「我們家現在的土地也不少,幸好那時趁著便宜買了很多。」沈家村位於特區內,寸金寸土都值錢,就是以前不要的荒地和沼澤,也有人不惜一擲千金。
「這土地啊,放在手裡,什麼時候都不慌。」何奶奶點頭道。
何亭亭聽著,想起《飄》,十分感慨地點頭。
沈家村距離城裡並不遠,很快就到了。
何亭亭在車上才經歷了一次陣痛,被攙扶進醫院之後,聽醫生說還要好一段時間才能生,差點沒暈過去。
雖然不執著於是不是讓孩子在愚人節出生了,但這陣痛真的很讓人難受。
劉君酌看到何亭亭難受,自己也不舒服,連連道,「喝點水,喝點水可能不會那麼痛……」這水,是指煮沸了的靈泉水。
何亭亭也是這麼想的,可是喝了幾口,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忙看看四周,見何奶奶被何玄連扶著坐在長椅上,便壓低聲音問劉君酌,「君酌哥,剛才醫生說什麼宮口開幾指,你也聽到了吧?」
「嗯……」劉君酌有些不好意思。
何亭亭再次看看左右,把聲音壓得只有兩人能聽到,「喝了靈泉水有利於傷口癒合,你說我喝了這麼多,開了的宮口會重新閉上嗎?」
劉君酌嚇了一跳,「這、這……你先別喝水,我去找奶奶問問。」他慌了,嚇出了一身冷汗。
何亭亭也是一身冷汗,忙點點頭,「你、你扶我過去,我問奶奶,你把三哥引開。」
小夫妻倆被嚇尿了,很快找上了何奶奶。
看到何玄連被劉君酌帶走了,何亭亭忙小心翼翼地把問題告訴何奶奶,並問問她怕不怕。
這樣尷尬的問題問出口,實在太羞恥了!
何奶奶被問住了,伸手握住何亭亭的手,「這不是普通的傷口,是分娩的傷口,按理說應該沒事的。不過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你剛才已經喝了一些了,暫時別再喝,等會兒看看宮口的開合情況再決定。」
之後何亭亭開始盼望陣痛的來臨,因為陣痛來了,預示著她還是要生孩子,一切都很正常,宮口也會正常開的。
很快,何玄青、林玲玲和謝婉青都來到了醫院。
三人看到之前慌得哭了的何亭亭乖乖地被劉君酌攙扶著散步,鬆了口氣,上前問了情況,知道一切正常,便坐到何奶奶身邊。
坐沒一會兒,林玲玲忍不住起身,去扶了何亭亭另一個手臂。
她也是女人,知道女人生產的痛苦。
她當年從小苦著長大的,生產時尚且痛得哭了,何況是從小被寵著長大的何亭亭?
沒過多久,何亭亭感覺陣痛又來了,而且間隔時間比之前短,忙悄悄跟何奶奶說了。
何奶奶舒出一口氣,「那就是一切正常,放心好了。水繼續喝,小量喝……」
何亭亭聽了,繼續和劉君酌去散步。
婦產科到處都是大著肚子的孕婦,每個人臉上帶著痛苦以及期盼的表情,走一陣摸一會兒自己的肚子。
何亭亭走啊走,走到凌晨三點多,這才被送入產房生產。
生產到底是怎樣的,何亭亭已經說不清了,她只記得深入骨髓的痛以及用力的感覺。
生了半個小時,孩子終於以一聲嘹亮的哭聲宣布自己來到這個世上。
何亭亭脫力一般躺在床上,看到護士把孩子舉起來放到自己跟前,「是個男孩。」
何亭亭忘了想要女兒的心情,她著迷地看著自己皺巴巴的兒子,滿心都是感動和感謝。
在這一剎那,過去曾作過的詩,曾寫過的文字,全都不及眼前的小生命。
當醫生來宣布,何亭亭產子,母子平安時,除了劉君酌態度激動外,所有人都喜出望外。
謝婉青作為婆婆,自然是希望有個孫子的,所以她拉著林玲玲的手直笑,忘了端自己的態度,「亭亭是個好樣的,真是辛苦她了。」
林玲玲點點頭,抹去眼角的淚水,欣喜得說不出話來。
她生了四個孩子,到今天,最小的女兒也有了自己的兒子,她可以放心她踏足未來了。
作為老一輩人,她也有重男輕女的思想,在自己時,是怕生女兒被婆家嫌棄。到女兒時,是怕女兒沒能生兒子會被婆家嫌棄,日子過得不好。雖然說何亭亭一個人也能過得很好,可林玲玲還是由衷地希望她有個完整的家,和喜歡的人扶持著走往後的人生,走得順順噹噹。
給子女的路有很多,可是作為父母,永遠希望子女走最好那一條。
何奶奶、何玄青和何玄連都是一個思想,覺得何亭亭有兒子了,在婆家就算站穩腳跟了。
「快,玲玲,給何學打電話,老二打給老大,老三打給你二奶奶。」何奶奶疊聲吩咐。
何玄青和何玄連點點頭,分頭打電話去了。
謝婉青也拿著手機,高興地給劉家報喜。
劉君酌眼巴巴地看著產房,等著何亭亭和孩子被推出來。
他很快等到了何亭亭和孩子。
兩人當時躺在床上被推出來,說不出的柔弱。
劉君酌上前,握住何亭亭的手,「怎麼樣?還痛嗎?現在難受嗎?」
林玲玲、何奶奶等一大幫涌了上去,看了何亭亭,就看睡在何亭亭臂彎里的寶寶。
何亭亭搖搖頭,「我沒事,就是有點累,想睡覺。」
「那好好休息……」劉君酌連忙道。
「暫時還不能睡,要讓孩子喝奶……」何亭亭看向劉君酌,「君酌哥,你看看我們的兒子。」
「嗯,我看到了,皺巴巴的,沒有我們兩個好看。」劉君酌說著,眼圈有些發紅。
何亭亭笑,「長大了會變得好看的,因為爸爸媽媽都好看……」
回了產房,何亭亭讓孩子吸奶,見他吸得差不多了,輕輕摟著她,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劉君酌哪裡都不去,就守在床邊,看著床上的一大一小,心中暖暖的。
這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他一定會好好珍惜他們,讓他們快樂幸福。
謝婉青陪著劉君酌守著,不過她的目光更多的是落在孩子身上,一邊看一邊拿孩子的五官和劉君酌的五官對比,末了說,「君酌,像你。」
「嗯。」劉君酌應了一聲,目光仍然緊緊地盯著睡在床上的何亭亭。
謝婉青見了孫子,不在意兒子的走神,仍舊樂滋滋地看著。
劉君酌沒說話,一直盯著何亭亭看。
此時的她,由於剛生產,臉色不像過去如玉一般帶著光澤的白,而是變成了蒼白。除了臉白,她的小嘴也不像過去那樣紅艷艷的,而是灰白色的。
看著這樣一張臉,劉君酌感受到了其中付出的艱辛和精力,心中激蕩,伸手握住了何亭亭的手。
她本來好好的,可是為了給他生孩子,把自己弄得憔悴了那麼多。
他仔細端詳著何亭亭的臉蛋,覺得怎麼看怎麼好看,像是永遠看不夠似的。
看著這張熟悉的臉蛋,他想起高中那次到海邊野炊的事。
那時他和何亭亭鬧彆扭,彼此都不肯講話。過夜的時候,他和何亭亭都在海灘上的火堆旁守著。
夜深了,大家都困了,很多人都睡著了。
他身邊的同學在十一月刮著海風的夜裡冷得直抖,臉色發青,嘴唇發抖,難看得很。
他將視線看向一直偷偷摸摸看的何亭亭,想到她是女孩子,只怕更冷,便起身坐到她旁邊。
果然,她的臉蛋也有些青了,小嘴的顏色發紫,顯然也是冷。
他把自己的衣服蓋在她身上,又把毯子蓋上去,然後低著頭,在寒風中,映著將燃未燃的火光,盯著少女看了一晚上。
即使是青著臉蛋,少女的臉在他心目中也是美麗的,像是發著光一般的存在。
劉君酌慢慢回憶著,臉上的表情溫柔得滴出水來。
次日,何亭亭住的產房內,湧入了大批前來探望的人。
李真真溫柔地叮囑何亭亭不可以太過勞累,便讓出地方,讓其他人跟何亭亭說話。
來的都是同學和朋友,他們知道何亭亭肯定是很累的,所以探望不多久就走了。
在大家離開之後,何亭亭沉沉睡去。
她醒來時,看到了幾年未見的張靜敏。
張靜敏眼底一片青黑,顯然勞累得很,不過她卻化了一個精緻的妝,把自己的疲憊和狼狽都遮掩在妝容里。
見她不願意示以狼狽,何亭亭便沒有多問。
張靜敏跟何亭亭寒暄了一會兒,便去逗孩子,可是剛出生的孩子壓根不理會人,只知道睡覺和吃奶。
坐了約莫十來分鐘,張靜敏起身告辭。
臨出去前,她幽幽嘆息一聲,「亭亭,你是對的。希望你一直保持,永遠幸福下去。」
「希望你也儘快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何亭亭愣了一下,也開口祝福張靜敏。
她覺得,不用像張太太說的,跟張靜敏說太多大道理了。
因為,張靜敏自己就在成長。
當一個人清醒著,理智地看待這個世界,那她一定會過得好的。
在理智的世界里,再遇上不怎麼受理智控制而愛上的人,人生就更完美了。
在醫院住了三天,何亭亭就出院回家了。
因為補得好,她的奶水很足,每天便自己哺乳。
孩子出生第六天,何亭亭迎來了個意想不到的訪客。
「對不起。」程思思甫一落座,便誠懇地站起來道歉。
何亭亭看向她,「以後別犯傻就好了。」如果剛出事時,程思思像現在這樣懂事,她一定會儘力保她的。畢竟,龍虎幫會對程思思出手,都是因為她。
可惜,程思思當年並不夠清醒,她自私地認為,自己沒有錯,不肯幫她的才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