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老婆懷孕,男人會犯的錯
跟著穿燕尾服的侍者進了那長長的暗色走廊,水紅色的光線不知從何而來,打在隕石色的地階上,尤其的曖昧。
大白天的,店裡暫且還沒有多少客人,路過的包廂許多都是空的,偶爾有一兩間傳來女孩子輕盈的笑聲,而後就有兩名長發飄飄的高個子女孩從包廂裡面笑著走了出來,在這一月的寒天里穿的是無比清涼,暴露著那一身的豐滿和凹凸。
陸安森要去的包廂就在前面,挨著露天的小花園。
侍者給陸安森推開包廂門后,原本包廂內唱歌的聲音消停了下去,頓時安靜的有如一間空房,所有人的眼睛都射向了大門敞開的地方。
陸安森走了進去,一眼便瞧見了坐在真皮沙發中央的那個男人。
也才短短一兩個月時間,喬斯楠已經蛻變的讓他親媽見了都認不出了——
穿著一套純黑色的西裝,西裝外套已經脫了,裡面的白襯衫鬆開了領口下的三粒紐扣,袒露的脖子上戴著一條粗金鏈子,兩旁美女在懷,是一個勁兒的往他懷裡靠,香唇往他嘴角貼,可他只是胳膊搭著這兩美人的肩,卻並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右手指端點著一根煙,煙絲裊裊地往上飄,身前的酒几上擺放著各色美酒,點歌台前還有一個美女為他唱歌。
看到這一幕的人,只怕是都覺得這人間的極樂地也沒這快樂窩享福了吧。
喬斯楠確實是享福,享福到原本俊朗的臉頰都有些微微發福,笑起來眼睛也眯了起來。
盡情的讓陸安森打量他,最後才努了努嘴,自嘲般笑道:「從前在家裡,沒辦法這樣享受,現在到了這地方,想怎麼享受就怎麼享受。」
他也不避諱,承認自己愛美女。
「也沒辦法,我這人就這點癖好。」拍了拍兩邊的美女,意指他的癖好就是跟美女廝混。
陸安森的臉卻是青了下來,眉頭微微一皺:「出來,我有話跟你說。」
喬斯楠哈哈一笑,朝點歌台前的那個美女一揚下巴,美女便按下了播放鍵,唱起了歌。
陸安森沒有忍住,大步朝喬斯楠走了過去。
「喬老闆……」兩旁的美女在陸安森大步走來時,害怕地靠到了喬斯楠懷裡,喬斯楠本人卻一副優哉游哉的模樣。
「你還想打我嗎?」半邊唇角惡意的揚起,帶著諷刺意味濃重的謔笑,喬斯楠摟著女人靠著沙發,絲毫沒有起身和陸安森談話的意思。
幾乎和喬斯楠咫尺之距,陸安森兩道眉尖隱隱蹙起,看得出他剋制了自己的火氣:「你跟恆豐的副總還再聯繫是不是?」
「啊?」咧嘴輕笑的喬斯楠從一旁的美女肩膀上抽出一條胳膊,挖了挖耳朵,故作不知道:「你說什麼?」
唱歌的美女也實在太沒有眼力見了,在這個時候,竟然擅自做主地將歌曲暫停了。
一時間包廂極靜,看著陸安森始終高他一等的端著那一張誰也看不起的嘴臉諷刺一笑時,喬斯楠頓時暴走了。
順手撈起酒几上的一個玻璃瓶,向著點歌台旁的那位美女砸去。
「啊!」美女大叫一聲,也順利躲開了那隻兇狠的玻璃杯,杯子在身後的牆壁上摔得粉碎。
若是再看不出來這兩個男人刀光劍影了,不論怎麼死也不可惜了,包廂里的三個女人頓時收拾了一下,匆匆離開。
包廂門微微扇動了一下,隱隱鼓起一絲氣流。
在女人都走後的包廂中,喬斯楠恢復了蒼白的面色,掀開眼皮直勾勾地盯上了陸安森那張欠揍的臉。
「宿琪這一次又想幹嘛?」宛如老友相聚一般,喬斯楠拿起酒几上的一隻酒杯,添了半杯酒後,推給了陸安森。
只覺得那個男人兩條包裹在西褲里的大長腿分毫未動,頭頂卻傳來了低沉涵帶威脅力的話語:「我給你這麼多了,還不滿足?想跟我來真的是不是?」
「呵!」覺得好笑一口氣沒咽下笑了出來。
喬斯楠順手拿了酒几上那包香煙,從豁開的口子里倒出來一支,叼在嘴裡用打火機點上,鼻腔溢出了裊裊白煙和被風一吹就能飄散的笑聲。
包廂的門原本就沒有關緊,此時走廊上那道腳步聲越來越近,陸安森在這個時候收住了話頭,轉身看向推門進來的人。
德飛敞懷穿著一件黑色大衣,神情嚴肅地和陸安森對視了一眼,轉而也看向了靠在沙發里抽香煙的男人。
三個男人一旦沉默下來,連空氣都不再流動了,只余那淡淡煙味在包廂里散開。
大病初癒,一旦放縱自己,很快就會覺得身體不適,被煙霧籠罩住那張陰鷙的臉頰時,傳來了喬斯楠一陣劇烈的咳嗽。
面前兩個男人沒有說什麼,像是等著他咳完再接著談。
捂著被踹斷後重新接上的地方,喬斯楠眼睛都猩紅了,他這種自負的男人最愛面子,最無法忍受別人踐踏他的尊嚴。
「陸安森,現在輪到你求我了吧?我沒什麼把柄在你手裡了,可你的把柄還在我手裡呢,你最近是不是睡不著覺了?你害怕宿琪知道吧?你身邊那些朋友不會說,但不代表我不會說啊,宿錚怎麼說也是個五好青年,就落你手裡給糟蹋了,不然能受這麼多閑言碎語?」一口氣說完這麼長的話,確實費了喬斯楠好大的勁,他唇角蘊著一抹服帖的笑意端起了酒几上的杯子,淺淺喝上了一口溫開水。
德飛看見陸安森的肩膀微微顫抖了一下。
陸安森做的也不是傷天害理的事,但是落到喬斯楠手裡就成了把柄,雖然跟陸安森的那位女朋友幾乎沒怎麼來往過,但是德飛能看得出陸安森十分在意他的女人。
這件事德飛私底下和陸安森談過,德飛的意思是和宿琪坦白,但是首先便遭到了廖凡的否決,那傢伙一個勁的揮手,還悶頭帶著笑,旁邊的陸安森臉就綠了。
至於當事人宿錚,他倒是無所謂,這世界沒有秘密,為了不影響宿琪和陸安森的感情,他不會承認陸安森的身份,如若再不行,就犧牲掉德飛。
喬斯楠在沙發上笑作一團,意指他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陸安森也有這一天。
「我和陳副總本來關係就好,出來吃個飯不行嗎?難道你和你的朋友不出來吃飯聚會嗎?」帶著笑的嗓音卻是越聽越諷刺,看著陸安森吃癟的樣子,喬斯楠險些快要把才癒合的傷口笑崩掉。
看著喬斯楠六分醉意的樣子,陸安森反倒是平心靜氣了下來,和德飛從這家私人會所出來,終於呼吸到了清冽卻新鮮的空氣。
「他怎麼跑到這來了?」背風點上香煙的陸安森眉尖輕輕蹙起,攏出了一個淡淡的「川」字。
「聽小石說,喬斯楠這幾天玩瘋了,可能沒見過這麼大的生意,一連幾天帶著小姐上店裡吃喝玩樂,喝到了凌晨才帶小姐離開,次次宿醉。」德飛做事穩重,不愛吃喝玩樂,對喬斯楠這種男人看不起,口氣自然也帶著看不起。
陸安森轉回臉來,迎著風吹了一會兒,只見嘴裡咬著的香煙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劇烈燃燒,他沉吟了一下,邁步就朝自己愛車走了過去。
太陽西下的傍晚時分,陸安森和德飛從湛市回到了江市。
陸安森駕著保時捷將德飛送到了家門口,兩人一個在車裡一個在車外,簡短地說了兩句話后,德飛回家,陸安森掉頭回家。
建造在長長石階路上的小洋樓已經燈火通明,保時捷迅疾地從家門前路過,駕車的男人匆匆瞥了眼小洋樓二樓的一扇亮了燈的窗,然後開去了小區內的車庫。
柴玟伶幫著保姆阿姨做飯,面前那扇窗正好面朝著家外那條小路,一道穿著黑色大衣的頎長身影從逐漸變黑的夜幕下走過,柴玟伶洗了手轉身就走出了廚房。
打開家門,看見陸安森從石階路上回來,肩膀上蒙了一層透明的水汽,柴玟伶走了出去,伸手一試,果真有清涼的雨絲落在了掌中。
在這五六點鐘的時候下起了濛濛細雨,看著陸安森那個神情抑鬱的樣子本想教訓一番的柴玟伶,轉身走去了陽台收衣服。
陸安森低著頭悶不吭聲地在鞋櫃旁換鞋,身後某個方向傳來了一道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又抽煙了?」
不明就裡的陸安森回頭看了一眼,柴玟伶正皺著眉,臂彎里搭著幾件衣服,他略略點頭:「嗯。」
「先洗澡再回房。」年紀輕輕的,成天煙不離手,像什麼樣子?
柴玟伶沒好氣地瞪了陸安森一眼。
最近他的表現讓她非常不滿,攬著衣服準備回卧室疊起來,走到了卧室門口又忍不住轉頭對陸安森道:「琪琪懷孕了,你一身煙味的,你覺得她會喜歡嗎?」
見過喬斯楠以後,回來的高速公路上抽了幾根煙,身上確實有股很明顯的煙味,陸安森知錯般對柴玟伶道:「知道了媽,我先洗澡。」
柴玟伶瞥了他一眼,沒有再繼續指責陸安森。
樓上他和宿琪的房間亮著燈,陸安森疲憊地將門推開,靠著床頭看書的宿琪立刻抬眼朝他看來。
只是看著他,卻沒有詢問去哪裡了。
在這沉默的眼神對視中,陸安森的腦海卻閃過了喬斯楠那張令人厭惡的嘴臉,一切想走過去和宿琪熱乎一番的想法全都消失了。
「我先洗澡。」低聲交代了一句,人就往衣帽間走,邊走邊把外套脫了。
宿琪詫異地回頭看著這人進了衣帽間,眉尖微微蹙起,覺得有些奇怪,便掀開被子下了床。
「你怎麼了?」宿琪走進衣帽間,看著那個正在衣架上找羊毛衫的男人:「感覺心情不好啊。」
手指撥動著衣架的男人略看了宿琪一眼,狀似不經意地回答:「有嗎?」
口氣那樣低霾,不是心情不好是什麼?
婆婆說陸安森有事出去了,宿琪怎麼也想不到也就一個下午的時間,這人已經在江市和湛市往返了一趟。
見他心情不好,宿琪也沒多說什麼,轉身離開了衣帽間。
沒過幾分鐘,陸安森拿著乾淨的幾件衣服走進了浴室,彎腰正在浴缸里放水的宿琪沒有回頭,邊忙邊說:「你泡個澡吧。」
看著宿琪如今越發有些胖了的腰微微一走神,然後點了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幫陸安森放了熱水,宿琪出去了,在浴室門口和陸安森對視了一眼,陸安森看著她,有些動情地摸了摸她的臉。
宿琪覺得陸安森今天怪怪的。
「把衣服脫下來吧,我拿下去。」把他輕輕往浴室裡面推去。
陸安森在浴缸旁邊脫光自己,光溜溜的就像才來到這個世界的嬰兒,拿著脫下來的衣服轉頭喊自己女人,宿琪走了進來,他像個孩子一樣伸手,把臟衣服交給了她。
宿琪又是不明就裡地看了他一眼,剛好陸安森那種欲言又止的眼神沒能來得及止住,宿琪困惑地皺了一下眉,抱著他的衣服問道:「你要說什麼說啊。」
光溜溜的陸安森身量卻比一般男人長一些,身材也更好一些,站在自己女人面前,也不覺得不好意思,猶豫了一會兒,才對宿琪開口:「如果我犯了錯,你能原諒我嗎?」
宿琪微微一愣,心裡卻是咯噔一下。
陸安森今晚這麼反常到底怎麼了?現在還來問她如果犯了錯誤能不能原諒他?越想越不對勁,皺著眉頭問道:「你犯什麼錯誤了?」
眼底閃過一抹倉促,後來陸安森就朝宿琪笑了一下,轉身踏進了浴缸里。
這樣反常的舉動讓宿琪的心七上八下了起來,抱著陸安森的貼身衣物走到了床邊,想了一下,忽然眼睛冒光,立刻就把他的衣服放在床上,然後拿起他的平角褲檢查了一番。
能讓男人承認犯錯並請求老婆原諒的,還能是什麼事呢?不會這人也犯了老婆懷孕許多男人會犯的錯誤吧?
宿琪不相信,但是行動比誰都要迅速,一番檢查下來,上衣下褲全部看了一遍,倒是沒發現奇怪的地方。
這就奇怪了不是,陸安森自認犯錯,又錯在哪裡呢?
泡了個澡,陸安森乾乾淨淨形同那二十歲出頭的小夥子,皮膚白凈,五官清秀,拿著一條毛巾揉著濕發出來時,宿琪在房裡等他。
一見宿琪拿眼睛盯著他,陸安森就有一種心虛的感覺。
「洗好了?」也沒提他犯錯的事,口氣更聽不出宿琪已經起了懷疑。
「嗯。」既然是心虛,自然不想跟宿琪多談,徑直走到梳妝台邊,在滿檯子宿琪的化妝品護膚品裡面找了自己的爽膚水,輕輕揉了一點往臉上拍。
房間靜悄悄的,一抬眼,就與鏡子里的宿琪對上了視線。
沉默了一會兒,宿琪才走到陸安森身邊,扶著他的腰,輕聲問他:「你出什麼事了?」
「我沒出什麼事啊。」陸安森回身低頭,看著站在自己面前卻只到自己下巴的女人。
「那你讓我原諒你什麼?」昂著頭看著他漆黑的瞳孔,裡面的自己變得好小好小,出神之際,宿琪甚至覺得自己被陸安森這一雙湛黑的瞳孔攝入了進去,就連語調都與平時不同了:「我看你內/褲了。」
「……」這傢伙,居然想到那上面去了。
「不是那麼回事。」不知道如何解釋,陸安森按了一下宿琪肩膀,準備把這個話題岔過去。
「不是就算了,下去吃飯吧。」宿琪也懶得多問,問多了知道一些事情,如果不是好事,反而困擾自己。
夫妻雖然共同擁有一張結婚證,可是雙方在外面究竟幹什麼,另一半又怎麼可能知道?
陸楊青陸安森這對堂姐弟還真是相似,反倒是她和她哥在對方面前,透明的像個空氣一樣,一點神秘色彩都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