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大結局(1)
一張長長的餐桌,圍著一家四口人,牆上的掛鐘敲了幾下,央視開始播報新聞聯播。
就在這樣靜謐的氛圍中,陸安森破天荒的看著陸競平和柴玟伶,認真地開口道:「明天我和琪琪去領證。」
三個人不同程度地抬頭看向了他,然後整個小別墅更顯寂靜了。
柴玟伶慎重地放下了筷子,問陸安森為什麼突然改變了日子。
領結婚證和結婚的日子全部選好了,都是吉日,陸安森突然把扯證的日子提前,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得有個理由說服家人才行吧。
與陸安森坐在一起的宿琪,她望向陸安森的眼神,要多古怪就多古怪,眼睫毛都不眨一下了,盯著陸安森的側臉,彷彿想從陸安森的側臉上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時間早就定下來了,現在又來提前,再結合剛才在樓上他那番奇怪的話,想叫宿琪不多想都不行。
柴玟伶和陸競平都看著陸安森,兩位倒是覺得沒什麼不對勁,只是想知道為什麼陸安森要把時間提前。
「下午和大學同學聚會,下個月也許要跟他們去悉尼參加一個朋友的婚禮,時間就在領證那幾天,我不想耽誤,所以準備提前跟琪琪領證。」一番謊話下來,陸安森清了清嗓門,摸了摸鼻子。
要是給柴龍龍知道他經營著那麼一家秦色夜總會,不把他的皮扒了也差不了多少了,再讓宿琪知道宿錚有那麼一段骯髒的歷史完全是因為他,他的好日子就真他媽的結束了。
「琪琪肚子都大了,你還去什麼悉尼?」最近的陸安森是越發讓柴玟伶不滿意了,自己老婆懷著孩子,不說安心陪她待產,反而三天兩頭跑出去玩,眼下又說下個月要去悉尼,當媽的真是生氣。
陸安森決定打不還手罵不還嘴,反正先騙了宿琪的結婚證再說。
每天吃完晚飯,宿琪都會繞著小區散步半小時,今晚下著毛毛雨,宿琪待在樓上房間裡面。
端著一杯牛奶的陸安森推開了房門,毫無意外的床邊那個人抬起頭,彼此眼神相撞,陸安森眼神閃爍一分,進了房間轉身將門關上。
「陸安森,坦白從寬。」威嚴的話從宿琪的嘴裡低沉的蹦了出來,讓面對著門正在想著怎麼哄她的陸安森后脊椎微微有些發涼。
哪個男人都不喜歡女人瞎猜,因為她們猜得實在是太准了。
將心底的那一抹顧慮抹去,換上一副真誠又無辜的表情,陸安森才端著牛奶杯走到宿琪身邊。
「坦白就是,下個月領證那天,我要去悉尼參加婚禮,所以提前和你扯證。」
總之,有的時候真心不願意欺騙另一半,但是又沒有辦法不撒這個善意的謊言。
雖然是懷疑他的,但是沒有真憑實據,確實也不好胡亂猜測,宿琪喝了牛奶,便早早入睡了。
結果第二天,天公不作美,竟然下起了瓢潑大雨。
睡夢中的宿琪,被窗外的大雨驚醒,醒來的時候雙眸失去了焦距,獃獃的望著叫水汽蒸騰的一片朦朧的窗戶,頓時有些分不清今天是哪一年,哪一月。
這種感覺來的太突然,也把她自己嚇了一跳,她分明已經有了男人,也有了孩子,可是意識似乎停留在初中階段。
被大雨驚醒的宿琪,下意識的認為自己應該趕快起床,然後背上書包去學校上學。
心臟有些難受,宿琪皺著眉拿手揉了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身體里醞釀。
失神的看著窗外的大雨,她總感覺極度的不安,恍惚間又好像在房中看見了已經去世十年的媽媽,媽媽穿著圍裙來叫她起床。
宿琪被眼前的人嚇到了,頓時遊離的意識也很快的回來,眼前什麼都沒有,只有空空的房間,連她身邊的那個男人都不見了。
房間特別的黑,陸安森把燈都打開了,刷牙洗臉,找去拍結婚證照片的衣服,才六點多,就在房裡走來走去。
燈開著,還有個人走來走去,這樣熟悉的場景在每一個工作日發生,親切的讓宿琪好受了一些,剛才被大雨驚醒時,突然搞不清楚何年何月的自己,在看見陸安森后,逐漸調整了過來。
側頭瞅了眼那個人,結果看到那個人從衣帽間出來,進了浴室,沒兩秒鐘,又往衣帽間回去了。
被無視的乾乾淨淨的宿琪從床上爬了起來,靠著床頭拿皮筋把齊肩的頭髮胡亂綁了一下,往窗戶看了一下,雖然窗帘還沒有拉開,可是外面那瓢潑大雨下的那麼大,打的窗戶噼里啪啦,宿琪就忍不住皺眉。
這種鬼天氣,難道他還要去領結婚證?
「陸安森。」宿琪套上拖鞋,走到了衣帽間去。
正在衣架上挑選襯衫的陸安森,沒有回頭看她,只是隨便「嗯」了一聲,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他該穿那件襯衫上面。
宿琪剛睡醒,蓬頭垢面的,眼睛還有些腫,看陸安森已經梳洗乾淨,整個人神清氣爽的在那挑衣服,她就無語的指了指窗外:「這麼大的雨,還去領證嗎?」
「當然啊!昨晚不是說好了嗎?」陸安森忍不住看了宿琪一眼,領證的日子還能隨便變的啊?他這麼一大早爬起來,把自己捯飭的這麼帥,不要告訴他不去了好吧?
「雨太大了,改天吧。」反正日子也給他改了,原本對領結婚證抱有期待的心情,現在就和去趟超市買點東西一樣,只要不急著用,哪天都行了。
宿琪說完就出去了,陸安森在衣架旁邊站了一會兒,特別心煩的把領帶胡亂的扔在了玻璃柜上,轉身也出去了。
「雨大不要緊啊,反正開車啊。」陸安森跟著宿琪,跟她屁股後面求。
宿琪轉身把陸安森往後面推開,煩躁的又往窗外指:「你自己聽聽,這麼大的雨,你非要今天領證幹嘛?」
給宿琪的話一堵,陸安森沒話說了,抬眼瞅了瞅窗外的大雨,對這個突然下大雨的老天爺十足的懟啊!
簡直就跟他作對似的,哪天不下,非得今天下,還那麼大!
不過這女人善變的本事也確實叫他長見識了,他一個大男人,還不能跟女人一般計較。
「算了。」有氣無力的揮了下手,對宿琪有點意見的陸安森,神情冷冷的又回了衣帽間。
他西褲已經穿在身上了,現在不去領證了,還得脫掉。
原本以為剛才給宿琪甩了點臉色,她應該會知趣的過來討好他,也許等到八點多鐘雨小了點,她又改變主意跟他去領證了,結果沒想到他換上睡衣褲從衣帽間出來,宿琪已經又睡了,聽到他出來了,還叫他把燈關掉。
陸安森走到門邊,鬱悶的把燈關了。
既然不去領證了,又是個雙休日,還這麼早,不睡覺好像也沒別的事做,於是他也回了床上,繼續蒙頭大睡。
這一次入睡,宿琪又夢到了一些過去的人和事。
夢境太過真實,讓她又一次分不清這是何年何月,她彷彿置身在初中的課堂上,聽著生物老師無聊的演講。
雖然沒有夢到一些可怕的東西,也沒有夢見媽媽最後一段時間在醫院裡化療,整個人都變形了的樣子,可是依然有滾燙的熱淚從眼角滑落,令她十分的不安。
她知道,這種情況也許和懷孕有關,一些過去的場景,過去的人事,都會紛紛的出現在她的夢中,也許只是她想念媽媽了,所以在即將要成為媽媽的這段時間裡,把這十年沉澱下來的那種情緒再次發泄了出來。
宿琪魘在睡夢中,時常會抽搐一下,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身邊的那個人也不知道。
兩人又睡了一個多小時才醒,一般柴玟伶會在這時候叫宿琪起床,久而久之,宿琪就不需要婆婆上樓喊了,到了點自覺就醒了。
醒來的她先開機看了下時間,感覺到渾身不舒服的她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縈繞在心口,總覺得有一塊大石頭壓在心上。
宿琪摸了摸肚子,雖然沒有感覺到那裡有任何異常,卻也在這窗外大雨拚命下著的時候,莫名感覺到十分的不安,她想要去醫院做一個檢查。
轉頭看睡在身邊的男人還是趴著沒動,就喊了他:「陸安森?」
早晨起早了,平時上班又沒有時間睡懶覺,重新躺回床上,陸安森睡著了。
見他沒回,宿琪知道他睡著了,就沒再叫他,自己起了床,去了浴室刷牙洗臉。
估計是洗漱的聲音把陸安森吵醒了,宿琪洗好臉從浴室出來時,看見陸安森已經翻平了躺著在,還打著濃濃的哈欠,整個頭睡的跟個雞窩一樣。
宿琪朝梳妝台走過去,拿了護膚品往臉上抹,邊抹邊抬頭瞅了眼鏡子,鏡子裡面陸安森已經拿起手機,躺在床上玩起來了,她就對他說:「吃過早飯,你陪我去醫院一趟吧。」
原本已經拿起手機正在上網的陸安森,一聽宿琪說要上醫院,頓時扔了手機,非常緊張地看向她:「怎麼了?」
宿琪倒是笑著化解了陸安森此時緊張的情緒,用含笑的語氣並不在意的說道:「可能是下雨的原因吧,我今天很不安,總是覺得七上八下,所以你陪我去趟醫院吧。」
如今沒有任何事情可以讓宿琪擔心,她也放寬了心,安心待產,如若說有什麼事情讓她不安或者七上八下的,那麼肯定是肚子里的這個孩子。
只不過她今日的反常卻完全不是因為孩子,肚子沒有感覺到任何的不適。
許久不曾做夢了,卻在夢中見到了許多故人和故事,醒來的時候突然分不清何年何月,還一度認為自己是在初中時期,媽媽立馬會上樓來叫她起床,這樣的不安讓她找不到理由,只害怕會影響到孩子。
陸安森自然掀了被子下床,飛快的套上羊毛衫,就竄進浴室里去洗漱了。
怕柴玟伶擔心,於是兩人在早餐前下樓時,有意說好了一番說辭。
「她爸讓我們過去,中午吃過飯我們再回來。」拎著宿琪的包包,陸安森站在宿琪身後,將這一番與宿琪之前套好的話,說給了柴玟伶聽。
完全不疑有他的柴玟伶,倒是看向了窗外的大雨,她也是不願意這麼大的雨兩個孩子出門,只是宿琪爸爸如今一個人守著那麼大的屋子,和兒子的關係也沒有修復,孤獨也是正常的,打一通電話讓女兒帶著女婿回家,自然無可厚非。
柴玟伶看了眼宿琪穿的暖不暖,便點點頭,囑咐了陸安森下雨天開車要慢,就送他們出門了。
陸安森撐起了一把雨傘,將宿琪全面的摟在了傘下,而自己的半個肩膀已經全數露在了傘外,帶著宿琪下台階時,他轉身招呼了柴玟伶一聲:「媽,你關門吧!」
柴玟伶卻是非常擔心宿琪,握著把手,站在屋檐下,任那大雨瓢潑,卻仍舊大聲的對兩個人道:「石階上滑,琪琪你小心點,安森你拉好她呀!」
「知道了!」
兩個孩子的身影逐漸的走遠了,看著陸安森緊緊摟著宿琪,不忍她淋到一絲一毫,柴玟伶這才放心的退回了家中,關上了房門。
這一場大雨,下的實在是大。
一路上,陸安森的雨刮就沒有停止過運動,他小心翼翼的看著前方,將車子開的極為穩妥,花了比平常多一半的時間,才帶著宿琪到了醫院。
下著大雨,又是一個大清早,陸安森在來的時候,便沒有打電話給閻博士。
閻博士上年紀了,陸安森也怕他的子女背後把他咒罵一通。
按照尋常的程序挂號排隊,然後做檢查,一通檢查下來,宿琪的情況非常穩定,沒有任何她擔心的情況出現,胎兒發育的很好。
手撫著孕肚,宿琪在陸安森的摟抱下走出了診療室,她現在心情好多了,只要孩子沒事,她就不會再提心弔膽了。
在車上,把清晨的夢魘告訴了陸安森,陸安森倒是微微一笑。
年輕英俊的男子只穿著高領毛衣,整個側臉輪廓深邃好看,一邊認真的駕駛著方向盤,一邊同宿琪說些安慰性質的話,倒也讓直到現在還有些不安的宿琪放鬆了一些。
宿琪說起了自己醒來時望著窗外,突然不知道今天是何年何月的事,陸安森只是微微一笑,他道:「肯定是懷孕導致的,我聽身邊朋友說,有的女人懷孕時,好多綜合征的。」
宿琪低落的情緒也應該在綜合征裡面。
沒有當一回事的陸安森將車拐向了往宿琪家開去的方向,距離他們清晨自家離開也已經過去了一兩個鐘頭,瓢潑的大雨逐漸變成了小雨,行車的前方也能看的更清楚一些,陸安森稍事提速,含著笑意握住了宿琪的手。
「我估計你是想你媽了,帶你回家看看。」
感念陸安森貼心的宿琪,帶著陸安森的手,一起揣到了衣兜里,兩隻手相貼在一起,緊緊的握住,不時就變得溫熱,陸安森的大手十分的熱,將熱量源源不斷的傳給了宿琪。
她也覺得她應該是懷孕導致了有些傷感。
快要成為母親的她,自然會想到給了她生命的母親,距離母親去世已經有十年多了,她不是很能記得母親的樣子了,在那段越來越遙遠的歲月中,母親的樣子像一團薄薄的雲煙,只有一個大致的輪廓,具體的樣子宿琪都已經不記得了。
有陸安森在身邊,可真好,七月份生下寶寶,他們就是一家三口了。
細想之下,宿琪望著窗外傻乎乎的笑起來,直到此時她也沒認為早上莫名出現的情緒是一種先兆。
穩噹噹的駕駛著保時捷帶著宿琪回到了她家。
宿家的小洋樓比鄰馬路邊,在下著小雨的上午,沒有什麼車輛路過的地方,小洋樓看起來灰撲撲的,也沒有開燈,整個建築物都彷彿籠罩在春雨之中。
空氣還是冷絲絲的,陸安森先行下了車,繞過了車頭去副駕駛那邊接宿琪,拉開車門在宿琪剛把頭探出來的時候,陸安森便把雨傘全數撐在了宿琪頭上,是生怕她淋到一絲一毫。
陸安森的肩膀或多或少的被雨水淋濕,不過他完全不在意,男人身體沒那麼弱,摟了宿琪的肩膀,替她撐著傘,陪她一同進了院子。
家裡在這靜謐的下著雨的上午,十分的靜謐。
宿琪掏出了鑰匙將門打開,她估摸著她爸還沒有起床,本來就是周六,又是一個陰雨天氣,她爸一個人在家,想來是非常孤獨的。
宿琪心裡有些不好受,雖說她一直說著恨著她爸,可是真到正經事上宿琪硬不下心腸,宿錚自己的感情一團亂麻,和陸楊青經歷了那麼多,最後卻是這麼個結果,心情可想而知,所以她爸,只有她多上點心了。
打開門,宿琪順手就將鑰匙連著包包放在了鞋柜上面,一邊還扯著陸安森的衣擺讓他進家來,見他肩膀上全都濕了,宿琪趕忙換了鞋,站在一邊,要陸安森把衣服脫下來。
陸安森十分聽話的把衣服脫下來交給了宿琪,宿琪眼睛笑彎彎的接過陸安森的衣服挽在了臂彎中,趁著他在地墊上換拖鞋之際,宿琪說道:「爸爸肯定還在睡覺,我去看看冰箱裡面有沒有菜,沒有菜的話,你陪我去超市買一點好不好?」
「好。」陸安森換上了拖鞋后,捧著宿琪的肩膀將她轉了個方向,然後道:「你去看看缺什麼菜,我去上個洗手間。」
小兩口看起來恩愛的不得了,宿琪準備先去冰箱看看有沒有菜,然後上樓去衛生間拿自己的毛巾將陸安森的大衣擦拭一下,陸安森走去了樓下的衛生間,關上衛生間的門,在裡面上廁所。
他剛剛才將西褲拉鏈拉下來,猛的就聽見宿琪在客廳裡面大聲的尖叫,嚇得他倒抽了一口涼氣,頭一個念頭就是宿琪摔倒了,他連拉鏈都忘記拉上,整個人臉色慘白的拉開衛生間的門沖了出去,然後在一張沙發背後看見了剛才發出了尖叫的女孩。
陸安森望著眼前的這一幕,整個人都石化了。
「爸爸!爸爸!爸爸你怎麼了!」坐在地上的宿琪,雙眼掛著淚,托起了宿寄國的頭擺在自己的大腿上,不停的喊著宿寄國,卻是完全不敢搖晃擺動他。
宿寄國沒有任何反應,人應該已經昏迷了過去,臉色發青,嘴唇發紫,不知道是何時倒在了沙發背後,但是他與宿琪回來的時候,宿寄國肯定是已經躺在了這裡的。
吃驚過後,陸安森匆匆將拉下來的褲鏈重新拉回去,然後火速的撥打了120,他站在昏迷的老人身邊,不安的握著手機,時不時看看坐在地上的宿琪,等待那邊連線的同時,陸安森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他沒有魯莽的將宿寄國抱起來送到醫院去,因為宿寄國什麼情況還不知道,說不定不能夠隨便移動,還是交給醫生更有把握。
「喂,你好,是120嗎?」
宿琪仰起了大眼睛,掛著透明的眼淚急火攻心的看著陸安森與120接線員聯繫,在電話中那端的人詢問了現場情況,病人主要癥狀,然後指導陸安森做最簡單的基本工作,陸安森記清楚之後,火速的掛斷了通話,之後和宿琪按照醫生的指導看護著宿寄國,直到醫院來人。
後來他們跟著120的車子一同去了臨近的醫院,車上陸安森擁著宿琪,不停的安慰她,可是她十分的難過,握著她爸爸的手一分一秒都不願意離開,陸安森知道,她已經沒媽媽了,她不能再失去爸爸,如若雙親都離世了,她在這個世上,縱然有了老公和孩子,也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了。
陸安森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宿琪,只能陪著她做她的依靠,到了醫院,一切手續都是陸安森去跑的,宿琪只守在手術室外焦灼的等待著。
她曾經叛逆過,對著宿寄國大聲的吼過,詛咒過他,叫他去死,她曾經毅然決然頭也不回的去了聖彼得堡,那五年裡,只要想到她父親,她能恨得咬牙切齒,她發誓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她父親,她要讓她父親在老年的時候孤苦無依,她發誓她絕對不會給他養老,她要做他一輩子的仇人,好給媽媽報仇,如今的她挺著個肚子已經是准媽媽了,想到那些年幼稚到可笑的想法,不免連淚水都掉了下來。
她真是太天真了,這是她爸爸。
宿琪一下子彎下腰去,用雙手捂住了臉,萬分悲痛的沉浸在了自責與悔悟之中。
交完費的陸安森剛剛回來,手裡還捏著一沓單子和找回的零錢,就看到宿琪在手術室外的排椅上彎下了腰,什麼都無需多問,他也知道她現在的心情有多難受,她肯定在自責沒有多陪伴在她爸爸身邊,只顧著自己的幸福。
陸安森將手裡一沓單子和零錢一股腦的全部塞進了大衣里,然後就坐下去,立刻擁抱住了宿琪,承受著痛苦的宿琪突然感受到了熟悉的味道,立刻投入到了陸安森的懷抱中。
「安森……」她呢喃著,伸手抓著陸安森的衣領,頭深深的埋在陸安森的胸膛里,找尋著依靠。
陸安森將她緊緊抱住,安慰道:「不會有事的,別擔心。」
懷裡的女孩沒有任何動靜,只是躲在他的懷中,陸安森是她溫暖的港灣,她知道在他的懷抱中能得到溫暖,出了任何困難,這個懷抱都會將她裹住,阻擋住那些大風大浪,讓她安枕無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