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烈日炎炎,一哨輕騎飛馳在通往冀州的路上,焦熱的氣浪卷著揚起的塵土,飄蕩在混合著知了焦躁的嘶喊的空氣中,更加顯得難以忍受。
「吁~」領頭的男子勒住絲韁,後面的人也忙停下來。
「後面的儀仗還有多遠?」男子問道。
「回稟王爺,大約還有一個時辰。」
「嗯。」洛顯聽後點點頭。
「糧食被截的現場離此多遠?」
「回稟王爺,從這裡往東五里路。」
「傳令下去,等儀仗到此,先扎住人馬,你們幾個也在這裡等,不必跟來。」
「王爺,冀州刺史李護國已率領冀州官員在西門恭候了。」
「不必管他!」洛顯一打馬,順著小路往東去了。
異常開闊的地界,處處顯示北方地域的豪邁,沒有丘陵,沒有密林,就連不遠處一條大河,都不似南方溪流般纏綿蜿蜒。
洛顯沒有想到糧食被截是在這麼個地方,就算是非專業劫匪,也不會選擇這個地方的。
四周開闊的連十裡外城牆的影子都能恍惚看到,沒有任何隱蔽物,人躲在哪?退一萬步講,就算人沒有埋伏,光明正大的等在此處,那截完糧食后,怎麼運走?
冀州刺史李護國雖然是個飯桶,但也是第一時間前來護糧的,怎麼轉眼間,三十萬擔糧食就不見了?
馬蹄踏在土地上,實誠的篤篤聲,土質硬而乾裂,如果在這個地方原地撅洞,那肯定不是一個小工程,況且要埋藏三十萬擔糧食再加上糧車呢。李護國就算再飯桶,他看不見,難道冀州上下都看不到?要是這樣,到時候就不是一兩個人的問題,恐怕連那個號稱慧眼識英才的大哥都要跟著吃瓜落咯。
洛顯連著跑了兩趟馬,都沒有在土地上發現任何痕迹。
打馬跑上不遠處的河堤,河堤不高,雖然水勢不小,但今年的水位始終上不去,河上只橫著一截斷橋,看樣子已經有一兩年的樣子了,別說是車馬,人也只能望岸興嘆。
哼!洛顯又氣又笑,如果被大哥知道自己用了這樣的官員,放著橋樑一兩年都不修繕,不知道該怎麼發火呢,那雷煙脾氣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了的。
正看著,身後馬褂鑾鈴響動,一騎白色身影飄到身後,馬上的人翻身下來,單膝跪倒,施以大禮。
「屬下陸志逍叩見王爺!」
洛顯圈回馬頭,手中馬鞭一指:「阿九,起來吧。」
「是!」阿九重新上馬。
「你這一路上都聽到些什麼?」
「是,屬下的確聽到了不少。」
「賊人的下落也已經有了?」
「是!」
「但現在還不能動,是不是?」
洛顯含笑問道,直到阿九又吐出一個是字。
洛顯打了個哈欠,臉上又顯出倦容,愛說不說,反正阿九這樣,心中自是有底了。
阿九跟了洛顯十年,又外放了兩年,見過達官貴人皇親國戚無數,要講深藏不露,洛顯主子認了第二,就沒人敢認第一了。
大主子脾氣火爆號稱吏部太歲,隔三差五的把吏部上上下下煙熏火燎一把,弄得三天兩頭的文武百官就灰頭土臉的去上朝,個個臉上跟去奔喪一樣,看的皇帝陛下堵心的很。
二主子秉性耿直,驍勇善戰,身先士卒,不管是他帶出來的兵部的人都死心塌地的跟著效命,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還是在朝在野的,提起他都無不挑大指稱讚。可他偏偏是個淡薄名利,不願在朝廷呼風喚雨的人,常年在外戍邊。
四主子外表文雅,詩詞不離口,摺扇不離手,端起架子來卻六親不認,凡是打官司的,不管有理的還是沒理的,進來各大五十大板,自己先玩夠了再說。所以不論文武百官,還是城中百姓,有了糾紛能自己解決的絕不麻煩到四主子的刑部。也因為如此,長安城裡才顯得非常消停。
五主子六主子還小,但將來都不是池中之物。
他這個頂頭的三主子,如果在長安城內豎起一座擂台,站在上面振臂一呼。
「城內最大的花花公子是誰呀?」
「慶親王!」
「最遊手好閒的是誰呀?」
「慶親王!」
「凡事不出頭,只等別人打前站的是誰呀?」
「慶親王!」
保證是眾口一詞,眾口爍金,眾望所歸!
這次如果能拖到四主子從黃河回來,恐怕他也絕不出頭。他就從沒為什麼事情著急過,臉上永遠是那副不清醒的樣子,只有身邊的人才能從他細微的眼神閃爍中知道他心裡的變化。
「想什麼呢?」
洛顯懶懶的說道,看樣子這裡也沒什麼可看的了,一目了然,如果糧食真從這裡被截走,那就只有插上翅膀飛,這一條路了。
「是,」阿九拉回思緒,「屬下已經見過夫人了。」
「在哪?」
阿九看到洛顯精神好像震了一下,丹鳳眼裡流露出的神采也與往日的慵懶不同。
「三日前,在安平鎮,現在早已進了冀州了。」
洛顯露出一種平時沒有的笑容,像是準備隨時捕獵的豹子一般,精神抖擻的。
「她怎麼樣?」丫頭,你最好保證自己沒事,給我乖乖的回來。
「是,夫人很好。」阿九忙低下頭,不敢直視主子的眼睛。
很好,好的已經榮升為全天下最美貌,地位最顯赫的小寡婦。
「哼!」洛顯哼了一聲,「她敢給我掉一根頭髮看看。」
阿九偷眼看了一下主子的臉色,還好,就是不知道看到女主子那身穿戴會不會當場翻臉,立即丟下案子架上美人回京。
不過,能有機會看到三主子發怒,應該也挺好玩的吧。
「走吧。」
「是!」
阿九打馬隨著洛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