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0章 我能用一下嗎

趙邁的擔心並非多餘，耐括斯聖堂當然在行動。當各個本源世界的超脫者都被清零后，他們派出了自己的人手前往這些世界。其用意顯而易見，就是為了爭取那些超脫者的位置。

本源力量和世界意志一樣，並沒有特別的喜好。它們只關注自身的生存，然後就是尋找足夠能力的生物作為合作夥伴，一同參悟多元宇宙的道理，一同提高。

每個世界的本源力量側重都不同，能夠支持的超脫者類型也千差萬別。創世界發生器掃平了舊世界，建立了新世界，但並不會對本源力量做出多少改變。因此只要循著舊日超脫者的道路前進，在對應的世界中成為超脫者的可能性會大大增加。正如老頭子所說，「本源世界的力量回重塑超脫者，但卻肯定不是那個超脫者」。

這是真正的釜底抽薪之策。環之聯盟加上超脫者的聯盟才是耐括斯聖堂最大的敵人，而失去超脫者的環之聯盟，只不過是一個「多元宇宙司機工會」。就算再高看它一些，最多也就是一個壟斷地位的運輸公司而已，怎麼能和地方割據勢力對抗？

誰能搶到超脫者的位置，誰就能控制大勢。當「大勢」足夠強的時候，耐括斯就有可能變成正派而環之聯盟成為反派。本源力量和世界意志只關注自身的繼續存在，對於是不是消滅環之聯盟這件事不會提出任何意見。至於消滅環之聯盟之後，各個世界的生靈會不會生活的很悲慘，也不在其考慮範圍內。

天地不仁，指的正是這種情況，而這也是耐括斯聖堂要實現的主要戰略目標。各種行動已經開始，到處都有聖堂的小股部隊侵擾。它們根本不是為了佔領地盤或者收集資源，它們只需要破壞，製造傷亡，引發星際災難，讓環之聯盟疲於奔命。

「破壞內部網路的確只是第一步，沒錯。」索卡點點頭，贊同道：「耐括斯已經開始四處出擊，散播恐怖，好不斷提高他們的影響力，同時削弱我們。從我們已經獲得的情報看，它們早有預案，從精神和肉體兩方面影響各個星球的自由人，用耐括斯的那套理論對他們洗腦。他們在抵消這麼多年來環之聯盟的努力！也許一兩個月看不出效果來，但是長久下去，一兩代人之後，耐括斯就能佔據上風。」

「的確是有這樣的可能，但我總覺得耐括斯能把環之聯盟給炸了，那就不會是為了這種小事。」趙邁聳聳肩膀，說道：「資源？這個宇宙這麼大，資源無數，而且從來也沒覺得耐括斯聖堂缺過資源。地盤？地盤的本質也是資源。信仰？信仰的力量離不開世界意志，而世界意志不會允許一種威脅世界意志的信仰存在。耐括斯聖堂到底要什麼？必須搞清楚這個才行，否則只會被現在這些混亂的局面迷了眼睛，亂了心思。」

「除了世界的毀滅，耐括斯還會需要什麼？細究起來，他們的目的不就是花樣作死嗎？」索卡看著趙邁，努力想要理解這個Z蟲之王的想法，但是得到的終究是非常混亂的結果。

就算是從天使的角度想要理解人的思想就很困難，更不要說其中還摻雜了Z蟲的特性。索卡自己心裡也很明白與趙邁建立默契非常具有挑戰性，但形勢逼人，這個時候也不由得索卡自己選擇。她告訴自己必須理解趙邁的思路，明白Z蟲的戰略，加以引導、輔以配合，確保雙方一起對付耐括斯。

「趙邁，你總是將耐括斯聖堂放在嘴邊，但實際上耐括斯才是最大的威脅。聖堂那些人，最強的改造人也達不到超脫者的水平，就算是形成領域，也因為其先天受到世界意志排斥而不會太強。只需要四個字就能解決：火力覆蓋。」索卡的手指敲記著桌面，用清脆的響聲來加強天使的語氣：「耐括斯，世界的毀滅者，才是我們的大敵。就算是超脫者也只能驅散而不能消滅耐括斯，環之聯盟損失慘重，對抗耐括斯的能力下降了八成。」

「我認為聖堂才是真正的敵人，而耐括斯只是整個事件的誘因和背景，並不是解決問題的關鍵。」趙邁打斷了索卡的話，說出了自己的觀點，卻沒有給她解釋原因。他緊緊抿著嘴唇，猶豫了好一會兒。但一想到環之聯盟遭遇了這麼多次攻擊，顯然內部的問題並沒有徹底解決，他最終決定還是要有所保留。

「我的意思是：消滅耐括斯聖堂，就是斬斷耐括斯的手，這是我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他把話往回圓一圓，顯得不那麼可疑和生硬。「我也派艦隊參與了聖堂基地的攻防戰，見過了耐括斯。我並非是為了打擊咱們的信心，但是Z蟲艦隊面對耐括斯的時候沒有什麼好辦法——對付耐括斯聖堂不在話下。雖然我的Z蟲不怕犧牲，可以充當炮灰，但這炮灰至少當的得有意義，不能白白送死，對不對？」

索卡眨眨眼睛，信了。「你說的很有道理，現在首先要做的就是最大化利用資源。聯盟提供耐括斯聖堂的信息，你先對付他們，斬斷耐括斯邪惡的觸手。我這邊利用這段時間研究一下怎麼讓Z蟲能夠使用反耐括斯的技術。」

趙邁點點頭，從口袋裡拿起一塊藍色水晶，當做冰棍嘎吱嘎吱啃了起來。他沒有注意到索卡那雙寫滿了「你是土豪」的驚訝眼睛，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想法當中。為什麼總是環之聯盟內部出現問題？這一次的行動是怎麼被耐括斯聖堂利用的，是什麼力量讓一切要素組合出一次成功行動的？

「現在內部網路是什麼情況？那顆創世界發生器直接掃空了數以千計的世界，到底有多大威力？」趙邁將藍色水晶的渣子咽下去，然後指了指自己：「現在耐括斯聖堂沒有什麼更好的目標，只剩下炸我了。謝謝你給我項鏈，能讓世界意志忽略我、不嫌棄我、不逼我成耐括斯。但若是我頂不過爆炸直接死了，那也不是你想要的結果對吧？」

「直接來看一下就好。」

他們身在戰情會議室，因此這裡的設備和資訊非常齊全。天使在桌子上按了許多按鈕，然後一副內部網路的情況圖便投影到半空中，活靈活現地呈現在趙邁眼前。整個內部網路是由無數條扭曲的空間通道構成，就像是某種生物的腦部神經分布圖。聯盟總部就在整個網路的中央，但是從顯示圖上看，目前並沒有直接連在這個網路上，而是稍微脫離了一部分。

「內部網路保持著非常強大的能量水平，相當於所有擺渡者同時使用元素穿越網路時消耗能量——也就是命運金幣——的五倍。你也是超新星事件的親歷者，當然也知道這方面的事情。」索卡用手指在內部網路明亮的線條上劃過，然後停在亮度最高的位置，並在那裡標記上紅色。「這裡就是最初的爆炸點，就在聖堂基地與聯盟前進基地中央。現在整個內部網路的能量水平達到最高，也就是百分之百的程度，相當於所有地點都達到了超新星爆炸的水平，非常危險」

索卡雙手畫了一個圓圈，用誇張地語氣說道：「只是砰地一聲，創世能量抵達各個分部，然後就引發了各個分部所在世界的創世。耐括斯聖堂非常聰明，它們知道自己的創世界發生器沒有那麼大的能量水平，於是用的全都是內部網路積攢下來的能量。各地分部被毀后，連接就斷了，因此剩餘能量沒有地方可去，全都聚集在裡面。創世的過程停止住了，就像按下了暫停鍵。內部網路算是一定意義上的空間，但它畢竟不是一個世界，沒有世界意志在其中，創世就找不到目標。」

「於是你們也被鎖在外面，沒法用內部網路？聖堂甚至太聰明了，它們從哪裡得到了內部網路的信息？」趙邁一句話顯然戳中了索卡的傷心事，而他趕忙道歉，並裝作不經意的問道：「我很好奇，你們有沒有整個事件的時間線？我想知道這爆炸到底有多快，我是否能建立預警體系，是不是來得及立刻避開。」

「非常有道理。」索卡調出了全部的資料，將整個內部網路被創世規則塞滿的過程呈現出來。趙邁一遍又一遍的觀看，記下幾乎所有的數據，尤其是各個關鍵的時間點。

「如果計算沒錯的話，當創世規則達到這個遠端的時候，其實整個過程已經停下來了？」

索卡看了看數據，算了一會兒，然後點了點頭：「沒錯。從時間流速上來說，這是距離爆點最遠的點，也是創世規則最後到達的地方。創世界發生器將自身的規則剛剛傳遞給這裡的世界，一切就停了下來。」

「那麼聯盟分部爆炸並切斷內部網路的速度有多快？耗時多少，我只需要知道這個地方的數據。」

索卡的臉色有些不好看，這個數據畢竟是聯盟分部的兄弟姐妹們「死出來的」。「這非常臨近內部網路瞬間終止的那個時間，所以這數據有可能不準。目前我們計算出來……大約是一秒多一些，不到兩秒。」

「太好了！」趙邁一揮拳頭：「哦，抱歉，我並不是說他們死得好，我非常遺憾他們死掉了。我的意思是只有一秒時間的話，我就能去內部網路看一看，就從那個點進入。」

「你瘋了嗎？」索卡雙手抱住頭，所有的翅膀猛地張開，幾根羽毛掉落。「那裡面全都是創世規則！無數粒子、物質的衝擊波，混亂的規則，而且它的時間是完全停滯的，你進去會死的！」

「我按照超新星估算過，讓內部網路達到百分百負載的能量還殺不死我——而且它是停滯不動的。也就是說，只有在我帶進去的領域所形成的那很小的範圍內，才有時間這個東西。我有什麼可擔心的？」

「你好不容易躲開了創世界發生器，現在又要衝進去！你想變成耐括斯嗎？」

「當然不想。不過你也說了，內部網路不算一個世界，而且在它創世之後我才進去的，還戴著項鏈，無論如何也不會被當成創世的引發者，更不會被變成耐括斯——那裡根本就沒有世界意志，這是你說的。」

「現在整個網路的負載是100%。」

「我胃口好，說不定能降低能量水平。」趙邁雙手合十，說道：「瞧，這對我很重要。如果錯過了這個時間靜滯狀態的創世界發生器，我就再也沒有這麼好的機會了。你也不想讓我在炸彈臨頭的時候束手無策吧？況且我還有一大家子要照顧，還記得琪琪小可愛嗎？」

「好吧好吧……」索卡雙手一攤，敗下陣來。「你可以用元素穿越網路到這個地方，也就是原來聯盟分部的位置。我給你完全長老許可權，可以訪問內部網路。你是個擺渡者，所以直接操作你的通訊器就行。我是相信你的實力才這麼做的，所以你千萬別死掉！」

趙邁展現出了謎一般的微笑，嘴角的牙齒居然能在室內的燈光下反射出耀眼光輝。他不僅記住了這個最遠端的切入點，還順便把許多有可能具備研究價值的地點全都記錄到手機上，包括它們之間形成的通道。

他的計劃非常簡單：進入內部網路，嘗試尋找黑譜。既然創世界發生器模仿的是創世過程，那麼就應該有黑譜。他堅信這一點，並期望能夠找到一條凝固在時間當中的黑譜。雖然伊露維塔能夠減緩時間，但肯定達不到內部網路的能力水平，無法將黑譜長時間固定住。

黑譜-耐括斯，這兩者現在還不能直接聯繫在一切，但趙邁的直覺告訴他，這是一條值得披荊斬棘研究的道路，值得以自己的身體而不是海星母艦來探索。他將調兵遣將的工作扔給了刀鋒女王，給家裡人說了一聲，便撕開內部網路，毅然決然地衝進了萬丈光芒之中。

給裡面帶去一抹藍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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