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節 氣憤
回到館舍,孫子臻一眼便看見了床上一臉怒色的劉尚。
只見劉尚自從孫子臻進來,都沒有看過他一眼。
孫子臻來到床前,嘆了口氣,道:「劉兄,你今天又是怎麼了?」
劉尚雖然沒有再鬧,但可以看見她一臉闌干淚痕,這讓孫子臻見了甚為不解。
「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清楚!」
孫子臻眉頭緊緊一皺,語氣稍有不愉:「我做錯什麼了!你這脾氣為了總也改不了?為什麼總發這樣無名的怒火?」
見到孫子臻強硬了起來,劉尚也從床上站起,冷眼看著他,道:「你答應過我不去就近公孫湘漓,你,你今天怎麼寫出那首詩來!」
「我就寫了,你能拿我怎麼樣?」孫子臻此時也動了真火,直直地盯著劉尚,話里鋒芒畢露。
「你!」劉尚頓時被孫子臻一語咽聲,最後終於忍不住將憋在心裡的話吐出:「你就是喜歡公孫湘漓,別以為我不知道!」
孫子臻一愣,哼聲道:「這和你沒關係!」
劉尚拉住孫子臻的衣袖,逼視著他,重重道:「你就是喜歡她!你就是喜歡她!」
孫子臻被劉尚擾得心煩意亂,終於忍不住用力甩掉了劉尚的手,大聲道:「我就是喜歡她,你能拿我怎麼樣!你是誰?憑什麼管我!」
在劉尚記憶里,孫子臻從來都沒有這麼大聲的和自己說過話,心裡猶有很多要和孫子臻說的真心話,但是在此刻她不能說,一肚子的委屈讓她頓時紅了雙眼,泫然欲泣,一甩袖,瘋了似的道:「你去找公孫湘漓吧!她哪裡都比我好,人長得漂亮,又有錢有勢,哪裡像我這一個被人拋棄,像一件貨物一樣隨手就能丟給他人,沒人心疼,沒人要的人!孫子臻!我恨你,算我瞎了眼睛,以後就當我不認識你!」
孫子臻看著瘋狂般的劉尚,雖然他不理解劉尚的話,但是他心裡卻是莫名其妙地一痛,上前拉了一下劉尚,道:「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你為什麼老是拿自己和她比,你們不一樣,一個是我的好兄弟,一個是…..是我喜歡的人,你們對我來說都很重要,沒有人會拋棄你,沒有人會拿你當貨物一樣丟給他人!」
「休碰我!」劉尚狠狠地將手抽了出來,聽到孫子臻真真正正的表露出他對公孫湘漓的愛慕,她的心就像針刺了一般的痛。
劉尚緊緊地盯著孫子臻,道:「我們一樣!要不你就和她好,要不你就把她徹徹底底的把我忘記!」
「你!」孫子臻一愣,氣道:「莫名其妙!」
劉尚猶自還在喋喋不休:「你就只會寫首破詩給我看,那麼不留餘地的傷害我,有種你拿給她去看!」
「我為什麼不敢?」孫子臻不服氣地道。
劉尚冷哼一聲,道:「你就會在角落裡偷偷地看人家,露出那雙色迷迷的眼神,還寫首破詩從那裡裝腔作勢,說到底就是一個小人,偽君子!」
這麼**裸的侮辱想讓孫子臻不怒也難,駁斥道:「你胡說!」
「我胡說?那去拿給她看啊!」
「你以為我不敢?好,我今天就成全你!」
說罷,孫子臻大步出了門去,劉尚絲毫沒有想到孫子臻居然真會去,當下傻了眼,對著孫子臻的背影,大聲道:「孫子臻,你會後悔的!」
孫子臻理也沒理劉尚,重重地關上了門,房間里,只留下了神情獃滯的劉尚。
走出門后,待孫子臻靜下心來,不由感覺有些後悔起來,在御文殿寫的那首詩給自己看看也就罷了,要真拿給公孫湘漓看,想起來臉上都有些發燙,但如果就此算了,他讓覺得有些不甘心,就這樣回去又怕受到劉尚的嘲笑。
想起劉尚,他心裡不禁感覺陣陣空虛,自己還從沒有像今天這樣和劉尚爭吵過。
孫子臻一向很敬重對他潛心教導的魯桑平,若不是這樣劉尚惹怒了魯桑平,他也不至於這麼生氣。
「算了,我還是將心意向公孫湘漓表明吧,劉尚那邊以後再慢慢解釋吧。」孫子臻嘆了口氣,只見他的目光充滿了猶亂,還有就是那一份不易察覺的期待。
午後天氣稍暖,柔風似水,迎風飄舞的花柳與他此時的心境相照應,靜謐的庭院只有他一個躑躅的身影。
猶豫了好久,孫子臻咬了咬牙,終於做下了決定,手慢慢的伸向了眼前的門戶。
眼前那個屋子便是公孫湘漓所居,一般的學子都住在館舍,但是因為公孫湘漓身為丞相獨女,掌上明珠,魯桑平便自覺的為公孫湘漓選擇了一處好院落。
敲了三下,只見眼前的門被輕輕地打開了,走出來的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孫子臻認識她,這個名叫小雅的姑娘就是公孫湘漓的書童。
小雅的目光掃了掃眼前這個全身不自在,滿是怯色的少年,眉一蹙,陰冷冷地道:「你是誰,到這裡來幹什麼?」
孫子臻的面上擠出了一個笑容來,偷偷地向門裡瞅了瞅,卻被小雅狠瞪了一眼,孫子臻將目光收起,似乎知道自己的舉動有些不妥,畢竟這裡是個女子居住的地方,自己在這裡瞎看,還不被人當成登徒子了?見了小雅那雙凌厲的目光,嚇得連手都不知道該放哪裡才好了。
孫子臻趕忙道:「姑娘,在下孫子臻,特有一封書信要交給公孫湘漓,你看,這……」
小雅見孫子臻一臉恭敬,似乎學乖了,她也就收起了那一副怒容,道:「你不用進去了,把信給我就可以了。」
孫子臻似乎在猶豫,其實他從沒有想到這次來一趟連公孫湘漓的面都沒看到,有些失望的他當下愣了在那裡。
「怎麼?」小雅見了孫子臻這副模樣,感覺有些奇怪。
「那就麻煩姑娘了。」孫子臻將信交給了小雅。
小雅將信收好,也沒多看孫子臻一眼,便把門關上了。
一股涼氣撲面而來,孫子臻的眼前只有那扇黑陰陰的門。
孫子臻面無表情的轉過了身,慢慢走去,可沒走幾步又扭頭看了看那棟屋子,心裡或甜或苦,或憂或喜,真是百味陳雜。
房間里,一手端著茶碗,一手拿著書卷的公孫湘漓見了小雅走來,淡淡說了一句:「剛剛是誰?」
小雅將信放在了案上,低聲道:「剛剛那人便是小姐的同窗孫子臻,他有一封信讓我交給小姐您。」
公孫湘漓一聽孫子臻三個字,平靜的目光頓時起了一絲波瀾:「孫子臻?」
小雅道:「是啊,不知道為什麼,奴婢覺得他今天怪怪的。」
公孫湘漓掃了一眼案上的信,揮了揮手,意興闌珊地道:「燒了。」
「燒了?」小雅愣了愣,猶豫了一下,道:「小姐,您,您很討厭那個孫子臻?奴婢倒覺得這個人能文能武,謙和有禮,對小姐也….也很恭敬,況且他又是大都督孫治的兒子,小姐這麼對他,恐怕……」
「恐怕什麼?你看到的只是表面。」公孫湘漓站起身來,清冷的面上沒有任何錶情:「孫子臻雖然是孫治的兒子,但是孫治不喜歡這個兒子,真正繼承家業的是孫治的大兒子孫瑾,再者,我從見他第一面,就看出他以後不過是個莽夫,這樣的人以後就算上得了朝堂,也難免被抄家滅族。」公孫湘漓捏著那封信,將它丟進了火里,信紙一碰到火苗頓時一旺,而後無聲無息的燃滅。
公孫湘漓靜靜地看著化為灰燼的信紙,幽幽道:「所以這樣的人根本不值得我們交往,人,將著眼於將來,懂么?以後孫子臻要是再來就直接趕出去。」
小雅低聲應諾:「是,小姐。」
公孫湘漓淡淡一笑,柔若秋水的雙目充滿了嫵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