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鑽入大山
陳子軒停下了對身邊西域騎兵的抹殺,目光如炬,看著漸漸朝他逼近的濛鴻,他感到胸口彷彿被壓了塊巨石,連呼吸都開始變得艱難。
濛鴻扔下了那把華麗的長劍,卻從腰間抽出了兩把長刀,跟巴托所用的雙刀一模一樣,他將兩把長刀高高舉過頭頂,雷霆霹靂般迅疾劈下。
刀鋒充滿了誰與爭鋒的磅礴氣勢,三名平涼士兵見狀,忙拔刀上前抵擋,卻瞬間被劈成了十二半,肢體靜靜地散落在陳子軒面前。
陳子軒身後的平涼兵剛要上前,卻被陳子軒攔住了,這濛鴻實力猶在巴托之上,徐梁都擋不住,何況是這些普通士兵了,衝上去,只怕也只能送死。
濛鴻卻不著急動手,他打量了陳子軒一番,冷冷笑了笑,一股沛莫能御的殺氣,猶如實質般籠罩住了陳子軒。
陳子軒只感到身體的每根寒毛都已經豎起,這是他第一次感到死亡離他如此近,眼下他似乎已經沒有絲毫退路了。
這時,濛鴻動了,他的刀仿若一條怒焰狂龍般,遵循著一種匪夷所思的囂張軌跡,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跨過了數十步的空間,直劈陳子軒的面門。
千鈞一髮的剎那,陳子軒意識雖然強大,卻也有些把握不住那一刀的軌跡,他只好卻借著鬼魅般的身法,左搖右晃,不知怎得就避過了濛鴻揮出的漫天血影。
濛鴻微微點了點頭,彷彿認可了面前的對手,他長刀一橫,爆發出了旭日東升般的耀眼光輝,原本漆黑的夜空也剎那間似乎變得明亮起來。
正在廝殺的兩軍突然注意到了這一幕,不由都分出了一絲心神,朝陳子軒望去。
徐梁這才注意到陳子軒的窘迫,大叫不好,忙捅翻身邊幾個西域騎兵,朝陳子軒的方向趕去。
陳子軒只驀然感覺自己被一道鋪天蓋地的磅礴氣勢席捲,宛如陷入了詭異無比的漩渦不能自拔,眼見那刀鋒就要觸及自己的頸部動脈,一道寒光驟然而至,搶先一步直接射向濛鴻的太陽穴。
濛鴻似乎感受到了危機,忙收刀側身躲避。
陳子軒躲過了這一劫,微微回首一望,只見許濟天嘴角抽動,手臂上的肌肉還在微微顫抖,許濟天離陳子軒足足有二百多步,這一箭似乎用盡了他全部的力氣,他大口喘著粗氣,身邊的弓手忙將他保護了起來,將他置於中央,生怕敵軍騎兵趁虛傷了他。
就在這時,平涼軍的身後突然出現了一陣排山倒海的馬蹄聲,濛鴻微微一笑,卻也不再狙擊陳子軒,立刻策馬而去,連連下令,調集軍隊拖住平涼軍。
徐梁此刻已經趕到了陳子軒跟前,看著陳子軒無恙,這才鬆了口氣。
聽著狂奔而來的馬蹄聲,陳子軒知道後面的追兵已經不遠了,而前面的敵軍卻異常難纏,他果斷地對徐梁道:「我領五千兵士攻擊敵軍,吸引他們的攻勢,你率全軍迅速突破,務必將活著的兄弟們帶回危須!」
徐梁大驚,忙跪道:「不可!末將帶兵吸引敵軍攻勢!參軍大人突圍!」
陳子軒喝道:「只有我領兵親自攻擊敵軍,才能夠吸引住濛鴻的視線,你若佯裝攻擊,濛鴻根本不會上當!」
徐梁幾乎吼了出來:「不!我平涼戰士沒一個怕死的!要死一起死!」
陳子軒順手扇了徐梁一個耳光道:「趕緊給我突圍!若是全軍戰死,只怕數年之內,我軍再無力征戰西域!不僅是兵力!更重要的是士氣!」
徐梁咬著牙,嘴角不斷抽搐道:「若是眼睜睜看著參軍大人戰死,我有何面目回去見平涼的兄弟!更有何面目去見監軍大人!請參軍大人恕我徐梁抗命!」
陳子軒雖然極氣,卻有些感動,不過他知道此刻決不能軟弱,若是他軟弱下來,只怕全軍將會葬身於此,他佯裝大怒道:「我自有脫身之計!只是眼下大軍被困,我怎能自己脫身,你只有帶大軍突圍而去,我才能安然脫身!」
徐梁猶豫的片刻,將信將疑道:「參軍大人不是騙末將吧!」
陳子軒冷冷道:「莫非你想讓我立軍令狀?」
徐梁忙拱手道:「末將不敢!末將領命!」
陳子軒這才微微點了點頭道:「回到危須,堅守待命!」
說罷,陳子軒對手下五千將士道:「兄弟們,前有敵軍,後有追兵,想活命的,跟我沖!」
五千平涼將士見追兵將至,個個奮不顧身起來,刀刀都是同歸於盡的刀法,朝著平涼騎兵的右翼衝殺而去。
濛鴻見陳子軒領兵突圍,而且平涼軍已經死戰,眼看右翼守軍已經快堅持不住,忙將大軍調集過來,圍困陳子軒。
徐梁趁著這個空當,率領殘餘的兩千餘步兵與三千餘弓兵,一陣衝殺,破圍而去。
濛鴻大怒,剛想領兵去追趕,見陳子軒仍被困於陣中,便硬咬著牙,目送突圍的平涼軍而去。
陳子軒這才長舒一口氣,他真有脫身的辦法嗎?有,不過也是危險至極。
這時他突然發現自己身後多了一張虛弱的面龐,赧然是許濟天,陳子軒邊殺敵,邊怒罵道:「你怎麼不隨徐梁突圍!」
許濟天硬咬著牙又射出幾根利箭,勉強笑道:「參軍大人還在,末將怎能輕易離去!」
陳子軒砍翻幾個西域騎兵后,拍了拍許濟天的肩膀道:「你還有力氣嗎?」
許濟天點頭道:「還能勉強射三次。」
陳子軒默默點了點頭,便指了指東南方向的兩個西域將領道:「一會聽我命令,將他們幾個射翻!」
許濟天順著陳子軒指的方向看去,天色極黑,只能隱約看到一百米左右開外,有兩個西域將領居高臨下,正在默然看著戰場局勢,身後還有幾百西域騎兵,然而在他們身後,卻是隱隱只能看到輪廓的蒲昌山。
許濟天腦袋一轉,問陳子軒道:「莫非參軍大人是想突圍,進入蒲昌山!」
陳子軒目光緊緊盯著戰場上的形勢,緩緩道:「難道你想死在這裡?」
許濟天摸了摸腦袋,憨厚地笑道:「我本來以為參軍大人斷後,是抱了必死的心呢!參軍大人沒看到徐梁下令突圍時,那一臉抽搐的表情!末將不才,還想隨參軍大人戰死沙場呢!」
陳子軒突然感到平日極其冷漠,言語不多的許濟天,此刻竟然十分可愛,他搖頭笑道:「不過我們還得堅持半柱香的時間,不然我們一旦突圍,西域騎兵必然會追殺徐梁他們。」
許濟天看了看身後的追兵,已經距離他們不足五百米了,搖頭道:「只恐後面追兵趕到,屆時難以突破啊!」
陳子軒只是微微道:「聽天由命吧!」
許濟天笑道:「末將先蓄蓄力氣,屆時突圍不破,也好拉幾個西域雜碎墊背!」
平涼軍與西域騎兵似乎是在消耗人數,兩邊都不斷地有大片士兵倒下,濛鴻看著援軍步伐越來越近,嘴角掛上了一絲淡淡的笑意,他開始逐漸收攏陣型,不再與抱著必死之心的平涼軍比拼消耗。
陳子軒見狀,便令全軍一邊拼殺,一邊緩慢地朝東南方向移動。
這時,孟仲率一萬餘騎兵趕到了,他大吼一聲:「全軍衝擊!剿滅平涼軍!」
一萬餘西域騎兵瞬間起動,頃刻間便如滔滔江水沖向了原本就殘破不堪的「平涼大堤」,濛鴻也同時下令全軍衝殺,前後夾攻,一個來回,平涼軍便折兵兩千餘人。
看著身邊越來越少的平涼軍,此刻距徐梁突圍還不足三分之一柱香的時間,陳子軒知道不能再等了,不然西域騎兵下一個衝殺過後,平涼軍只怕所剩無幾,他咬了咬牙道:「全軍回收!向東南方向突圍!進入蒲昌山還有一線生機!兄弟們!拼了!沖不出去,只能全死在這裡了!」
一波衝擊過後,西域騎兵稍微整理了下陣型,孟仲剛要下令進行第二波衝殺,只見平涼軍迅速朝東南方向移動,而東南方向只有幾百西域騎兵在把守,一旦平涼軍突圍,便進入了蒲昌山,屆時搜尋起來就難上加難了。孟仲大叫不好,忙令部下疾馳增援。
不過陳子軒一切早有預謀,平涼軍一直都在緩緩朝東南移動,只是戰場上廝殺太過激烈,西域騎兵始終包圍著平涼軍,濛鴻根本沒注意平涼軍幾百米的移動。
所剩不足兩千的平涼軍聽到還有活路,不禁一個個發揮了百分之二百的實力,把吃奶的力氣都使了出來,兩千平涼軍此刻仿若一把尖錐,將上來圍殺的西域騎兵瞬間刺穿。
陳子軒大喝道:「許濟天!」
許濟天微微點了點頭,三枝翎箭搭於弓上,瞬間射出,東南方向的兩個將領彷彿是紙做的傀儡,或者是中看不中用的稻草人一般,悄無聲息地從馬上跌落。
東南方向的那兩名將領身死,部下的幾百西域騎兵瞬間騷亂起來,再也組織不起有效地反抗,濛鴻這才注意到東南方向的局勢,立刻大吼著部將擋住平涼軍的反撲,只是戰場已經開始混亂,他的嗓門固然洪亮,卻埋沒在了兩軍廝殺的吼叫聲之中。
平涼軍的衝擊彷彿是一把尖銳的匕首,瞬間便狠狠地刺入了西域大軍的軟肋,雖然平涼軍僅僅不足兩千人,卻個個成了嗜血的修羅,殘忍地啃食了一個個抵擋他們步伐的西域騎兵,而後悄然消失在了蒲昌山的密林之中。為了方便訪問,請牢記bxwx小說網,bxwx.net,您的支持是我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