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3親戚
這些人的心思,同樣是混官場的劉白羽有何不懂?只是自己身邊護衛只有短刀,短火銃,外邊又沒有接應,突圍也突不出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敵軍越來越多,包圍圈越來越嚴密……劉白羽不是沒想過潛伏在這裡,奈何自己口音是個問題,這裡又沒有自己的耳目以及潛伏地點,甚至生意上也是代1理為主-----至於鄭家,劉白羽不到萬般無奈,是不相信他們的……
「大人,不遠處差不多有四百馬隊朝這邊過來,還有大批的步卒,人太多了。根本判斷不清人數!」
聽到這個稟報,劉白羽的眉頭皺起地更緊,悶了半響才開口說道:
「今日要連累兄弟們死在這混帳地方了。」
幾名在樓上的士兵都是一怔,接下來都是漲紅了臉大聲說道:自己都是早就該死的流民了,這命本就是大人給的,小的們就算是拼得性命不要,也要護衛著大人出去。只求大人照顧小的家人就是.」
劉白羽心中感動,沖著幾名屬下點點頭。接下來卻開口笑了出來,開口說道:
「沒關係,咱們兄弟們死前先千刀萬剮了這個雜種!惹禍精!」
這話說出來,死魚一樣躺在地上的小侯爺頓時是掙扎了起來,不過身上被捆的結實,嘴裡塞著破布,動不得,說不得。
下面的馮大忠卻又是一副模樣,本以為新來的這些兵丁是來幫忙的,可看這個架勢不像。偏偏這人還是先前走的那個老黃領回來了。
新來地這些兵丁也不靠過來,反倒是距離十步的距離,全副戒備的模樣,這根本不是幫忙,反倒是包圍了。軍兵殺伐的大事,任誰也不敢懈怠,這馮大忠和幾名家將自然是調動自家的兵馬做些防備,心裏面也是驚慌。
馮大忠急忙的到了街道口那邊,沖著那為首的軍官就是怒喝起來:
「萬百戶,你到底要幹什麼!!」
其餘地話居然是說不出口了。看對方的人馬殺氣騰騰的模樣,怎麼也不像是辦私事,那名萬百戶已經不是方才從酒桌上匆匆趕來的模樣,而是渾身把衣甲披掛完全,在馬上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冷冷的說道:
「皇城腳下。南京重地,你們馮家調動兵馬。喧囂於市,可還有王法在眼中嗎?」
話說出來,馮家的這些家將頓時是打個寒戰,這帽子扣的可是有些大了,但這事情沒有人管也就罷了,反正不會當真。可要是有人一條條的按照大明律硬摳的話,而且硬摳地這個人和勢利還比自己大,那可就是禍事了。
「黃……黃大人,這話可不能亂說,我們家小侯爺被歹人劫持,這不是在張羅營救嗎……」
「歹人劫持,分明是在青樓楚館和人爭風吃醋,縱容家人行兇,逼迫良民出手自衛,張羅救人,不知道是誰家給你們南京城內調兵的權利,可有兵部的行文,可有守備的大印嗎?」
這話越說越是誅心,那馮大忠已經是覺得事情有些不對,也不敢反駁,只是擦著冷汗說道:
「黃大人,在下有些糊塗,您這邊有什麼安排,還請說出來就是。」
算來,這馮大忠的軍官階級比這位萬百戶還要高些,可此時完全一副下屬的謙卑態度,那萬百戶冷哼一聲,拿出一張公1文來,開口朗聲說道:
「南京城中太平之地,不得擅動刀兵,驚擾良善之民,著令協同守備馮某所部即刻回歸本營,聽候處置!」
說完把手中的文書朝前一拋,冷聲說道:
「兵部和鎮守衙門的文書,看清楚了,不是馮某騙人吧!「儘管頗為失禮,可馮大忠還是把那文書撿起來,仔細觀看,生怕是個假的,越看額頭上的冷汗越發地多起來,那邊萬百戶更是高聲的喊道:
「再不散去,難道真要動手不成,列隊,備戰!」
隨著這聲命令發下,萬百戶身邊的軍隊整齊的向前的一步,手中地刀槍向前都是大喝一聲,馮家調來地這些兵丁都是禁不住後退幾步,一時間場面有些混亂。
馮大忠還在那裡遲疑,邊上的一名同伴上前小聲說道:
「不能走啊,小侯爺還在那邊生死不知。」
擦擦頭上冷汗,馮大忠抬起頭,咬著牙低聲狠狠地說道:
「再不走,馮家都要完了,傳令下去,咱們撤,有什麼怪罪下來,我擔著!」
「其實這樣子,小侯爺倒是無事了,畢竟官面上的人,怎麼說也不會嚇死手就是……」他自言自語的說道
這命令一層層的傳下去,本就是心下惴惴的馮府兵馬都是鬆了一口氣,萬百戶身邊的兵馬都是給他們閃開道路,這群剛才還氣勢洶洶的部隊,只得是灰頭土臉的離開。馮大忠經過萬百戶身邊的時候,沉吟了下,還是說道:
「黃大人,若是有可能,還請保全我家小侯爺,感激不盡了。「
萬百戶沒有理會,不過卻輕微的點點頭,那馮大忠只是嘆了口氣,在馬上抱抱拳,然後徑直離開了。
先來這些兵丁已經是封鎖住各處的路口,那些被驅散的閑人也不允許回來,劉白羽在樓上冷眼的看著下面的變化,這些南京的兵馬和他在其他地方看到的明軍官兵不同,衣甲兵器作風都是感覺更加的正規些,只是有些暮氣沉沉的樣子,而且在自己的印象中,南京城在東虜女真南下的時候,幾十個倭寇橫掃江南的時候,也沒見什麼大明的強軍,並沒有太激烈的戰鬥發生,真不知道眼前這些兵馬都去幹什麼了。
下面這些士兵看起來就是方才最先撤走的那一批,也是圍在下面所有的兵丁之中,最精銳,最有軍人氣質的那一批。
劉白羽緩緩的調整了下呼吸,只是在身上留下了一把短刀和火銃,心想,真是到了拚命的時候了。他低頭看了那小侯爺一眼,饒是他心平氣和,也禁不住獰笑了下,心想光說千刀萬剮,今天老子就試試。
外面一直很安靜,南京的官兵們鴉雀無聲,院子裡面也都是全身戒備,卻聽到有人在前院拍門。
「梆……梆」
尋常人家叫門都是這樣,沒什麼稀奇的,可現在那前門裡外足有刀槍上百,還有誰敢動手拍門,劉白羽也是皺著眉頭順著縫隙看去,卻聽到有個老人的聲音,雖說是衰弱,可倒是清晰:
「侄少爺,侄少爺,是我,小的劉遷啊!」
外人聽到這話都是感覺糊塗,可劉白羽緊張的身心驟然間放鬆,他表情依舊是平靜,起身走到那小侯爺面前。這位小侯爺一看到劉白羽走到自己的跟前,頓時是驚恐萬狀,儘管手腳都是被捆住,嘴裡也是塞了破布,整個身體像是個蟲子一樣拚命的蠕動,口鼻處發出嗚嗚的聲音,想要乞求劉白羽不要動手殺自己。
到了跟前,劉白羽咧嘴嘿嘿一笑,猛地一腳踢在馮小侯爺的肚子上,那小侯爺的身體頓時跟蝦米一樣彎曲了起來。
劉白羽嘿嘿笑著走下了樓梯,走到走廊之中的時候,猛地放聲大笑,他中氣十足,笑聲迴響在整個樓中,鄭家人彼此嘆氣,眉樓的女人們都是嚇得瑟瑟發抖,心想這人莫非是失心瘋了。劉白羽的手下也是緊張的盯著他,一場血腥的搏殺就馬上就要開始,可自家的首領卻這般模樣,實在是有些喪失士氣。
在院子里結陣戒備的護衛們看著劉白羽大搖大擺的從眉樓出來,直接朝著前門走去,幾名頭目都是大驚,心想這是幹什麼,要上前勸阻,卻被劉白羽揮手制止。
「可是老劉嗎?」
「侄少爺,正是小人我啊?」
這是怎麼回事?自己莫名其妙的和南京鎮守沾親帶故了?劉白羽腦子混混僵僵的,半天才想起來,南京鎮守太監的乾兒子——他侄子就住在劉家莊,這一家子和自己還有大量的商務往來,也是稱兄道弟的酒肉朋友,甚至兩人還翻了家譜,認了連宗,按照大明朝的習俗,那就是一家人了.
這劉遷就是送那侄子來劉家莊的管家,看著倒比在膠州見面那時候年輕了些,看來在南京這個地方很是享福,跟在劉遷身後的那些軍官,看衣甲的樣式最低也是千總。其餘的都是守備和都司的職銜。臉上都有一種隱隱的倨傲。.
「老爺一直忙著調任南京鎮守的事情,來到南京之後就給山東那邊送去了急信,可信使回來說少爺您已經是來江南了,老爺整日惦記,讓下面留心著。再說這下月的邸報和各省的塘報都是說了……」
劉白羽乾咳幾聲,心想看來這信和邸報恰好是在自己出門之後來到的,這要說是巧合也不然,只能是說自己太著急了。
幾名頭目也是聽出些門道,各個臉露喜色,畢竟這種搏鬥,那是有死無生的局面,雖說心甘情願,可能活下來還是好的,劉白羽那邊招呼,十幾名護兵七手八腳的就把門口的石塊和障礙搬開,卸下門閘,打開了院門。
劉白羽的護衛還是警惕的站在最前面,如果萬一有什麼不對,還能有個準備。
眉樓的院門打開,門口站著幾名明軍軍官和一名穿著管家服飾的老者,那老者一看就看到了站在護衛後面的劉白羽,連忙屈膝跪了下去,開口說道:
「小的劉遷給侄少爺請安了,老爺正在府上等您呢!」
不過這些軍官看到劉遷跪下,臉上都是露出震驚地神色,一時間顯然沒有反應過來,只有那位萬百戶乾脆利索的跟著跪下。
眾人遲疑下,都是屈膝半跪準備行大明軍禮,劉白羽身穿短袍,卻是平民的打扮,站在那裡接受一幫軍官的行禮真是怪異之至,劉白羽連忙上前一步,把那劉遷攙扶了起來。開口苦笑說道:
「要不是老劉你及時過來,今天我和手下就要交待在這裡了。」
聽到劉白羽親熱的叫劉遷「老伯「,那些軍官更是吃驚,劉遷被劉白羽扶起來,面子也是給足,在那裡笑著說道:
「怎麼當得起侄少爺攙扶,還是托老爺的福氣,奴才去劉家莊見過您一面。」
劉遷臉上全是喜色,連聲說道:
「既然來了南京,就不要在這個地方多耽擱。老爺想見侄少爺的緊啊!」
「稍待片刻,我去把手下人安頓下就過來。「
「不忙不忙,不若都搬到府中去吧,咱們府可比京師那邊大不少呢!「
看著劉遷笑意盈盈的解釋,站在他身後的那些軍官越發地沒不清楚劉白羽的底細了,只有那萬百戶熟悉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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