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章 消息
吳孟明一滯,他看出來崇禎對朱慈煃還是很喜歡的,自然不能說他壞:「皇上,吉王年級還小,雖然前面有些耽誤。可是吉王心性不錯,是個可造之才。」
「你上報的那些情況都經過核實了吧?」
「臣全部核實了,吉王所言並無虛假,他對皇上還是很忠心的。」
「這孩子,只是心性未定,有些太胡鬧了,只是他該向那裡安置他呢?」對於朱慈煃,崇禎也犯難了。他這輩子都在和天災斗,和外敵斗,更是和龐大的官員體系在斗,皇室宗親又沒有幾個能幫上自己忙的,還真算的上是孤家寡人。
吳孟明乖巧的回到:「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吉王畢竟失陷了封地長沙,皇上不怪罪他已經是天大的恩惠了,在怎麼處理想必吉王都會感恩戴德的。」
「他的事情回頭再議。你也派些人加緊注視闖賊的動向,李自成這賊子,殊為可慮,現在他已經雄踞西北,不可小看啊。朝廷對他需要加強注意。」
「是。」吳孟明的好處就是從不多問,崇禎說什麼,他就全力執行。他們錦衣衛本只是監察百官的,現在卻被分派去刺探軍情,可他也沒有多說什麼,受命安排去了。
崇禎現在心情複雜啊,東南是稅賦之地,現在兩湖一失,這江南一帶就堪憂了。江南是膏腴之地,稅賦多出於江南,可不能讓江南有意外。張獻忠,便讓左良玉去對付吧,在讓黔、廣臨近諸府城出兵夾擊,應該能剿滅他。可是兩廣兵力一動,這福建會不會出什麼問題?
福建總兵鄭芝龍現在的心思難明,只是沒有切實證據也不好查辦。可他該如何應付?貿然舉動不是什麼好事,多事之秋,求穩為主。西北有李自成蠢蠢欲動,東北有建州女真虎視眈眈,西南張獻忠氣焰囂張,這東南財富之地萬萬不能在有閃失了。可如何既然節制了鄭芝龍,有不讓他太著急呢?這是個問題啊。
幾日之後,崇禎正在處理奏摺。
「皇上,禮部尚書林欲楫求見。」
崇禎皺皺眉頭:「他來做什麼?朕不是已經許他告老?恩,讓他進來吧。」
對於林欲楫這老頭,崇禎還是比較看重的。想必他也就是來見自己最後一面,他這一告老,或許就是最後一面了。兩人隨意聊了幾句,林欲楫確實是存了見最後一面的心思來的,這個時候見崇禎面色不好,也是勸解到:「皇上,老臣一去,不知能否再見龍顏,還請皇上保重身體,不要太過憂心國事。」
「朕那裡能不憂心?舉步維艱哪。罷了,你都要告老了,還說這些不高興的事情做什麼?回鄉后,頤養天年,你是為朕立過汗馬功勞的。」
「皇上,臣老了,不能在為皇上效力了。這次回鄉,皇上還有什麼事情交代嗎?」
你都告老了,朕還有什麼事情?崇禎愣了一下就反應過來了。自己可不正有心福建的局勢嘛,這林欲楫是福建泉州人,他是老臣子了,即便回鄉,以他林家在當地的聲望,這也是一步好棋啊:「真是忠臣啊,你都要告老了,還想著為朕分憂。唉…………若是這大臣都和你一樣,朝政又何至於此。」
林欲楫也沒有說話,他深明為官之道,現在可不是他構陷別人的時候。崇禎頓了一下也說到:「欲楫,你以為福建總兵鄭芝龍如何?」
「此人名聲確實不好,皇室,老臣說句不該說的話,此人,當用但不可大用。」
「一言中的,朕也是這麼想的。你和鄭芝龍都是泉州人,你對他的了解應該會比朕多吧。朕也是這個想法,只是現在鄭芝龍羽翼已成,不好輕動。若是放在以往,也就罷了,可如此,朝廷需要江南的穩定,你可明白?」
「老臣明白。」
「你可有什麼對策?」
「呵呵,皇上高瞻遠矚,還用老臣多嘴嗎?但求鞠躬盡瘁耳。」
「好,你明白就好,你回去后,利用一切條件,一定要攥住鄭芝龍。朕不管別的,朕只要西南的平穩,江南的稅賦不能斷,你可有什麼要求?」
林欲楫搖搖頭,等了一下才鄭重其事的說到:「老臣能有什麼要求,只是光老臣一人,怕是難以限制鄭芝龍。老臣也聽聞了,鄭芝龍的勢力可是不一般。」
「哼,他就差造反了,朕諒他也沒這個膽量。不過你說的對,你一個退仕的老臣,確實不好對付他,你有什麼想法?」
「皇上,老臣在民間還是有一些影響力的,只要皇上在派個身份足夠的人,由老臣輔助,定然讓鄭芝龍不敢輕動。」
林欲楫這明顯是誘導,他就差直說是一位宗親了。崇禎的眼睛也亮了起來,他明白了林欲楫的心思,不過這老臣也確實是為他著想。身份足夠,現在除了皇帝那就是親王身份最高了,可是宗室人員多了去了。這個人選可不是隨意派的,沒有魄力不行,要不壓不住鄭芝龍;太魯莽行事的也不行,逼急了鄭芝龍也不是什麼好事。畢竟現在鄭芝龍又沒有造反,若是莫須有的罪名,難以服眾。
思考中的崇禎眼光不由到了奏摺之上,這派誰去比較好呢?忽然崇禎發現,這個人選不是剛才走嘛?吉王朱慈煃,正合適。這小傢伙,還是很有魄力的,要不然也不會在長沙重金招募人手守城了。而且,他有個最大的優勢,那就是年青,一個十四歲的孩子,還喜歡胡鬧,這就是最好的保護色。既然有什麼地方做的過了,也有借口,他鄭芝龍那麼大的人了,還好意思和娃娃的胡鬧計較?這時候的事情啊,就是講個名正言順。林欲楫這般與自己說,不就是這個目的嘛。作為一個君王,他不怕大臣有私心,只要臣子是忠誠他的,那麼有點私心他也就當看不見了。
「恩,你以為吉王如何?」
林欲楫砸吧砸吧嘴,看來皇帝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了:「吉王,他還是個孩子呢,能行嗎?不過聽聞他在長沙的事情,吉王也確實是個有擔當的人。只是年級太小了,能成嗎?」
他已經看出來崇禎意動了,這個時候正話反說,必有奇效。果然崇禎說到:「恩,你先在京城留幾日,朕在思量一下。」
崇禎皇帝現在確實有點拿不定主意了,宗室人員雖然多,可眼下現在最好的人選就是朱慈煃,但是這傢伙年級太小,還是有顧慮,這個事情可不是給藩王換個封地那麼簡單,關係著西南的平穩,而西南的平穩卻關係著整個國家呢,由不得他不謹慎。若派別人去,沒有林欲楫這個地頭蛇的策應,要去撬動鄭芝龍,那隻會壞事。林欲楫,你別以為你和吉王府來往的事情朕不知道,只是朕看在你忠心耿耿的份上懶的說而已。話說回來,這林欲楫到底是在幫自己,何必較真呢。
回到家中的林欲楫心情極好,而趙彥傑,卻是在他剛回府就登門了,兩人寒暄幾句,切入正題。
「仕濟兄,如何?」
「有你的籌劃,那裡會不成?皇上已經動意了,只是一時還沒有確定下來,不過以我看,這事情是十拿九穩的。」
「多謝仕濟兄了。」
「彥傑,朋友貴在交心,你我之間。說這些做什麼?只是我不明白,你為什麼會為你們王爺這麼謀划?為什麼不選個富庶之地?以你的本事,給吉王謀個富庶的封地應該也不難吧。」
明代的福建,雖然經過了相當的發展,但是比起當時的江南還是有相當差距的。
「仕濟兄,我稱你一聲兄長,也就實話實說了。現在我們王爺不缺錢,王府的財富,他幾輩子也用不完,可現在中原一團糟,到處有反賊作亂。這是個是非窩,江南那邊太難弄,還是你老哥的家鄉比較好,即便沒有那麼富庶,但是勝在平穩一些。」
「平穩?那可也很難說。現在鄭芝龍可是福建王,他的心思誰也說不好,你也別以為皇上那麼好糊弄,這福州可不好去。」
「皇上這是打算用我們王爺壓制鄭芝龍?」到底是皇帝啊,什麼事情他都能利用。
「和你趙彥傑說話,就是簡單啊,哈哈…………」
點了點桌子,趙彥傑的臉色也平靜了:「這個也不必太擔心,鄭芝龍就算在怎麼跋扈,可他總歸是大明臣子。君臣名分在那裡,只要陛下在,他又敢做什麼?不過聽聞此人匪氣極重,怕是不好對付。」
「若是好對付,那還用得著皇上親自操心?今日你別走了,我們繼續下棋,定然殺的你丟盔棄甲。」
「好啊。」
下了一陣,林欲楫忽然開口:「彥傑,你看老夫的隨從宋明志如何?」
「他?算的上是血氣方剛,不過有你老哥調教,應該不會錯的。」
「唉,對於這個孩子,老夫也是很看重的,他是個可造之才。只是老夫身體不行了,以後還要麻煩彥傑你照看他一點。」
「怎麼,你這是?」
「彥傑,你也知道,我上書致仕了。而這些年老夫在朝中的敵人雖然不多,可也不少,明志這孩子跟老夫學的太硬,這對他不利啊。你也知道我的風格,要不動的時候就當縮頭烏龜,只有掌握穩了才會一擊將敵人打到底。這些是我在朝廷數十年才鍛鍊出來的,明志還年青,他忍不的,硬要學只會壞事。」
趙彥傑呵呵一笑:「既然你老兄都開口了,小弟必然幫忙。希望他能明白你老哥的一片苦心吧。」這個人能讓林欲楫這麼上心,難道其中有什麼隱情不成?趙彥傑心中也不由起了八卦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