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南洋經略 第十章 槍杆子

剛才還是艷陽高照的天空，忽然烏雲密布，一小會兒就開始電閃雷鳴，傾泄而下的大雨把整個天京市猶如莊稼地一樣好好的澆灌了一次。也許是上天故意作弄人，伴隨著大雨而至的是逃難的人群。人群也顧不了上天的態度，只顧自的從天京市的大街小巷中奔跑出來，湧入西去的街道。

政府軍和叛軍已經在萬隆整整打了三天，雙方你來我往，一開始天京市的居民還不顧一切的支援前線，以幫助安拉的使者打敗可惡的蘇丹，但現在，隨著政府軍西線戰線連續吃緊，越來越多的居民開始考慮自己生命的前途。

「他媽的，這些人都不要命了嗎！這簡直就是屠殺！」班長張平狠狠的把自己的帽子摔在戰壕里。

「是呀，他媽的蠢奴！為他媽的蘇丹賣什麼命！」尼哥羅從戰壕上爬了下來。

這已經是他們第十次打退敵人的進攻了。萬隆作為通往天京市的交通要道，政府軍和叛軍幾乎把所有的部隊都投入到這裡，以獲得自己對萬隆的控制權。政府軍三個團在萬隆外圍建立五條防線，以遏止叛軍近十萬人的進攻。由於政府軍人員太少，加上彈藥缺乏，在堅持了三天後，叛軍已順利佔領第一、二條防線，第三、四、五條防線也岌岌可危，隨時有被突破的可能。

隨著叛軍的攻勢被打退，剛才還喧囂的戰場這個時候也慢慢安靜下來，只偶爾聽見痛苦的呻吟和雨水打在地上的聲音。戰場上早已經是橫屍遍野，血流成河。血肉模糊的殘肢攪和著已經被折斷的刀劍和槍支橫七豎八的散落在戰場的每一個角落，幾隻膽大的野狗也被隆重的血腥味吸引過來，觀望著慢慢走向自己的目標。

「你們都說說吧，看現在怎麼辦」？處於第四道防線的政府軍臨時司令部里氣氛異常的壓抑，朱濤都不知道自己在這個面積不超過100個平方的房間里是轉第幾圈了。

「現在的情況對於叛軍來說，損失是非常慘重的，保守估計，他們的傷亡至少已經超過5萬人。當然，我軍的損失也很不能讓人接受，第一團已經差不多被打完了，一個2200人的整編團現在只剩下不到200人，5個解放軍戰士都受了傷，其中祝凡傷勢嚴重，要不是開始的時候司令有特殊交代，我想我們都回家了」，作為第一團團長的賈益對於自己團如此的損失，說起話來已經開始梗塞，被彈片插破皮的頭也無力的低了下來。

「好了，現在不是計較這些事情的時候，目前是想辦法擺脫困境！當然，你們三個心情我能夠理解，第一團基本上是完了，第二團和第三團也減員過半。現在我們唯一可用的是留在天京市的第四團，依靠它來扭轉目前的局面」，朱濤很適當的把握機會遏止住眾人情緒的低落，建立自信對軍隊來說太重要了。

「司令，我有個建議」，一向大大咧咧的第三團團長楊昆這個時候難得的安靜下來。「我建議，我們應該這樣」，楊昆站起來在前面的爪哇島地圖上畫了畫。

「恩，這個注意確實不錯，但我們這裡怎麼辦呢？」賈益聽見有了主意忙把頭抬起來。

「至於萬隆，我們可以這樣處理，現在我們能夠戰鬥的人已經不足3000人，防守三道防線人手是很不夠的。我建議，直接放棄第三道防線，只留守第四和第五條防線，這樣可以集中兵力防守。敵人雖然也損失慘重，但他們人數太多，雖然武器落後了點，但以目前這樣的局面，就是拖下去，我們也受不了」！楊昆說出戰場的要害。

「就這樣吧，你們馬上去調整部署，只要我們再守住一天，勝利就是我們的！」朱濤也開始激動起來，眯著眼睛看著遠方，遠方的山脈又開始清晰起來，經過雨水的沐浴后，更加翠綠。

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在天京市的港口裡，一隊隊整齊的士兵開始登上來迎接他們的戰船。經過一夜的航行，他們順利到達目的地——一座以中國人命名的城市——三寶壟，15世紀，世界上最偉大的航海家鄭和來到過這裡，三寶壟因此而得名。

「小唐（真名唐俊翼，第四團參謀），命令下去，讓船隊以最快的速度靠岸！靠岸后不與敵人糾纏，直撲目的地！」第四團團長彭鵬在確認前方就是三寶壟後果斷的下達命令。

「老彭，根據情報，三寶壟的駐軍不超過200人，但日惹那裡到底有多少叛軍就不得而知了。我看你下船后還是謹慎行事的好，」讓彭鵬一個人帶第四團去攻打日惹，作為第四團政委的曾逵還是有些不放心。

「你就放心吧，昨天上午，叛軍又從日惹調一萬人去幫助攻打萬隆，現在在整個萬隆，叛軍除去傷亡外，還有將近6萬人的部隊，而我們不過3000人！現在，我必須以最快的速度把日惹攻下來，活捉蘇丹！」彭鵬站在戰艦的前甲板上迎著海風慢慢而又堅定的說出自己的打算。「放心吧，老曾，日惹就交給我，到是泗水那裡，聽說還有一千多人防守，能幫你忙的就只有這幾門古董火炮了，」彭鵬轉過身把手放在曾逵的肩膀上。

「呵呵，去那裡，只有我打他們的份，他們別想從我這裡撈到一點好處」！

「看你那麼自信，難道我還會比你差不成！哪個日惹蘇丹也不能耐我何」！

到第四團一登上三寶壟，防守三寶壟的200守軍如同喪家之犬一樣跑得不見蹤影。

彭鵬也顧不上這麼多，自己一踏上三寶壟就命令部隊快速開往日惹，那裡才是蘇丹的老巢。

東升的太陽越來越高，藉助高度無情的展示自己的威力。過人高的草叢猶如一把把鋒利的鋼刀，不時留下路人的血痕。

幾乎是同時，日惹城堡里的蘇丹正和前荷蘭總督萊佛士勾畫著未來的印泥『美好』前程。雖然兩人以前是冤家，但現在為了共同的利益走在一起，蘇丹也很大度的不去糾纏原來被這位總督剝削的種種特權，畢竟眼前的東西還是很有吸引力的。而沒有永恆的敵人，只有永恆的利益這句話在這裡得到完美的體現。

「我尊敬的蘇丹陛下！那些中國人就快完了，只要您再命令您的將軍發起一個衝鋒，我相信，那些中國人一定會被趕回老家！」萊佛士很識趣的放下自己總督的身份。

「那是當然，我是萬能的蘇丹陛下，只有我才是安拉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代言人！那些中國人是在是活得不耐煩了，竟敢冒犯我偉大的安拉，說自己是安拉的使者，真是笑死人了」，日惹蘇丹阿莽古甫握諾三世很滿意萊佛士的表現，把要跪下的萊佛士扶起。

「因此，我建議，為了能更快速的趕走中國人。希望蘇丹陛下考慮再從這裡抽掉一半的軍隊5000人去攻打萬隆，這樣陛下就能更好的讓全國人民認識到陛下強大的力量」。

「不過，這個事情，確實有點麻煩，關鍵是那些土王。前幾天過多的傷亡，已經讓他們許多人不再願意派兵了。而且，如果日惹沒有足夠的兵力，那麼要鎮住那些土王，我怕會有些難，」阿莽古甫握諾三世摸摸自己的小鬍子說出自己的擔憂。

「這個陛下不需要擔心，只要陛下答應給他們足夠的利益，我相信這些土王是會給陛下賣命的，畢竟，那些中國人才是那些土王最大的敵人，」萊佛士加強攻勢，以獲得阿莽古甫握諾三世的好感。

「恩，不錯，好，就按照你說的辦，你把幫我安排吧，」阿莽古甫握諾三世很滿意萊佛士能站在自己的立場上想問題，很快就答應。

當蘇丹增援萬隆的援軍剛剛離開兩個小時，彭鵬的第四團就趕到了日惹，並快速完成對日惹的包圍。從來沒有打過正規戰的蘇丹軍隊，在第四團的第一衝鋒過後，就四散瓦解。只有蘇丹皇家衛隊不顧一切的死守王宮。

「團長，現在怎麼辦？」在高大的圍牆面前，第四團的兩次衝鋒就無功而回，唐俊翼忍不住的問。

「你去派人找一些弓箭、棉布和油來，燒了他們，奶奶的，我就不信他們能躲到那裡去，」進攻被堵，彭鵬也是一肚子的火。

弓箭、棉布和油很快就被運來，把棉布纏在煎頭上，沾上油點燃，隨著彭鵬的命令，第一批火箭被射入城堡之中。屋頂上、門上頓時燃起熊熊大火，有些火箭甚至破窗而入，將整個屋子化為灰盡。

「都是你的好主意，啊？增援，增援，現在到好，中國人打進來了！」眼見城堡就要陷入大火之中，阿莽古甫握諾三世對跪在自己面前瑟瑟發抖的萊佛士大發雷霆。

「陛，陛下，現在我，我們只有開門投降，那些中國人是不，不殺俘虜的。再，再說，就是不增援，多5000人也是擋不住中國人的，他，他們是從天上飛下來的，」萊佛士不聽話的舌頭費了好大的勁才說完一句話。

「投降？我是整個印泥的主人！」阿莽古甫握諾三世簡直就是在咆哮。「投降，難道那些中國人真的是安拉派來的嗎？」想到這裡，阿莽古甫握諾三世一屁股坐在黃金與血汗構築的椅子上。「你去吧，出去幫我去開城門，」阿莽古甫握諾三世用手蒙住自己的眼睛，無力的朝跪在下面的萊佛士揮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