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11章 怨恨
我就那樣，因為置氣而推開了男孩，卻不知道，我推開的不僅僅就是拿那一下，而是日後我餘生里都會後悔的一縷冤魂。
男孩就站在我的身邊，看著我和師父離開，我沒有撇到，那男孩眼裡的一絲絕望，更多的便是怨恨。
只是我並不覺得那是對我的，或許他是痛恨他此刻那樣的處境吧！
「孩子，你不該那樣對他的。」師父拉著我的手，對我說道，那語氣，有點深沉。
我回頭看著那個男孩，卻已經不見了蹤跡，或許早已經被父母喊去幫忙了吧！
「他的家人應該都在這裡吧？我們又怎麼可以就這樣聽他的話就讓他跟我們走呢！」我說道。
「說是這麼說，我們又沒有了解清楚具體什麼情況，況且，或許，他就只是一個人。」
我搖搖頭，不想去聽師父說的了。
「師父啊？你給我講講你和師叔的故事吧？你們之前會不會經歷了許多不可思議的事情？」我眼巴巴的看著師父，我相信，師父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我們師徒二人就這樣邊走，邊聊天。
師父告訴我，他本名叫鐵文恩，年少的時候，他還是一個文質彬彬的人，他很愛學，特別是喜歡鑽研古文學，就在他剛剛二十四歲時候，一天晚上，他隱約聽到家門外面有女子在唱歌，那歌聲凄婉，卻又很動人。
他忍不住打開了門，就看到一個影子從眼前略了過去，他當時也不知道長了幾個膽子，竟然跟了過去，不知不覺竟然來到了片竹林里了，這時候，四處都響起了那種歌聲，這時候，他才如夢初醒，趕緊朝家裡跑，可是怎麼跑，怎麼走，都是那個地方，彷彿就是在原地踏步一般。
「師父，那你後來走出去了嗎？」聽著師父回憶年少，我似乎也在腦海里形成了那樣一個畫面，青年時候的師父也是翩翩公子一枚。
「我走了很久很久，都沒有出得去那片竹林，你知道嗎？竹林本就是聚陰之地，特別是在夜裡。可是我就像是註定了會有那樣一場夢魘，我不知道怎麼的，就在那林子里睡著了，夢裡，一個穿著紅色繡花鞋的女人緩緩的向我走來，我看不清她的容貌，但我記得的是，她的那張紅唇，好像在對我說著什麼。」
我忍不住打岔道：「師父，你是不是遇到鬼了？」
師父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繼續講著他的故事：「那雙如玉般的手，牽著我到了一個風景秀麗的地方，那裡桃花盛開，鳥語花香，我們彷彿就像彼此的伴侶，背靠著背，躺在草叢裡，就在那個夢裡，我吻了她，而且後來發生的事情一發不可收拾。」
「後來？發生了什麼？」我張大了嘴巴看著師父，師父已經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之中，頭一次，見他拿下了墨鏡，那雙眼睛，跟正常人沒什麼兩樣，也根本看不出他竟然是個瞎子，我看到他雙眼裡不一樣的情愫，那是對任何人都不曾有的，而且，隱約有些淚意。
「我再醒來，我竟然睡在自己的床上，可天晚上所發生的事情，也不可能是夢啊？我一遍一遍的回憶，我明明記得，我走進來那片竹林，什麼時候，我自己回來的？我決定去證實一下那不是夢境，所以我走出家門，想找到那片竹林，可是那附近，哪裡有竹林啊？直到我走過一架橋，被一根拐棍絆倒了...那人是個算命先生，看到我就指著我說，我這人最近走霉運，可能有生命危險，而且被厲鬼纏身，活不過半月！」
我驚呼，竟然這麼恐怖？
「我想了想，或許這人並沒有嚇唬我，而且好奇心驅使著我去深究此事，我繼續問下去，可那算命先生閉口不言了，任憑我好說歹說，給錢他也不要，我著急了，莫非我真的必死無疑了？所以連他也可憐我？我放棄了追問，搖了搖頭，走的時候，他告訴我，去找城東的那個紙人張。」師父說完嘆了口氣，繼續說道：「我當時就覺得這算命先生一定是那紙人張的托，就想哄騙人去買紙人。所以就直接回家了，當天晚上我剛剛好躺下睡著，就聽到了那熟悉的歌聲，隨著那熟悉的歌聲響起，我又打開了門，朝外面走去，又來到了那片竹林，然後，我又夢到了那個女子，一身紅嫁衣，緩緩朝我走來，而這一次，我竟然看清了她的容貌，一張傾國傾城的容顏。」
說到此，師父好像還哽咽了一下，然後他看了看遠方，似乎並不想繼續講下去了。
我看得出，師父此刻的心情還是很難過的，或許是不該問這些，他回憶起那些陳年舊事，就有些難過了。
「時光不淺啊，竟然一晃已經三十多年過去了！若是我還能回到過去，又何苦讓我遇到她，一場夢而已，卻讓我足足用一生去贖罪！」師父的語氣十分的沉重。
他為什麼要說贖罪？
師父不想繼續講下去，我也沒繼續追問了，我覺得臉上涼呼呼的，用手一摸，竟然濕濕的，我什麼時候落淚了？
我和師父繼續走著，這次我們的速度快了許多，終於，在天黑之前到達了師叔家的山頂上。
遠遠的，我就看到了一間茅草房子，我指著那房子問師父：「那就是師叔家？」
師父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啊！我們趕緊去看看，估摸著八九不離十就是洛斐了。」
「洛斐？師叔的名字？」
「嗯。」
我們來到了草屋前，師父走上前去敲了敲門，卻沒有人開門，我觀察著外面，擺著幾個木架，上面全是曬得像是草藥等植物，看來這個師叔還真的是個世外神秘人呢！
師父用力一推，那木門就開了，師父讓我進去休息，他站在外面，等著師叔，他說師叔最喜歡在山頂去看日落黃昏，想來，幾十年，都還不曾改變。
我心裡有著莫大的感觸，除了時光能驚艷年華，還能有什麼能暖了彼此之間那種情深意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