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合家喪
果然如大舅所預料的一樣,周老幺一到,這門窗就完全擋不住周三他們一家了。
當時我站在大舅身後,嚇得渾身發抖,手腳冰冷。現在我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他了!
大舅一把將我爸媽的相框拿了過來,叫我抓在手裡。
我也不知道這能頂什麼用?但既然是他叫我拿著的,那我還是拿著吧,同時也在心中祈禱我爸媽顯靈,保佑一下他們的兒子。
房間里特別安靜,我們沒有說話,周三他們也沒有任何動作。
不對啊,它們不是要我的命嗎?成功近在咫尺,為什麼要暫停呢?
這時大舅也緊張了起來,說話的時候明顯底氣不足,聲線都有些微微顫動。他說:「周三,你們的死跟興子沒有半點關係,別欺人太甚。」
我心說,大舅啊大舅,這時候你跟他們廢這個話有什麼用?還是想辦法趕走他們,或者逃了吧。
一陣風突然颳了過來,大舅像是被人用力地推了一把,身體立馬朝著左邊翻倒在地。倒地之後他想起來,但卻動彈不了,我看到周三和周老幺兩個壓著他呢。
失去了大舅這個屏障,我心裡的防線瞬間崩潰了,拿著我爸媽的相框退到了牆邊。剩下的四個鬼魂朝我一步一步走了過來,他們的眼神里全是怨毒和憤怒。
我緊靠著冰冷的牆,還在條件反射地往後退,恨不得穿到牆裡面去。看著他們一步步緊逼過來,筱筱在旁邊剛要喊叫,卻被韓叔一把捂住了嘴巴,沒有喊出來。
這時候她要是亂喊亂叫的,只能引火燒身。
我盯著那四個鬼魂看,雙手死死地抓住我爸媽的相框,往前輕輕一推,希望他們能救我一命。周三的老伴朝我靠了過來,然後在我驚恐的目光當中,一下子鑽到了我的體內。我感覺身體突然發冷,體溫瞬間消失,身體也跟著抖了一下,像是抽筋。下一秒,身體恢復正常,但一種說不出來的恐慌卻從心底深處蔓延出來。接著,周三的大兒子、大兒媳和那個孩子,相繼鑽到我的身體里,接下來是周三,最後才是周老幺。
等周老幺進了我的身體后,我的四肢頓時軟了下來,立刻癱軟在地上。靠著牆,我感覺自己像是穿著夏天的衣服,掉到了寒冬臘月的冰窟窿裡面,全身冷得不行,連出口氣都是濃濃的白霧。所以,我靠著僅剩的一點店意志,慢慢地把身體蜷縮了起來。
相框掉在地上,碎玻璃到處都是,相片嚓地一聲像是被撕開,最後更是噗地一聲燒著了。看著那團越來越弱的火焰,我也發現自己眼前也逐漸模糊起來。
這時,大舅從地上爬了起來,韓叔和筱筱也跑了過來。我看到他們嘴巴一張一合的,像是在喊我,但我的耳朵卻嗡嗡地響,什麼都聽不到。再接著,房屋抖動了起來,而且幅度越來越大。
眼前變得模糊時,我看到有四個穿著黑衣服的人扛著一根長長的房梁,從門外跑過,快速地從堂屋大門竄了出去。我想給大舅說這事,但身體卻虛弱地不行,然後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等我再次醒過來時,已經躺在了自家床上。醒來后,我的第一感覺就是冷。當時高考結束,外面的溫度有三十來度,但我卻蓋了兩床毛毯外加一床厚棉被,屋裡還生了火爐。
大舅進來都會汗流浹背,而我卻感覺還是冷。
我問大舅,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麼?我怎麼感覺腦袋又暈又沉,還很痛。耳邊總感覺有人在吼,而且還不止一個人在吼。
「周三一家六口的鬼魂全都進了你的身體。好在有你爸媽的保佑,不然你現在早就一命嗚呼了。」大舅的臉上滿是疲憊,眼球上的血絲很重,一看就是熬了幾天夜的。
據大舅說,那晚周三全家的鬼魂進了我的身體后,他們嚇壞了,本想把我帶下山去的。但房子突然劇烈抖動起來,根本站不穩。而且接著房屋的牆體就被撕開了,房頂也塌了下來。好在他們及時把我拉到了牆角,這才躲過了一劫。
我說那房子怎麼突然就塌了呢?難道是年久失修導致的?
「那是因為房梁不見了。」大舅滿面愁容地說。「那座房子的核心就是那根房梁。沒了它,那座房子甚至不如普通房屋結實耐用。而一旦它沒了,那房子就會倒塌。而剛開始周三一家五口破不了窗戶和門,都是房梁的功勞。」
我問大舅,為什麼周老幺來了,他們就能破窗破門?難道周老幺變得很厲害了?
「俗話說,家和萬事興。對於咱們活人來講,家庭和睦就能興旺發達。但對於鬼魂來講,一旦全家集齊,力量便會大增。所以,周老幺來了之後,他們全家六口才能破門破窗。而我之前花了兩天時間去找周老幺,就是因為這事。可沒想到,結果還是朝著我擔心的方向發展……」
我想了一下,說既然是這樣,那可以去幹掉周三一家五口的任何一個。幹嘛非要去找周老幺?
大舅說他最開始說是去找周老幺,其實也是想找周三一家五口的鬼魂。但他把周三家那個村子的方圓兩公里都找遍了,愣是沒有找到他們一家五口的鬼魂在哪兒,像是蒸發了。
說完后,大舅的眉頭皺了起來,說他現在感覺這整件事情像是一個圈套。
我心裡一琢磨,有些沒想明白。
大舅看著我說:「你剛回來的那晚,就碰上我帶著周老幺和新娘去山腰處那座房子洞房。這件事情可以看做是巧合。下山後,新娘把紅蓋頭遺留在地上,我們誰都沒有看到,唯獨你看到了。之後,新娘居然懂得偷龍轉鳳。把我們用來騙她的草人穿上自己的嫁衣,然後拿去騙周老幺。而且,她的棺材被生石灰包裹著,這明顯是防止別人找到。這種事情,明顯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村小姑娘能知道的。」
「還有,把新娘的棺材抬到墳地后,我們那麼多人去周三家吃飯,上廁所的人有好幾個,包括我在內。為什麼偏偏在你上廁所的時候,外面剛好有兩個路過的大媽在談論新娘可能是被周老幺害死的。結果一查,還真是,所以我自然就決定把棺材抬回去。」
聽到大舅說的這些,我也感覺有些蹊蹺。
「不僅如此。周老幺的事情,別說是他們村,就連我們村也有很多人知道了,而且只要是普通人都會很害怕。但周老幺他媽居然大半夜地跑到墳地里,把石灰扒開,將周老幺放出來。之後,周老幺當然會來報復你,但可惜的是失敗了,而且傷勢還很重,甚至都沒辦法上活人身了。所以,接下來周三一家就離奇慘死。然後全家五口齊刷刷地到了咱們家,找你算賬,上演一出『行屍過堂,家有人喪』。」
「你只剩下六天壽命后,我苦思不到其他的辦法,就只能把你帶到山腰處房子那裡。之後,我去找周三一家六口的鬼魂,想幹掉一個,但全部蒸發不見了。到了回魂夜后,他們一家六口殺到,破了房梁的保護能力,攻了進來……」
說到這裡時,我突然想起來,昏迷前看到有四個不知道身份的人,抬著房梁從堂屋大門那裡跑了出來。之後,房屋就倒塌了。
我急忙問大舅,你的意思是,設下這個圈套的人,為的就是那根房梁?那房梁到底是什麼東西?
大舅沉默了幾秒,然後才緩緩開口說:「房梁的事,和你現在的情況,恐怕都還只是一個開頭而已。」
說著,他的手機響了。接電話說了幾句后,他跟我說,在我昏睡的這兩天,他找了個朋友來幫忙,現在他要出去接一下,讓我好好躺著別亂動。
等大舅出去后,筱筱跑了進來,眼眶紅紅的。我問她那天房子塌了,沒受傷吧?
她搖了搖頭說:「我沒啥事,只是你……」
我笑著說大舅都已經找幫手了,不會有啥事的。
沒一會兒,大舅回來了,身後跟著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那個男人有一米八左右,穿著黑色的T恤和牛仔褲。
他還沒進來就已經感受到我這房裡的熱氣,然後忍不住皺眉說了一句,我去,大熱的天在家裡生爐子,也是有你們的。
進來后,他直呼好熱,然後看了看我說:「我去,被合家喪給纏上了,這小子還能活著真是個奇迹。」
說完后,他就問大舅:「我說秦哥,你是用了什麼辦法拉著這小子,不讓他去鬼門關的?教教我唄。」
大舅沒有那開玩笑的功夫,就嚴肅地問那個男人:「河子,前天你跟我說,你們那裡有辦法可以救他。今天你既然來了,該不會是空手來的吧?」
河子跟大舅笑著說:「秦哥,我哪兒能騙你啊?跟你說實話吧,你那天打電話把事情跟我說了之後,我立馬就跟上面聯繫。他們說了,可以花重金請大師出手,阻擋那小子體內的六隻鬼奪魂。但你也知道,天上不會白掉餡兒餅,所以這筆錢,恐怕還得你們出才行。」
筱筱看到有救治的希望,所以就立馬問河子說要多少錢?
我也很高興,心想只要能活著,多花點錢無所謂,大不了以後掙嘛。但河子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我和筱筱立馬就焉了。
「秦哥,咱倆都是熟人,所以那些彎彎繞的話,我也就不多說了。」說著,河子豎起了右手食指。
我好奇地問了一句,一萬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