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佛肉
「一萬塊?」河子笑了一下,好像在笑我沒見識。
筱筱說了一句,十萬?
河子鄭重地說:「一百萬!」
一百萬?我頓時大吃一驚。十萬的話,我還能接受,畢竟我這情況的確不同尋常。但一百萬的話……也太多了。
正當我想問河子是不是在敲詐的時候,大舅突然開口說:「如果真能治癒的話,一百萬就一百萬。」
河子立馬糾正道:「秦哥,剛才我說的是,請大師出手,阻擋那小子體內的六隻鬼奪魂。是阻擋,不是把它們送走。」
我說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花了一百萬,還不能把我徹底治好?
「秦哥,合家喪的危險性和難度,想必不用我說你也知道吧。這種事情,幾十年難得一見。所以,想徹底解決是極其艱難的。根據我們現有的條件,確實只能暫時阻擋那六隻鬼奪魂。想徹底送走它們,恐怕還需要奇迹才行。不過你放心,我們請來的大師肯定是貨真價實的。而且他出手一次,這小子就能多活一年。」
一年?我又吃了一驚,立刻對河子說:「花了一百萬治不好不說,才只能多活一年,這也太坑人了。」
「你懂什麼。普通人要是被合家喪纏上,幾秒鐘就會因為魂給帶走而喪命。你這小子能多活兩天已經是很了不起了。如果再不請大師出手的話,你絕對活不過三天。不信,可以問你大舅。」
我立馬看向了大舅。
「能多活一年,的確是非常不容易了。」大舅看著河子說。「那好,你幫我聯繫你上面,請他們幫忙請大師出手。那一百萬,算是我欠的,之後我會幫你們做事來償還。」
河子笑著點了一下頭,然後打電話,說我大舅已經同意了,可以請那位大師來這裡一下。
打完電話之後,河子說上面跟他說了,大師明天晚上就到。
說完這話,河子受不了屋裡的高溫,就立刻跑了出去開電扇。我坐在床上,心裡很忐忑,一百萬啊,大舅要幫他們做多少事才能掙得起來?
看到大舅也要出去,我就急忙叫住他,然後小聲問他那河子到底什麼來歷?你要幫他們做什麼事來償還那一百萬?
大舅說河子跟他一樣,懂得一些抓鬼治鬼的辦法,所以投身到了一個大集團里,去接一些與鬼有關的任務,然後按照任務難度領取酬勞。一百萬的話,雖然有些多,但他有信心能在一年之內掙到。所以,他讓我別擔心,好好養著就是。
說完后,大舅出去了,和河子聊他要進那個集團的事情。我坐在床上,看著大舅的背影,心裡一陣酸楚。大舅這些年為了撫養我長大,連媳婦都沒娶。如今又出了這件事情,他心裡的壓力肯定很大。
我的拳頭一下子攥緊了,心想,不能讓大舅繼續為我付出,我得為他,同時也為自己做點什麼。
心一橫,我掀開被子要下床。離開了溫暖的床,我感覺全身好冷,而且很虛弱,但我還是咬著牙,一步一步朝外面走去。
筱筱先看到我,嚇得臉色大變,急忙跑進來扶我,還問我幹嘛下來了?
大舅聽到動靜后,回頭一看,然後急忙跑過我,嚴厲地訓斥我幹啥要亂動?快回去躺著。
「大舅,這個擔子,不能讓你一個人來扛。」我的眼圈一下子就紅了,看到大舅憔悴的面容,心裡特別難受,但我沒有表現出來,全都在心裡憋著。說完后,我又跟河子說。「我也要進入你們集團,然後接任務掙錢。」
大舅突然對我吼了起來:「掙什麼錢?給我回去躺著,這事輪不著你操心。」
說著,他就抓住我的兩條胳膊,強行要把我給抱起來。我一使勁,把他的手推開了,然後沖他吼了起來:「這是我的命,怎麼不關我的事?」
大舅愣住了,估計是沒想到這時候我還能跟他吼起來。
我的眼淚滑了下來,然後繼續對大舅說:「這麼多年了,你為我付出了很多,也讓我為自己做點什麼吧?我不想一輩子都活在你的保護當中。」
筱筱在旁邊泣不成聲,看到我身體搖晃,然後趕緊攙著我。
我輕輕把她推開,然後讓旁邊挪了一步,不依靠他們所有人,強行打起精神來站著。然後當著他們的面,挺胸抬頭。
「大舅,我爸那個本子,也許不是為你留的。」
聽到這話,大舅突然怔了一下。
我接著說:「也許,他早就預料到我早晚會接觸那些東西。所以才讓你先去學會了,一方面可以護著我。另一方面就是,假如某天我真的接觸到了,你也從旁指導我一些。」
大舅的眼睛紅了,可能是沒有想到這個,但他很快就收住了。接著他嗯了一聲,算是答應我了。
我頓時鬆了一口氣,然後身體立馬癱軟下去,倒在地上。大舅和韓叔立刻把我攙了起來,扶回到床上好好躺著。
剛才就是那麼簡單地挺胸抬頭,卻讓我耗盡了體力。所以,躺回到床上后,我感覺全身酸軟乏力,腦袋昏昏沉沉,然後又睡了過去。
等我再醒來時,天已經黑下來了。
筱筱在我旁邊守著,兩個眼睛都腫了。看到她這個樣子,我心裡也難受,然後就安慰她說沒事。
接著,我問她,我睡了多久?
筱筱說一天多。
那這麼說,這已經是第二天傍晚了?
正想著了,外面傳來了嘈雜的腳步聲,還有大舅跟河子的聲音。接著,我看到他們從堂屋大門口走進來,跟著他們進來的還有一個老頭。
這老頭看上去都快七十歲了,臉上的老人斑也特別明顯,頭髮也掉光了,牙齒也沒幾顆。我心想,難道真的是非要七老八十了才能成為大師嗎?後來等大師走了之後,大舅才跟我說,其實這大師只有五十歲而已。只不過是因為入行太久,跟鬼接觸太多,所以陽氣耗損嚴重,才會衰老地這麼快。
聽他這麼說,當時我心裡咯噔一下,難道我五十歲的時候也要這樣嗎?那不真成了糟老頭子?
大師來了之後,看了看我的情況,說他還從沒遇到過這麼嚴重的合家喪。
這合家喪,大舅也跟我解釋過,就是一家人全都變成鬼魂后,只報復某一個人,誓要奪走他的魂。這種情況,特別難破解,因為你要化解那一家人對那人的仇恨,然後把他們從當事人的身體里請出來,然後好好地送走。
一般來說,除非是雙方產生了無法化解的深仇大恨,否則那家人不會這麼害人的。因為他們這麼做了,也很損自己的陰德,影響以後投胎轉世。即便順利的話,也會影響來世的運勢和福壽。
那麼問題就來了,周三一家的死,是有人策劃好了的。也就是說,他們一家把憤怒和仇恨全都傾瀉在我身上,也是受人擺布。那這人的目的是什麼呢?
這個問題,大舅沒有回答我。不過我從他的眼神和表情看得出來,他是知道一些的,但卻不說出來。
說完那話,大師就拿出了一塊拇指大小的黃褐色的東西,看那樣子像是顏色深一些而且沒撒芝麻的牛皮糖。
他叫我服下去。
我把那東西放到嘴裡后,咬了一下,很乾,還有些硬。所以吞下去時,卡得喉嚨有些不舒服。好不容易咽下去后,我問他那是什麼東西?怎麼有股子怪味。
他說那是佛肉。說著,他拿出了一對龍鳳燭,都燃燒的只剩下三分之二了。而且看那龍鳳燭的捻都是黑的,燭身上的顏色也出現了一些變化,一看就是年頭不短的。
他看了我一眼,然後拿出一把小刀子,遞給筱筱。讓她割破自己的右手中指,把鮮血滴在鳳燭上,滴九滴就行。
筱筱做完之後,大師把刀子遞給我,讓我也割破右手中指的血,滴九滴在龍燭上。我一拉手指頭,還真有些疼,但為了活著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龍鳳燭都滴了血之後,大師把兩支蠟燭交給大舅,然後還遞給他一盞油燈。讓他先把油燈點燃,然後再用油燈來點燃龍鳳燭,烤我的腳心。接著,他回過頭來叮囑我說,不管再疼,也要忍著。
大舅照做,用龍燭烤我的左腳心,鳳燭靠我的右腳心。
剛開始,我還沒什麼感覺。但很快我就感覺腳心很暖和,然後就很燙。接著,我腦門開始冒虛汗,身子忍不住哆嗦起來。旁邊觀看的筱筱,臉色蒼白,腦門上全身冷汗,身子也開始哆嗦起來。
韓叔嚇壞了,立刻扶著筱筱到一邊坐著。但大師阻止了他,並且讓他把筱筱扶過來,坐在我身邊。
韓叔看了一眼大舅。大舅點了頭,示意他照做就是。
把筱筱扶過來后,我忍著自己的難受想去扶筱筱。但大師叫我別亂動,顧著自己就行。
我意識模糊地坐在床上一直發抖,哆嗦,眼前時不時會出現周三一家人的面容。他們像是在罵我,吼我,但聲音嗡嗡的,我也聽不清楚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麼。不過,我兩隻腳心倒是燙得不行,感覺皮肉都要被烤焦了。好在韓叔使勁地壓著我的腳踝,不然我還真會不顧一切地把它收回來。
等兩隻蠟燭都燒完了之後,我全身都被汗水打濕了,像是幹了很久的體力活,全身累得不行。不過我的意識卻清醒了不少,還有一種運動流汗之後的暢快。
大師說情況已經控制住了,一年之後再來看看。說完,他也乾脆,帶著自己的東西就走。
等他走後,大舅看了看我的情況,然後長舒一口氣說,的確是好多了。說完,他叫韓叔去拿個盆里,興子要吐了。
他不說我還沒吐意,說了之後,我肚子里嘩嘩作響,一股強烈的嘔吐意立馬涌了上來。好在韓叔動作快,搶先一步把盆放在了地上。我立馬趴在床上,張嘴哇哇地吐,而且吐出來的東西全都是漆黑的,像泥巴。
吐了好一會兒后,我感覺胃裡都是空的。大舅說,看來那佛肉的效果不錯。
我立馬問他,那佛肉到底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