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chapter48

「景涵的事情，你知道多少？」秦墨看著夏南尋，試圖從他臉上找出類似愧疚的情緒，「你知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麼？」

夏南尋不知道，關於顧景涵的家庭，他也是不久前才了解到的。

「景涵曾經對我說，他說：墨叔，有家的感覺是怎麼樣的，我好像都快忘了。他還說，他想有一個家。」秦墨深吸一口氣，惋惜道：「他是孤兒，在最需要父母愛護的時候，他是一個人過來的，因為他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可以不求回報地對他好，所以，他在所有人面前都顯得小心翼翼，害怕帶給別人麻煩，害怕遭人嫌棄，他也不敢對任何人有要求。他想要的東西簡單地不能再簡單，就是一個可以給他溫暖的家罷了，但是，你連這個都不能給，你又憑什麼強行參與他的生活？」

夏南尋垂了垂眼帘，沉默了片刻，「所以，今天你根本沒打算告訴我他的去向。」

「要看你的誠意。」秦墨說。

「什麼誠意？」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問。」

「你愛他嗎？」秦墨看著他的眼睛問。

夏南尋沉默了片刻，視線轉向別處，「這個問題我不想在一個外人的面前回答。」

秦墨站起來，挽起搭在椅子上的風衣，「那算了。」

秦墨剛走出了兩步，回過頭來說：「我也不知道他的具體地址，前些天，他在微博發過動態。」

夏南尋臉上有一絲動容。

「他的微博名，凌夜月。」

說完，秦墨挽著風衣出了咖啡廳。

夏南尋下載了一個微博，卻連用都不會用。研究了半天，才知道怎麼去搜索用戶名。

打了凌夜月三個字，搜到一個頭像是一個Q版男孩的用戶，點進去一看，他發的每一條微博，都和他的本人不大符合。

在微博上的他，似乎更加活潑一點。他的微博，最多的是轉發廣播劇，夏南尋並不知道廣播劇是什麼，點了一個在線播放的鏈接，聽到了顧景涵的聲音，心就像是被什麼戳了一下。

一個月了，這是一個月以來，他第一次聽到他的聲音。他連一張他的照片都沒有，聽到他的聲音時，他覺得心都在顫抖。

原來，他配了這麼多的廣播劇，演過古裝劇里清冷的絕世公子，演過校園劇里乖寶寶學生，還演過都市劇里一個患了抑鬱症的男孩。劇里的顧景涵會哭，會鬧，會笑。

這樣的顧景涵既陌生又熟悉。

夏南尋一次性，把他配過的廣播劇，都翻出來聽了。

就像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通過這一趟大門，夏南尋對那個一直在自己身邊五年的顧景涵，有了新的認識。

顧景涵在他面前的時候，從來不表現喜怒哀樂，任何時候，他都能倔強地勾起一抹笑，揚著下巴，看著他。

這讓他誤以為，真正的顧景涵，就是他所看到的。卻不想，他所見到的那個顧景涵，是佯裝出來的。

雲南麗江一年四季都是熱鬧的，其中春節期間是人流量高峰期。

顧景涵在這裡租了房子住下，剛來的幾天，每天都出去走，幾乎把整個麗江都走了一遍。將近過年時，遊客越來越多，許多店都在招臨時工，顧景涵在一家咖啡廳里做兼職。

顧景涵喜歡這裡的生活，很自在，就算是每天都這樣過，也不枯燥。白天在咖啡店裡調咖啡，聽過往的遊客說著他們的故事。晚上隨意找一家店吃了飯，在古城裡散步一圈，再回到住處。

第二天醒來，晴空萬里，鳥語花香，路過的客棧清新愜意，大理石鋪成的道路上還有露水的痕迹，晨曦透過薄霧照射過來，這一座宛如世外桃源的古城便開始蘇醒。

今天是元宵節，店長早早放了店員回去和家人一起過節。顧景涵回去換了一身衣服，再出來。

古城裡亮起來的燈籠比平時多，大概是因為今天是元宵節的緣故。

顧景涵找了一家店鋪，吃了一碗芝麻餡的湯圓，和藹可親的店家老闆娘多給了他五個花生陷的。

吃了湯圓，走在人來人往的街上，一抬頭，天上的月亮正圓，溫柔的月光剛剛好能照到他。

河邊的許願樹下，擠滿了要寫心愿牌的遊客，有人要美滿的愛情，有人要幸福的家庭，也有人要健康的身體。

顧景涵想不到自己有什麼心愿，目前唯一想的，是這樣寧靜的生活。

隨著砰砰的聲音響起，空中綻開一朵又一朵的煙花，顧景涵站在原地抬起頭來看了一會兒，無論是哪一個地方的煙花，都很美，也都逃不過轉瞬即逝的結局。

看著煙花，顧景涵突然感應到什麼，猛然轉身，身後兩米之外，一個穿著灰色風衣的男人，他那張好看的臉被煙花的光照得忽暗忽明。

顧景涵微微睜圓了眼睛，直到那個人上前來抱住他，他才知道，這不是錯覺。

因為那個人的懷抱，他太熟悉，不會認錯。

鼻尖碰到了他的肩膀，那一劍灰色風衣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不是說好，結婚後就各不相干嗎？」

「我還沒結婚。」

「那你想怎樣？」

「我想你。」

……

夏南尋牽著他扒開圍觀的人群往外走，顧景涵拉住他的手，「去哪？」

「開房。」

顧景涵說：「去我家。」

「哪邊？」

「這邊。」顧景涵指了指右邊的小道，夏南尋不識路，卻還要在前面帶著他走。

來到顧景涵的住房，夏南尋再次將他攬進懷裡，臉頰貼著他的頭髮，閉上眼睛。失而復得，所以一刻也不願意鬆開。

顧景涵安安靜靜地任由他摟著，「為什麼沒結婚？」

「為什麼躲開我？」

「我沒躲開你。」

「我找了你一個月。」

顧景涵的唇邊慢慢勾起一絲笑，像是很高興聽到這句話。他喜歡麗江寧靜的生活，但始終，只有這個人的懷抱能讓他覺得溫暖啊。

夏南尋把他放在床上，顧景涵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柔和的燈光把他的五官照得恰到好處，抬起手用指腹輕撫著他的臉，「快五年了，你為什麼總是不膩呢？」

就算是曾經愛得刻骨銘心的戀人，四五年的時光，也是會膩的。

可是夏南尋，偏偏越陷越深。

「你答應過，在我結婚之前一直陪著我。」夏南尋低聲說。

「那你結婚之後呢？」

「我不結婚，這輩子，都不。」

顧景涵的眼裡不知道何時積滿了淚水，夏南尋的眉眼如水一般溫柔，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樣溫柔的他，「為什麼不結婚？」

夏南尋俯下身，貼上他的，柔軟的唇貼著他的耳垂，「我愛你……」

在耳邊響起的這三個字，是顧景涵這一輩子聽過最溫柔的情話。

夜漸深，麗江這一座古城漸漸沉睡。

這裡每天都在上演無數場相遇，訴說無數個動人的愛情故事，顧景涵不曾想，也有一個在這裡發生的愛情故事屬於自己。

他想，他這一輩子，都無法擺脫夏南尋。因為無論天涯海角，他的心始終在他那裡。

睡眼惺忪之際，顧景涵低聲問：「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的？」

「微博。」

顧景涵微微驚醒，睜開眼睛，「你翻我的微博了？」

「豈止。」

「嗯？」

「我聽了你所有的劇。」

顧景涵：「……」

顧景涵鑽進被子，不想見到他。

第二天顧景涵一醒來，夏南尋伸出手，「身份證。」

「幹嘛？」

「給我。」

顧景涵看了看他，拿起放在床頭櫃的錢包抽出身份證遞給他，夏南尋把他的身份證和自己的身份證放在一塊，「以後，你的身份證，由我保管。」

還是那麼霸道。

「你以為扣留了我的身份證，我就哪也不能去了么？」顧景涵挑起眉。

夏南尋收好錢包，看著他，「當然不是，你的心，也在我這。」

顧景涵翻了一個白眼，自戀！

顧景涵重新蓋上被子，閉上眼睛睡覺，突然被子里多了一個人，顧景涵睜開眼睛，某人的臉近在咫尺。

還沒等他開口，夏南尋已經壓了上來。

「幹嘛？」

「昨天沒做。」

顧景涵：「……」

顧景涵昨天也在想，這個滿腦子都是那檔子事的人怎麼就這麼乖安安分分地摟著他睡了一晚，原來是要等著秋後算賬。

夏南尋的吻比平時更溫柔，舌尖在他的口中打轉，把每一個地方都掃過，留下自己的印記。雙手往上推著顧景涵身上的睡衣，睡衣被推到腋窩處，露出胸口上兩朵開得正艷的梅花。

夏南尋含住一邊，顧景涵微微閉上眼睛，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欲拒還迎。

一個多月沒有經歷情事，兩人都有些迫不及待，顧景涵的雙手環住他的脖子，微微抬起頭吻住他，夏南尋也不閑著，讓自己和他融為一體。

顧景涵悶哼一聲，背後來回摩擦著純色的床單，偶爾一絲的呻A吟闖入夏南尋耳里，引來了更猛烈的攻擊。

過後，夏南尋伏在顧景涵身上，胸口抵著胸口，不知道是誰，心跳得飛快。

平息了一會兒，顧景涵對身上的人說：「你還想壓多久？」

「一輩子。」

能從夏大總裁嘴裡聽到一輩子，顧景涵覺得今天的太陽應該是從西邊升起來的。今天心情好，顧景涵並沒有把他推下去。

「我母親在我未懂事之前就已經離世，父親娶了別的女人，我不想和他們同一屋檐，所以，八歲的時候去了英國讀書，由保姆帶大的，20歲才回國。」

第一次聽到夏南尋說自己的經歷，在此之前，夏南尋的過去對於顧景涵來說，就像是一個謎。

顧景涵撫著身上那人的頭髮，柔聲問：「所以呢？」

「所以，我也不知道，家是怎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