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長青王覺得自己有些不太懂表侄女的想法,這種事藏著掖著都還來不及,哪有跑到皇上面前自投羅網的?再看錶侄的表情,也是這副理所當然的模樣,他瞬間有種說不出話的感覺。
皇上如此偏寵班家人,是因為他們……蠢得讓人放心?
「殿下,郡主說得也有道理,」容瑕放下茶杯,「你被人冤枉,總是要讓陛下知道的。」
長青王莫名其妙地看著容瑕,這位腦子也不好使了,還有道理?
當今的心眼比針尖大不了多少,一句話不謹慎,都會被他忌諱很久,更別說這種事。他瞥了眼容瑕,又看了眼班嫿,這是美色上頭,理智全無?
還真看不出,容瑕跟他有一樣的愛好啊。
聽到容瑕贊同自己說法后,班嫿就覺得容瑕這人是越看越順眼,不僅長得好看,腦子還聰明,最重要的還是他很有眼光。
這已經不是班嫿第一次發現容瑕這個優點了。
長青灣越看越覺得這三個人有些糟心,擺了擺手:「你們自己回家吧,我就不招待你們了。」
班家姐弟向來心寬,見長青王對這個建議不感興趣,拍了拍屁股就走人,全然沒有目睹皇室暗算現場的緊張刺激感。
「我就知道買這些會說話的小玩意兒回家,鐵定鬧點事出來,」班恆一臉「過來人」的表情,對一同出來的容瑕道,「我小時候買了一隻鸚鵡回來,誰知道那扁毛畜生竟然說市井下流話,氣得母親恨恨地收拾了我一頓。」
容瑕聞言笑道:「那也挺有意思的。」
他小時候沒有時間玩這些東西,家裡也不允許他玩物喪志,這種調皮搗蛋的經歷,他還從未經歷過。
「班世子!」街對面幾個穿著紅紅紫紫的紈絝公子朝班恆招著手,見班嫿也在,這幾個年輕人還拿出扇子搖了搖,做出一副風流倜儻的模樣。
班嫿差點沒忍住笑出聲,她朝班恆揮了揮手,「你的朋友叫你,你自己過去。」
班恆聞言便樂滋滋地跑了過去,看得出他確實跟這幾個紈絝關係不錯。
「郡主,」容瑕看著班嫿的手臂,「前幾日聽說了一些傳言,不知你的傷怎麼樣了?」
「傳言?」班嫿眨了眨眼,小表情顯得格外無辜,「你說二皇子摔斷我手臂這事?」
容瑕確實擔心過這件事,秋獵的時候,他就看出二皇子與班嫿之間不太對付,這兩人又都是不吃虧的性子,就算別人說這兩個人在皇帝面前打了起來,他也不會感到意外。
這小胳膊小腿的,哪裡受得了男人的一拳頭。
班嫿想撩起袖子給容瑕看一眼,但是又覺得不太合適,便用手比了一個面積:「沒事,就傷到了這麼一小塊。」
她的手指白皙柔嫩,就像是剝去外皮,洗得乾乾淨淨的小蔥根,白嫩得可愛。兩根手指比了一個他三指寬的距離,水潤的眼睛就像是全是毛茸茸的小動物,有些可愛,又有些可憐。
「日後遇到二皇子那樣的……你且離他遠些,」容瑕想了想,「好漢不吃眼前虧,忍一時之氣,把帳記著日後再報,最重要的是不要讓自己受傷。」
班嫿腳尖在地上輕輕跺著,移開視線不與容瑕的目光對上,因為她實在不好意思說這是她故意算計蔣洛的,「他嘲笑我被人退婚幾次便罷了,還嘲笑父親平庸無用,我自然忍不下這口氣。」
容瑕想說,人生在世不稱意,沒有誰能一帆風順,無憂無慮。可是看著眼前這個小姑娘撲閃閃的大眼睛,他又把話咽了下去,「收拾一個人的方法有很多。」
「可是我懶得想其他方法,」班嫿十分地坦然,「費腦子。」
容瑕啞然失笑,這話……確實像是班嫿說得出來的話。
「那萬一這個人你打不過,地位又比你高怎麼辦?」
「我暫時還沒遇到,」班嫿認真地想了想,「等我遇到了,我再告訴你。」
容瑕:他真不該跟一個受寵的郡主談論這種問題。
「姐。」班恆跑了回來,對班嫿道,「我跟朋友去看一會鬥雞,你自己回去。」
「你自己小心些,」班嫿在身上掏出兩張銀票,一張面額兩百,一張面額一百兩,她看了幾眼后,把兩百兩銀票給了班恆,「拿去。」
「姐,你真好!」班恆拿著銀票,滿足的騎上馬,跟著其他公子哥們走了。
容瑕看著班恆歡快的背影,覺得自己對班家人有了一個新的認識,能夠在地里埋一堆黃金寶石,出門玩卻只能在身上帶兩百兩銀子,還特別的興高采烈,這家人他是真的看不懂。
「容伯爺,」班嫿朝容瑕行了一禮,「那我也告辭了。」
「郡主,在下送你一程。」容瑕騎上馬背,笑著對班嫿道,「希望郡主不嫌棄在下。」
「嫌棄倒是不嫌棄,不過這裡離我家不遠,我又帶了護衛,一般人也不敢動我,」班嫿歪頭想了想,「你一個人回家挺無聊的,要不我先送你回去?」
容瑕臉上的笑容僵了僵,隨後對班嫿作揖道:「有勞郡主了。」
班家與成安伯府的護衛齊齊看了容瑕一眼,氣氛頓時變得一言難盡。
班嫿沒有注意到護衛們的表情有什麼不對,她騎到馬背上,對容瑕道:「你長得這麼好看,我真擔心哪個你土匪把你搶去當壓寨夫君了。」
容瑕聞言輕笑出聲:「郡主是在跟容某說笑嗎?」
班嫿摸了摸馬兒的頭,馬兒便開始慢慢前行,「我這是在誇獎你,君子如玉,秀色可餐。」
容瑕覺得這個天可能聊不下去了,面對班嫿,他竟感到詞窮。
「郡主容貌傾城,」容瑕騎著馬,仍舊與班嫿保持著半個馬身的距離,「有你在的地方,其他東西便黯然失色了。」
「這話別人也這麼誇過我,」班嫿一臉淡然,「不過沒多久以後,他就跟一個煙花柳巷女子私奔了。」
容瑕沉默片刻,他看著表情沒有多少變化的班嫿,不知道她是真的不在乎過往那些事情,還是借用淡然來掩飾情緒。
「你說的是……謝二郎?」容瑕還是把這句話問出了口。
「小心!」班嫿伸手拉了容瑕袖子一把,容瑕在馬背上歪了歪身子,一根撐窗戶的小棍兒貼著他的臉砸在了馬兒身上,馬兒吃痛發出了嘶鳴聲。
班嫿抬頭朝樓上望去,只看到一個年輕女子匆忙關窗戶的側影,這道側影有些眼熟。
容瑕忙安撫好馬兒的情緒,對班嫿道:「多謝郡主。」
「客氣啦。」班嫿盯著容瑕這張如玉的容貌,這要是被毀了容,不知京城有多少女子會心碎?
成安伯府的護衛想要上樓查探,容瑕攔下了他們,「不必了,想來也只是不小心,幸好有郡主在,才讓容某免遭此劫。」
「小事一樁,不足掛齒。」班嫿豪邁地擺手,「容伯爺太客氣了。」
容瑕笑了笑,後面一段路上,果然不再跟班嫿說謝這個字,反而跟班嫿講一些通俗易懂的民間傳說,引得班嫿聽得入了神,連連追問後面發生了什麼。
「郡主,在下到了。」容瑕家中沒有其他女性,不好單獨邀請班嫿到家中做客,只好道,「希望日後郡主與世子能夠常到鄙府玩,鄙府人少冷清,若是世子與郡主有時間前來,容某定掃榻以待。」
「日後定來叨擾伯爺,」班嫿掏出一張燙金請帖,「兩日後乃是家中祖母大壽,請伯爺到大長公主府喝一杯薄酒。」
「多謝郡主相邀,那兩日後容某便打擾了。」容瑕下了馬,對班嫿作揖道,「有勞郡主送在下回府。」
班嫿想了想,在馬背上彎下腰眼巴巴地看著容瑕:「那你告訴我,那個讀書人後來怎麼樣了?」
「後來那個讀書人被公主發現他背信棄義,公主大怒,不僅與他和離,還讓皇上奪去他的功名,永世不在錄用。」
「這個結局好!」班嫿鼓掌笑道,「我喜歡。」
容瑕看著她燦爛的笑臉,不自覺也跟著露出笑,「郡主喜歡就好。」
「那我走啦,」班嫿聽到想要的結局,心情很好的跟容瑕道別,一拍馬兒,馬兒便小跑著離開。
容瑕站在原地,看著班嫿與她帶來的護衛越行越遠,直到再也看不見以後,才轉頭走進大門。
進了內院以後,他收斂起笑容,對杜九道:「馬上去查剛才那戶人,還有長青王那裡……罷了,他那裡暫時不要管。」
「是!」杜九一抱拳,轉身就往外走去。
等書房只剩下容瑕一個人以後,他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是他第一次讓一個女人送回家,這實在是……有趣。
「你竟然送容伯爺回府?」班恆回到家,聽說班嫿竟然送容伯爺回家,目瞪口呆道,「姐,你這是好心還是看不起人呢?」
「這話是怎麼說的?」班嫿莫名其妙,「我送他回家,怎麼就看不起他了?」
「堂堂七尺男兒,被你一個女人又是誇好看,又是送回府,人家沒對你擺臉色,那是他氣度好,」班恆搖頭嘆息,「姐,你不懂男人,男人是很看重面子的。」
「我這麼一個大美人送他回去,他怎麼沒面子了?」
「再美你也是一個女人,」班恆擺了擺手指,「懂不懂?」
對於男人來說,誰能夠接受自己變成女人保護的對象?
「你平時找我幫你解決麻煩的時候,怎麼不說這話,」班嫿翻個白眼,「你們這些男人怎麼毛病這麼多,矯情不矯情?」
班恆:「自家人跟外人能一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