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論道行高低
令孫九霄萬萬沒想到的是，自己出工出力冒著被槍斃的危險救人，還埋下了禍根與隱患，到了最後他竟不是論功行賞的主角。
對此，羅峰是這樣解釋的，「你是鬼醫之後，天縱奇才，我們必須對你進行完美保護，拋頭露面這種事實在不適合你。」
羅峰也不適合說謊，太假的演技被一眼看穿，孫九霄直接無視了他，將目光拋向謝婉兒。
或者換句話來說，目前為止孫九霄只相信謝婉兒一個。
「以世人的認知範疇，他們是不大願意相信一位二十齣頭的青年解決了全世界數百專家束手無策的難題，並且這對於其他幾個機構都沒有好處。畢竟你也知道，中醫研究院、東海軍區總院、763醫院等許多機構都有參與。」簡單的闡述之後，謝婉兒總結道，「所以，在聲明方面首功讓給了曾老，孫神醫你只有一個提名。」
見孫九霄面色不太好，謝婉兒瞥了一眼病床上正閉目養神的爺爺，趕忙又說道，「不過，爺爺剛才已經說過了，你有什麼要求可以儘管提，只要是我們謝家能辦到的，萬死不辭。」
不知是謝婉兒說話的藝術，還是謝老處事的手段，「謝家」兩個字意義非凡，讓人受用的同時也很糾結，很捉急。
「真的可以隨便提？」聽到還有好處，孫九霄也就釋然了，摸著下巴的樣子十足十的咸濕佬。
謝婉兒可不是第一次見到這副嘴臉，小臉一紅，低下了頭，嚶嚀一聲：「恩。」
「好！」孫九霄煞有介事的點點頭。
幾乎所有人都以為孫九霄會很俗的提出有關謝婉兒的要求，畢竟這真的是一位美女，前凸后翹，膚白貌美，上得廳堂，有車有房，江湖上可是將她歸在雷州市四大美女之中，娶了她至少可以少奮鬥八輩子。
卻不知，孫九霄比他們想象的更俗，在長達五秒鐘的思考過後，孫九霄只說了一個字。
「錢。」
「啥？」羅峰以為自己耳朵壞掉了。
「錢，我要錢，很多很多的錢。」孫九霄很認真的說道。
強忍著要打人的衝動，羅峰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句話，「你一個出家人要那麼多錢幹什麼？」
「要你管？麻溜兒的給錢，不然我出去告你們倚老賣老，拖欠農民工工資！」孫九霄很不屑的沖羅峰挑了挑眉頭。
風水輪流轉，今年到我家。剛剛救下謝老的性命，孫九霄也就有了鄙視羅峰的依仗，這下再也不怕被槍斃了。
謝婉兒低下了頭，漂亮的眸子上蒙了一層淡淡的哀傷，怔神許久，不知從哪裡拿來一張銀行卡，交到孫九霄手中。
「這裡是我的所有積蓄，雖然有點少。當然，我也不是說我爺爺的一條命只值這幾萬塊，您拿著，等您有需要的時候再來找我。」謝婉兒說話間，不經意流露出一股淡淡哀傷。
孫九霄心裡咯噔一聲，知道這下玩大了，從謝婉兒稱呼的轉變已經可以得知自己剛剛在她心目中樹立的高大形象轟然倒塌，眼珠一轉，四分之三秒過後，孫九霄已經找到了應對策略。
「我要是收了這錢那成啥人了？我只不過想試探一下而已，要是你一次給我幾十萬、幾百萬，那說明你們謝家也不是啥好玩意兒。」孫九霄裝模作樣的點點頭，不容分說的將銀行卡塞回給謝婉兒，他本就不是想要錢。
「呃？」
見眾人詫異，孫九霄隨即又說道，「家師曾千叮萬囑，貪贓枉法之徒縱使千金也不救，看得出來你們謝家還是奉公守法的。錢，我就不要了，目的不純的醫生即使救了人，也不配被稱作醫生。」
「好！」話音落下，病床上的謝老猛然睜開眼睛，雄厚的聲音，中氣十足，「好，好一個少年英雄，好一個天縱奇才！」
「嘿。」孫九霄咧嘴一笑，欲言又止，沉浸在漫天掌聲之中。
良久，孫九霄才又說道：「那謝老您就先休息，麻煩給我安排一處比較近的地方，我好明早再來查看謝老的病情。」
「羅峰，去辦吧。」謝老滿是讚賞的點頭。
最終，孫九霄沒有帶任何東西走出病房，不過他的心裡已經樂開了花兒。
這是很俗套的劇情，在很多低俗電視劇中都出現過，無非是某個有錢的家長對著下一代的男或女朋友頤指氣使，放出類似於「拿著錢滾蛋」的厥詞。
而在劇情中，站在金錢誘惑面前的年輕人往往選擇拒絕，他們是真的不為之所動嗎？
當然不是。
他們只是在放長線釣大魚，孫九霄走的就是這個套路，順帶還塑造了一個「不驕不躁，寵辱不驚」的高大形象，總算沒有丟掉師門的臉面。
這一刻，孫九霄堅信，以後的自己會收穫到更多。
當然，這並不是貪婪，人性本是如此，以孫九霄的悟性大抵也參透了當年鬼佛的一番話。
羅峰與少林寺的淵源止於此，也始於此。這是原話，前半句是說羅峰此次求救之後就再無臉上少室山尋求幫助，這是止。
所謂始，便是說借羅峰之手讓孫九霄下山，日後孫九霄在都市中無論做出什麼，那都是關係著少林寺的臉面，不論是好是壞，是成是敗，始作俑者就是羅峰。
所以，孫九霄要為自己的未來打下堅實基礎，攀上謝家這艘大船自然是無可厚非，這屬於戰略性部署計劃的範疇。
出去的一路上，羅峰幾乎每一秒都在偷偷打量這個年輕人，一天之中他給人所帶來的性格反差實在太大，實在是考驗正常人的心理承受能力，直到這一刻羅峰勉強給孫九霄定了性，這是一個青年才俊。
「我是不是很帥？」冷不丁的，孫九霄冒出這麼一句。
「還好。我比較喜歡粗獷的，你屬於俊朗型的。」羅峰如實說道。
「離我遠點兒，三米開外！」孫九霄一臉惡寒，主動退到三米外的地方。
「幹嘛？」羅峰很不解。
「我不喜歡男人。」孫九霄解釋道。
「哦。」羅峰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片刻，總算反應過來，趕忙澄清，「我也不喜歡！」
「騙人，你剛都說了，你喜歡粗狂型的……」
「……」
兩人正就性取向的話題進行著激烈辯論，遠遠地跑來一人，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走近些才看清是謝婉兒，燥熱的空氣下進行了百米短跑，小臉蛋兒紅撲撲的，倒是可愛。
「怎麼？」孫九霄有些意外，問道。
「爺爺吩咐的，說擔心你的安全，還是暫時住到我家裡比較好。」謝婉兒把頭別到一邊，末了還不忘追加一句，「你也知道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還沒抓完……」
不管怎麼聽，這句話都存在著很嚴重的邏輯問題，普天之下還有什麼地方比軍區更安全？掰著指頭也不過能數出譬如中南海、釣魚台這些敏感場所。
不過，謝婉兒也不愧是謝家唯一能夠獨當一面的女性，追加的一句話很好的彌補了這些邏輯漏洞，這就要牽扯到一條機密，謝老究竟是怎麼中蠱？
不管怎麼說，就連羅峰都聽出了其中的問題，孫九霄怎能不明白對方的意思？約你到家裡去住，這是一種徵兆。
稍稍思考，孫九霄很乾脆的放棄了羅峰，直接站在謝婉兒的身邊，對著這糙漢子揮了揮手，「首長，我覺得她的話很有道理，這個安全問題必須重視，就這樣吧，明早我跟她一起來看謝老。」
說罷，不等羅峰發表任何意見，孫九霄拽著謝婉兒就往外走。
跟妙齡少女共居一室，總比跟一個性取向暫時不明的糙漢子住在一起的好，那是分分鐘菊花不保啊！
一路來到謝婉兒的家，其實這裡距離東海軍區並不遠，不過兩三公里路程，是一套獨居兩層小院，看起來還是蠻清新的。
而據謝婉兒所說，原本她是和爺爺一起住在這裡，言下之意此時此刻就是孤男寡女共居一室，這讓孫九霄不禁有些小雞凍，難道她不是在暗示些什麼嘛？
事實上，謝婉兒也確實是在暗示，或者說將孫九霄帶到這裡是一次考驗，是她與謝老在短時間內達成的共識。
孫九霄的醫術是親眼所見的，不論是針灸、外科還是診治，都表現出不符合他年齡的超高水準，甚至讓曾老都自愧不如，連連失態。
不可否認，這是一個人才，而在謝老看來這種人才就要善加利用，謝老已經有意好好雕琢這塊還不算完美的璞玉。
男人嘛，無非是名、利和女人，方才在病房中孫九霄已經通過了前兩項考驗，使名利如糞土的態度讓謝老很是讚賞。
那麼，接下來就是第三項考驗了，謝婉兒不惜將自己當做籌碼，除了有些小小的私心之外，她本身還是很相信孫九霄的。
假如孫九霄只是個凡夫俗子，那不好意思了，槍斃是輪不到了，哪兒來的總得要回哪兒去。
但如果孫九霄是個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好少年，那麼恭喜你，錦繡前程就擺在眼前。
「如果他敢對我不規矩，哼哼……」謝婉兒抬頭，看了眼孫九霄的背影，同時下意識的摸了摸后腰那把手槍。
此時的孫九霄當然還不知道這一切，他就像一個好奇寶寶那樣東瞧西瞧，對所有事物都表現出一種前所未見的新奇，不知疲倦的在房子里跑來跑去。
起先謝婉兒還能跟著孫九霄一起，隨時隨地的介紹並解開孫九霄的疑惑，二十分鐘后她便無力的坐在沙發上，望著好像上足了發條的孫九霄，無奈的扶著額頭。
「呃，看起來擔心是多餘的了……」
這個想法剛剛冒出來，孫九霄也不知從哪個方向冒了出來，一隻手撐在沙發邊緣，整個身體向下傾，距離謝婉兒不過兩三寸的距離，甚至可以看清互相臉上的汗毛。
「你……你想幹嘛？」謝婉兒被嚇了跳，下意識的把手向後伸去。
她以為孫九霄要撕破偽裝露出本色，心跳不由加快了許多，卻不料這牲口在煞有介事的盯著自己看了十幾秒后，說出這樣一句話。
「我餓了，有吃的么？」孫九霄很認真的說道。
「有……」謝婉兒慌亂的答著，逃也般的進了廚房。
待謝婉兒的背影完全消失在眼前之後，孫九霄這才撇撇嘴，不屑的笑了笑，「切，才多少年的道行就來考驗我？」
不可否認，活生生將鬼佛那種奇葩氣死的孫九霄，比謝婉兒的道行高了千八百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