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藏私心袁術斷軍糧 雪上霜張濟誤擊友
第十七章藏私心袁術斷軍糧雪上霜張濟誤擊友
整套計劃按部就班,完全達到了『隱藏自己,削弱了董卓的軍力。』的目標。這本身就足夠讓第一次參與擬定計謀,最後進行決策的萬煒自豪的說聲:「我果然是天才!」何況,最後的對陣中,出乎意料的擒拿了趙雲子龍,並且招降趙雲的計劃進程也是一片大好!
回到虎牢的七天,萬煒都快高興的瘋了!
但第八天,僅僅這一天,接踵而至的壞消息徹底將虎牢關上空的太陽掩蓋的嚴嚴實實!
八天前,就在董卓大軍和諸侯大軍大會戰的時候。在戰場東南方,榮陽汴水一帶也發生了一場短促而激烈的戰鬥。
之前,公孫贊初到之時,呂布曾經將軍備圖包裹在箭頭上射入諸侯軍營帳內,雖然萬煒的『文采』直接氣死了2個,笑死5個負責拆開上千支箭矢的小兵,但那軍備圖最後還是被發現了。
諸侯們拿自己斥候探來的情報與此對照后,大致肯定了這份軍備圖的真實性和準確性。
「哈哈,看來天下義者並非僅吾等!西涼軍中也有曉大義之人吶!」袁紹說完和樂虯預料的差不多的話后,又道:「有此圖在手,他日對陣之時,只要遣一奇兵偷入敵後,攻其不備,定能奏全功!不知哪位諸侯願意帶本部兵馬當此大任?」
眾諸侯個個都面帶微笑的穩坐席上。
沒人願意冒此風險。
袁紹暗罵自己,要是把最後一句改成『帶本部兵馬立此不世之功!』估計還有人會答應的!娘的,就怪自己一時口快,說出了真話!
正在無奈間,曹操立身行禮道:「操雖兵少,願將兵入敵後擊其腹背!」
張邈素來與曹操交厚,私下又遣部將衛滋帶兵2000助操。
曹操謝過後,帶著5000的兵馬繞道榮陽,準備渡汴水偷襲董卓大軍。
哪想到,董卓對整個大戰略的把握能力實在值得稱道。雖然根本不知道會有人偷道汴水,但出兵前就考慮到了汴水西這塊平原,令徐榮領兩個騎軍行至此後北折以攻諸侯大軍南側!
結果雙方在沒有意料的情況下在汴水西面的平原上相遇了。
這場戰鬥沒什麼懸念。
徐榮號稱董卓麾下除呂布之外,第二號騎軍指揮官,對輕騎兵機動力的獨到的利用,令他獲得了『玄菟』的外號。
即使在佔盡了兵力和地利的優勢,徐榮還是沒有選擇硬拼。
一個騎軍3200人馬擺著突擊的姿態正面牽制曹操不多的兵力,徐榮命令另外一個軍拆分成四個800人校,左右各兩校,一前一後宛如走馬探花一般往來馳騁,不斷的朝被包圍的曹操軍團射擊。
曹操要時刻警惕前方一百步處結成衝鋒陣型的騎軍,以防被徐榮抓住破綻給予自己致命的打擊。這樣他根本就抽不出足夠多的士兵來對付周圍像蒼蠅一樣圍繞四個校,並且他也不敢把自己1000騎軍派出去――無論這1000騎兵攻擊哪個部隊,其他三個校都會立刻趕來圍殲曹操的騎兵。
無計可施,坐以待斃。
這樣的戰鬥――或者說是單方面的射箭,僅僅持續了二十分鐘,首先忍耐不住的衛滋恐懼的大喊一聲:「我不想就這麼死了啊!」轉身就跑,他所統領的2000人首先崩潰了。他們的退卻像傳染病一樣擴散開來,不到一刻鐘的功夫,曹操的軍團完全崩潰了。
隨後,剩下的不到三千的步兵四散逃命,他們將在廣闊的平原上面臨騎兵的追殺。這時候就算是孫武復生也無法挽回局面。然而曹操還是估錯了『玄菟』徐榮的速度和攻擊力,他手提衛滋的首級,一馬當先,帶領的西涼騎軍在短短的半個時辰內就就趕上了曹操直屬300騎,要不是曹洪帶著最後的二十七名虎豹騎親衛死命護著曹操退後,曹操就不止丟盔卸甲這麼輕鬆了。
區區五千人的損失,雖然沒有對數量龐大的聯軍產生什麼大的影響。卻不締於給敗北的董卓大軍一個重新鼓舞士氣的借口。
如果說這種變化萬煒還是能接受的話,那麼下面發生的事情,他就忍不住要罵袁紹無能。同時也發現了自己和樂虯一個共同的缺點。
就是兩人的戰略視野都太狹窄了點!
那天曹操獻技,欲和眾諸侯之力包圍董卓。其中最關鍵的,莫過於計劃中搶佔弘農斷絕虎牢與長安聯繫孫堅一部。
先前萬煒和樂虯都忽略的孫堅,卻被李儒提前做了提防――或者說西涼軍對這江東猛虎從來都沒有放鬆警惕。李儒散布的謠言在這關鍵的時候起了作用。或許在平時,即使聽到了謠言,袁紹也不會有什麼想法。但到了要將賭注壓在上面的時候,袁氏兄弟對孫堅的顧慮就產生了:如果外面的謠言是真的,那該怎麼辦?
袁紹私下派人問袁術:「如果孫堅真的奪下了弘農郡,有了糧草補給,你還有幾分把握能令其繼續聽從你的命令?」
心中同樣存在相同顧忌的袁術把袁紹的問話當成了提醒。
他不顧孫堅此刻正在陽人與宜陽的華雄對持,竟然下令押下糧草,有心讓孫堅知道『沒有我袁術的下場!』
即使是天才猛將,也不可能在餓著肚子的情況下打贏戰爭。
但儘管華雄及時獲得了準確的情報起兵出擊,他也沒有能重創孫堅軍。
孫堅提前命令副將韓當領著20000士兵後撤,自己帶領1000騎兵和2000步兵留守陽人村。他自己帶著獨特的赤紅頭盔,站立在城門最高處。華雄看見孫堅本人,根本沒想到對方的大部隊早就脫離,他欺其少糧不能久戰,帶三萬圍而不攻,企圖拖跨孫堅部隊。
當天晚上,估計韓當帶兵已經走遠后,孫堅乃帶兵突圍。不想那華雄此時就防著孫堅23000大軍的突圍,伏兵於必經之路,將孫堅逮個正著!原本打算應付大軍的犀利攻勢盡數朝區區3000人傾瀉過去。
孫堅當機立斷,領著殘兵盡往多樹木的地方走,令華雄的弓箭攻勢為之而衰。布置在側翼的軍隊完全擋不住孫堅的古錠刀,竟然被其單刀劈開陣勢,在萬人陣中帶兩百騎兵突圍出去。華雄大駭之餘也顧不得罵屬下無能,急急帶著一萬騎兵尾隨而去,誓要趁此機會將這西涼諸將忌憚無比的江東猛虎斬落馬下。
但孫堅能令董卓忌憚,被世人稱為『異材』,說明他並非只是武力超群,他的腦袋同樣是智機百出。
在身後有一萬騎軍追擊的巨大壓力下,孫堅仍冷靜的下令,令親衛主騎祖茂帶上自己的赤火盔領余騎鑽入密林,引誘華雄部隊。自己單人卻往另外的小路逃脫華雄的包圍,安全回到了大軍陣內。
雖說平日深受孫堅恩惠,敬孫堅若神明般的親衛替孫堅而死,他們自己願意,孫堅也無愧於心。但這些人可是以前伴隨孫堅破區星,跨郡破賊的老兵,跟隨孫堅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今天卻因為無糧退兵而死。
孫堅動了真怒。
回營稍微安撫大軍后,他提著古錠刀單人闖入魯陽袁術中軍帳篷。袁術原本還想再逼一逼孫堅,想像他走投無路后卑躬屈膝到自己面前求糧的景象。哪想到,孫堅一聽袁術『抱病修養』這種下三濫得借口后,橫眉豎目。比大海還要蘊藍的葵水戰氣暴發,感受到孫堅的憤怒,此刻平時溫和的水屬性元氣宛如海嘯一般,化作無數的戰氣化成巨浪激蕩在四周。
從這一瞬間開始,神州大地上同時出現了兩位以武者的身份達到開光境界的絕世武將!
雄厚壯闊的氣勢自孫堅身上散發,迫人心神的威嚴死死地將號稱袁術手下頭號勇將的紀靈壓的喘不過氣來。隨意瞪了他一眼,那充滿殺氣的眼神徹底剝奪了紀靈反抗的意識,彷彿生殺予奪,只在孫堅一念之間!
如入無人地般,孫堅一撥韁繩,昂首縱馬入袁術營帳。
袁術麾下3000親衛竟無一敢上前阻攔這位提刀騎馬入自己主將營帳的江東猛虎。
由於沒有第三者,對於孫堅進入袁術主帳后發生的事情一直都是一個迷。
只有袁術手下極為親近的衛兵才大約知道一點之後發生的事情:孫堅出營后的一個時辰之內,先是袁紹派來傳信的那個傢伙人頭落地。然後就是上百輛輜重車,大概足夠兩萬大軍吃上三個月的糧草被運出魯陽城,以最快的速度運往孫堅的臨時營地。
最後,袁術臉孔扭曲的在自己府上大肆發泄,大聲咒罵袁紹不安好心。
但這一切全部都於事無補。
西涼軍最為忌憚的孫堅敗了!這個消息,讓全軍的士氣一下子振奮起來,甚至有一些將領開始要求進行反攻,揚言『掃清東面!』
自此,呂布萬煒等人費盡心思在戰場利用高超的戰術創造的優勢完全被整個戰略產生的戰局變化生生抹去!
「我們敗了!」萬煒看完那份報告后。苦笑地說道:「我現在總算明白了一句話,勝敗是取決於戰場之外的,戰術不過是依附於戰略的一種技術性輔助罷了!娘的,現在想起來,原先花了這麼多心思擬定的策略,就僅僅考慮虎牢關外的軍隊而已。完全忽略了身在其他地方的『聯軍』的反應啊!」
就在前線的局勢產生大逆轉的時候。後方也發生了一件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大事情。
戰前,萬煒被張濟手下曲長私自帶兵襲擊。由於當時萬煒毛都沒掉一根,還斬殺了對方的首領,呂布也僅僅是寫了封信回長安,令高順處理此事。
身為主騎,高順對呂布萬煒的安全看的可是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得知此事後,就算是一向冷靜的高順也忍不住動了真火,當即抽調七百陷陣營,全身披掛,手持長戟,腰配砍刀,背負撅張,直奔張濟府邸!
兩百人沉默而有迅速的佔領臨近的制高點,將砍刀拔出放在身旁以備萬一,然後手持撅張弩,上弦,對準張府。
五百人分為十個五十人隊,以一種奇特的站位,似散實聚的排列在張府門口。
平時耀武揚威的站在門口的衛士早就不知消失到哪裡去了。
高順拾階而上,頗為禮貌的敲了敲門,盡量平靜的道:「通報一聲,就說都亭侯親衛主騎,高順求見你家將軍。」頓了頓,裡面雖聽到多人緊張的呼吸聲,卻不聞有人回話。高順仔細從門縫裡一看,三個大門閂早就扣了起來,隱約見後面正有人抬著重物過來想要加固府門。
冷哼一聲,高順壓不下心中火氣,一腳踹的府門悠悠直響,高聲大喝道:「張濟!是爺們的就給我開門!高順今日特來向你討個公道!」
裡面馬上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和一聲被砸后的慘叫。
隨後,張濟的怒斥也響起:「媽的,區區一個主騎過來叫一叫就嚇成這個樣子。來人,把這傢伙拖到後面管教管教,免的丟我的人!」隨從應是之後,張濟又叫道:「把門給我打開!」
裡面有人剛勸了一句:「主公……」張濟已經暴喝的打斷道:「給我把門打開!就算是戰場上面對千軍萬馬,某家也是站在前面!啥時候變成要站在門後面說話?高順?高順算什麼東西!」
門慢慢的打開了。
張濟蠻橫的將想擋在前面保護自己的親衛一把拉開,滿臉怒容的邁出府門,彷彿對高順帶的士兵視而不見,直接對高順道:「高順!就算是你家主公呂奉先見了我,也是平輩相稱。你區區一個主騎竟敢帶兵闖我府邸,難道想造反嗎!」
高順心中贊了一句『漢子』又罵了一句『蠻夫』。冷冷的將呂布手信遞上去,道:「造反?高某今日來卻是為平反!哼,今日若不能給高某一個滿意的答覆,某絕不罷休。」
張濟眉毛跳了跳,面色有些古怪的接過書信,轉手遞給旁邊一人,道:「給我念!」
那親衛知道張濟大字不識,恭敬的接過,剛開口念了兩字:「張濟……」馬上撲通的一下跪下去:「屬下該死,直呼主公名諱,請主公將罪!」
張濟一腳將他踢了個跟頭:「哪來那麼多廢話!給我念,一個字都不能錯!」
那親衛爬起身,抖抖嗦嗦的按照張濟的命令逐字讀出。
張濟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一半是被氣的,一半則是嚇的:天哪!徐琨那混球,竟然私自帶兵伏擊呂布的弟弟!這下事情大條了!依呂布那護短的性格。如果我不能令他滿意,恐怕就算丞相出面也無濟於事啊!
光是想,張濟的額頭已經出了一層細汗。轉頭低聲吩咐親衛下去確定此事的真偽。很快的,他就帶了一個士官回來。後者也許還以為自己主公要替自己出氣,一見面,還沒等張濟出聲,那傢伙已經跪了下來,哭聲道:「主公!你要給徐大人作主啊!徐大人可是為了替主公出口氣,想把鄒氏搶回來才不甘辛苦帶兄弟們長途跋涉到虎牢關……哎喲……」
話還沒說完,已經被臉色鐵青的張濟一腳蹬在他的臉上,慘叫的滾到一邊。
「清楚了?」高順親耳聽到這事情,怒火更盛。
張濟強做鎮靜,道:「你想對本將軍做什麼?」他特意在將軍這兩個字上加重語氣,開始想以官階來壓高順。
哪知高順根本不吃這一套,眉毛都動一下,道:「自然是要向張將軍討個公道!」
張濟想了一下,道:「這樣吧。扶風郡,沈嶺上有一座避暑山莊送於萬將軍壓驚。另外在送美女十名,樂匠五十人,下人三百人,衛兵千人,附帶黃金萬兩.如何?」張濟自己說的肉都在痛:那莊園是皇帝御賜給皇甫嵩的,豪華無比,本來他打算夏天時候帶上鄒氏去上面逍遙的。那想到,鄒桂女被搶跑了,自己還得將這莊園倒貼出去。
高順微微點了點頭:「好。」
張濟稍稍呼了口氣。算了,這總比惹上呂布要好吧!輕鬆的道:「那此事就這樣吧!」轉身就想走進去。
高順突然道:「將軍慢走,順還需像將軍討一項東西才能向主公交差!」
「什麼東西?」
「請將那些膽敢圍攻萬公子的士兵交給某處置!」雖帶了個請字,高順的口氣中卻半分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什麼?」張濟也有點火了:「不行,某兵士犯錯,某家自會處理!無需你多事!」
高順冷哼一聲,也不搭腔。舉起右手朝天做了個手勢,然後一指旁邊那個被曾經參與圍攻的士兵。張濟還沒反應過來,一道寒光閃過,那士兵慘叫的捂著臉倒在地上。哀叫三聲便沒了動靜。
血,從他的手指縫中流出。
卻是屋頂上的陷陣營將士接到高順的命令,直接將其射死。
「你!!!!!」沒想到高順真的敢在城內動手,想到自己面對著兩百張撅張弩,張濟打心眼感到一絲涼意,口齒突然都不清晰起來。
他後面的親衛爭先恐後的將張濟圍起來,拔刀對高順怒目而視。
「請把那曲士兵交出來!」高順的聲音仍然平靜的很。後面五百將士彷彿收到什麼命令,同時一跺手中長戟,同時大喝:「交出來!」
張濟終於感到了恐懼:他根本看不出高順如何給士兵下達命令!如果真打起來,僅僅這一項就會使自己落入下風!何況看到陷陣營士兵那舉齊劃一的動作,這種已經產生默契的精兵團體無疑是最具有戰鬥力的!
如果打起來,輸的肯定是自己這方!
看看高順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張濟開始後悔:原來呂布那傢伙手下竟然還有這麼一號人物!早知如此,我他媽的幹嗎要開門跑出來啊!
張濟屈服了。
堂堂鎮守一方的將軍屈服在區區一個親衛主騎面前。
將那個曲剩下的184人盡數砍了頭,將人頭交給了高順。
這是張濟最後的反抗了,他知道這些人到了呂布手下,免不了一死,而且很可能受到更多的折磨。
高順也不說什麼,令人借了輛板車,將人頭當西瓜一下堆在上面。布也不蓋一塊,就這樣在大街上拉這走。
直到陷陣營全部走後。一陣急促的馬蹄響處,張濟的侄子張綉接到告急,帶著大隊騎兵從城外軍營敢來救援。
「叔叔!您沒事吧?」張綉從馬上一躍而下,關心的問道。
這張綉自小無父,早就將張濟當成了自己親生父親看待。
張濟長嘆一聲,也不隱瞞,將事情說了一遍。最後頹然道:「今天叔叔我是丟人了!竟然被一個侍衛長給壓在下風。」
張綉咬牙切齒道:「叔叔,這高順欺人太甚!竟然敢在叔叔面前擅自射殺叔叔的親衛!請叔叔下令,綉這就帶兵圍了呂府,將這高順拿下!」
張濟無可奈何的小聲道:「唉~此事就算了。高順不過是一個主騎而已,我所顧慮的,卻是他的主公。」
張綉默然片刻,不服的冷哼一聲:「若論騎軍對戰,我也不會差那呂布多少。」頓了頓,忽而轉笑道:「叔叔,您就莫要為那不識抬舉的鄒桂女失意了。侄兒前日在華陰縣郊外一莊園內見一女子,有沉魚落雁之色。侄兒這就帶兵上門替叔叔將這女子接過來,如何?」
張濟眼前一亮,前日見過鄒桂女后再回頭看自己後房姨太,真是倒足了胃口。現在聽了,忍不住興奮道:「此話當真?比之鄒氏,如何?」
張綉呵呵笑道:「侄兒擔保,見過此女后叔叔肯定不會再記的鄒氏為何人!」
張濟兩眼迷離,出神一會,拍了拍張繡的肩膀,笑道:「綉兒,此事就交給你了。」續而長嘆一聲,頗為不好意思的道:「實話告訴你也不妨。叔叔這輩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娶位嬌滴滴的妻子,生上一窩崽子,安度一生。」
想起西涼荒涼的情景,張綉點了點頭,上馬帶兵出了城門,直奔華陰縣。
與此同時,秦宜祿帶著五百狂獅正好達到了弘農。
弘農城,實際上就是秦代建立的函谷關由漢武帝改建而成。其西有一條自西向東延伸的山谷,名為『函谷』。是中原入關中的唯一通道。谷深越二十丈,窄處寬不過丈許,更兼谷壁如刀削斧劈而成,直上直下,險要無比。
狂獅一行表面上是光明正大的持董卓通關手令趕回長安,所以斷沒有繞過弘農,爬山涉水偷渡回去的動機。既然沒辦法神鬼不覺的彌補狂獅一行浪費的八天時間,就只能編製個能令人信服的借口哄騙對方,省的董卓起疑心,派人專門去調查而泄漏天機。
秦宜祿照著計劃,裝成被敵人襲擊后悲慘狀況――恰好他們連日趕路,全軍都是衣甲不整,滿面風塵――徑直找到弘農守將董越,以被大群流民夜裡偷襲包圍,丟了行李為由,請求董越供應五百人份的糧草。
這個理由,雖說非常的丟人,但卻十分合理而有用。不但填補了這八天的空白,順帶的也把行李丟失的原因給說了出來。
董越也知道現在這一帶不太平,但想到本該是精銳士兵的親衛兵被竟然被流民追殺,他的臉上便帶上了明顯的輕蔑,不耐煩的點了個副將負責此事後便推脫『有事』離開了。
擔擱了半天,才領好了糧草,狂獅軍方才出得關。
胡敘滿臉不忿的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弘農城,呸的吐口痰,抱怨道:「有什麼了不起的,竟然敢看不起老子!娘的,就算是那個主將董越,依我看來最多也不過是和我一個水平罷了,至於他的那些小兵,咱們狂獅隨便出去一個都能對付個十個八個的吧?」
旁邊的人都笑的稱是。胡敘見這麼多人應和,臉色也高興起來,繼續道:「就是嘛,主公教的武藝我們也不是白學的。唉,就是看了那些傢伙的態度我就心煩,當初幹嘛不想個追殺流民八天的借口啊,這樣不也很是合理嗎?」
秦宜祿哼了一聲,道:「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哪來那麼話!」
胡敘登時啞了火,大聲應了句:「是,長官!」便悶在一邊。旁邊的人也不敢說話,埋頭趕路。
秦宜祿見氣氛有些緊張,緩和了口氣,回頭道:「兄弟們快點趕路,爭取能在日落前趕到華陰縣地帶。某帶大家去個莊園,舒舒服服的吃上一頓,睡個好覺,緩解一下大家連日的疲勞。」
眾人一片歡呼聲中,陸鑫笑問道:「秦主騎,原來你還是個有錢的主啊。竟然還有莊園?」
秦宜祿笑笑地搖頭道:「哪能啊。那杜莊主原先在洛陽的時候,在大街上碰到西涼的士兵堵截,正巧被我碰上,便幫了他一下。他頗是感激,極力邀請我去他家中喝杯水酒。但那時高將軍管得嚴,不允許咱私自去民家打擾,所以就推辭下來。後來董卓下令遷都,他走之前也把在華陰這裡的地址叫人轉告給我。現下正好路過,順帶去他家打攪一番,輕鬆輕鬆。」
胡敘呼哨一聲,大聲喊道:「哪還等什麼!兄弟們,大家加把勁兒。如果晚上到不了,咱就要繼續喝西北風去啦!」
五百人在外面跑了多時,現在聽到前方有美食等著。一下子就興奮起來,呼嘯著拍馬趕了起來。但即使是急行軍,整個隊伍還是大致保持著一個整齊的方陣,這也算是件了不得的事了。
一路無話,倒是秦宜祿稍微小瞧了五百個餓鬼的潛力。幾百里的路,硬是在傍晚時分就趕了過去。眾人那清一色發光的眼神,直接把莊園的家丁嚇的敲起警報,提起武器防禦。好在那杜莊主親自出來看了一會,認出秦宜祿的臉,不然這飯吃不成,恐怕還的打上一架。
將近50歲的杜莊主弄清楚對方來意,頗為不好意思的打開大門。上前做輯道歉:「不知是恩公,唉,杜某冒犯了,杜某冒犯了啊!」
秦宜祿狠狠的瞪了一眼後面流著口水的傢伙,轉頭賠笑道:「哪裡的話。此行恰好路過華陰縣,便順道過來看望莊主,沒有事先通知一聲,是秦某唐突了。後面都是我的士兵,都是粗人,希望沒有嚇到莊主。」
這杜莊主笑了一聲,還想搭話。後面胡敘早等著不耐煩,搶先大聲道:「秦將軍,兄弟們都趕了一天的路了。將軍還是先下令紮營,埋鍋造飯,填填肚子吧。」
雖說這胡敘一眼都沒看杜莊主,後者聽了這話,在反應不過來也就不用混了。樂呵呵的上前挽住秦宜祿的手腕,對胡敘說道:「各位到了杜某的庄門,難道還要眾位自己動手不成?杜某這就令大廚生火造飯,弄些小炒出來慰勞諸位。」
秦宜祿呵呵一笑,說了句「那就有勞了。」便令士兵收起兵器,下馬進庄休息。
杜莊主一來對秦宜祿之前救命之恩銘記於心,二來生性好客,三來嗎,也不敢怠慢了一支明顯是來這裡打秋風的軍隊,所以大肆張羅下,這頓晚飯極是鋪張。
也許神仙都不知道,世上竟然有這麼巧的事。杜莊主大擺宴席款待秦宜祿一行,又因為宜祿對他有救命之恩,便叫出自己妻女給秦宜祿敬酒稱謝,甚至想把女兒許配給秦宜祿。哪裡想到,原來張綉看中並欲得之送於張濟的那女子正是這杜家莊的大小姐,杜無瑕!
他們在庄內喝酒,那張綉帶著一個軍的騎兵突然出現在四周,將莊園包圍起來。想來張家對之前聘婚鄒氏引發的事端還有些惱怒,這次張綉乾脆命令士兵開始攻門,打算直接把杜無暇搶回去就完事,並明說除了杜莊主一家,破門之後士兵搶到什麼都歸自己――這是西涼軍攻城時激勵士氣的慣用招術――但他怎麼也想不到,面前小小的莊園裡面,竟然正好有軍隊在裡面狂歡。
吃的正爽的狂獅軍聽到家丁的哭嚎,聽聞『有強盜殺進來了!』不由心裡憋氣:他娘的,老子好不容易吃上頓好的,哪來的蟊賊竟來此攪局?!不待莊主求援,秦宜祿已經站起來,狠狠的給嘴巴塞了塊紅燒肉,含糊不清的大喊道:「集合!三十息整裝,五十息上馬,六十息出發!兄弟們,把那些不長眼的小賊全部砍了下酒!」
在場士兵依依不捨的撇下手上美食醇酒,滿臉怨恨的用還沾著豬油的大手提過仿方天戟,殺氣衝天的殺向正好大破庄門,衝殺進來的張綉軍:「該死的傢伙,一把香噴噴的豬腳只啃了一半就冒出你這麼個撲街,他X的,看我不把你的豬腳砍下來紅燒了喂狗!」
五百人的狠勁,讓後面完全沒猜到其真實想法的杜莊主大是感嘆:「好兵,好兵!」
論實力,狂獅軍的士兵隨便拉一個出來都有相當與對方校尉,他們之間配合也在幾個月的訓練中逐漸成形,當時又占著有利的地形將張綉軍堵在門口形成局部的兵力優勢,所以曾一度佔在絕對上風,切菜砍瓜的劈翻了幾百號人。但狂獅軍卻缺少了一個靈魂領軍人物,主將秦宜祿雖是忠心耿耿,兢兢業業,但論其武力,也許他還不如副將陸鑫胡敘。所以當張綉發現事情不對勁,親自出馬突擊的時候,狂獅軍中沒有人能擋的住這位剛剛進入『超一流』行列的武將。長槍連點,首當其衝的主將秦宜祿在退無可退的局面下竟沒能撐過張綉五招,被其抓住破綻,一搶挑於馬下。
失去了主將的狂獅軍軍心大亂,防線很快就被張綉捅出個窟窿。
眼看就要被張綉帶兵分隔開來,心中尚為主將之死感到羞愧憤怒的陸鑫看出張綉『分而殲之』的戰術,明白其中危險,登時發了狂似的將長戟當大刀使。一頓不要命的暴砍將張綉壓的不得不回槍防守,成功的遏制住了張繡的勢頭,讓狂獅有了個喘息的機會。
稍後點的胡敘抓住這機會,大聲呼喊,終於重新將士兵聚集起來。勉力護著杜莊主一家老小開了側門,胡敘開路,陸鑫殿後,殺出了一條血路。狂奔而去。
張綉在和秦宜祿單挑的時候就覺得對方的武器有些眼熟,當下拾一看,臉色一下子便的鐵青鐵青。
仿製方天畫戟。
這可是呂布弟弟,討逆將軍萬煒的親衛,狂獅軍的武器啊!
張綉並沒有下令追擊,而是要手下兩刻鐘內殺死所有活的生物,並放火燒庄,銷毀一切證據。
或許他認為此時正好是晚上,兩邊人都沒有報出自己的番號,只要將事實掩埋在灰燼當中,此事就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過了吧。
等到辦完這事,張綉聽屬下報告的時候,張綉心中咯噔一下,沉了下去:僅僅持續兩刻鐘戰鬥,自己引以為傲,並不只一次在心中把它和呂布統領的飛熊軍相提並論的『錦繡騎』損失達到了483人,而且是全部陣亡,一個傷員都沒有!
張綉在為萬煒親衛表現出來的戰鬥力感到震驚恐懼的同時,忍不住為另外一個情報可能帶來的後果呻吟起來:
一人失蹤!
他提槍的手不直覺的開始微微顫抖。他可不認為自己的士兵會當逃兵,或是在搶東西的時候被女人一棍子打死。那除此之外,就只有一個更糟糕的假設:被俘!
也正如他所料的那樣,正是陸鑫臨走時抓來的這個小兵,經過逼供后,才令事情水出石落。
明白了事情經過後,狂獅軍上下幾乎一致拔刀想砍了這士兵出氣。而平時看起來憨厚毫無心機的陸鑫此時卻沖著快要集體暴走的幾百號人吼道:「誰都不許碰他,老子還要這雜種帶我去找那張綉小子,如果他死了,誰來做人證?」
剩下的468人怔了一下,這才恍然:眼前的這個小小的士兵,卻是自己手上唯一的證據。只有他活著,日後和張繡起了衝突,才能在理字上站穩腳跟,壓住對方的氣勢。
後來,,狂獅軍馬不停蹄的趕至長安,將此事告訴了高順。後者馬上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這已經超出了區區一個主騎的權力範圍。所以幾乎是立即地令陸鑫啟程,趕回虎牢將此事告訴呂布和萬煒。隨後命令剩下的人馬立刻出城,前往在位於沈嶺上,前日張濟剛剛送給萬煒的避暑山莊躲藏。
此時意識到不妙的張綉騎軍還沒有到達長安,這不能不說陸鑫和高順兩人處理事情的果斷和高效率給他們贏得了寶貴的時間。因為在陸鑫等兩路人馬剛走後一個時辰不到,張綉就帶來了大隊士兵加強了所有城門檢查,警戒。
可惜,人全都跑了,張繡的這番作為不過是給守門士兵增加一個賺外快的機會罷了。
該來的,還是來了。
但遠在張家意料之外的,萬煒等人的心思並不完全停留在報仇的地步。
做賊心虛這個詞,不僅對敵人有效,萬煒自己也逃脫不了其中哲理包涵的意味。
憤怒之餘,算的上是半個旁觀者的呂布忽然擔心的問道:「二弟,你說這張濟起先膽敢派兵伏擊,之後其侄張綉又敢帶兵直接攻擊你的親衛。前面的事情還好說些,但之後你的身份都已經表露開來,他竟還敢動武,而且是如此大規模的兵力。這……其中是不是另有玄機?」
「恩?」萬煒的腦袋還在盛怒之下,思維並不靈活。
呂布指指萬煒,又指指自己,才道:「別忘了你我的目的。而張濟確是隨董卓征戰西涼的四大將之一,其人雖然愚笨,對董卓的忠心卻是不容置疑的。雖然這次照那俘虜的說法,是為了搶那杜家小姐而出兵,但某還是有些疑問。如果這是事先安排好的借口呢?畢竟只是一個區區的莊園,依張繡的實力,何必將麾下整個騎軍都帶去?」
萬煒心中打了個突,遲疑道:「大哥是說……張綉根本就是沖著狂獅軍去的?」
呂布越說越是心驚,越說越覺得有理:「有可能!以數量來說,3200人的確很可能全殲沒有任何防備下的500人。而如果事情真的是這樣,那麼……?
沒有說完,但萬煒已經明白過來,額頭滲出了一層細汗:「那麼他根本就是沖著我來的,那麼原因極可能就是……是懷疑我們?……對,很是可能,張濟那魯莽的性格,他現在也許知道了一些事情,卻苦於沒有證據,所以才動用武力來維護董卓權力,想把隱患除之於未然?」
呂布不說話了。
萬煒更是臉色變幻的坐在一邊,胡思亂想:到底是什麼敵方出了紕漏?盧植?他一直呆在後院,沒有出去見過外人,應該沒人知道。難道是四婢中有卧底?不會,不會,她們都是宮中受苦之人,我待她們那麼好,沒理由會出賣我的。對了,那幅畫!難道衛仲道替蔡琰送來的那幅畫,不是諷刺我,而是要提醒我注意董卓鷹犬?
『蔡家是不是知道點什麼?』想到這裡,萬煒霍然立起,道:「大哥,我想我必須回去一趟!不管如何,董卓沒有出手,就說明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大哥看看去探一探董卓的口風……然後……」萬煒方寸已失,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麼後續步驟,最後只能道:「唉,反正有事的話和樂光昊商量商量,再定奪吧。」
隨後萬煒跑馬回府,讓陸鑫清洗一下,好好的睡一覺,養足精神,明日起身便要出發。自己打開房門,準備讓侍女去收拾一下行李,卻看到中央圓桌旁,趙雲正捧著一卷六韜在油燈下看的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