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啞巴黃蓮張濟難開口 一見鍾情萬煒定姻緣
第十九章啞巴黃蓮張濟難開口一見鍾情萬煒定姻緣
雖然這一整天忙忙碌碌,連飯都沒吃一口,卻連一點有關的消息都沒探聽到。萬煒反倒高興的很,回到府上,帶了酒食拖著高順一起到後院盧植房內一同進食,順便探討一下最近的局勢。
剛進得屋,看來已經等待多時得趙雲一撩戰袍,已經單膝跪了下,雙手捧中興劍高舉過頭,激動地說:「趙雲不知好歹,屢次冒犯將軍。本當以死謝罪,但云斗膽,願為誅董大計獻一分微薄之力,望乞將軍應允!」昏暗的燈光下,萬煒還能見到趙雲臉上殘留的淚跡。
萬煒好奇地撇了一眼房內剛剛站起身的盧植,搞不清楚他到底說了些什麼,竟然能把流血不留淚的真漢子給激成這樣。
不過不管怎麼樣,能把趙雲收服,這就是天大的喜事了。
萬煒單手扶起趙雲,高興地笑道:「都明白了?」
趙雲用力一點頭,不好意思地說道:「雲終於明白為什麼將軍不肯親口告訴我了。這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好!既然如此,我便保舉子龍為飛熊軍中軍副將,代替我的職位!」萬煒決定趁這個大好機會把趙雲的位置確定下來,將他牢牢的綁在自己一方。
果然,趙雲沒有絲毫猶豫地答應下來:「太好了!多謝將軍提拔,雲自上次交手時便對飛將軍佩服無比。能成為戰神麾下一員偏將,實是子龍之幸啊!」
呵呵一笑,萬煒托著趙雲左手道:「惺惺(猩猩?!)相惜啊!大哥對子龍的武藝和戰意也是敬佩有加。」也不待趙雲回話,舉舉手中食盒大聲道:「某正好帶了水酒。正好用來慶祝子龍將軍加入我們,也慶祝子龍將軍加入我們后頃刻間晉陞偏將軍吧!」
聽到最後一句話,大家忍不住都笑了起來。
這時候,萬煒雖還是談笑風生,卻少了白日間見吳修和蔡邕時臉上所帶的幼稚和純真,舉動也穩重了許多。白天還和萬煒打打鬧鬧的陸鑫此刻沉穩的待立在萬煒後面,靜靜的聽席上三人談話,除非叫到自己,完全不插話。
之所以白天和晚上有這麼大的反差,不過是萬煒想借吳修蔡邕之口將自己的舉動轉告某些有心人,讓那些人降低對自己的防備和評估罷了。
高順臉上浮著淡淡的笑意,上前拍了拍趙雲的肩膀,鼓勵道:「趙將軍與主公大戰上百回合,此等武藝便是高某也無法比肩。今日後我等便為同僚,高某就不用擔心有一日要面對將軍神槍了!」頓了頓,高順逝去笑意,平靜地道:「但是,萬二爺為讓將軍明白其中秘密所受的譏諷,伏義也是略有耳聞的。希望將軍莫要辜負了二爺的苦心!不然,高某定要向子龍討個公道!」
上御下,有些特殊的事情並不方便上位者親自開口。這時候,往往都會由其『影子』充當這可能會遭人厭的角色,將也許會指向上位者的矛頭撥向自己的胸口。這種人,往往是上位者所信賴,可以稱的上是『二號人物』的武將。
本來以萬煒現在的地位,他來做是最合適的了。但是,萬煒的性格和年齡,特別是那溫和的性格,註定了他當不了這個黑臉。
所以,高順自然站了出來,出言警告剛剛加入己方,同時也進入核心的趙雲。
但萬煒卻在高順警告的語氣中,聽出了濃濃的保護意味。萬煒知道,高順的確在為自己先前屢次忍耐趙雲而感到氣憤。如果趙雲真的做出對不起萬煒的事,就算高順現在連戰氣都沒領悟,肯定也真的會衝上去的……當然,這時候估計高順就會將整個陷陣營都帶去,就像逼迫能調動整個長安兵力的張濟一樣。
所有的念頭在一瞬間掠過,萬煒笑著道:「高將軍之意我明白。不過我想,子龍會用實際行動來證明自己的,不是嗎?」
「當然!」趙雲用力的點頭回應萬煒,續而對高順做了一輯,謙聲道:「高將軍所言,正中趙雲肺腑。如果不是萬將軍,雲早就死在戰神戟下。芯逝賢弟之贈六韜,趙雲亦是永世不忘!飛將軍甘冒天下罵名卧身賊榻,如此行徑更令趙雲佩服不已。趙雲無有他法,唯有日後盡心儘力輔佐左右,方望能報答其中萬一!」
萬煒深深地看了趙雲一眼,方待說話,那麼的盧植開口道:「主公,伏義,你們就放心吧!老夫看子龍乃重情重義之人,坦蕩之君子,更兼武藝非凡,有他協助我等,何愁大事不成?」
高順點頭道:「木翁說的是。剛才高某言重了。」
趙雲忙道不會。萬煒還是一副笑臉,讓陸鑫取出酒食,開始招呼大家坐下,在萬煒巧妙的帶動下,大家慢慢的將注意力轉移到萬煒的話題上面,聽著萬煒仔細的將虎牢關上幾個月的生活,那場戰鬥一一述說。
狂獅訓練趣事令大夥捧腹大笑之餘也不得不佩服萬煒設計的方案;設計讓董卓正面與聯軍進行消耗戰,高順趙雲稱讚『妙計』時,唯有盧植搖頭責曰:「險,太險!如此千里潛行,只要稍有疏忽,全軍覆沒不說,也許連主公身份都會牽扯進來。唉,主公還是改不了喜歡兵行險招的習慣啊!」萬煒撓撓頭沒說什麼。
最後說道狂獅軍的遭遇,萬煒又將自己與大哥的判斷說出來。眾人聽的都覺得有幾分道理,一時間都失去了說話的興緻,默默地喝起酒來。不一會,萬煒帶來的酒已經見低,便要陸鑫再取幾瓶來。後者見主公愁眉苦臉,忍不住安慰道:「主公,或許那只是個巧合呢?如果是我帶兵進攻,目的是全殲庄內毫無準備的隊伍,只要射上火箭,投擲火把將整個莊園點燃,攪亂敵軍。然後陳兵庄外,追殺突圍出來的士兵。這樣的話,我們根本就不可能有機會逃脫啊!」
眾人愣了一下,盧植搖頭頗是氣憤地道:「西涼軍雖是不乏燒城的記錄,不過那都是在將裡面洗劫一空以後才幹的。所以火攻並不是他們愛用的手段。」
陸鑫喪氣地哦了一聲,便出門取酒去了。
又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幾句。眾人間唯一以清茶代酒的高順突然想起一件事情,疑惑地問道:「少將軍,那後房住的叫唐妮兒的女子,到底是什麼來頭?竟然幾次大聲叫喊要殺了董卓報仇,雖有幾分烈氣,不過實在是不識大體。」
說到唐妮兒,萬煒對她還存著一分不可忘記的愧疚。不由嘆了口氣,問道:「她沒給將軍添什麼麻煩吧?」
高順苦笑道:「為了令她安靜下來,屬下沒少和她吵架。她倒不是那種不明事理之人,幾次下來也明白了幾分,現在安分許多。不過日日夜裡都可聞其琴聲,其中憂傷,實是聞者傷心啊!」
「將軍和她吵架?」萬煒不可置地叫了一聲,馬上想起高順並不知她到底是何人。偏頭看向肯定能認出唐妮兒身份的盧植,後者尷尬地偏開眼神,專心吃菜。
「可是有何不妥?難道她是府中新納女眷?」高順也有點擔心。他從唐妮兒的舉止間已經看出對方來頭不小,所以才特意問問萬煒。
「不是不是。」萬煒腦筋一轉,已經有了借口:「某隻是覺得以高將軍如此冷靜理智之人都能和人產生口角,想來對方實在是太過無禮了吧?恩……此女子丈夫為董卓所害,這個……我恰好路過,看她可憐便將其救起,帶回莊園。呃……如果她有什麼過激的行為,將軍可自行斟酌行事,不必顧忌什麼。總不能因為一女子大喊大叫,便將我等秘密都暴露了出來吧?哈……哈哈。」萬煒乾笑幾聲,開始為自己的急智而感到自豪。
「是!」高順的聲音恢復了那種冷冷的音調,聽的萬煒心中一突,始終顧忌唐妮兒的身份,只好再次開口道:「不過,她到底是個可憐人。這個……有些時候還是讓讓她算了。」
「是!」高順再次回應。
此時恰好陸鑫取酒而歸,大概從來沒喝過這麼多酒的趙雲第一個醉醺醺地搶過一瓮酒喝了起來。看到年輕人酒醉的樣子,老頭盧植還有半個老頭高順都會意地笑起來,氣氛再次活躍過來。
最後,陸鑫將醉的俯在桌子上睡著的趙雲扛到客房安頓好后。萬煒終於躺在了家裡的大床上,呼呼的睡著了。
萬煒體質特殊,昨晚一個人將盧植和趙雲灌倒,今天就像個沒事人一樣照樣早早的爬起來到府中空地練習方園戟。而彷彿有某種默契,昨天連萬煒臉都沒看到地清兒已經端了早點在那裡等候。
「清兒,好早啊!幾個月不見,又長漂亮了呢!」萬煒對四婢從來都是口花花。
清兒薄臉登時冒出了粉紅色,羞答答地問道:「是真的嗎?主人昨天幹嗎不來看看姐妹們啊!姐妹們都好想念主人呢!」
萬煒心頭一熱,捧起如花似玉地俏臉溫柔地波了一個:「你們都是我都心頭肉,我哪裡會不想你們呢!這幾天實在是因為有些急事,無法分身,這不,等會我還要出去一趟。」
兩人咿咿我我地又說了一會,萬煒才開始練習武藝。然後估計著蔡邕應該還在早朝,萬煒急沖沖的跑到蔡府『求見蔡侍中』。
「抱歉,蔡大人早朝未歸,將軍是不是待會再來?」小廝蔡生做輯道。
『廢話,就是他不在我才來的。』萬煒瞪了這箇舊識一眼,道:「昨日你家小姐亦邀我今日一敘,恩,這府我來的少,找不到路,不如你再給我帶路如何?」
蔡生欣喜道:「能再見到小姐,就算再挨一頓板子蔡生也甘願了。」感情這傢伙那次夜間帶萬煒闖花園,回頭果然被庄規懲罰了呢。萬煒暗笑一聲,跟在迫不及待的蔡生後面左轉右轉來到了後院。
萬煒如願以償的見到了蔡文姬。兩人很是悠閑的在後花園裡面一聊就是半天。這次蔡琰極少與萬煒辯論什麼,大多時候都是充當聽眾,當然,這也和萬煒出色的口才有關。後者明白自己在對於漢代之前的詩歌典故肯定遜於文姬,所以腦筋一轉,將《一千零一夜》中的主人公換了個中文名字便繪聲繪色的說出來。哄的小文姬一驚一咋,整個心思完全陷入萬煒編製的了童話世界之中。
不知不覺中已經到了正午,蔡邕派來邀請萬煒共進午餐的小廝才將文姬重新拖回到現實世界。文姬看向萬煒的眼神都變了,充滿了愛慕和期待,吃飯時更是討好似的不斷給萬煒加菜,殷勤的勁兒連蔡邑本人都看不下去了:「芯逝,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文姬今天看上去非常的興奮啊?」
「是啊!」文姬比較還小,害羞之餘,更是興奮的道:「萬哥哥竟然懂得好多有趣的故事,非常奇特的故事呢!比仲道哥哥說的故事還好玩。」
「哦?」蔡邕好奇地把頭偏向萬煒。
『衛仲道?』萬煒撇了撇嘴,但也不知如何解釋這些稀奇古怪的故事,便轉移話題道:「今日早朝辛苦了?」
搖搖頭,蔡邕有些喪氣地道:「唉,談什麼辛苦啊。老頭子我去早朝還不是去看王司徒做事?幾十年沒回來了,唯一的好友子干也不在朝廷,現在滿朝文武還有幾個識得邕?何況老朽還是董丞相的人,大約早就被人在後面唾罵不已,哪還會讓老朽站在他們面前指手畫腳?可憐柏喈有為國效力之心,去無事可做啊!」
看到蔡邕又有長嘆一聲,繼續感嘆的趨勢,萬煒連忙打了個哈哈,三口並作兩口將飯塞進嘴裡,含糊不清地道:「煒還有些事不得不去做,只得告辭了!」做勢就走,後面文姬急問:「萬哥哥什麼時候再來給文姬將故事呀?」
看來文姬是被這些故事給迷上了。萬煒口裡答道:「有空就來咯!」心中卻打定了主意,下次來的時候便給文姬講愛情故事,什麼梁祝,白馬王子什麼的,一定要潛移默化地將文姬的心栓在自己身上,絕對不能給那個未見面的衛仲道什麼機會!
走出蔡府,萬煒偏頭想了想,從蔡邕剛才的話得知現在王允在朝中掌握實權,既然已經確定自己身邊的人沒有把秘密泄漏,不如去王允那裡逛一逛,順便打聽打聽他那裡有沒有什麼風聲。而且兩人也有半年沒見過面了,也是時候交流一下情報,畢竟兩人還是身處統一戰線的戰友呢。
可惜,到了王允府上,王允雖然熱情接待了萬煒,將其領入書房,卻大讚董卓賢明,手下功德。對反董一事隻字不提。萬煒正在不解時,王允故意扭動了一下身子,右手指著書桌道:「這桌……」他左手突然指了一下一個侍立在不遠處的一侍者:「(卓)子為鐵木所制,極是難得,允與將軍一見如故,想來珠寶等俗物也進不得將軍法眼,便將此桌(卓)送與將軍,望將軍納之。」
萬煒心中一凜,明白那侍者肯定是董卓派來監視王允的間諜,忽地聯想到自己府上,暗道:『說不定呂府上也有這種間諜,也許消息便是他泄漏出去的!』臉上卻笑道:「公真乃好學之士,送書桌於煒,是否是想讓萬煒舍了美女侍妾投身於書海?呵呵,哪倒不用啦,丞相叔父大才足夠頂的上一百個萬煒,多一個少一個也就無所謂了,某還是覺得風花雪月的日子舒坦些。」
王允放心地舒了口氣,順著萬煒的話題開始新一輪的讚歌。而萬煒也開始附和,順帶的一再表明自己的遠大志向:牡丹裙下死,做鬼也風流!
直至天色漸晚,兩人才結束了這場令自己都覺得噁心的頌詞大賽:「萬煒該告辭了,改日再來拜訪司徒大人!」「允隨時歡迎將軍光臨寒舍,將軍不如留下於允同進晚餐?」「多謝司徒一番美意,但萬煒府內還有些事要做,只得告辭了!」「好吧,老夫也不將留你了。老夫這些天身體也有些不適,吩咐下去,晚膳就不用給我準備了,吃不下!」
『唉,是我害了你呀!』走出府門,萬煒愧疚地想:『將董卓說成玉樹臨風,風流倜儻,貌比龍陽,世稱玉面小白龍。的確噁心了點……娘的,我也有點想吐!』
回到呂府,萬煒還想仔細翻查府內下人的背景,看看是不是有董卓間諜混入其中。
呂布的書信在這個時候到了。
眾人都傻了眼。陸鑫更是把頭埋的低低的,他不想讓萬煒看到自己眼中的惱怒。
「難道就這麼算了?」高順也沒有想到,主公竟然會這麼輕易的妥協。在他的預測中,來的應該是言辭鋒烈的戰書,堅決維護自己的利益才對。如今主公竟然懂的進退,這實在是令他既吃驚又欣喜。
陸鑫猛地抬起頭,熾熱的眼光直射萬煒。
萬煒不敢和陸鑫對視,低頭指著信上一句話『弟無需它慮』,慚愧道:「現在已經錯過了時機,此事暫時作罷。不過這完全是我判斷上的失誤才導致的,過幾天我便去沈嶺向兄弟們道歉。」果決而勇於承擔責任,敢於面對錯誤,萬煒短短的幾句話便讓高順心中對萬煒的評價上升幾分,他微微地點點頭,表示贊同。
聽到主公說出『道歉』的話,陸鑫惶恐的下跪道:「主公沒錯,沒錯……這……這實在是折煞屬下了。屬下只是不甘心就這麼放過張綉那斯,沒有怪罪主公的意思。」陸鑫拙於言辭,心急下一番話說的雜亂不已。
不過萬煒還是聽懂了他的意思,一把扶其陸鑫,拍拍他的肩膀道:「錯了就是錯了,難道做主公的就不會犯錯么?」頓了頓,萬煒頭一轉,犀利的眼神透過窗戶,看向虛空,冷聲道:「不過,死罪雖免,活罪卻是難饒!信上不是說要張濟出資給我蓋府邸以做補償么?嘿嘿。。。嘿嘿嘿!」
陸鑫大喜,問道:「不知主公有何妙策?」
萬煒手指一勾:「附耳過來。」兩人咬耳根說了一陣,直聽的旁邊的高順臉色發白,微冒冷汗。
初平元年七月(公元190年7月)。董軍內部的這一場蓄勢待發的大衝突因為呂布萬煒的遲疑,在董卓本人出面調停下暫告一段落。受害人在痛定反思的同時,被害人則陷入了苦笑不得的局面。
一向護短,偏偏是董卓手下一號紅人,武藝更是天下第一的呂布這次竟然『念在與張濟的交情』上表示不追究此事。這讓張濟比被人連拍三天馬屁還受用,全身輕飄飄的很是受用:『呂奉先把我當朋友,這是何等的榮幸啊!』張濟叔侄對呂布的好感更是前所未有的高漲,很自然的將呂布納入了好友名單。
能結交到呂布,實在是一件可喜的事情。當張濟親自登門拜訪呂府,帶點討好意味地徵求萬煒地意見,看看萬煒對自己未來地府邸有什麼要求。
萬煒顯的非常非常的大度,他那放鬆地略帶微笑地表情甚至讓張濟在第一時間就將萬煒划入了『無危險』的一列人中。
一開始也的確如此。萬煒聽張濟說完抱歉的話后,揮揮手,哈哈一笑道:「如換是他人,煒必生剮其肉以泄我恨。但將軍忠義,無論是我還是我大哥都是欽佩不已,知道將軍必不是刻意為之乃無心之舉耳。而且現在前線緊張,關東諸侯三路緊逼,南線華都督屢次上表告急,請求援兵。此危急存亡之秋,將軍與我大哥都是董丞相手下大將,怎能在這時候鬧矛盾呢!」幾句話,又把呂布的用心升華到了為大局而棄私利的高尚境界,叫張濟敬佩之餘,生出了日後為呂布馬首是瞻的心思。
「所以嘛,這新建府邸的事情就算了吧……嗯?你說一定要,不然於心不安?哎喲喲,這可實在為難萬煒了。如果真要重新建設,花費實在太大,也太勞煩將軍了。不如這樣吧,聽下人回報說,沈嶺上的避暑山莊在黃巾之亂時曾受過幾次攻擊,雖最後打退了賊兵,山莊卻也受了點損害,那就請將軍幫忙茸修一番,萬煒便心滿意足啦!」萬煒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微笑地道。
張濟大大地鬆了口氣,臉上也浮出笑容:「那怎麼好意思!不知萬討逆可有其它什麼要求沒有?濟定有求必應。」
『就等著你說這話呢!』萬煒心中冷笑,口裡毫不在意地答道:「萬煒哪敢要什麼特殊要求,一切按標準來好了。將軍不是還負責鎇塢的築建么?就按那個標準就好了!」
張濟的笑容凝固了!
這叫沒特殊要求??啊,對,你是沒說特殊要求,可是,鎇塢本身就是個絕對特殊的標準啊!依董卓的意思,是要將鎇縣建成一個完全軍事化的堡壘,不說裡面的軍營校場倉庫,單是那城牆就要求和長安城一般高,一樣厚!
這萬煒到底是真不知道,隨口說說,還是特意要我好看?這個念頭剛在張濟的心頭升起來,又被萬煒另外一句話給嚇的縮回去。「對了,酷暑將至,也許我等會上山避暑。望將軍約束屬下,不要發出太大的聲響,打擾了府中女眷可就不好了。」
這句話,看似無害隨意,卻婉轉地暗示了一種意思『我可認為這個是小工程!』張濟雖然是大老粗,但這點意思卻也聽的出來。如果連對方一再謙讓,最後才隨口提出的『小』要求都答應不了,那不是明擺著不給人家面子嗎?
張濟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生硬地點點頭,答應下來。心中卻是在大罵:『不知輕重的小鬼,一點頭腦都沒有,哪有這樣隨口亂說的!』
萬煒高興地謝過後,表示送客,心中也再冷笑:『真是個沒頭腦的東西,欲擒故縱的道理都不知道,嘿嘿,看你這次還不脫層皮!』
目送張濟離開后,萬煒轉頭對陸鑫和高順道:「八個月後,等到這山莊堡壘建好后,我們就有了一個光明正大卻又隱蔽的軍事基地。日後挑選些與董卓有深仇的少年在庄內進行封閉式訓練,再一年,我等便有了一支屬於我們自己的力量。那時,便是董賊授首之時!」
兩人興奮地點頭稱是。陸鑫接道:「董卓一死,我等便在無顧及,這張綉又跑的到哪裡去?」
高順遙遙頭贊道:「二爺深思熟慮,借用對手的力量來增強自己的實力,且能考慮到兩年之後,這份心思高順實是佩服。」
能得高順親口稱讚,萬煒實在是值得自豪,他笑眯眯地道:「過獎了,過獎了。嘿嘿,孫子兵法不是說,食敵一強過食己二十么!萬煒不過是用了前人的經驗而已。」
高順點點頭,不再說話。萬煒想了一會,又道:「我明天就去山莊,把事情全盤告訴狂獅軍。也叫張濟找不到人,無法反悔。」
「我讓趙(庶)曲長帶一曲陷陣軍士護著二爺。」高順道。萬煒點點頭,那邊的陸鑫抬頭小聲說道:「既然主公設計讓張綉自掘墳墓,這……道歉的事就算了吧?」萬煒愣了一下,狠狠拍了一下陸鑫寬厚的肩膀,道:「你的心思,我記下了。不過,你雖有心維護我,也不想你效忠的主公是個不敢承認錯誤的懦夫吧?」
陸鑫征在那裡,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萬煒扯開話題道:「一天沒看到子龍將軍了,他現在在幹嗎呢?」
高順答道:「昨日喝過了頭,今日日上三桿才醒,喝了許多涼水躲在房間里不好意思出來。」
「不好意思?」萬煒好笑地重複一遍,囑咐道:「待會晚飯時讓廚房做碗,恩,兩碗醒酒湯並著晚飯一齊送到木翁和子龍房內吧。」
高順點頭下去吩咐廚房。萬煒便和陸鑫各自回房收拾行禮,想到這次回頭再看不到秦宜祿,萬煒不由地一陣唏噓,心中愧疚又多了一分。「秦宜祿啊,秦宜祿!」傷感地叫了幾聲,一個模糊地念頭突然在萬煒還來不及抓住之前於腦海中一閃而過。萬煒疑惑地偏頭想了一會,便把注意力重新放在房內幫忙收拾行禮的四婢身上。
第二天一早,告別了眾人,萬煒和陸鑫並高順麾下曲長趙庶帶著200人往沈嶺那裡去。
沈嶺位於長安西南方50公里處,南靠秦嶺,東依芒水,北部還有條西北流向的小河,本身山勢雖不險峻,但這種地理位置卻是典型的易守難攻。更兼此處往西七十公里為斜谷,去東八十公里為子午谷,兩處均為入西蜀之要道。沈嶺在兩者中間,去兩地皆是一天的路程,因此無形中又提高了他本身的戰略地位。
可惜恆帝時,看中沈嶺的卻是因為他的風景和山腰的溫泉。恆帝乃撥民夫十萬建山莊以避暑。到了黃巾之亂,靈帝以皇甫嵩討賊之功,將山莊賜於其。皇甫嵩失勢后變被張濟巧取豪奪,生生奪了過來。時至今日,輾轉之後最終落入萬煒的手中。
萬煒一行在沈嶺北面十里處長城過夜,遣士兵連夜上山通報,其他人第二天中午時分才抵達山莊。將陷陣營200人安頓好后,萬煒聚集了幾個將領,將之前發生的事情一一說明,然後等待大家的置疑和問題。
「是!」出乎萬煒的意料,簡短的回答來自在場的所有軍官。
雖說『服從』是軍人的天職,但在簡簡單單一個字中,萬煒還聽出了他的屬下對他的無比信任,他們相信萬煒不會虧待他們。當初練兵場上絲毫不理會萬煒的狂獅軍,終於成為萬煒最親信的軍隊!
萬煒如釋重負地微微一笑,沒有就這個話題再說什麼,隨即任命陸鑫為主騎。然後便散會。
接著,為了讓34歲的胡敘儘快完全接受19歲的陸鑫成為頭領的事實,萬煒僅帶兩人往後山風景區走去。不管是哪個時代,這種私人性質的談話對磨合團隊都是非常重要的。
但三個人都完全沒料到,當他們轉出鬱鬱蔥蔥的樹林時,萬煒的人生將抵達另一個起點。
萬煒說笑地轉頭時,看到了湖心亭中的她。山風掛起了淡黃色的裙腳,玉雕般修長的小腿若隱若現;帶起了烏黑亮麗長發,絮絮青絲如同調皮的小精靈飄舞在她絕世容顏上;兩顆璀璨的黑珍珠含著淡淡的憂傷看著小湖中風景。
一瞬間,萬煒只覺得自己的心臟猛地跳了一下,全身每一寸皮膚猶如被電到般微顫了一次。緊接著,萬煒晃如陷入了一個美妙的空間,周圍的事物仍然存在,卻彷彿是特意為她而存在;天空中的鳥兒還在唱歌,旁邊陸鑫和胡敘正在關心的詢問自己,但這些聲音就像自九天飄來,縹緲虛無;萬煒甚至還知道自己還保持著剛才邊走邊說話的可笑姿勢扭曲地站在湖邊,但他也不想動彈一分,他怕那會打攪到遠在百步開外的她。
他看到她好像聽到了這邊的吵鬧,徐徐轉過黔首,美麗的眼睛疑惑地掃視一遍,愣了一下,忽然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
這一刻,兩人的眼神在夏季熾熱的空氣中接觸,製造了一個僅僅屬於兩個人的永遠,短短的永遠將兩人的心靈毫無保留的結合在一起,所有的語言在無聲中交流。幸福的微笑浮現在她的臉上,隨後,寬大的絲袖遮住了含羞的笑容,她飛快的站起身來,轉身低頭想走。
也許是老天都在看熱鬧,行至拐彎處,裙腳恰恰勾了一下,她倉惶的叫聲「哎呀!」翻身落水。
「姑娘!」萬煒的心彷彿被無形的手狠掐了一下,痛的他回到了現實,驚叫一聲,以最快的速度衝到那邊,跳水,伸手摟住細腰將她納入自己寬闊的胸膛:「沒事了!」
慌亂的手臂停了下來,緊緊摟住水中唯一依靠.
「你真美呢。」萬煒自己都被自己發出來的聲音嚇了一跳。
水面隨著萬煒踩水的沉浮向外擴散著道道漣漪,小道上胡敘和陸鑫慌張的聲音萬煒一個字都沒聽清楚。
懷中伊人卻沒有動靜。
萬煒的心臟再次跳了一下,喉嚨彷彿被什麼東西堵住一樣,說不出的難受。
「家蒙大難,妾身與家人現暫居此處韻琴閣。」伊人似乎感受到萬煒患得患失的心情,玉臂緊箍,低聲說出這一番話來。
萬煒的心情瞬間由難受變為欣喜,方待說話,撲通撲通兩聲,卻是胡敘和陸鑫也跳入水中救援。『嘿』的笑一聲,萬煒單手摟抱佳人,右手抓住石欄,一使力,竟然就這麼直直升了上去。
解下上衣替佳人披上,萬煒也不管她微弱的反抗,重新將她摟入懷中,低頭道:「韻琴閣嗎?一起去,如何?」
佳人不安的扭動身子,急道:「這怎麼行,你我現在衣冠不整,如何能行?萬一我爹爹嫌棄你,那如何是好?」
「這……」萬煒傻傻地撓撓頭,不安道:「那我該怎麼辦?」頓了頓,又對剛浮上水面的兩人做了個禁聲的動作。
她嬌惱地捶了萬煒一下,羞道:「難道這還要我教你么?自然是……自然是……」
萬煒聽的有趣,逗道:「自然是什麼?」
姑娘家終究臉皮薄,儘力掙脫萬煒,紅著臉跑了開去。
萬煒笑眯眯地看了一會,突然想起件事,開口就喊:「在下是萬煒芯逝!」與此同時,她竟然也轉過身道:「小女杜無暇!」
兩個人都被對方的聲音嚇了一跳,愣了一下,竟然再次同時開口:「你就是……」不用說,兩人都想起了對方的身份。
不過,相比杜無暇,萬煒恐怕更為吃驚一些。因為這一瞬間,他忽然明白了許多東西!
當初大哥選秦宜祿為主騎的時候,萬煒就有一絲絲耳熟。這次要來山莊之前,萬煒腦海里也有個捉摸不透的念頭。現在全明白了:她,竟然中華五千年四大美人中由三國演義塑造的貂禪的三個原型之一!
或許很少人知道,也或許許多人知道。貂禪這個人物,在現有的史料中卻是無從考究的。所以,對於她的身份,有著三個不同的猜測。
第一個,自然認為歷史上確有其人。貂禪,就是貂禪。
這第二個是根據三國志中的記載,認為貂禪是董卓身邊的侍女,就是她與呂布私通才使呂布生出異心。
而這最後一個,卻是根據京劇中『關羽月下斬貂禪』的曲目衍生出來的。說的是貂禪在下坯城破后,晚上打扮的花枝招展地去勾引關羽,後者不為美色所惑,提著青龍偃月刀將嬌滴滴的美人兒一刀砍了。當時萬煒就迷惑了:這貂禪是怎麼找到關羽的?還有,難道關羽隨身帶著82斤重的玩意?不是說劉關張三人基本不分開么,那麼其它兩個去哪了?
一查之下,發現了這麼幾句話:曹操與劉備圍呂佈於下邳,關羽向曹操請求說,呂布派部將秦宜祿外出求救,城破之後,請把秦之妻賜我為妻。曹操答允了。后關羽又多次提及此事,使曹操產生好奇心:那秦宜祿之妻是否乃絕色之人?於是,在城破之日派人先將秦妻送入自己營帳,隨後便「自留之」,關羽因此「心不自安」。
當時自己還笑著說:「這恐怕才是關羽後來叛逃的原因。」想不到,今日一見,自己也不能倖免。無可就要的愛上了她。
這,能不能說『英雄所見略同』?萬煒自嘲地笑了一聲,轉頭向剛剛爬上來,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兩人道:「回去,準備聘禮!」
「啊!」兩人的腦袋都沒轉過來。
「嘿!不管是不是很突然,你們快有主母了!」萬煒抖了抖濕漉漉的褲子,傻笑地道。
胡敘和陸鑫不知所措的對望一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一時間竟然都忘了賀喜。
萬煒也沒空理會兩人,回頭馬上就把山莊上能收羅到的東西盡數列上單子,連同整座山莊的地契都一併拿著當作聘禮當天晚上就急沖沖的衝進韻琴閣。
那杜莊主失了自己的莊園,正在潦倒之際。看到如此豐厚的聘禮,又得知萬煒實乃秦宜祿的主子,杜莊主當日想將女兒許配給秦宜祿本就存著找個軍方依靠的念頭,當下顧不上怪對方沒請媒婆,連連點頭將婚事答應下來,生怕男方反悔,平白失去這個大好機會。約定等萬煒家的長輩呂布回來后便完婚。
人說戀愛中的男女智商為零,恐怕還是個含蓄的說法。萬煒初嘗戀愛的滋味,將整顆心都放在杜無暇身上,每日只是遊山玩水,聽歌賞舞。不但將自身武藝放下,連狂獅軍所有的日常訓練都交給陸鑫負責,自己只是時不時的將『方之戟』傳授一下。再加上山莊的改建內務託付給了無暇的父親,杜鈞,萬煒這幾個月當真是過著神仙般的日子!
呂布屢次來信,盧植數次進言勸告萬煒『勿要為美色所迷』。被愛情沖昏了頭的萬煒也不在意,仍是我行我素。
盧植大嘆所跟非主的同時,冷聲道:「如此,美色必磨其志,歌舞定墮其心,犬馬則弱其身,不出一年,美玉毀於此!」心灰氣餒下,乃隱居山後,不復言。
但眾人都不知,萬煒這番墮落反倒令眾人逃過一劫。
原來,萬煒領悟戰氣的時候極少人看見,之後也掩飾的很好,直到與趙雲一戰時被迫暴發,這才為他人所知。那時卻正值董卓戰敗之時,又逢張濟與呂布差點內訌,董卓李儒忙的不可開交,等董卓知曉此事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月後的事了。
麾下多出一名超一流武將。這可不是件小事啊!
董卓想立刻分配一個軍給萬煒管轄,將其納入內部核心。一旁的李儒遲疑地提議道:「雖然討逆將軍是都亭侯的弟弟,但最好還是照慣例徹底調查一下為妙。」雖然沒有任何證據表明,李儒心中卻有一種不清晰的壓抑感,這種感覺自萬煒一出現就積壓在心裡,因為他至始至終都不能把握到萬煒的心理和行為規律。現在竟然莫名地變成『超一流武將』,這讓他的壓抑感轉化成了不安。
出於對李儒一貫的信任,董卓同意了他的提議。瞞過呂布對萬煒進行一次徹底調查。結果沒有令李儒放心,不安的感覺反倒是越重了:
來歷不明。可考的第一次出現是在荒山中偶遇少帝。
與吳修,蔡邕關係密切。
其親衛中有九層是中原人。據報,萬煒違例將高等武藝傳授給所有親衛。
呂府中並為傳出萬煒接納唐妮兒的消息。
最大的疑點是虎牢一戰前脫離前線的狂獅軍直到戰後才重新出現在眾人眼前!前主騎秦宜祿的理由是『遭遇流民襲擊』,但先別說負責調查的無法查到有關的流民,單是學過高等武藝的親衛會敗給流民這一點就顯得有些異常!
在一系列的異常之後,董卓對萬煒起了疑心,乃派出探子暗中監視萬煒。
可也就是這時候,萬煒的行為是十打十的『富家子弟』,那種完全不關心其它事,單純享樂的態度無形中消除了董卓的疑心。而從吳修那裡旁敲側擊得知萬煒經常和下屬嘻嘻哈哈個沒完沒了的結論大大降低了萬煒在董卓李儒眼中的地位和危險係數。
很快他們就將萬煒歸納到『未成年人』的行列之中。再沒了防備之心,也暫時打消了將萬煒納入核心的想法。
小兩口得以幸福甜蜜地度過了三個月。
但這段動亂的歷史需要英雄,歷史選定了英雄,他無法逃避!
歷史,冷漠地用血和淚喚醒了萬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