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 以報將軍之恩!
秦元良兄妹走後,李青瑤陪秦氏略略說了幾句知心話。李為回來后,一家人難得的坐在一起吃了飯。
李為心情不好,只略略幾口就放下了。
近日來李攀的煙館陣仗弄的有點大,雖然他並沒有說自己入乾股,可下面還是有不少官員說等煙館開業時會去捧場。
這,弄的好似是他的產業一樣。
那買賣聽著是個掙錢的,可不知為何,李為還是放心不下。
秦氏見李為面色不好,使眼色讓李青瑤快些吃,打發走了。
李青瑤臨出門時最後看了這對夫妻一眼,輕嘆一聲走了。
明明郎才女貌,怎麼就不能好好在一起過日子呢?
因李為在秦氏那裡,現在書房的人是空閑,李青瑤便命令琉璃將周成叫到房裡來。
不過片刻功夫,周成已經站在李青瑤面前。
李青瑤安靜地坐著,暮色從長型窗戶照射進來,微弱的影投射在她單薄的衣衫上,消瘦的身形顯得美而清新。
她把玩秦雙兒送給她的毛筆,心思流轉,良久方道:「書房的差使好請假嗎?」
周成想了下,道;「還成。」
李青瑤點點頭,耳垂上的梅花垂珠耳環不動聲色地晃了晃,眉頭微皺,「還成?」
她一向習慣下人回事時直來直去。
還成,也許。可能,這種辭彙她不想聽到。
周成察言觀色,馬上回道:「姑娘,可以告假。最多被管事的罵幾句不思正務,扣幾日工錢罷了。」
這回回話的李青瑤滿意了,她點點頭道,「如此甚好。那你今天回去就先請上幾日的假,隨後去一趟涼城。」
周成不解:「涼城?涼城距離京城幾百公里呢。」
李青瑤明眸輕揚,坦率道:「對,你沒有聽錯,我是讓你走訪涼城一趟,涼城有個大戶桑氏,我約摸著,東西就是從那裡來的。」
周成聞言一怔,可馬上反應過來:「好,我明日就出發。」
自己整日帶著一群要飯的四處查尋也沒得結果,她一個閨閣少女是怎麼知曉的?
只是這個,李青瑤不說,他自然不好多問。
「嗯,小心些,最好是多帶幾個人,能幫上你的。」李青瑤一邊說,一邊起身走到花架前。
上面放置著的兩盆精挑細選的盆栽,綠油油的喜人。她輕輕地用手擺弄著那綠色嬌嫩的枝葉,回頭問道:「我記得你的功夫是一個老頭教你的?」
周成怔住,有些不自在地回道:「姑娘好記性,是有這麼一個人。」
「這樣,你從那些交好的人中挑上幾個手腳伶俐的,送去讓老頭子教他們一些拳腳功夫。」
可惜自己同李為關係只能說一般,不然要幾個有拳腳的小廝定是可以的吧。
秦氏對這方面也是不行,身邊用的可手的就一個趙順家的,也是不會武的。
不像老祖那裡,不僅宋婆子有功夫,連閻嬤嬤都會幾下子能防身。
什麼時候,把自己幾個丫頭也送出去調教一番才行。
李青瑤這邊胡思亂想的檔,周成的額上已是快要滲出冷汗了。
李青瑤回過神來看到,笑了,「就讓他們放心去學好了,銀兩我出就是。」
周成趕忙否認。「不,姑娘誤會了,並不是錢的問題。」
李青瑤神色狐疑,微微轉過頭來,「那是什麼問題?」
周成在心裡暗暗叫苦。
這些日子幫他打探消息的的確是原來在一起要過幾日飯的。可自己這一身功夫,卻不是什麼老頭兒教的。
教他功夫的人,若是知道自己淪落到要飯當小廝的地步,只怕會氣死。
可這話他卻不能對李青瑤說。
想著,摸了摸腦袋,道,「那老頭兒平日是好財的,只怕要多花些。」
「那有什麼,他要多少給就是了。」李青瑤自己的小金庫也是很滿的。
「那就沒問題了。」周成一口答應下來,「等我挑幾個伶俐的,讓那老頭兒教些日子。」
雖然師傅是子虛烏有的東西,但自己畢竟也會武藝,到時候在叫花子裡面挑選三四個手腳伶俐些的,自己親自教也就是了。
「很好,你去查清楚二老爺的貨是不是從桑家進的。再查清,桑家存貨的倉庫在哪……查清楚后,」她語氣驟然寒了下來,目光如刀,「把這貨源給我掐斷了。至於你要用什麼辦法……我不知道,尚書府更不知道。你懂嗎?」
周成深吸一口氣,回道:「明白。」
「去吧,小心行事。」李青瑤滿意。到底是用順手的人,就是比別人方便。
周成走後,李青瑤對琉璃道,「你明天也出一次門。去將軍府,看看老祖,六娘子她們如何了。」
只老祖過去那一日賀將軍府回了信,說老祖萬好,已是安頓下來了。
接下來六七日了,還沒個消息呢。
琉璃應下,「知曉了,姑娘,你莫不如寫個花箋吧,我嘴笨,光說哪說得出你對六娘子,大姑娘和賀姑娘的想念之情啊!」
「你這張嘴!」李青瑤點了琉璃額頭一下,想了想,果真做到案前寫花箋了。
李青瑤這邊捏起筆,賀將軍府上,老祖捏起了酒杯。
老祖來到賀將軍府後住在了菊園裡,李晴同她在一起,李青櫻則是住到了賀敏兒那裡。
賀行把老祖接回來那日才下車,就被皇帝叫去了,也未曾鄭重的迎接老祖。
這一忙,就是幾日。
今日好不容易得了閑,連忙讓下人們準備席面,要把這頓酒給老祖補上。
賀將軍府上人雖少,但一應各色做事人等,也都井井有條。
宴席之上,是老祖很早就沒有見到過的家鄉風味,酒也是上好關外十幾年埋藏的酒,滿滿地擺了一桌。
老祖坐上首,賀行陪坐,李晴李青櫻打橫,賀敏兒下首陪坐。
酒桌上笑語晏晏,李家祖孫三個,再加上賀家叔侄,甚是開懷。
賀敏兒天性活潑,撒嬌的一直勸老祖喝酒。
老祖笑道:「都大半截入土的人了,哪裡能夠這樣胡吃海喝的?莫不是看我這老東西礙眼,想要我喝死算了?」
賀敏兒笑得花枝亂顫的,「老祖嚴重了,敏兒是想著老祖見著我們聚在一起高興,所以鬧著你多喝幾口。」
老祖端起犀牛角杯,微微抿了一口,保養甚好的手看不出有老年斑的痕迹:「是高興,是高興。想當年我年輕時,我在那些小姐妹中也就算是個能喝的了……」
她眼神有些迷濛,似乎又回到青春年少,春暖花開之際,開得燦如晚霞的桃花樹下,三三兩兩的同齡姊妹聚在一起,飲酒吟詩。就別說有多愜意了……
須臾,輕輕一嘆。
「老了,都老了……」
賀行見她傷感,趕忙把話攔了過來:「是啊,老祖那個時候可好酒量,祖父在時回憶往事,就說他對您很是佩服的……」
老祖笑開了,額頭上略略有些皺紋:「你祖父啊,他可喝不過我。我才微醉,他就桌子底下去嘍!」
說著,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眾人哄堂大笑,賀敏兒又要給老祖斟酒,馬上讓李晴勸住了。
「雖是高興。可酒吃多到底不好,還是適可而止吧。」
老祖近七十的年紀了,實在不能再喝了。
老祖今個兒高興,頑童的性子上來,難得的任性道:「才剛高興,你又來勸!偏不聽你的,偏要喝。」
「就是,讓老祖喝。」
賀行微微抬抬下巴,立馬有人察言觀色端上一杯酒來,是小巧剔透的藍玉杯,液體盈盈發著微紅的光。
賀行親自端給老祖,俊逸的眉輕輕一挑,笑道:「這是聖上前兩日才賞賜的,據說是什麼西洋進貢的葡萄酒。專門去找好酒之人問了問,說是對老人和姑娘都極好……」
老祖剛要接過,李晴卻一把奪了去,「既是對姑娘也好,那我便替老祖喝了吧。」
她是失禮,沒規矩了。可面對不顧老祖身體的賀行,李晴實在是忍不住……
這賀行也真是,好歹也是朝中一品大將軍,怎麼做事這樣沒有輕重。
想著,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甚至連那味道也沒有嘗個仔細,只覺得入口滑膩,咽下之後。口有清香。
賀行見她這般喝葡萄酒,也飲完杯中酒,笑得詭異。
李晴看到,禁不住惱道:「你笑什麼?」
賀行一臉無辜的樣子,回道,「我連笑也不行啦?只是覺得姑娘這般喝西洋酒的話,未免太過浪費。」
李晴秀麗面容微微一沉,冷肅如霜道:「大將軍如此小氣,竟是連一杯酒也算計?」
「賀某不敢,這美酒就得配佳人。它能被姑娘喝下,是它的福氣。」說了這句沒頭沒腦的話之後,賀行轉而笑意盈盈地繼續勸老祖。
老祖這會兒也清醒了兩分,連連擺手笑道。「不喝啦不喝了,你那酒是配佳人的,老婆子我年歲大了,可飲不得了。」
「老祖便是佳人。」賀行讓下人把葡萄酒拿下,又上了果子酒,「不過喝多到底是不好,不如就飲些果子酒吧,清淡又不醉人。」
下人人聽了,馬上上了各色的果子酒。
賀敏兒馬上倒了遞給李青櫻嘗,一一介紹給大家,這是纓桃味的,那是青果味兒的,另外那酒是百花香的……
她介紹一種。李青櫻便跟著喝一種,漸漸臉上染了粉紅。
李晴本來覺得賀行言談怪異,一心的注意著他。直到眾人鬧開不覺得賀行有異常了,才慢慢放鬆神思。
然後,覺得口渴難耐,是那種一刻都等不得的饑渴。
碧桃見狀,趕忙奉上茶水來,李晴端過茶杯一飲而盡。
想著總該好些了吧,並不!
她還是口渴得厲害,伸手,碧桃詫異了,李晴原本並非好茶之人啊,但也不敢出聲。只得繼續給她倒茶。
接下來的宴席上,老祖與賀行不停地談天喝酒,李青櫻與賀敏兒兩個人也極為說得上話,看上去一派其樂融融。
然而李晴就不妙了,她在桌旁接連不斷地喝茶,一轉眼的功夫,已是喝下去兩壺了。
賀敏兒眨眨眼睛,詫異的問道:「表姑姑怎麼只喝水不用菜?是不是小叔叔準備的菜不合你的胃口?」
李晴心中也詫異的很,雖還渴的厲害,面上卻也極力地維持著微笑,淡然道:「就因為太合胃口了,所以方才吃的太多,現在喝茶水好好消解一番。」
賀敏兒高興了。點頭道:「原來是這樣呀。」
老祖卻不像賀敏兒那樣孩子氣,看出李晴有些不太對勁兒,便關切地問道:「不舒服的話就先回去吧?」
李晴有些遲疑,「可老祖還在……」
老祖輕笑道:「這麼多人服侍呢,你擔心什麼?身子不適,趕緊去休息一會兒。」
李晴便先行退下,一出客廳,她的肚子就直叫喚,她挽著碧桃的手,連聲催促道:「快一些,趕快回去。」
碧桃雖不知內情,但從她難看的臉上就能夠看出來她現在非常不舒服,趕忙攙扶著她,一路小跑著,回了菊園。
去了一趟茅房回來后,李晴覺得稍稍緩解了一些,正想要躺著休息呢,口……又渴了。
「給我水。」
正在鋪床的碧桃驚了,趕忙問道:「姑娘到底是怎麼了,不行就找個大夫看看吧,別等會兒肚子又不舒服了。」
「現在渴,先喝水。」李晴端過水杯,咕嚕嚕又喝了兩杯。
隨後才疲倦地躺在床上,誰知道身子剛沾上床,肚子就傳來一陣響聲,隨後是一陣兒疼痛。李晴捂著肚子又下了床去茅房。
如此反反覆復折騰一宿,到了第二天早上,李晴黑眼圈極重,精神疲倦得很,整個人懶懶的。
李晴昨日晚上便猜想到是賀行給她的那一杯酒有問題,可也正是知道是賀行做下的手段,她選擇硬挺!
賀行不就是要報那一日她給他下藥的仇,想想她服軟,去同他拿解藥嗎?
她就不!
她就不信自己還真能死在這杯酒上!
萬幸,她押對了。
到了早上她已是不再渴了,肚子也不再難受。就是一夜沒睡,身子疲倦的很。
李晴一夜沒睡,賀行也一夜沒睡。
葯。是他薅了太醫的脖子恐嚇著配的。
量,是自己計算拿捏過,用馬副官做過實驗的。
敬酒時,他是故意勸老祖,引李晴自己來截酒的。
當李晴喝下那杯加了料的酒後,賀行心中痛快的難以言喻。
是故,他回到書房后,便悠閑地躺在鋪著柔軟坐墊的大藤椅上。手中拿著一個尖口細瓶擺弄,一張剛毅而又不失俊秀的臉上時不時地透出詭異的笑。
兩軍陣前,他連十萬敵軍都不曾怕過,豈會載在這個小丫頭片子手上!
她不是喜歡下藥嗎?
那就來玩吧!
他就不信,她能忍著不來和自己要解藥!
賀行想著自己的如意算盤,卻沒有想到……一直等到天亮。李晴那邊都毫無動靜,李晴沒有如他想像的親自前來,更沒有丫鬟過來救助。
賀行禁不住摸摸下巴一夜長出的鬍鬚,心中懷疑難道是葯下得少了?也不對啊,那李晴昨天晚上口渴的樣子,分明是藥效已經起了作用才對。
那她為什麼不來?
難道,是她自己配了解藥?
也不對,沈太醫明明說了這個東西有好幾種配法,在不知道用了幾味草藥的情況下,一時半會兒配不出解藥來。
眼看著到了上朝的時間,賀行只能壓下心中種種疑惑,起身更衣出宅。
離開時,對婆子吩咐,讓她過去看看老祖那邊如何。睡的可是安,可有不妥之處。
換句話,李晴這一晚上沒事吧……
婆子不知有他,念叨了好幾句賀行真孝順。
賀行還是不放心,離出門,急著性子把話挑明了,「看看住在老祖院子里的李姑娘如何,昨日看她一直飲水,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若是有不妥的地方,馬上拿了我的貼子去請沈太醫來給她診治。」
說完,煩躁的走了。
婆子聽了一愣,這大將軍,對李家姑娘挺關心啊!
不管咋說,賀大將軍是主子,主子吩咐了,她只管做就是。於是略做收拾,便往老祖院子里去了。
賀行朝上也不專心,連連走神。
邊關無戰事。只大遼近來有些蠢蠢欲動,屢犯邊關。
皇帝問太子應如何去做。
太子回:「陛下,兒臣以為,應守。畢竟大遼只是有小支部隊犯境,若貿貿然出兵,定是生靈塗炭,民不聊生!」
皇帝氣的爆走:「混帳!難道就讓大遼將我邊關當成他嘴邊近食,時不時的就來咬上一口。如此下去,我邊關子民何以安生?!」
太子汗下,默。
皇帝又問二皇子應如何去做。
二皇子連忙回:「兒臣以為應該攻!大遼乃野蠻之地,每隔幾年就會犯我邊關,當我大梁無人!兒臣以為應該點兵二十萬壓境,讓那些蠻化小兒見見我大梁威風,解我子民之憂!」
皇帝更氣:「糊塗!你想點兵?兵從哪來?便是有了兵,糧餉又從哪來?就算有了糧餉,這兵行糧走也要個時間,這時間又從哪來?!」
一連三個「從哪來」,別說二皇子,滿朝文武都被砸了個頭腦發暈。
賀行腦子也是嗡嗡做響。所以說,比起在京中當官上朝,他更喜歡回到邊關馳騁沙場!
最起碼耳朵清靜。
好不容易捱到下朝,賀行完全沒有跟人攀談的興趣,意興闌珊地回府。
一回到書房,賀行就把早上的婆子叫了來,問她可是去看過了。
那婆子恭敬的回道,「大將軍,奴婢已是去看過了。老祖一切安好,李姑娘說是多飲了幾杯酒,正睡著。我也不好去看,所以……」
也不能強闖到人家房裡去看不是。
賀行眼眸微眯。
李晴這是硬挺了一晚上?明知道是自己使了手段,她還是咬著牙不服輸?
這麼一想,賀行這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他本來是想研究一下大遼與大梁的接壤之地的,眼下也沒了興趣。靜站一會兒,轉身往菊園去。
老祖便是精神。此時正在菊園裡賞花,李晴就跟在她身後。
賀行給老祖請過安,抬起頭,對上李晴剪水雙瞳。眼前姑娘肌膚蒼白得發青,人看著竟像是比昨日消瘦了一圈。
賀行心中追悔莫及,想著自己好歹也是堂堂將軍,怎麼會幼稚到去跟一個姑娘家懟上了?非得看到她倒霉自己才高興?
若真這樣也就算了,真看到她為葯所累,憔悴的樣子,他心中竟然比打了敗仗還不是滋味兒。
他一步上前,對李晴道:「我……」剛想說對不起,立馬意識到老祖還在,趕忙住了口,笑道,「老祖,今日下朝時表哥同我說了會兒話,他讓我代他問您好。」
老祖笑著點頭,「他有心了,你告訴他我萬事安好。」說著,瞄了眼身後垂著頭一直不言語的李晴。
老祖是何等樣精明乖覺之人,沒等賀行再找別的借口,便道:「這笑話果然有趣。不過我老人家,早上起得早,現在卻又困了,我回去歇息歇息。」
賀行立馬說道:「那不打擾您老人家休息,我稍晚再來看您。」
老祖不動聲色地點點頭。對李晴道:「晴兒,你送送賀將軍……」
李晴難得的沒有拒絕,側側身子,讓賀行先行。
院中菊花品種繁多,開得旺盛。
偶有秋風吹過,花瓣撲朔朔地落下,地上五顏六色的花瓣,分外妖嬈好看。
兩個人一前一後,穿過繁花盛開的院落出去。
老祖在身後,連連點頭,賀行俊俏,李晴美貌,也是難得佳人一對。自背後看去,兩人步調一致,歲月靜好。
送至院外,賀行止步,立定後轉身,面容慚愧,一雙俊俏眉眼輕輕抬起,看著滿臉倔強神色的李晴,等著被後者罵。
卻不曾想,李晴微微抬頭,長長的睫毛輕輕一動,淚珠噼里啪啦的就落了下來……
賀行心下一慌,戰場上退敵千里的威風立馬就沒了。
李晴淚水滾滾而出。用袖子捂著半面臉,抽噎著說道:「賀大將軍,上一次是我不對,不該不知天高地厚地招惹您,還望你大人有大量,千萬不要跟我一般計較才是。」
賀行心中愈發慚愧,忙亂的道:「別哭……唉,表妹你別哭啊。」伸出手就想要幫她拭淚,又想到兩人男女有別,尷尬地垂下來,又說道,「這一次原是我鬧著玩兒的,我還一直在書房等著你來拿解藥呢。誰知道一直沒等到。看你這個樣子,我也是於心不忍的,下次不會了,真的。」
李晴眼睛通紅,另有一番動人處,「原本就是我有錯在先,你這一次還回來,也算是你我兩人恩怨扯平,我們以後別再這樣嘔氣了可好?」
賀行愧疚道:「雖如此說,到底你是女兒家,我堂堂男子漢,這樣介意,實在是不該。」
說罷,一揖到底,態度十分誠懇。
「將軍快起,萬萬不敢受將軍的禮。」李晴回身,從碧桃手中接了茶,遞與賀行,「這杯清茶,全當我那日不懂事賠罪,還望大將軍不要推諉嫌棄。」
「怎會,怎會。」賀行下意識的接過茶,昂首喝了下去,「表妹以後莫要將軍將軍的叫了,怪生疏……」
溫熱的茶一下腹,賀行那被李晴哭的有點昏的腦子略清醒了兩分。
他停下話頭,品品嘴裡略有苦澀的味道,又抬頭看了看已是不哭了的李晴。
只見李晴擦乾眼角的淚,自賀行手中拿過茶盞還與碧桃,一臉倨傲的轉身就走。
賀行略懵,李晴怎麼說翻臉就翻臉了?他伸出手剛想把這丫頭叫住問個清楚明白,便覺得腹中一陣扭痛,只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你!」
李晴笑的暢快,頭也不回的道,「哈哈,那茶里煮有巴豆,無解,一日夜便好,以報昨日賀將軍款待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