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棺材
山洞裡傳來了槍聲,就像聲音在管道里一樣,聲音經過洞壁不斷反射,大小傳到我們耳朵里跟槍響的地方估計差不了太多,所以我們也不能判斷槍響的地方離我們究竟有多遠。
聽到槍聲,我和胖子相互看了一眼,從對方的表情我們同時讀出對方所想:媽的出事了!
我馬上拽著裝備就要往裡沖,胖子一把拉住我。
我回過頭,一臉的怒氣沖沖。
胖子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我知道現在我肯定阻止不了你,剛才很明顯沒有說服你。但是至少等我一會,讓我打個電話給支援隊,讓他們確定我們現在的位置,然後我再跟你一起進去。怎麼樣兩個人也有個照應,比一個人安全得多。」
聽完胖子的話,我撤住了往前沖的腳步。胖子在這些重要事情上不會亂開玩笑,而且他說的也有道理,這種不明所以的情況單槍匹馬是最危險的。兩個人的確有更高的生存係數。但是剛剛進去了幾個人都不知道情況,我們兩個人也不見得有多大作為。但是要讓我呆在外面,我也等不下去。
胖子掏出衛星電話撥了出去,講了一堆話我也沒注意聽,因為我現在的心思全在山洞裡那群不明生死的戰友身上。胖子講完之後直接把衛星電話往地上一丟。不用胖子招呼,我已經衝進了山洞,胖子拽了拽背上的裝備,咬了咬牙跟著我一起往裡沖。
進山洞的路還算平整,沒什麼障礙物,越往裡越暗,我不得不拿出手電筒來照明。不要問我為什麼有手電筒,這是裝備行囊里的必備物。
山洞越往裡越大,我和胖子往裡跑了三四分鐘,前面已經像一個隧道一樣了。好在沒有岔道,我們只要往前跑就行了。
我們跑三四分鐘相當於走路十分鐘左右了,應該很快就能遇到哨所的戰友們了。粗略估計一下,按照速度和時間,我們已經深入山洞幾百米了,還沒有到盡頭,而且越來越大,想想在一個不知名的小山丘下有這麼長的一個山洞,還真是有種說不出的詭異感。
一路上並沒有遇到危險,哪怕是一個小石頭攔路也沒有。但是越這樣,我心裡越瘮得慌,總感覺這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寧靜啊!
胖子跟在我身後,一口一口大氣喘著。也難為他拖著兩百多斤的體重還要跟上我的速度,也因為他,我刻意放慢了速度,不然現在恐怕已經更加深入了。
五分鐘了,我和胖子停下了腳步。依然沒有遇到哨長和戰友們。我們眼前的的一個難題是——前面的岔道!
是的,前面出現了第一個難題,一個最簡單也是最難的難題。簡單就簡單在我和胖子兩個人,只要分開,一人進入一條道就行了;難就難在我們不知道哨長和戰友們究竟在哪條道裡面,而且如果我們分開走,那分開單獨的兩個人的生存係數明顯低得多了。最好的情況是我們救出戰友們,然後一起離開。壞一點的情況是一邊生一邊死。最壞的是全軍覆沒。當然,這種未知的地方,全軍覆沒的可能性大得多。
當然,還有一種選擇。而我和胖子就做了這種選擇:我們兩個人同時往左邊的道路進去。這樣的話,百分之五十的幾率,是生是死看運氣。如果是遇上最好的情況最好不過,那我們不用擔心,最多走一趟冤枉路,回來走另一條路就是了;壞一點的就有百分之五十生或者死;最壞的情況那無論怎麼搞都沒變,不用考慮。這樣無論是生是死,我們避免了單獨行動的危險,哪怕是死也一起了,反而更划算。
為什麼選擇左邊的山洞,我也是迷迷糊糊,只聽胖子說了一句「男左女右」,然後我就傻乎乎地進來了。感受著山洞裡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寒氣,我一陣蛋疼的感覺。這絕逼不是趟好渾水。
一直繼續往裡走了兩分鐘。為什麼不用跑的?拜託,那是馬拉松運動員才能做到的事。我們剛剛高負荷地跑了幾分鐘,現在能走起來算是不錯了。
我隱隱約約聽到了一種「嘶呼嘶呼」的聲音,不是我和胖子的喘氣聲,像是某種大型動物呼吸時的聲音。結合山洞中莫名的寒氣,我覺得自己像是來到了某個會呼吸的雪山的內部。那種寒氣不是平常氣溫低的那種寒冷,從外部侵蝕你的體溫。在這裡感覺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寒冷,我跟胖子跑了幾分鐘產生的熱量,竟然不足以抵禦這種寒冷。
我和胖子哆哆嗦嗦地從行囊里掏出大衣穿上,往手心裡狂呼了幾口氣。我們呼吸的氣從嘴裡出來就是白氣了,看起來根本就不是跟外面的冷空氣接觸形成的。該怎麼形容呢?或許把我們的身體比喻成一個冰坨子更恰當,外界的空氣溫度比我們的體溫要高,我們現在就是一個散發著冷氣的冰塊,在空氣里冒著白煙。
我們抖著身體往前走。我像個街頭的醉漢一樣,彷彿下一秒就要栽倒在地了。我的睫毛上掛著一層白霜,手電筒發出的光在我眼裡一片模糊,我只能依稀地看著模糊的光影前行。
大概胖一點的人禦寒能力真的要強,胖子此時的腳步聲還算穩健,甚至他發現了我沒有看到的東西。
「這裡這裡,大詞人,快看這裡!」胖子此時一陣大叫,把我有點模糊的意識拉了回來。
我把手電筒的光往身後晃過去,看見胖子有點模糊的身影正停在那裡。我摸了摸眼睫毛上的白霜,總算看清了胖子。
我走過去,胖子彎腰從地上撿起了一個東西遞給我。我接過來一看,是個彈殼。
「這裡應該是他們開過槍的地方,我們再找找,肯定還有其他痕迹的。」我拿著彈殼,四下尋找他們留下的痕迹。
果然,周圍又找到了幾個彈殼,看來這裡確實是槍聲傳出的地方沒錯了。
只有一條路,那麼順著路走肯定能找到他們。我和胖子的前進速度肯定比他們快,因為我們都不用探路,還跑了一段路,只要這樣走下去,很快就能追上他們。
在這種情況下,我們什麼有利的線索都沒有掌握,突然遇到了表明行動方向的線索,是非常振奮人心的。我和胖子情緒高漲了一番,把寒意都忘卻了。
我怎麼也想象不到,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竟然會有這麼發達的地下通道。它不同於地道和防空洞,因為它沒有通風系統。在我看來,它更像是一條墓道。
近幾年盜墓小說的興起,我也看了不少。小說的題材源於現實,所以在現實中還是有跡可循的。我看這裡的環境就很符合小說里描述的,只是不知道會不會有傳說中的大粽子。
扯遠了,我怎麼也是個無神論者,看來胖子一番言論搞得我神經兮兮了。
我跟胖子繼續深入,我拿著手電筒東晃西晃,一瞬間的功夫,我看到手電筒掃過的地方閃過兩個青色的光點。
我心裡咯噔一跳,連忙把手電筒打回原先看到光點的位置,但是卻什麼都沒有發現。
我不帶有僥倖心理,我也知道好奇害死貓的道理。很多時候這是一種無奈的選擇。因為對前方的無知,想要繼續一件事情必須要做一個不想做的決定。
我招呼了胖子往剛剛看到光點的地方走過去。牆壁,這裡是個右拐的通道,光點的位置是牆壁。
我丈二摸不著頭腦,胖子也疑惑地看著我。我聳聳肩,和胖子一起往右邊走去。
寒氣已經鋪天蓋地地湧來,不只是身體里湧出,連外面的空氣也是極其的寒冷。我握著槍的手不斷地顫抖,手電筒照出的光斑也搖晃不定。
往右走了幾十米,這裡的通道此時應該可以通過一輛大卡車了。而突兀地出現在我和胖子眼前的,是一個巨大的像一個籃球場一樣的洞窟。在這裡辦一場籃球賽應該綽綽有餘。
洞窟里的地面算得上平坦,四周沒有什麼,洞頂離地面大概得有十來米高,就這樣拱形在洞窟頂上,沒有任何支撐點。這樣的洞不會塌也是神奇了,不知道是自然的鬼斧神工還是人類的巧奪天工。
在正中的位置立著一根大柱子。這根大柱子上半截被人截斷,只剩下兩米多高佇立著。空曠的洞窟里只有這麼一根大柱子,是個人都會跑過去看看。
我和胖子圍著柱子轉了一圈。我越看越覺得不對勁。這東西看著眼熟啊,但是又跟印象中的不太像。
胖子走到我身邊,拽了拽我的肩膀,「你有沒有覺得這東西眼熟?」
我點點頭,「但是印象中有這種東西的都不是人住的,或者說,不是活人住的!」
沒錯,我們眼前這東西,赫然就是一具棺材!但是與傳統意義上的棺材不同,這一具棺材非常簡陋,直接就是把一顆大樹掏空了製作而成的,但是渾然一體,根本沒有發現棺材蓋在哪。
我走上前,看了看這具跟樹一樣的棺材。通體烏黑,上面樹皮的紋理清晰可見。我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入手冰涼,簡直就像一坨大冰塊一樣。我也發現這裡的氣溫感覺更加寒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