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槍聲

夕陽在草原上有種說不上的感覺，有點滄桑加蒼涼。

草原上看夕陽，頗有點「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孤傲和磅礴。雖然草原跟大漠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景緻，但是某些意境卻有驚人的相似感。

傍晚時分，經過一路辨認和猜測，我們找到一個位於某處山陵山腳的山洞。在這些地方想要找到一座山可不容易，這座在草原上拔高高度能勉為其難讓人稱之為山的山，也許就是古代草原大戶眼中的風水寶地，說不定下面就埋著某位當時大富大貴的貴族。當然這是我一個南方人的看法。

這裡已經非常靠近國境線了，人煙罕至的只有人民解放軍才會關注這裡。雖然這裡水草並非不豐茂，但是牧民心裡都非常清楚，要是牛羊跑過國境線是不能去越境追回的。雖然你去追了沒人發現就沒事，但是被發現了就麻煩了，說不得要背上偷渡的罪名。所以避免麻煩，除了有天然的屏障作為欄杆的接近國境線的草場，牧民都盡量避開接近國境線的地方。

我們十幾個人小包圍式的圍住了山洞的洞口。這個山洞寬度能讓兩個人並排直走，大概有兩人多高，兩個人走進去絲毫不會有擁堵感。山洞是在處于山丘的下風處挖出來的，地上散落著一些毛髮，和我們在德贊牧場發現的毛髮是一樣的。成胖子和我都撿起了山洞口那為數不少的毛髮，而孫德全則在辨認地上那顯得有些凌亂的腳印。

「嗯，看來就是這裡了。」孫德全摸著地上的腳印，眼裡爆出一陣喜悅的精光。

我不知道孫德全為什麼對這還不明朗的事這麼上心，但是結合前後他和胖子頗為詭異的表現，我直覺這趟差事不會有什麼好事發生。

當然，不管我怎麼想，我是沒有發言權的，因為我不是領導。但是胖子的性格可以讓他毫無顧忌的提出，對於孫德全此時表示要所有人進入山洞的決定的不滿。

「卧槽，老孫哪，雖然說你是領導，但是至少尊重一下底下人的意見吧！」胖子丟下了一路上的愜意，又帶上了一副焦急的面孔，「這裡面的東西，如果我猜得沒錯，那就不是我們這些人能搞定的。咱們這點小米加步槍，給人家消滅有生力量都做不到。所以，聽聽我的，等專業的支援過來再說吧！」

孫德全瞪了胖子一眼，我發現他好像突然間很喜歡用睜大眼睛瞪胖子。「你怎麼老是打擊士氣，這個時候哪有時間等支援過來，況且有支援他們也不知道我們現在在哪裡。還有就是，最快的公安趕過來都要兩天，誰能找個支援能用一個下午的時間趕到？你能找到？」

孫德全此時不爽的表情分明寫著：你丫能叫來嗎？你能你叫一個試試？

胖子不吭聲了，只見他默默掏出了一個類似大哥大一樣的東西。

「卧槽！胖子你把牧場的衛星電話順來了？」

我忍不住爆了粗口，一下就想到了胖子偷偷裝馬奶酒的前科。想想的話，順走衛星電話也不算奇怪，胖子這算是再犯。

胖子得意地搖了搖拿著衛星電話的手，「非也非也，你看胖爺我像梁上君子那種人嗎？這是我跟德贊老爺那裡借來的。」

胖子拿著衛星電話對孫德全說道：「哨長，我已經呼叫了支援，他們可以通過衛星定位到我們的位置，然後通過他們的行動部門以最快的時間趕過來，想來用他們的資源，再過幾個小時就能趕到。所以我們還是乖乖等待支援才是上策。」

孫德全眉頭稍稍皺了一下但馬上又舒展開來，「胖子你就別瞎吹了，你能叫來什麼支援，還能半天時間趕到這裡。你以為隨便啥人就能在部隊調幾架武裝直升機過來么？除了直升機，我想不出有什麼可以更快到達的方法。但是，開得了直升機過來的，能被你胖子一個電話叫過來？如果能的話你成胖子也不會在這苦逼地吃苦了。」

孫德全一通話倒是讓胖子啞口無言了，孫德全得意地看了胖子兩眼，將目光掃視了我們一邊說：「兄弟們，咱們是軍人。有一句話這麼說，『農民不畏屎，當兵不畏死』。咱們既然進了這營盤，就得拿出點樣子來。現在，我們就在這山洞面前，傷害咱們要保護的人民的兇手很有可能就在裡面。不管裡面是什麼，我就問，你們敢進嗎？」

「敢！」

一片嘶吼匯成一聲。

「走！」孫德全一馬當先，朝山洞走去。

外面的人見狀，紛紛抬腳跟著孫德全往裡進。

胖子連忙拉住一個正要往山洞裡進的人，「兄弟，聽哥一句勸，咱們真的不要冒險，等支援來不好么？」

「滾！」這個士兵平時也是尿性的主，「沒想到你胖子是這樣的人，我真是看錯你了。我們是人，支援的就不是人了？如果裡面真的有很大危險，咱們進去跟支援的人進去有什麼不同？反正不能放著不管，咱們就算先進去趟雷也算是給後面的人留多點機會！」

說完，這位尿性的主一甩胖子的手，義無反顧的走進了山洞。

一番話聽的我熱血沸騰，擼起袖管，我也準備進山洞。胖子這下簡直像發了瘋一樣拉住我，就差眼淚鼻涕組成一個聲淚俱下了。

「大詞人，其他話我就不說了，我就問你，平時我這人對你咋樣？摸著良心說！」胖子死命地抓住我的手，一臉鄭重地說。

「呃……」胖子認真的表情唬住了我，我仔細想了想，「貌似，你平時對我還不賴吧！」我認真地說道。

「我靠，還不賴……算了，既然還不賴，那我肯定不會害你對吧！」

「嗯，這個不好說。」我想了想，胖子平時不靠譜的事幹得多了去了，我深受其害啊！「上次你坑我給咱們哨所洗襪子的事你還記得不？」

「卧槽，大詞人你怎麼還記得，你不說我都忘了！」胖子一拍腦袋，一臉無奈的表情。

我反倒是被胖子理所當然的忘記給弄出一頭黑線，感情被坑的是我不是你，所以您老可以心安理得忘記，我記得還是我的不是了？

「行了，那事是我不對，但是現在先揭過去，先看咱們現在的問題OK？」胖子鬆開了我的手，比了一個手勢。

「不管怎麼樣，哥們總不會把你往火坑裡推吧！看著你前面就是懸崖還不拉你一把，這事哥們做不出來。咱不知道孫德全發了什麼瘋一點也不聽勸，這群瓜毗一個個跟掛了迷魂湯一樣嗷嗷的跟著走。但是，哥們真的覺得，這次的東西沒那麼簡單，說不定就是要人命的東西。我勸不住他們，但是至少我要把你拉住了。」胖子踩了踩洞口處的泥土，看著哨所戰友們已經消失背影的山洞一臉擔憂。

胖子這次確實很反常，雖然平時他確實很怕死，每次有什麼任務能推就推。但是他經不起擠兌，每次揶揄他兩句他就會跟打了雞血一樣往上沖。但是這次百般揶揄的情況下他還忍住了，說明他認為的東西是真的讓他恐懼的。

「行，我不進去可以，但是你要告訴我你認為這裡面究竟是個什麼東西！」我攤了攤手，表示我需要一個理由。

胖子撓了撓後腦勺，面露難色地說道：「就算我說了你也不信，但是不管怎麼樣，只要你不進去，無論怎麼樣你都是安全的就行了。反正我不會害你就對了。」

我冷笑了一聲，「你不說你怎麼知道我信不信？反正你說你的，信與不信就是我的事了，我會判斷的。」

其實很多時候這就是一個矛盾的結。別人打著為你好的旗號對你隱瞞一些東西，在他主觀意識上他認為你不會贊同他所隱瞞的一些東西。但是每個人的思維意識和認知還有思考方式都不一樣，不知曉一些東西就不能判斷，哪怕是自己也不能揣測自己對於很多方面影響下的某件事物的想法。所以最簡單的，告訴你知道就好了。

胖子糾結了一會，嘆了一口氣。「算了，胖爺今天豁出去了。你聽了以後不準笑我，因為這些都是真的。但是我不能下絕對的判斷，只有專業的人才能解決，你聽完一定要在這裡等我叫來的支援。」

我點了點頭，示意胖子繼續。

「平時在哨所，大家都喜歡聽我講那些牛鬼蛇神，可能只是覺得好玩，根本不會認為那些是真的。但是，我告訴你，大詞人，那些東西，都是真的！那些故事都是真實發生過的，有一個組織就是專門處理這些事件的，並且每個事件都有記錄。而我的舅舅就是那個組織里的老大，我從小跟這些人打交道，所以我才知道那麼多奇奇怪怪的事。我打電話叫支援，就是打電話給我舅舅了。」

說實話，胖子這番話確實顛覆我的世界觀。對於一名軍人來說，思想政治教育是很到位的，所以我一直是一個堅定的無神論者。所以我對胖子的話完全抱著不相信的態度。

「那照你這麼說，這裡面的東西就是妖怪啊，鬼啊，殭屍啊什麼的咯？那你怎麼不跟哨長說，別讓他們被這些鬼鬼怪怪吃了。」

「我就知道你不信！」胖子無奈地道：「咱們在這裡等著，等我舅舅派人過來了，搞定之後才知道真相。也不一定就是鬼怪什麼的東西，但是如果真是鬼怪，咱們整個哨所撲上去都不夠人家咬。我跟孫德全說了，他不信，還要帶人進去，要是真不好命遇上了，唉……」

我聽完胖子的話，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沉默以對。

兩個人在山洞口站著，距離孫德全帶人進山洞差不多十來分鐘了，突然一陣突兀的槍聲從山洞裡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