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排斥
大約過了將近半個鐘頭，唐果回來了，她之前已經選定了距離公安局最近的一家分店，但是這樣不遠不近的距離也有另一個層面的尷尬，走著去一趟可能就要十幾二十分鐘，坐車去呢，太近了，沒有計程車司機願意載。
唐果有點後悔為什麼沒有順了秦滄的車鑰匙出來，不過轉念又一想，那也太不切實際了，自己隨便找個借口出來的，要是特意問秦滄借車鑰匙，那也未免有些太可疑了一些吧，秦滄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比看他平時不多言不多語，一副冷傲的樣子，唐果覺得他實際上雞賊的很，和猴兒關在一起估計能把猴兒賣了。
更何況，再想一想，開車也未必就真的能方便到哪裡去，到了店門前找不到停車位的話，那不就更加麻煩了么，反倒不如「十一路」來得省事。
為了節省時間，唐果幾乎是一路小跑著去的蛋糕店，回來的時候倒是沒敢跑，她怕把漂漂亮亮的生日蛋糕給顛壞了，那不就前功盡棄，什麼都白費了么。
跑去的一路上，唐果累的氣喘吁吁，倒是把一身的寒氣都給驅散了，渾身上下熱烘烘的，還出了一層的汗，這倒還沒有什麼，只不過回去的路上就慘了，一手提著蛋糕，走路要一步一步穩穩噹噹的走，還沒等走到公安局，身上的熱乎氣兒就差不多散感覺了，裡面被汗打濕之後潮乎乎的衣服貼在身上，冰涼冰涼的，別提多冷了，唐果都有些忍不住想要打哆嗦，她加快了一點腳步，在保證蛋糕穩當的前提下，儘快趕回了公安局。
她回到辦公室，一推門先探進頭去看了看，見秦滄還在，稍微鬆了一口氣，這才拎著蛋糕走進去，秦滄還坐在方才她離開時的那個位子上，扭臉看向窗外，聽到她進門的聲音才緩緩的轉過臉來，看著手裡提著蛋糕的唐果，似乎並沒有太多的驚訝，就只是默默的看著她，像是等著看她要做什麼似的。
這下子，唐果反而有些糾結為難起來了，腦子裡面忽然一懵，接下來自己要怎麼做呢？是就平平淡淡的走過去，打開蛋糕，祝他生日快樂？還是唱著生日歌走過去，插上蠟燭點燃，讓秦滄許個願，然後再吹蠟燭？
短暫的糾結了一下之後，唐果決定還是直接走過去好了，一邊唱著生日過一邊過去從氣氛上來講肯定是要熱鬧一點，但是自己就一個人，連捧場的人都沒有，更重要的是，迎著秦滄看過來的那種目光，唐果覺得如果自己現在開口唱起生日歌來，那種感覺就好像忽然變成了一個滑稽的小丑似的。
她提著蛋糕走過去，放在桌上，一邊打開蛋糕的外包裝盒，一邊努力讓自己表現的自然一點，對秦滄說：「祝你生日快樂呀！要不要吹個蠟燭？」
「你怎麼知道今天是我生日的？」秦滄沒有回答那個問題，而是開口反問。
唐果一愣，意識到自己忘了這件事了，她怕說是夏蓉提供的情況，秦滄聽到了之後會不高興，因為他似乎挺不喜歡大美女夏蓉的，可是方才自己也忘記了要提前找好理由，現在只能硬著頭皮現編了。
「你來報道之前，我看到過你的資料，上面寫的是今天。」她對秦滄說。
秦滄沒說話，似笑非笑的看著唐果，雖然說他並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做什麼，唐果卻沒來由的感到了一陣心虛，眼神閃爍了一番，最終還是被秦滄不費吹灰之力的擊潰了，肩膀一垮，老老實實的從實招來：「夏蓉發簡訊告訴我的。」
「剛才不說，現在怎麼又說實話了？」
「剛才不說，是因為我怕你一聽說是夏蓉告訴我的，就不高興什麼的，挺好的一個生日都沒過好，後來你問起來，我說完之後，橫豎還是覺得對你說謊好像不太好，索性就實話實說了。」唐果這一次沒有任何的隱瞞，說了心裡話，「夏蓉說過去在學校裡面的時候，都是她和你的那些個同事陪著你一起過生日，怕你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心裡不好過，今年的生日，既然都已經到了這邊，那當然我們這些新同事也應該有所表示，只不過我不確定你到底喜不喜歡那麼多人熱熱鬧鬧，亂鬨哄的幫你慶祝，所以剛才我就沒敢告訴小朱。」
秦滄看著她，臉上的表情沒有明顯的變化，但是眼神卻閃了一閃，原本銳利的目光似乎稍微柔化了一點。
「你對夏蓉的說法將信將疑，那為什麼還要跑去偷偷買蛋糕？」他開口問，對於唐果對夏蓉提供情報的所持態度，他是十分篤定的，有疑問的就只是關於唐果為什麼已經對夏蓉的說法存疑了之後，還會照樣跑去買什麼生日蛋糕。
「是，她說的挺有鼻子有眼的，但我覺得你的性格……實在是不太像會接受一群人熱熱鬧鬧幫過生日的那種類型，」唐果很謹慎自己的措辭，不希望在秦滄過生日的時候冒犯到他，「可是我想來想去，畢竟是生日，就寧可信其有吧。」
「生日就那麼值得慶祝么？」秦滄的語氣裡面帶著一種淡淡的嘲諷。
唐果有些委屈，她扁了扁嘴，嘆了一口氣，實在忍不住，開口對秦滄說：「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喜歡過生日的那種人，但是畢竟幫你過生日，這不算是對你的一種冒犯吧？如果你覺得不喜歡，大不了明年這個時候我就不多事了，但是我大冷天特意跑出去給你買了蛋糕回來，現在你就好像是老師批評一個做錯了事的學生一樣的不停質問我，這說起來是不是也有點不大合適啊？」
她不確定自己這麼說完，秦滄會不會老大不高興，但是她現在心裏面也是實實在在的覺得有些委屈，要說好心辦壞事了，被人責怪幾句或者不領情，這種自己都是可以理解的，但幫人過生日什麼時候成了好心辦壞事的那種範疇了么？她現在身上的衣服才剛剛緩回來一點，沒有那麼冰涼冰涼的了，可是周身的溫度早就已經降下來，現在感覺特別冷，忍不住已經有些微微的打顫了。
秦滄並沒有翻臉，他默默的聽唐果委屈的抗議，之後沉默的看了看唐果，過了半晌才忽然沒頭沒腦的對唐果說：「你也沒吃晚飯呢，對吧？」
這不是廢話么，她倒是得有機會有時間吃才算啊。
唐果在心裡帶著一點怨氣的偷偷犯嘀咕，嘴上倒是沒說什麼，只是點點頭。
「去吧，倒杯熱水。」秦滄打量了唐果一番，「你想繼續站在那裡抖下去么？」
唐果心裡還有點悶悶的，有點生秦滄的氣，但是她渾身上下都冷透了這也是事實，她還是趕忙過去飲水機旁邊，給自己倒了一杯熱水，喝了幾口之後，身體裡面這才多了一股熱氣兒，整個人也覺得舒服了很多，再回過頭去的時候，秦滄已經蛋糕盒子打開了，把蛋糕放在桌面上，生日蠟燭和生日帽直接扔在一旁的垃圾桶裡面，正在拿著餐刀切蛋糕呢。
「你怎麼把蠟燭都扔了？」唐果連忙上前問。
秦滄頭也不抬的一邊切蛋糕一邊說：「你坐下吧，吃了蛋糕之後，我送你回去。生日不需要過，不過還是要謝謝你請我一起吃蛋糕。」
秦滄說話的時候語氣平平淡淡的，並沒有刻意去示好或者套近乎的意思，但是唐果聽他這麼一說，原本心裏面那種悶悶的委屈感就好像一下子減輕了一半似的，她隱隱覺得秦滄應該是有些什麼自己的因由，所以才會特別的排斥過生日這樣的舉動，現在態度有所緩和，應該也是覺得自己不知者不怪吧。
難怪夏蓉長得那麼漂亮，氣質又好，又是大學老師，秦滄卻始終對她比較排斥，看樣子夏蓉在與秦滄有關的事情上頭，一直都在會錯意，每次都沒有意識到秦滄的真實情緒，所以才會惹得秦滄心煩吧。唐果暗暗的猜測著。
唐果拉了一把椅子在秦滄的桌旁坐了下來，秦滄切了一塊蛋糕，放在唐果面前的紙托盤裡面，唐果注意到，蛋糕上面那塊寫著「生日快樂」字樣的巧克力也和生日蠟燭一併被秦滄給扔到了垃圾桶裡面。
這個人到底是有多討厭過生日啊……
雖然心裏面滿滿的都是疑問，但唐果覺得自己還是別太自討沒趣，萬一這件事是秦滄非常忌諱的，自己胡亂詢問，肯定會讓秦滄感到不舒服，他覺得不舒服就會說一些讓自己聽了心情也不大愉快的話，所以沒有必要去損人不利己。
於是她一言不發的坐下來，拿起一把塑料小叉子小口小口的吃起蛋糕來，雖然說關於幫秦滄過生日的這件事，搞得現在有點彆扭，但蛋糕本身還是很好吃的，奶油不太甜，奶香味很足，上面的水果也比較新鮮，兩層蛋糕中間還夾了許多的果碎，中和了奶油的滑膩，口感非常的不錯。
唐果半塊蛋糕下了肚，一直都一言不發的秦滄這才忽然開了口。
「我小時候一度也曾經很喜歡過生日，但是後來就非常的討厭了。」他對唐果說，「你知道為什麼嗎？」